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而已[重生]—— by日暮为安

作者:日暮为安  录入:10-28

“已经过去了。”祝卿梧撇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冷淡些。
“我知道。”堂溪涧闻言笑了笑,“是我放不下。”
“从前我一直以为是你离不开我,总觉得你需要我保护,所以我那时想着只要再往上爬一爬,只要坐拥天下,便什么都有了,我可以给你富裕安稳的生活,给你地位,让你在宫中自由地活着,可是后来我全都食言了,直到观星台那夜我才明白,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但一切都已经晚了,阿梧,原来是我离不开你,而不是你离不开我。”
祝卿梧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人用针在细细密密地戳着,酸酸麻麻。
“上一世的事便让他过去吧。”祝卿梧努力作出一副释然的样子,“这一世你依旧是天子,娶一个喜欢的人生儿育女,别再执着于过去的那些事了。”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堂溪涧望着他答道。
祝卿梧想起上一世他大婚的事,问道:“那你置纳兰小姐于何地?”
“我从没有喜欢过她。”堂溪涧一听,立刻解释道。
祝卿梧闻言抬起头来,“那你为何要娶她?”
堂溪涧似不愿再提起这些事,因此简略道:“只是政治联姻,以及纳兰氏当年给你下了毒,大婚那日,她会以解药为贺礼。”
虽然堂溪涧说得简单,但祝卿梧还是很快把这几件事串联在了一起,闻言不由愣在原地,他曾经想过许多中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所以你并不喜欢纳兰小姐吗?”祝卿梧颤声问道。
堂溪涧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大婚之前我从未见过她,我娶她是为了解药,她嫁我是为了权柄,我们各有图谋,皆无真心。”
“各有图谋,皆无真心……”祝卿梧喃喃念着这几个字。
明明堂溪涧解释得那么清楚,然而不知为何,祝卿梧却还是觉得脑中纷乱一片。
许久,脑海中重生以来的一切才慢慢串联,逐渐清晰。
为什么堂溪涧这一世的时间线和轨迹与上一世完全不同?为什么堂溪涧登基后没有尊纳兰氏为太后?堂溪涧也没有立纳兰小姐为后?而是想要立他一个小太监为君后。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因为上一世的事而封闭自己,一味地选择视而不见,不愿去听。
“那……”祝卿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更多的事。
堂溪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重生的?
这一世似乎从祝卿梧和堂溪涧第一次见面便觉得他不对劲。
但他明明还那么年轻,又贵为天子,又为什么会和自己一起重生?
所以堂溪涧上一世在他死后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祝卿梧抬头问道。
祝卿梧似乎有些犹豫,但他也明白终究隐瞒不过,因此还是说道:“离桧宫你来看我那日。”
“看你那日?”祝卿梧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他刚重生的时候,本来只是想去离桧宫看玉珠,却听玉珠说堂溪涧伤势过重,他只能帮忙照顾。
可是那时的自己明明也是刚重生,所以……
祝卿梧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却不敢相信,因此只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我从观星台上跳下去后发生了什么?”
堂溪涧闻言似乎怕他难过,并不想说,只道:“都过去了。”
“告诉我。”祝卿梧抓住他的胳膊问道。
“阿梧……”
“堂溪涧,告诉我。”
堂溪涧避不过,这才回道:“我随你一起跳了下去。”
“你说什么?”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祝卿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中可能,堂溪涧生了重病?或是被人算计?甚至是有人谋反,但祝卿梧偏偏没有想过他会和自己一起跳了下去。
因此话音刚落,眼眶便红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堂溪涧确实曾说过没有自己会活不下去。
可那时的他一点也不相信,甚至讥讽他福薄。
可那时的堂溪涧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自嘲道:“我确实福薄。”
思及此,祝卿梧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闷得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疯了!”
祝卿梧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他站起身来便要将堂溪涧推出去,“你怎么敢!你用了那么久才爬上那个位置,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伤,你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死?你怎么敢和我一起死?堂溪涧,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天子!”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为了一个太监而殉情,史书会怎么写?你简直是这天下最大的傻子!”
祝卿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难过到想让眼前的人立刻消失,似乎这样就还能骗自己,刚才他说的都是假的,自己什么也没听过。
他明明已经接受了上一世堂溪涧不爱他的事实。
可这个时候他却偏偏又说一切都是错的,他爱自己,爱到可以陪自己一起去死。
明明祝卿梧都已经放下了。
明明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
一时间祝卿梧只觉得身心巨创,恨不得立刻把他推出去。
然而面前的人明明比他还小上两岁,却如同山一般挡在他面前,怎么也推不出去。
“别哭。”堂溪涧说着抬手抹去他脸上的眼泪,祝卿梧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
“我没哭,滚出去!”祝卿梧骂道。
然而堂溪涧不仅没听,反而抱住了他,抱得那么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祝卿梧拼命挣扎,然而却怎么也挣不开,只能靠在他怀里继续骂,“蠢死了,愚蠢至极!”
