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在吧台里抖着腿,显然少年的震惊取悦了他:“别怪别人看得出端倪,要怪就怪你自己不会掩饰,你的眼神像什么呢?...呃...像饿狼,对,就像一只饿狼盯着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啧啧,看得我都为宋主任捏一把汗。”
“我...没...”秦见此时的脑子乱极了,他本来就喝了酒神志有些混沌,此时又被人毫无预警的挑破了心事,以至于一项凌厉的口齿也吞吐不清,唯一的想法便是不能让别人乱嚼宋城南舌根,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别紧张,来喝杯酒。”小老板又倒了一杯酒,点点桌子轻轻向前一推,“目前应该只有我看出来了,我说了我不是那么多事的人。”
秦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略找回了点脑子,他走到吧台前端起酒杯,冷言道:“你不多事,就应该把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小老板闻言笑得开怀:“你知道我为什么雇你来帮我打理酒吧吗?就是因为你这种睚眦必报的狠劲儿,能镇得住场子。不过光有狠劲儿还不成,这儿,”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儿还得透亮,不能黑心黑肺。”
“你他妈找对象呢?要求还挺多。”这些年秦见装相惯了,疏离有礼的优等生自然不能“大放厥词”,可今天他心中不爽,因而扒了那层伪装,露出了里面的芯子。
“可以啊,要不你跟我吧。”小老板的回话一点迟疑都没有,脸上逗孩子的笑容都撤得一干二净,露出郑重的神色。
秦见着实一怔,端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能看清你的心思吗?”小老板的酒杯在秦见的杯子上撞出清脆的声音,“因为我们是同道中人。”
秦见少年老成,却也掩饰不住此时脸上的震惊,他听到男人继续说道:“几年前你和楚阎王闯进我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敢打敢拼下手黑,我想着这新发镇日后必定又会多一个‘大哥’级的人物,还琢磨过你什么时候会折进去蹲笆篱子,或是死于非命。”他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没想到,再见到你,你却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寻找兼职的机会,说实话我挺惊讶,我一直在想你凭什么能出淤泥而不染啊,直到我见到了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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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吧?”提及往事,小老板抬眼去看秦见,他晃晃酒杯,将琉璃一般的液体晃出了一个漩涡,“应聘的时候还装得不认识我,当年你可没少用棒子砸我腿弯。”
“你不是也没提那事。”秦见嗤了一声,“各取所需罢了,当年我对楚阎王有价值,现在我对你有价值。”
没错,小老板就是当年秦见跟着楚阎王“舔刀口”时的对家高程。秦见当时还是个孩子,为了筹钱做亲子鉴定几乎“无恶不作”。那次“舔刀口”惊动了JC,据说最后还是高程高抬贵手放过了楚阎王,那个在新发镇横着走路不可一世的楚云才得以保全颜面没有吃官司。
据传,高程当年拐了楚云的女朋友去了南方,前几年却只身一人回来,用在南方赚的钱做了不少营生,赔多赚少,最后只得将资金回笼在年前开了这家酒吧。
秦见应聘的时候便认出了高程,这人眼细脸白,乍一看气质清凌凌的,像朵高岭之花,可相处下来却觉得不靠谱,狐狸似的尽琢磨人心,让人不得不敬而远之。
秦见略略沉吟,抓住了高程的把柄:“当初你不是拐跑了楚阎王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几个字被他拖得又慢又重,言下之意是:说什么同道中人,你他妈就是在耍我!
“楚云就是个棒槌,人家姑娘没看上他,故意拿我做挡箭牌,他听风就是雨,整整寻了我一年晦气。”高程细眼微垂,露出嫌弃的神色。
“不提他了。”高程将话题拉回到宋城南身上,他“啧”了一声,慨叹:“宋主任那样的一个人,任谁不会喜欢呢?”
