但是包括在场所有的魔族在内,是个魔都知道,没有一个魔族能够做到自己被挑战了魔尊之位、被趁人之危蓄意杀死后,还能够风轻云淡地原谅以往所有。
站在最前方的魔族人高马大,他手持双斧,没有轻信宁沉的话,只是认为这又是狗脾气魔尊想出来的新的耍人方式,因此警惕得不敢上前,但也没有继续后退下去。
魔族的外形和人族相差不大,但大多比人族更为强壮高大,皮糙肉厚,风格彪悍,喜好大开大阖的厚重武器。
宁沉眼前的魔族们就继承了这一特点。他们个个身强体壮,深黑护甲穿在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肉虬结隆起,古铜皮肤上大多带着纵横的陈旧伤疤。
魔族好战,善战。
如果放在以前,宁沉可能还会因为这样的对手感到棘手。
但在这里,宁沉只会蓄势待发。
宁沉现在面临的是一种全新的力量体系,在这里,体型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本。
武器,魔息,附魔,天赋,这意味着更大的自由度,和更多样的组合,哪样对于宁沉都是无比新奇的体验。
宁沉没有亲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只能依靠自己的爪牙生存下去。
于是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翻找吃的,怎么找能够避开下雨刮风的犄角旮旯以作休息,怎么在打架中保护要害,怎么学会反制。
宁沉在吃食被抢走,被羞辱被唾骂被大声嘲笑的时候,想的是先选一个他看的最不顺眼的,然后立刻上前死死逮住他发疯狂揍。
宁沉自己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脑袋还流着滴滴答答粘稠的血时,想的是下次被群殴的时候即使抱头蜷起护住要害,怎么找角度狠狠踹断别人的子孙根。
宁沉在摸爬打滚中长大,后来成年以后,他觉得自己大概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毕竟没有正常人会把打架当成一件和吃饭一样平常且必要的事情。
时刻磨尖爪牙,进入战斗,利用战斗,乃至于沉迷战斗,已经成了野兽生存的本能和消遣。
大抵宁沉天生就不适合顺从和听话。
他不惧怕疼痛与死亡,不惧怕深到绝望的黑暗与烧穿心肺的饥饿。
只有凛冽的交锋和悍然的碰撞,才能在一瞬间点燃他浑身的血液,让他兴奋得连指尖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对抗发抖。
浮在空中的人一身鎏金玄衣,身形高大修长,领口银饰细链细碎叮响,暗红的锋利眼眸盯住下面的人,巴掌大小的银枪在指间灵巧地转着。
眼见没人动手,宁沉心道难不成是自己刚来,没什么威信,所以大家都不服?
既然不要先手,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不动的时候宁沉压根感觉不到魔息的存在,然而当他有意识地调用的时候,却发现体内无处不在的魔息便开始随着他的意志缓缓流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宁沉试着把魔息引入手中的银枪,只见那巴掌大的银枪忽然在他掌心拉长变大,化出几乎一人高的长度,银枪枪头是多面的菱形,每一面都折射着耀眼的白光,锋锐的枪尖让人望而生畏。
魔族对于同类的魔息极为敏锐,几乎是宁沉将魔息引入银枪的那一刻,他们就感受到了来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气息。
这一动作像是终于引爆了魔族们紧绷的神经。
就说,魔尊怎么可能发大善心,不过还是借着莫须有的由头铲除异己罢了!
手持双斧的粗壮魔族被宁沉的魔气一激,激灵之下也瞬间释放出了自己的魔息。他咬牙向前踏了一步,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抬起沉重双斧,就向宁沉劈去。
宁沉神色一凛,长枪避开其锋芒,灵巧地从侧面点在斧面上。宁沉本意是想用巧劲把狠狠劈来的武器劈开,然而在长枪与斧头相撞的那一刻,宁沉掌心的魔息像是忽然寻找到了什么美味猎物一般,张牙舞爪地就涌了出去,转瞬间就将那名魔族的魔息吞噬大半。
武器之间的碰撞根本没有意义。
宁沉的魔息眨眼间就顺着枪尖涌入坚硬的双斧之中,不过片刻那宽阔的斧面就已经漫开了细碎的裂痕。
铮地一声,那重逾千斤的双斧彻底碎了开来。
手持双斧的粗壮魔族惨叫一声,被宁沉的魔息灼烧得浑身剧痛。也亏得双斧在双方魔息交锋的那一刻碎裂开来,宁沉的魔息才堪堪止住,没有往魔族经脉钻入更多。
这一场交锋,胜负毫无悬念。
场面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宁沉是完全没有料到魔息会这么难掌控,试图集结起来反击的魔族们则是没有料到魔尊天骁的实力竟已到达了这种程度,光靠魔息便能够碾压其他魔族,甚至于连用魔界三大顶尖硬度的地火晶锻造的魔斧,居然也难以承受魔尊的魔息。
看此情景,一次死而复生,不仅没有让魔尊的实力受到减损,反而让他的魔息攻击性更强了,这是什么道理?!