“阿梧说得是。”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可怜你?我只会觉得你傻!我要是你一个小太监死就死了,宫里有三千个太监呢,死了这一个,还有两千九百九十九个,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可是两千九百九十个里,没有一个是你。”
“没有就没有,没有一个小太监算什么,你有天下,还刚娶亲,再生上几个孩子人生就圆满了,你死什么呀?蠢死了,愚蠢至极!”
“可我只想要那一个小太监怎么办?”堂溪涧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笑,然而不知为何,祝卿梧的颈侧却湿了。
“你!你……”
祝卿梧被他气得失语,“你”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地吐出一句,“没救了你。”
“是啊,没救了。”
堂溪涧明明一切话都在顺着他说,然而祝卿梧却只觉得更加憋气。
但他被堂溪涧紧紧抱在怀里,手脚都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当作出气。
堂溪涧一动不动,任由他咬着。
等他松了口,这才问道:“气消了吗?”
“没!”
“那阿梧继续骂,我听着。”
“你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
祝卿梧挣又挣不脱,骂又骂不过,没一会儿便累了,这才彻底偃旗息鼓,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可是……为什么?”许久,祝卿梧才继续问道。
“什么为什么?”
“以你的能力,你会安平天下,你说过那会是一个盛世。”
“对不起,我食言了。”
“所以说你蠢。”
堂溪涧闻言笑了笑,“可是没有你的盛世,于我而言便是末日。”
祝卿梧说不过他,干脆不说,只是沉默了下去。
许久,才终于缓过来一般,又气又无奈地对着他骂了一句,“傻子。”

第44章 观婚礼 我还是希望那个人是你
自从那夜祝卿梧知道了上一世的真相, 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和缓了些许。
至少祝卿梧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堂溪涧,决绝地想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堂溪涧依旧有空便会过来,只是他毕竟是天子, 不能常来, 因此更多的时候只是托人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很快, 善堂的库房便被堂溪涧送来的东西堆的满满当当。
玉珠看着库房里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吃不完的东西,道:“祝哥哥, 我觉得善堂再多养活十个孩子也没问题。”
祝卿梧闻言抬头看向窗外。
此时已是深秋,百木凋零,空气中已经能感觉到森冷的寒意。
堂溪涧想起上一世梨白村时的经历,叹息道:“马上就要入冬了,善堂确实会再多一些人。”
祝卿梧所言没错,这几年大凉连年逢灾, 又屡遭战火,因此百姓的生活艰难。
郢都毕竟是天子脚下, 比别处要好上许多, 但第一场大雪后, 街上还是出现了许多衣着单薄的孩童,甚至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祝卿梧也知自己不可能庇护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但力所能及之内的还是全都带了回去。
善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虽然开销一下子大了不少, 但好在孩子们都十分懂事, 每日除了读书,都会主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因此日子也不算难捱。
这日祝卿梧正在教他们认字,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孩子注意力差, 一听见敲门声, 立刻有人起身去开了门, 然后飞快跑了回来。
“谁啊?”祝卿梧问道。
“不认识。”小孩儿摇了摇头,“是一个老爷爷。”
“老爷爷?”祝卿梧本以为是这里的村民,但这里的人善堂里的孩子基本都认识,因此他也有些好奇地起身向外走去。
掀开冬日厚重的门帘,果然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棉服的老人,老人的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祝卿梧第一眼便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等老人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李公公。
“李……”祝卿梧差点叫出了声。
但很快便想起这一世的李公公根本不认识自己,因此连忙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李公公怎么会来这里?
祝卿梧看向他怀中小小的包裹,只觉得心中更加疑惑,难道是替堂溪涧来给他送东西的?
可李公公不是司苑局的总领?况且他还曾参与过堂溪涧母亲的事,堂溪涧这一世没有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怎么可能还会把他留在身边用?
与此同时,李公公听见动静也跟着抬起头来,看见他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祝卿梧见状,也收拾好情绪走了过去。
“请问您是?”祝卿梧把他当成陌生人一般客套道。
“你便是这善堂的主人?”李公公反问道。
“是。”
得了肯定的答复,李公公这才继续说道:“我最近新搬来这里,听说这里有个善堂,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觉得这是大善之举,所以想要捐一些银子。”
李公公说着,将怀里小小的包裹递给了他,“希望这里的孩子能过得好一些,为他们添些吃食和冬衣。”
祝卿梧望着他递过来的包裹,犹豫了片刻,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堂溪涧这一世彻彻底底地放过了李公公,不仅没有杀他,还允许他到了年龄按时出宫。
一般出了宫的太监只有三种去处。
一是太监出宫后聚集的“中官屯”,那里生活的大部分都是太监,可以相互照应。①
二是皈依佛门,他们认为只有这样,下一世才可再转世为人。②
最后一种便是回到故土,但因为不完整的人不能入祖坟,所以他们死后只能埋到祖坟附近,但叶落归根,因此哪怕会遭受流言蜚语,还是有许多太监出宫后选择回到故里。③
想到这儿,祝卿梧试探着问道:“您为什么会搬到这儿?”