秦见瞬间挺直脊背,放在吧台上的手紧紧握拳,好像下一秒便会招呼到高程脸上似的。
高程见状用手托着脸颊笑得开怀:“放心,你的宋主任再好我也不会动那种心思。”他的语中略有沉郁,“我发过誓,不碰直男。”
杯中的辛辣之物被他一饮而尽,像是除病祛痛的良药,高程的语气又恢复了轻松:“我劝你也别碰直男,不然早晚碰得头破血流。”
“说真的,你跟我吧。”高程拱起身子往秦见的方向凑了凑,“我长得不差,小有资产,最重要的是我会心疼人,绝不让你受委屈。”
“走出失恋的最有效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你的宋主任再好也不属于你,陷在这段感情中最后注定输得是你,以后看着他结婚生子你会疯的秦见。”他在少年的肩上拍了两下,感觉到手下僵硬的肌肉讪讪一笑,“你好好考虑下,我真挺好,你长得也帅,咱俩挺般配。”
话音刚落,那手就被秦见抖落到肩下,他抬起锐利的眸子看着高程,话中裹着一层冰渣子:“你的左手边的抽屉里有一张纸,是我这几天喝酒的记账单,我的工资偿还这些酒钱只多不少,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
说罢,他起身拿起旁边的羽绒服便向门口走去。未行至门前,身后传来了淋淋水声,那是倒酒入杯的声音,伴着这声音高程话幽幽而来,不高不低带着散漫:“见你年轻,提点你一句,早料到你不会听,年轻热血,谁不是义无反顾,等你冒冒失失的撞了南墙,就一点回旋的机会都没有了。”
秦见蓦地回头看他,见高程举起酒杯,说道:“要不你和我试试,看看你的宋主任的反应?他若是对你表现出半点意思,也不枉你梗着脖子向南墙冲一回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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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我失去至亲,当时正在更《俗世》,说明原因停更了几天,再次打开cp,收到了很多书友的留言,有安慰有开解也有让我振作的,当时的心情无法形容,很感激也很庆幸,隔阂距离,隔着文字,我却能感受到你们给予我的力量。所以,我打算留下来,留在cp,爱你们,我会把我脑子中的故事一一写下来,如果你也喜欢,就一起吧。
宋城南再次见到秦见,距离上次已过月余。
秦见没有信守正月十五回去吃元宵的承诺,即便开了学,周末也未再回过出租房。宋城南感觉自己像被忽然隔绝在了秦见的生活之外,没有归期,没有音讯,发过去的短信永远等来的都是姗姗来迟的简短回语,让宋城南知道了原来“嗯、啊、哦”这么冰冷,像廊下挂着的冰锥,尖利得让人忌惮。
收到秦见约他见面的短信时,宋城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崽子”,想学着少年的风格回一个“哦”,犹豫了半天又犯贱的舍不得。到了约定的时间,宋城南准时赴约,推开酒吧的门,便看到了卡座里坐着的秦见。
少年似乎成熟了不少,坐在人群中也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头发是新理过的,虽不是什么时髦的发型,配上少年的剑眉星目也是一群人中最亮眼的存在。
此时,少年的目光投了过来,看到宋城南时似乎眼中有光闪过,不过他没有向往常一样起身相迎,只是招呼似的向男人点了点头。
宋城南走近,目光从秦见身上移开,扫了一圈卡座中的四五个青年。面生,并不是秦见惯常玩在一起的熟人。
男人脱下手套,向秦见扬扬下巴:“朋友?”
宋主任的动作过于潇洒,就像五彩斑斓的黑一样,此时男人周身透着正气凛然的痞态,却不违和,与这一隅的氛围刚好契合。
站起来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气质淡然带着些书卷气,他笑得真挚,热情的伸出手:“这就是宋主任吧,听我们秦见经常提到你,说你对他帮助特别大,总想找个机会和你见一面,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我们秦见?宋城南眯起眼睛,心中不满的暗忖,秦见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向来热情得体的宋城南只在那手上轻轻一贴便撤开了,他脱下羽绒服顺手扔给秦见,随后看了一眼桌上摆的蛋糕随口问道:“秦见,这什么情况?”
秦见将衣服折平放好,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回:“我朋友,高程,今天过生日。”
宋城南摸烟的手一顿,他看向秦见,眼神深沉的可怕。秦见是什么性子,宋城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从小便是条狼崽子,离群索居、孤冷难训,淡漠寡言的性格很难与人亲近,又是个怕麻烦的,若不是真正放在他心尖上的人,秦见绝不会凑这样的热闹。
高程,我朋友。宋城南咀嚼这句话心中有点泛酸,当初自己花了多大的精力心力才让小崽子乖乖顺了毛,如今一个认识月余的朋友,便让他勉强了自己的喜恶。
宋城南不得不再次认真的打量了一番高程,他递出一颗烟:“秦见这小子也没说清楚,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实在不好意思,来一根吗?”
