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拍完这部戏吧，”祁羽羲抬头又亲亲他说道，“回去前再走一圈？就当是散步了。”
“不行，”宋明修想也没想拒绝，“你感冒刚好，吹不了风。”
祁羽羲无法，老实跟着回到酒店，因为路上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回去后又被摁着喝了一小碗姜茶。
收拾碗筷时，他瞧见锅里剩了许多，招呼还在客厅收拾衣物的宋明修。
“老婆你要喝点吗？预防一下？”
“宝宝喝就行，我不感冒。”
祁羽羲比较了下两人的生病次数，发现竟然无法反驳这句话。这时宋明修忙完了走过来，把人拦腰抱起往房间去。
“干嘛突然抱我走？”
“太晚了，要睡觉了。”
“老婆觉得电影怎么样？”
“很好看。”
“我也觉得。等忙完这一阵，我想?请王导吃饭感谢他。”
“我来安排。”
温暖的灯光里，一高一低的对话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声响了，拐角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段鹤洲跺跺站得发麻的腿脚，直奔灯火通明的厨房，还好冰箱里有新鲜的食材，简单做碗面?没问题。
水沸，下面?，起?锅，热汤面?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他猛吸口记忆中的香味，PaoPao迫不及待端着面碗往外走。
谁知刚走出厨房，就被去而复返的宋明修撞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自己做夜宵？”
“！！！”
段鹤洲吓得?一激灵，盛满的面?碗差点儿直接砸在人身上。好在宋明修反应快，第一时间?往后撤了一大步，刚换的睡衣才幸免于难。
起?伏的热汤晃过一圈碗沿落稳，段鹤洲暗暗松了口气，小心观察宋明修的脸色，解释说，“老板我不是故意半夜过来......”
“行了，吃完赶紧回去。”宋明修无意追究，走进?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段鹤洲得?了特赦，端着面?碗就要跑，宋明修没好气喊住他，“端着个香油碗跑哪儿去？”
段鹤洲：“......”
也，没那么香吧。
虽然过程很抓马，好歹还是?吃上了热汤面?，段鹤洲埋头苦吃，到最后都要哭了，忙完一整天终于吃上这碗面?的感动谁懂？！
宋明修本来倒完水就打算走的，看他这狼吞虎咽的吃相，脚步一顿，疑惑地，“酒店餐不合胃口？”
段鹤洲闷头干饭干得?正香，听?见声音一口面呛在喉咙差点儿噎着，敢情老板您现场看吃播啊！！！
宋明修看他咳嗽咳得眼泪都呛出来了，折身返回吧台另外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平时看你挺稳重的，怎么今天这么冒冒失失。”
“对，对不起?啊老板咳咳咳......”段鹤洲是真的呛着了，又是?擦泪又是?灌水，半晌才把这口气儿捋顺了。
宋明修没再多说什么，提醒他下次再想?吃宵夜，就让酒店提前送餐，大半夜开火吵到其他人休息怎么办。“不会了老板，不会再有下次。”段鹤洲信誓旦旦保证说，“我平时加班不吃宵夜，今晚特殊情况，就比较着急。”
“你吃宵夜还赶时间？”宋明修迷惑脸，听?见他干笑?两声解释说，“想?给自己煮碗面?吃，虽然已经过点儿了。”
宋明修了然，瞥了眼客厅里的挂钟问，“今天还是?明天？”
“应该算是昨天了，老板。”
宋明修没在意到底是今天明天还是昨天，拍拍他的肩膀走过，“我回屋了，你慢慢吃。”
段鹤洲轻哼一声，勉强发出“嗯”的回音，目送老板走远了，才懊恼地抹了下眼眶。
本来还好好的，怎么有人一问，就有点儿绷不住了？话说老板就不能祝他生日快乐吗？果然是?从不过生日的狠人......