底下的魔族们纷纷露出惊骇的表情。
宁沉暗暗嘶了一口气。
参与补刀过原主的魔族本来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魔尊复生之初,按理说会处于虚弱的状态。然而如今,这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成王败寇是古今一直以来的道理。剩下的魔族们一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下场,不由得纷纷面露绝望。
使用双斧的魔族见自己使用多年的本命武器就这么损毁在了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愤懑喑哑地大喊了一句:“反正都是死,还不如直接冲!我们这么多魔在这里,难不成连一点伤害也造不成吗?魔族宁死不低头!不求饶!!”
宁沉:“???”
不是,他不就是想找人给他当陪练么,怎么这群魔族们一副拼死拼活的样子啊。
宁沉魔息都没控明白呢,对手就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倒了。倒了还没完,还倒出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中二感是怎么回事?
然而滑稽的是,除了被宁沉魔息灼烧得疼痛难忍,并且碎了本命武器的那名粗壮魔族之外,在场大部分面露绝望的魔族们都只是保持沉默,似乎并没有被那发自肺腑的悲愤影响到,要去找宁沉拼命。
他们反而是沉默半晌,忽地齐齐咬牙跪地,右手握拳置于左肩,行了魔族惯常的敬礼,低头道:“魔尊尊上息怒,我等眼拙愚笨至今,才见识到尊上的真正实力。”
“我等从此臣服于尊上,万望尊上不计前嫌,让我等为尊上赴汤蹈火!”
徒留本命武器损毁的那名魔族在原地目瞪口呆,他看着纷纷跪下请求魔尊接受臣服的同族们,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和恍惚。
这他妈……尴尬死了!
失了双斧的魔族红着双眼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们就这么低头了?!骨气呢?脾性呢?傲气呢?在哪里!”
宁沉扶额。
他现在也大概回过神来了,他方才说不计较前尘往事的那些话,大概是被当成两面三刀的借口了。
原主在他们眼中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威信可言,脾气又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被这么轻易地杀死。
宁沉本来只是兴冲冲地找人打架,这么一通闹下来,打又没打痛快,场面又搞得混乱滑稽。
怪没意思的。
宁沉不在乎什么追随者臣服者,懒得管他们是忠心还是虚伪。毕竟他没有什么赶尽杀绝的爱好,加之这些魔族威胁不到宁沉,宁沉便也就不管了。
他索然无味道:“可。”
跪地臣服的魔族们没有想到魔尊天骁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一阵呆愣之后,不由得暗喜这也行,纷纷道:“谢尊上。”
唯有失了本命双斧的粗壮魔族傻眼了:“啊???”
他哀嚎得实在是太真情实感,宁沉都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同情,以至于所剩无多的良心让他多看了一眼地上那摊看不出原样的碎片。
宁沉暗叹一口气,在刚吸收不久的记忆之中搜刮了一遍。
在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宁沉抬起手,对准炼骨河上方那座高悬瀑布背后的万丈陡崖,随后隔空用力——
一块陡崖石壁上断裂的黑色石头就这么砸了下来。
众魔张大了嘴。
从来,没有魔,能够,越过无形的屏障,和暗流涌动的炼骨河水,触碰到那座不知来处、也寻不到尽头的万丈陡崖。
据说那座万丈陡崖是由初代魔尊的白骨化成的,坚硬无比,经历过千年的风雨洗礼之后,最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连众魔打架的时候被狠狠掼在那通天擎柱上时,都不见那万丈陡崖有一丝一毫的损毁。
现在,被他们魔尊,轻轻松松地扣了一块石头下来。
宁沉过了一遍剧情,知道这算是好东西,反正比那堆碎掉的斧头原料要好上不少。
宁沉起初真的只是想找人切磋而已,搞坏人家武器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于是他把石头扔给了那个痛失本命武器的魔族,道:“赔你,别骨气傲气的了。”
不嫌丢人。
那位魔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住,在感到触感一片寒凉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东西看起来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可是入手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块石头里面居然蕴含着一股极为纯净的魔息,那种魔息的纯净程度几乎可以和炼骨河水中的魔息浓度相媲美。
魔域之中,炼骨河无疑是最为特殊的存在,既然被誉为魔族先河,那就必然有其独特的一面。
新魔一生只有一次触碰到炼骨河水的机会,也就是在炼骨河中诞生的那一刻。走出了炼骨河,再想回去,只会被炼骨河中极为纯净的魔息溶解得渣也不剩。
正因如此,魔族延续几千年,愣是没敢打这条河的主意。而此时,宁沉却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这个先例。
——魔尊掰了一块石头下来,这块石头里含有炼骨河的浓郁魔息,相当于他现在可以直接接触甚至使用炼骨河水里的魔息。
古今多少人打炼骨河里魔息的主意,但无一例外,都只有被炼骨河水吞噬的份。然而现在他居然拿到了!