高程不以为意,笑着摆手:“我不抽烟。宋主任不用这么客套,是我让秦见保密的,其实就是找个由头大伙聚聚,今天能与宋主任认识我就很高兴了。”
桌上除了一个蛋糕,最多的便是酒,高程拿起一杯送到宋城南面前:“宋主任,秦见和我说了一点你们之前的事,我听了即敬佩又感动,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秦见的今天,今天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对秦见的照顾。”
“你谢我?”你凭什么谢我?宋城南翻起眼睑去看秦见,见少年避开了目光,他指间的香烟被夹得变了形。
“秦见倒是什么都与你说。”宋城南玩笑似的接过酒放在桌子上:“酒就不喝了,一会儿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今天来也就是想打个招呼。”
“衣服。”他向秦见勾勾手,“你们热闹着,我就先走了,年初事多,社区主任就是个劳碌命。”
成熟男人的做派,态度言行滴水不漏。
可秦见知道,宋城南生气了。
他有点慌,指甲扣着男人羽绒服上的拉链,并不想把衣服送过去。再者,他与宋城南太久没见了,久到他刚才第一眼见时,他的五脏六腑都聚在了一起隐隐的疼痛。
蓦地,少年的腿上多了一只莹白修长的手,高程轻拍几下,口气温柔:“宋主任有正事要忙,今天聚不成,我们还可以下回再约。”
他抬手往秦见头上去摸,似乎还要宠溺的规劝几句。可还没摸到细软的发丝,那手就被人蓦地一把擒住!
在高程与秦见的诧异目光中,宋城南居高临下、面目森严。他咬牙控制着力度,将那手轻轻一推,沉和的面色也随之调整为轻笑:“见爷今儿头型不错,乱了可惜了。”
男人站直身子,从秦见手中拿过衣服,随意的扬手:“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烟,被扔在那杯被推开的酒中,从始至终都没有点燃。
酒吧的门开了又关,好半晌秦见好似才又寻回神智,他捡出那支泡了酒的烟,紧紧地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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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更,有点卡文。
秦见将高程堵在角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在夜里闪着幽蓝的光。
高程刚提完裤子,手还拽着裤带没放下来,他拉着长声无奈的说道:“秦见,你好歹换个地方,非要追到这冻死人的旱厕来?你不怕冷,我还怕冻到我的鸟呢。”
“陈酿”酒吧开在繁华之地,可新发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陈旧的地方,这里的房子没有卫生间,若想方便只能来室外的旱厕。
一阵寒风将厕所墙头的积雪吹得打漩,细碎的雪粒子沾了两个人一头,秦见没理会高程的抱怨,依旧执着的问道:“刚才宋城南是不是吃醋了?他是不是也对我有点...意思?”
高程将羽绒服两边一抿,双手环在身前,他向身后的茅坑扬扬下巴:“你非得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谈你的爱情?”
心乱如麻的少年忍到现在已是不易,他不耐烦的往前凑了一步:“别卖关子,快点说!”
“呦,这是唱哪出啊?”蓦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厕所门口传来,随之一道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一扫而过,借助光线秦见看清了来人,同时那人也看清了他们。
“高程?”那人声音提高了不少,三两步就窜到了二人面前,健硕的身材插在秦见与高程中间,对少年怒目而视:“小子,你要干什么?”
秦见没吭声,高程却“啧”了一声,声音透着满满的厌烦:“楚阎王,有你什么事啊?”
来人正是楚云,诨名楚阎王,新发镇上的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三年前曾带着秦见去东水村堵过高程。
高程表现出来的不友好分毫没有影响到楚阎王,他凑近少年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秦小见?是你不?”
秦见撤后一步低低的“嗯”了一声,仅仅一个单音节就听得出他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十分不爽。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楚阎王已经脑补了一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大戏,他沉下脸子霸气地将高程往怀里一搂,粗声大气地说道:“你高哥有主儿了,他是我媳妇,你这个小崽子爱哪呆着哪呆着去,你成年了吗?小孩子家家就满脑子下流思想,滚滚滚,快滚,再烦你高哥,信不信我揍你!”
“滚你妈媳妇!”高程从楚阎王怀里挣了出来,推开身前的两个阻路的男人,拔腿就往外走,“一个两个都他妈是棒槌,你们爱闻这味儿就别出来了,明早儿早饭还管饱呢!”
秦见蹙眉,楚阎王倒嘿嘿一乐,他向秦见抬抬眉毛,嘻嘻笑着:“看见了吗?性子就是这么烈,你小子收服不了,还是别惦念了。”
“棒槌。”秦见垂着眼皮扔下一句话,迈开长腿也出了厕所。楚阎王被两个人轮番骂了一圈,心中顿觉窝囊,他龇牙咧嘴叫嚣,“草,小崽子,跟谁没大没小的呢,当初还不是跟着我身后讨生活的,怎么觉得自己个子窜了一头,就能跟你楚爷叫板了?”