多愁善感之?际，餐桌上手机嗡嗡震动两声，他立即拾过来看，发现是?宋明修的私信——
宋总：“干的不错”
宋总：“[转账]”
老板主动给他发奖金？！精神慰问金啊啊啊也太感动了吧！！！
段鹤洲眼神晶亮地戳着转账红包细数有几个零，正要回复“跪谢老板”表情包，手机又一震，提醒“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宋总：“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宋总：“没事，转账你收下吧”
宋总：“明天外出考察，经费。”
段鹤洲：？？？
多一秒感动都是假象！假的！！！
段鹤洲火速回复了个“收到”，化悲愤为食欲，风卷残云干完了最后半碗面?，一滴面?汤都不剩。
收拾完厨房回去时，他故意在走廊踢踏两声以示抗议，然后就麻溜回屋睡觉了。
宋明修听见动静时正在和宋明哲聊天，账单显示扣款成功，他低笑?一声，继续看冗长的聊天回复——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千万别，我才不收你钱呢”
“羽哥到底怎么说，来看我比赛吗来吗来吗来吗”
“诶呀怎么不回消息了”
“不会也睡了吧，刚才还理我呢”
“[猫猫打滚]”
“[猫猫打滚]”
......
同一个表情包，羲羲用?就很可爱，这小子发起?来，怎么越看越烦人。
宋明修摇头，最后回了句“睡觉”算是答复，摁灭手机安放在床头柜，背靠软枕缓慢躺下来。
空荡的怀抱瞬间被热度填满，他听?着熟悉的呼吸声，安心地阖上睡眼。
满室寂静中，手机的呼吸灯微亮又暗落，把最后一条留言深深隐藏——
“哥，生日快乐。”
第四十九章 他的名字4
继主演电影高调上线,因?豪门?话题热闹过一阵子的恋综如期放送，祁羽羲时隔两?星期再看，才发?现第一站已经?播完了,全网在播第二站旅行前准备。
他回公司上表演课的镜头也被精心?剪辑放送了,尴尬的是，还保留了他认真学跳舞的镜头。
羽毛粉又惊又喜，嗷嗷喊着想看羲宝跳男团舞,然而?祁羽羲只觉得尴尬。别说再找晟栎学剩下的半支舞了，再见面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陌生人到同一个经纪人,以祁羽羲的粗神经?,都觉得尴尬的那种。
不?过这对晟栎来说，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大势前辈在流量综艺里带他露脸,随意放出几个话题炒作,不?知道胜过多少明争暗抢的选秀镜头。
前提是，祁羽羲愿意承认他们的“同门之谊”。
齐逸带着工作人员出现在剧组酒店时,宋明修外出了，套房门?卡在祁羽羲手里,所以一收工回来,就看见门口等着不少人。
方圆忙前忙后招待来客，祁羽羲拍完一天戏只觉得疲倦,换过私服坐在化妆镜前打瞌睡。晚点儿还有个星娱的视频要录,就约在酒店会客厅。
晟栎也跟着来了,此时看到人群中好似睡着了的前辈,根本不?好意思上前打扰，最?后还是齐逸搭话,问他录制准备得怎么样了。
“......看过流程了。”祁羽羲打了个哈欠应声，换完日常妆,起身和方圆一起往外走。
齐逸知道他最近拍戏耗神，顺手递过去?一杯咖啡，让他路上喝。“我睡前不?喝咖啡。”祁羽羲盯着眼前的咖啡杯幽幽道。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现在这种状态不行。”齐逸强调说。
祁羽羲垂着眼不吭声，半晌赌气般绕远几步，走了。
“老大，我帮羽哥拎着吧。”方圆硬着头皮打圆场。
齐逸瞥过那道沉默离开的身影，收回手臂接话，“算了，去?吧。”
方圆连忙朝走远的祁羽羲追去?，等两?人走后，齐逸重重放下手里的纸杯，脸色算不?上好看。
晟栎看得胆战心?惊，咖啡是他特意准备的，没想到惹出这些麻烦。
“齐哥对不?起，我不?该没?了解前辈习惯就乱准备的，等前辈回来，我跟他道歉......”晟栎小心翼翼开口。