就凭这一小块乌漆嘛黑的石头,价值就已经远超那堆破斧头无数倍了。魔尊居然说这是赔他的?
捧着石头的魔族大约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他在意识到自己是丢了芝麻捡西瓜之后,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大喜道:“谢尊上!阿奎誓为尊上赴汤蹈火!”
众魔:“……”
宁沉:“……”
不是,就一块石头而已,你就这么低头了?骨气呢?脾性呢?傲气呢?!
阿奎却俯下身去,手臂上的铁甲和脑袋一起重重磕在地面上,而他浑然不觉,连眼眶都有些湿润:“这块石头里的魔息,能救我全家的命……谢尊上。”
若不是十分缺魔币,阿奎也不至于一双斧头用几百年都不肯换,也不会因为仅仅碎了一双本命斧头就要死要活。
这蕴含着炼骨河水中魔息的石头材质相当坚硬,是全魔族有目共睹的硬,可谓是制作魔武的上等原材料。若是不用它来炼制武器,光是其中蕴含的浓郁魔息就已经十分稀有,既可助魔修炼晋级,又可用以研究炼骨河水的源头,流出去都有许多魔族愿意花重金采买。
这对于现在的阿奎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只要平安地把这块石头卖出去,获得的魔币足以供他的家人们活过两三个冬天。
而且有宁沉在场,阿奎根本不怕别人杀人夺宝。
这是魔尊天骁亲手送的东西,那意味着来自至高尊者的赏赐和恩典。加之这石头又极其特殊,可以说如今魔域里仅此一块,若是有魔敢抢,那就是公然打魔尊的脸,若是魔尊追究起来,经手的魔一个也逃不了。
“阿奎从前眼拙,冒犯了尊上,罪该万死不足为过。这贱命一条,还望能够为尊上死出价值!”
“……”
宁沉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宁沉原以为在这样一个高武世界里生活着的生灵,怎么都能很自由吧,应当都是仗剑天涯,潇洒无比的样子。不说天天御剑去冰原看雪山冰川,也起码是一身技艺法器作保,偶尔饮酒发疯也满不在乎,逍遥无比。
原来也有很多人,为了一点生计,就能毫不在意地折腰,因为旁人随手的赠与,就感激涕淋地把命交出。
他们自由得一无所有,以至于回报的时候能给出的最珍贵的东西,也仅仅是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宁沉揉了揉眉心,道:“行了起来吧。”
本来计划好的陪练被莫名其妙打断了,见阿奎这个样子,宁沉也不可能继续下去。
之前宁沉是不知道所谓魔息到底能够造成多大的效果,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如果对上的是低等级的魔族,魔息的碾压效果真不是开玩笑的。
更别说宁沉如今还做不到精准掌控魔息,现在再抓他们过来陪练,大概要的就是他们的命了。
一想到这里,宁沉就有些索然无味。
不是,都到了仙侠世界里了,不打架有什么意思!
宁沉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有人棋逢对手会很开心了。
笑死,现在要是能找到一个能和原主修为差不多的人,宁沉也开心。
可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找不到哇。就连在魔界都找不到,他还能上哪去找能打架切磋的人?
鎏金玄衣的男人手里捏着的银枪按照主人心意化作流光消失,宁沉收了银枪,转身就走。
阿奎抬头看见那道宽肩窄腰的修长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去,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忙忙把漆黑石头往怀里一塞,便大步追了上去:“尊上!等等阿奎,您要去哪?”