李公公闻言笑了一下,只是笑容中带着经年的苦涩和无奈,“不瞒你说,我家就在这里,只是太久没回来了,这里的人我已经不太认识,他们也不太认识我。”
“这样啊。”祝卿梧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包裹,里面沉甸甸的,想必装了不少银子。
李公公虽是司苑局的掌事太监,这一生的积蓄不会少,但这些银子也差不多是他的半副身家了。
“这也太多了。”祝卿梧连忙说道,“您再拿回去些吧。”
“不了。”李公公拒绝道,“我一个孤老头子花不了这么多,不如给孩子们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祝卿梧也不好再拒绝,“多谢。”
李公公冲他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走到门口,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似地转过头,看向他道:“小郎君,我总觉得你有些面熟,我们见过吗?”
祝卿梧闻言愣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李公公道,“我家在最东头,有空可以来找我喝酒。”
祝卿梧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应。
李公公也没有在意,抬步走了出去。
祝卿梧抱着怀里的银子,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李公公都对离桧宫颇为照顾,如今又是捐了这么多银子,只怕因为堂溪涧母亲的事,这些年他也一直无法安心。
但无论是被迫也好,主动也好。
这件事他确确实实做了,也因此而得了这么多年的利。
所以祝卿梧没有资格替堂溪涧和他的母亲原谅些什么。
甚至也做不到再向上一世一样和他亲近。
或许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祝哥哥。”小孩儿们见他久久没有回来,纷纷跑了出来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祝卿梧闻言抬头看向门外,但那里早已经没了李公公的身影。
祝卿梧好似被问住,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许久,才回道:“是……一个陌生的好心人。”
最近一连下了好几场雪。
外面冷极了,因此最近大家都不怎么出去。
祝卿梧几乎日日都和孩子们缩在屋子里围着炭火取暖。
总是呆在屋中也是无聊,于是他们便缠着祝卿梧讲故事。
祝卿梧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各种童话寓言,给他们讲正合适,于是也不推辞。
“好,我给你们讲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的故事。”
“好!”他们年纪小,立刻便被祝卿梧所吸引,一个个捧着头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
恰好今日也在下雪,这个故事可谓十分应景。
小家伙们一个个听得入神,只有玉珠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一直到祝卿梧讲到结尾时,她才回过神一般,收回目光听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这个小女孩坐在墙角里,她死了,在旧年的大年夜冻死了。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照在她小小的尸体上。小女孩坐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把烧过了的火柴。”④
祝卿梧讲完,屋内安静了许久。
小孩儿们听的一脸难过,“如果我碰到过她就好了,我一定买她的火柴。”
“我也是。”
“她好可怜。”
更感性一点的,听得直掉眼泪。
祝卿梧见状,连忙想要换一个故事缓和一下气氛。
然而这时却见玉珠突然站起身来,掀开门帘向外走去。
祝卿梧见状也跟着起身,然后就见小张公公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似乎是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
祝卿梧走了出去,然后就见小张公公的衣服上落满了雪,腿上还脏了一大片。
“小张公公,你这是怎么了?”祝卿梧连忙问道。
小张公公看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路上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快进来我帮你上点药。”祝卿梧说道。
“不了,马上要过年了,采买的东西多,我和其他人一起来的,他还在等我,我不能耽搁太久。”
小张公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好的点心,在祝卿梧和玉珠面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递给了他,“这是御前房最新研制的团圆蛋香酥,我想着你们应该爱吃,就带了一点。”
说完,又转头看了玉珠一眼,便准备离开。
“等等。”玉珠突然叫住他,然后跑回去拿了一把伞,“雪这么大,你撑把伞。”
小张公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对着她回道:“多谢玉珠姑娘。”
“路上小心。”
“嗯。”小张公公点了点头,这才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玉珠则一直送到门外,直到彻底看不见他的背影。
祝卿梧也陪她一起站着,见小张公公走了,这才把怀中的糕点递给她。
玉珠见状,有些发愣。
祝卿梧解释道:“御膳房刚研制出来的糕点一般只供给皇上和宫里的各位贵人,他能弄出来这点也不容易,应该都是给你的。”
玉珠闻言,缓缓打开油纸,看着里面的糕点,这次她倒是没有急着吃,而是沉默地发着呆。
许久,才说道:“上次他走时说今日会来,可是今日下了这样大的雪,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小张公公对你从不食言,一场大雪算什么。”
玉珠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一块蛋香酥吃了起来,因为一直贴身收着,糕点还是热的。
“祝哥哥,你说小张公公是不是喜欢我?”玉珠似乎纠结许久才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祝卿梧闻言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感慨,傻姑娘终于开窍了,但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玉珠一边低头吃着手中的糕点,一边回道:“感觉好像有一点。”
祝卿梧闻言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不由想起上一世玉珠死后小张公公一个人独守离桧宫时落寞的身影。
只是那都是上一世的事,祝卿梧什么也不能告诉说。
“何止是有一点。”
“什么?”