无人回话,只有寒风带着雪粒子灌了一嘴,楚阎王淬了一口,压下眸子中的怨气也向那处霓虹闪烁的地方走去。
“目前看来宋主任对你是保护欲居多。”高程喝了一口酒暖身子,急迫的秦见让他有些于心不忍,“没看出什么那方面的意思,最多就是有一点日久而成的占有欲。”
秦见的眸子逐渐暗淡下去,像一盏永远等不来航船的灯塔。他塌着肩扣着指甲,不甘心的再次问道:“可他刚刚没让你摸我的头发。”
“是。”高程点头,“可他最终也没把带走啊,反过来如果是你,你会想法设法把他带离我的身边吧?”
看着冷厉的少年露出伤怀无助的表情,高程心中一软:“其实一次也看不准,要不下次咱们再试试。”
他伸出手想在少年肩上拍几下,以示安慰,谁料又在半道儿被人擒了腕子,不似宋主任力度温和,这回的手劲儿大得惊人。
“楚阎王你干什么?”高程厉目,一回两回的受阻确实让他恼火,合着这秦见还碰不得了?
楚云似乎对高程的斥责习以为常,他捉着那截腕子屁股一沉挤到了秦见和高程中间,有些不满的歪嘴:“高程你就是会惹麻烦,上回那个还是我帮你摆平的,这回又来一个。”
他用腿踹了一脚秦见:“滚蛋,小屁孩子不学好,别让我找宋主任收拾你啊。”
提到宋城南,秦见神色再次颓靡,他心中不免一叹,宋主任亲眼见着都不管,你去说又有何用?
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让一向不管闲事的秦见选择睚眦必报:“楚爷倒是学好,原来的情敌成为现在的媳妇,您到是胸怀宽广,兼容并济。”
“我...”楚阎王刚要开口,就被高程截了,“小秦,别听他胡说,他一个大直男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楚云被高程端了底也不羞赧,他的胳臂放在沙发背上半搂着高程,牛逼轰轰的说道:“什么叫一点关系都没有?上次要不是我冒充你男朋友,你那个王八蛋前男友能不再纠缠你?怎么说我也算你朋友吧?我今天还就和你说了,高程你选男人的眼光不行,以后和谁处对象,得先过我这一关!我看不上的人,来一个打跑一个!“
他又指指秦见,嫌弃道:“这孩子不行,他就是个心黑手狠的狼崽子,懂什么感情?再说,宋主任把他看做眼珠子似的,高程你跟他在一起,辈分都得降一辈儿,有那么个护崽子的叔儿,不舒心想揍他的时候都得寻思寻思。”
话音没落秦见就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越过楚阎王扫了一眼高程,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高哥,你今晚只有一句话说对了,楚云就是个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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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章。卡文啊,铁子门,啊~~~~
新发社区下班要属张姐最积极,没办法家里几张嘴嗷嗷待哺,都等着她回去做饭。
急匆匆的推开门,包还没跨到肩上,张姐就嗷了一嗓子,门口墙边蹲了一个男人,为了避寒,挺高的个子将自己团城了一团。
不用分辨,张姐就知道是谁:“秦见,你每年不吓我几次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我告诉你我可胆小,你要是给我吓出毛病来,我就找宋主任,让他给我放假,没个十天八天我可不好不了。”
秦见从门缝瞄了一眼室内,嘴上条件反射的回怼:“我吓你,你找什么宋主任?”