宁沉头也不回:“别跟着我……本座。”
阿奎选择性听不见地追了上去。
分明是五大三粗的魁梧身形,脸上身上的深棕伤疤横贯体表各处,显得凶悍不已,黝黑强壮的肌肉块块隆起,上面覆着一层深黑的铁甲,护甲上面已经有许多陈旧的划痕损毁,但很干净,看得出主人平日很是爱护和保养。
这样的凶悍形象就算放在魔界也能唬住不少涉世未深的幼魔,跟在神情漠然大步流星的男人身后,却莫名显得气势上矮了一截。
不过阿奎也不在意,反倒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阿奎知道尊上向来不喜人族圣子谢停云,您现在是还要去杀他是吗?”
宁沉动作一顿。
谢停云?
阿奎却浑然不觉,继续道:“充当诱饵的事情无需您亲自来,交给阿奎就好了,怨鬼境内您早已部署完毕,只等他谢停云进来,保准他有来无回。不瞒您说,阿奎认为现在正是杀死谢停云最合适的时机,尊上如今实力正值巅峰,他又……”
宁沉偏头看了他一眼,道:“谁让你杀他了?”
阿奎一愣。
宁沉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原著中,魔尊经常找各种不痛不痒的理由找龙傲天男主的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见缝插针都要搞死谢停云,也不知道多大的仇。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对于宁沉来说,反倒意外地合适。
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以及他随时都能不讲道理地去找人茬的人设,一个随时在线的完美陪练这不就有了么!
锋利俊美的男人长眉微松,神情略微愉悦。
宁沉转头看见不明所以但还是执着于跟着他的阿奎,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本座再说最后一次,本座不喜有人跟着,还有,谢停云只有本座能动,别打他的主意。”
好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谢停云应当是死不了的,宁沉好不容易逮着个完美陪练,他都还没动手,怎么可能容忍别人下手。
万一把人伤了,宁沉就又得等人伤好之后才好去找茬。
这可不行。
阿奎悚然一惊,身板顿时挺直僵硬,不假思索地说道:“……是!”
宁沉这才满意离去。
方才他倒回去翻原著的时候,那个人的身影脑海中无数次闪了过去。
人族新起之秀,天之骄子,谢停云。
据说谢停云是人族近期以来最为争气的后辈,生来就是天级灵根,又勤勉不已,日夜不停地修炼,升级速度堪称恐怖,竟是不输于魔尊天骁。
更巧的是,魔尊其实也就比谢停云早出世了几十年,两人一路旗鼓相当,相识于一次偶然的刺杀,那之后魔尊天骁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他杀不掉的人,从此和谢停云杠上了。
可以说这个世界的男主拿的是一个标准的龙傲天炮灰开局逆袭剧本。出身低微,但天赋绝佳,又勤勉不休,一路上不断重复着修炼、被人看不起挑衅、打脸、捡资源和开后宫,最后救世成神大道飞升。
谢停云是谢家的庶子,从小不受家族宠爱,地位低微的母亲用全部的爱给谢停云撑起了一个还算温暖的童年。
然而好景不长,谢母因为产后虚弱没有得到及时的修养,加之为了生计操劳过度,很快就生了重病,彼时谢停云不过是个几岁的幼童,根本没有能力让母亲得到医治。
谢家的人本来对他们母子二人就不待见,见谢母重病,不落进下石就不错了,自然不可能出手帮忙。
当初是谢家家主不顾所有人反对,非要娶青楼出身的谢婉,因而这么多年来,谢婉一点也不受谢家待见,等到谢家家主移情别恋之后,就更没有人在意这对母子了。
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在谢家的待遇与府中的奴仆并没有什么区别。
谢婉重病在床半个月,全靠年幼的谢停云每日顶着寒风雨雪帮别人跑腿干杂活撑下去。
直到谢停云因为觉醒罕见的天级灵根引来天地异响,这才被流云宗的宗主注意到并且当众收于门下。
至此,母子二人才终于终于摆脱了穷苦的生活。
然而连续的打击和重担之下,谢婉的身子已然亏空不已,病体难医,缠绵病榻许久,即使是仙门中人出手,也还是太晚了。
谢婉的病早已无力回天,流云宗的医修们能做的,也仅仅只是为她缓解痛苦,尽力延长所剩无多的寿命罢了。
幸而谢婉在最后一段日子里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走的时候嘴角仍然带着笑容,枯瘦粗糙的手指温存地覆在谢停云的脸上,像是还想用残存的力气替他挡住什么风雨。