“不是有一点,玉珠,他喜欢极了。”
最近王伯家的老二娶亲,安静的村落难得热闹了起来。
祝卿梧来到大凉这么久,也只见过一次婚礼。
因此祝卿梧对于古代的婚礼很是好奇。
正好王伯也给他送来了请柬,于是祝卿梧便去观了礼。
古代成亲的环节和现在差不多,只是更繁琐一些,先是男方去迎亲,回来后新娘新郎一起拜天地,然后闹洞房,喝合卺酒……
热闹而温馨。
虽并不算熟识,但祝卿梧也真切地为他们感到开心。
观礼时旁边还有人问他,“祝郎君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祝卿梧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发愣。
他这样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娶妻。
而且不知为何,一提起成亲,他的脑海中竟会浮现出上一世观星台上堂溪涧穿着婚服的身影。
待他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祝卿梧立刻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在想什么?后一个比前一个更不可能。
祝卿梧不胜酒力,本来只打算认真吃席,然而村里的人都对他格外有好感,轮番过来敬他的酒。
祝卿梧拼命推辞,却还是免不了喝了几杯。
好在宴席上都是自家酿的葡萄酒,倒没有那么容易醉。
只是脸还是不由红了起来。
婚宴散去,祝卿梧踩着地上还未化的积雪慢悠悠地走了回家,婚宴是在傍晚开始,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一般这个时候玉珠和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
因此开门时祝卿梧放轻了声音,果然,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祝卿梧怕吵醒他们,简单洗漱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门,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堂溪涧。
因为身份原因,堂溪涧每次出宫都是深夜,因此祝卿梧已经习惯了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所以并没有多问。
反而是堂溪涧看着他的脸色,先一步开口道:“你喝酒了?”
“嗯。”祝卿梧点了点头,“今日王伯的二儿子娶亲,我去参加了婚宴。”
祝卿梧喝了酒,话比平日里多了些,“仪式倒是都挺有趣的,比我们那里要复杂一点,我还瞧见了新娘子,真是美若天仙。”
堂溪涧听到这儿,神色立刻一变,皮笑肉不笑道:“哦?有多美?”
祝卿梧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于是笑吟吟地在他旁边坐下,故意说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说完,果然见堂溪涧沉默了下去。
祝卿梧知道他是个小心眼,怕他生闷气气死,正准备说两句好听的补救一下,却听堂溪涧突然问道:“你想娶妻吗?”
祝卿梧闻言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太监?”
堂溪涧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今日格外想知道一个答案,因此还是继续问道:“若你不是呢?你是不是也希望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祝卿梧想说些什么,然而堂溪涧却打断了他。
“算了,就当我胡言。”
若是平日里祝卿梧也就罢了,可今日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偏偏想要说清楚,于是回道:“是也不是。”
“什么?”
“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那你有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吗?”堂溪涧听到这儿立刻问道。
虽然只是一句话,然而却包含了两个问题。
因此祝卿梧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很明晰,然而却又似乎没有答案。
他承认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是堂溪涧。
但他们是否真的抛开过往的一切,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更何况他们身份悬殊,将来又会面对什么考验,能否一直走下去?
他不确定。
因此祝卿梧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堂溪涧闻言,眼中的神色瞬间黯了下去,但还是习惯性地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内心。
正准备扯开这个话题,然而却见祝卿梧低着头继续说道:“但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的话,我还是希望那个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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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卖火柴的小女孩》安徒生

第45章 堆雪人 怕他又把你拐了去
堂溪涧闻言一愣, 正想继续问下去,然而祝卿梧却好似后悔了一般,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我……”
堂溪涧还没来的及回答, 祝卿梧突然想起他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这么快?你是不是派人监视我?”
堂溪涧闻言, 瞬间语塞。
祝卿梧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立刻站起身来向头顶上看去,然而头顶只有房梁和屋顶, 除此之外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屋内没有那肯定是在屋外,于是祝卿梧大步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然而还没来得及向外看,便被外面迎面吹进来的冷风激得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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