张姐将羽绒服拉锁拉到脖子,挤出明显的双下巴:“我不找宋主任找谁?只有他能制得住你,再说,他把你当儿子养,子不教父之过,我当然得找他。”
秦见领教了中年妇女的厉害,他“啧”的一声让开路,吊儿郎当的说道:“张姐您慢走,张姐小心脚下别滑倒了。”
这话说得欠揍,得了张姐老大一个白眼。
门欠着缝,秦见却没敢进,他连着翘了三天晚课在这蹲守,愣是没得到宋城南一个好脸。
做贼似的往屋里瞅瞅,秦见看见坐在最里面的宋城南站起身子正在穿大衣。
宋城南一年到头身上也没有几身行头,如今却穿了最好的一套。秦见看着那双锃明瓦亮的皮鞋,低头瞅瞅脚下一团团的污雪,不由蹙起了眉头。
小赵是社区中最年轻的一个,嘴上也活泛。此时他双手插在嘻哈裤子的兜里,围着宋城南转了一圈:“宋主任你不收拾都让那些姑娘垂涎欲滴了,这一收拾她们不得神魂颠倒啊?我可听说龚婷婷昨个约着闺蜜去市里的大商场买衣服去了,看来她是想一举将你拿下啊。”
宋城南穿上大衣笑着斥道:“就你嘴贫,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给人家姑娘添麻烦。”
“哎呦,这还没处上呢,主任您就护上了?”小赵夸张的吆喝,他弯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就不耽误您正事了。”说罢又贱兮兮地趴到宋城南肩膀上咬耳朵,“要T吗?我友情赞助。”
宋城南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声“滚蛋”。他推开社区大门,眼风一扫没见到半个人影。
开了车锁,宋城南长腿一跨坐在车上,小电驴喷出浓重的尾气破开了四合的暮色。即便遥远的路灯只勾勒出了一个男人的剪影,长衣当风,便潇洒过了头。
暮色中,男人头都没回只是提高声音:“秦见,出来。”
像养熟了的宠物,心中再是不愿,也抵不住主人的一声召唤。秦见慢腾腾的从墙角探出头来,耷拉着眼皮托着步子走到宋城南面前。他不说话,只是用脚一下下踢着地上残雪,没几下雪渣子就盖上了一只锃明瓦亮的皮鞋。
宋城南跺跺脚,对于情绪无常的小崽子实在没什么办法:“又没上课?年级前十也不用这么嚣张吧?”
不知这句话触了少年哪片逆鳞,他瞬间炸毛:“宋主任还会关心我?怕不是担心我扰了你的相亲吧?”
宋城南这些日子心中一直郁郁,先前被秦见无故冷落,加之在酒吧又不明不白惹了一肚子气,虽说秦见这几天每日来他这儿伏低做小,却一句解释都无,让他心中的郁气越发积重,不上不下的堵在心口。如今面对龇着牙的小崽子,宋城南忽地便不想担待了,他翻起眼皮轻笑:“别说,还真有这层顾虑,见爷也不是没扰过我相亲。”
肉眼可见的,秦见黑了脸。狼崽子在宋城南面前向来乖巧,可此时那股嗜血的疯劲儿藏也藏不住,他上前一步,浓重的鼻息打在宋城南的脸上:“我扰了一次,就能扰第二次第三次,你不是把我当儿子养吗?既然要给我找妈,怎么的也得过我这关吧?”
宋城南眉间的川字纹高高的隆起:“秦见,你他妈跟我这儿胡搅蛮缠呢?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
“龚婷婷是吗?”秦见像陷入了自己扭曲的世界,自说自话,“天天拧着腰走路,声音嗲里嗲气,十个男人她能勾引九个半,就愿意看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这种女人有什么好?”
听到这话,宋城南心中的郁气化为怒火一冲而上,多少年未失的风度今晚都不要了:“我看挺好,说不定我今后也会是为她争风吃醋的一员呢。”
“喜欢戴绿帽子是吗?”昏暗的路灯下秦见赤红的目色依旧明显,“你也打算以后像秦铁峰一样养一个野种!?”
“秦见!”宋城南一声怒喝,打断了少年的自伤。他揉揉眉心,终于找回了成年人的心智,神色疲惫的说道:“抱歉,我刚刚的话没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你这崽子也真是狠,为了一招制敌连自己也能搭进去。”宋城南苦笑,“请见爷高抬贵手,相亲成不成另说,总不好放人家鸽子。”
宋城南面上的落寞和苦涩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秦见心头的熊熊烈火。他知道宋城南什么都没有做错,面对自己的近乎偏执的胡搅蛮缠最终也选择了退让,无非就是不想揭开自己陈年的伤疤罢了。
“你不是敌人,我也不是几句话就会受伤的秦见了。”少年垂着眸子,不敢看男人脸上的神色。
委屈兮兮的秦见总能激发出宋城南的无限爱怜,他无奈地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佯装恼意:“你啊,我真不知你的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还不如以前只想着赚钱的时候,起码我还知道该从哪方面收拾你。现在你这一会儿叫叔儿,一会儿叫哥,一会儿又叫爸爸的,还真让我无所适从。”
秦见立起眼睛,但在看到男人脸上隐隐的笑意时,心中所有都化成了一滩水。他上前一步,抬腿跨坐在小电驴的后座上,下巴脱力似的搭在了宋城南的肩上,在他耳边低声嘟囔:“不管我叫你什么,你都是宋城南,只有你能收拾我,从哪方面都可以。”
一直笼罩在宋城南心头的那股郁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散尽,他勾勾嘴角回手拍拍少年的脑袋:“真能作啊见爷,女人都没你这么难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