按照全文剧情来看,男主的角色写作龙傲天,读作美强惨,一生不是在被嫉妒嘲讽看不起,就是在打脸修炼中度过,附庸小弟和同门的真心下难说有几分嫉妒和虎视眈眈,感受过的温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相依为命的母亲是一个,幼时被同门欺负,偷偷帮他出头的师兄是一个,在男主困难时期收他为徒,让他能够安顿病重母亲的师父是一个。
然而师父起初收男主为徒,也只是因为自身已经多年无法突破瓶颈,修为凝滞无法飞升,想在大限将至时培养男主,利用男主,破开天门,打破飞升门槛。
幼时帮他出头的师兄,其实只是魔尊天骁裹挟着满满恶意放入流云宗的一个空壳傀儡,前期虚情假意地关心男主,再在男主完全信任之际狠狠背刺,目的就是为了杀人诛心,让男主尝尝被背叛的滋味。
不过宁沉来的似乎有点早,这个世界的剧情发生了些许的偏差,原主破防得太快,把自己作死了,那个马甲目前只做到取得男主的信任,还没能有机会背刺,原主就已经死了。
不过这些与宁沉关系不大。
反正怎么着都用不着宁沉出多大力,他手握剧本知道剧情,只要保证最后男主能拿原身的魔心去炼剑就行了,这个身份死后宁沉立刻切马甲遁走,想干什么干什么。
再不济,这任务他又不是非做不可,若是难度太大了,或是宁沉玩够了无聊了不乐意做了,随时都可以跑路。
没有人可以逼迫宁沉做他不想做的事。
虽然跑路等于再次死亡,但是宁沉早就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也早就该死了。
流云宗。
“小心……再慢点,别碰到停云的伤口。”
“止血止血!”
“你轻点!没看见人家脸色都白了?”
“你以为老夫想?再轻老夫就钳不断了!你行你上!”
“用力……诶好了!”
一群上了年纪的医修们围在谢停云身边,已经成功将他背后的爪钩成功钳断,接下来先想办法控制住琵琶钩里面的魔息,将剩余的爪钩碎片从谢停云体内取出就行。
那把阴毒的琵琶钩从谢停云前胸穿入,再从后背反扣回来,几乎直接将人扎了个对穿。
即使是这样,谢停云却全程都没有吭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知因为失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谢停云抿着唇微微偏过头,漠然地看了一眼左胸前穿出的爪钩,冰冷的神情落入一片阴影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脑海中,他的系统001说道:“时空管理局不会出错。所以他被管理局送进来了?”
谢停云没说话。
001无波无澜的机械音终于有了波动:“这也行啊。我在任务期间,不可能与014联系上,所以你怎么办?”
谢停云低声道:“不知道。我倒是想现在就脱离。”
但是不行。
是否能够中途终止主线任务脱离位面世界,是需要区分情况的。
很巧的是,谢停云这次不可以。他在这个位面的主线任务是作为主角推演完整主线,若是他脱离了,整个位面世界会直接崩溃。
时空管理局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推演任务从来都是不能中途终止的。
谢停云深吸一口气。
他第一次尝到事态超出掌控的感觉,那滋味委实不太好受。
谢停云根本不知道那人被投放到了哪一个位面世界。
若是那人嫌麻烦嫌憋屈不乐意做,撒手不干了怎么办?
按照那人的性子,这种事情是真的极有可能发生的。
若是那人被投放到了危险系数高的位面世界,中途出了变故在位面世界中意外死亡又怎么办?
普通的穿书任务者撒手不干了,或是意外死亡,那可就是真的再死一次了。
若是谢停云现在拥有系统权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谢停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大师兄!”
谢停云一顿,抬头看见门外一个师弟探头进来,看着他小声说道:“大师兄,宗门外有人找你。”
谢停云嗓音微哑:“找我干什么?”
师弟道:“他说……他说久闻师兄大名,特此前来讨教,还望你赏个脸,能给他几分薄面。”
谢停云抬手按在左肩上,灵力化作冰霜缓缓爬上玄铁爪钩,强硬地将所有魔息冻在其中。
他冷淡道:“改日吧。”
谢停云前不久才和魔界那个疯子打过一场几天几夜的鏖战,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过来讨教的,真的不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