“这事跟咖啡没关系。”齐逸随手扯开领带，坐下来拆开咖啡自己喝了口，现磨咖啡推了软绵绵的奶泡，经?典的拿铁口感?。
“你怎么知道羽羲平时喝这个？”齐逸问。
“那天在公司注意到的。”晟栎不好意思回答说，“方圆哥订了很多咖啡，前辈只喝这一种，而且只喝热的。”
“你心?挺细，”齐逸挑眉，拍拍身旁的空位，看他拘谨地坐下来，“来时我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嗯嗯，”晟栎应声，神色认真地重复一遍，“前辈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和前辈好好相处，做好该做的事，不?多想，不?乱想。”
齐逸点头，对这个听话又识趣的新人还算满意，“客厅有钢琴，羽羲回来前，你先练着。”
晟栎眼睛亮了亮，忙不?迭应好。
半小时后祁羽羲录完视频回来，工作室的人都回去?休息了，只剩下齐逸还在等他，以及刚停下琴键的晟栎。
他累极了躺在沙发不想动弹，方圆临时充当了卸妆的重任，齐逸看他眯着眼要睡过去?，主动提起晟栎的事。
“这期综艺播出之?后，很多人关注你和晟栎的关系。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回应，算是给景行推举新人官宣了。”
齐逸说着，拿过桌上准备好的文件，翻开放到沙发?近处。
“这是工作室的预案，报备公司前你先看看，等宋明修回来后看也行，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这两?天我都在。”
祁羽羲躺着没?反应，听到老婆名字才动了动眼皮，探手摸过桌前的文件夹，仰躺着翻阅起来。
对于背景棘手的练习生，工作室准备的策划相当详尽，从?官方运营到舆论引导，需要羽羲配合的地方都一一注明了，包括动态互动、通告并行、话题炒作等等，对应的，还有许诺给羽羲的“预期报酬”。
老带新一直是经纪公司常见的运营套路，因?为资源回报存在时间差，再加上新人成长的不?确定性，一般短时间内老人比较吃亏，每当经纪公司采取相应举措，粉丝那边都会闹得比较凶。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齐逸把涉及到的资源交换和利益分配，都明明白白写在合同里，极力做到公平和透明。
考虑到宋明修在，他做好了谈判的准备，只要不?过分，权力范围之?内，他乐意偏心羽羲一点。
现在把文件提前给羽羲看算是预告了，免得这孩子心?里别扭，两?人还没?合作就生了龃龉，不?值当。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想法？”齐逸见羽羲看完了，象征性询问一句。
他以为对方会说“看不懂”、“等修修回来再说”之?类的话，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跟宋明修在商言商了，有些话题太深入，不适合在羽羲面前聊。
万万没?想到的是，祁羽羲在这件事上意外地干脆，翻看完文件就回答了齐逸的问题。
“我觉得方案挺好的，但不?适合我。齐哥还是帮晟栎找其他艺人合作吧。”
齐逸诧异，不?确定羽羲到底看没看懂这份文件的涵义，干脆坐过来跟他解释一遍。大概意思就是，带新人是带新人，但肯定不会让他白费功夫。
“我知道，齐哥不?会骗我。”祁羽羲回答说，重复了遍一开始的话，“方案很好，但不?适合我。”
“哪里不?适合？”
“我可以跟晟栎互发?动态，但没办法带他拍戏出通告。”
祁羽羲摊手，实话实说道，“下个月我和修修去国外录节目，在这之?前，我没?有精力再接新戏了。”
齐逸听完都要气笑了，到这时候还没忘跟他讨价还价呢，这跟带新人有半毛钱关系？
“上次我怎么说的，你要是还珍惜自己的事业，就趁早打消空档的心?思，苦口婆心?跟你说过多少遍，非要过气了才想起来后悔？！”
齐逸提起来这事就来气，干脆把话撂在这儿，“我不?可能批准你在关键时期休息！想都不要想！”
祁羽羲看经纪人又要大发雷霆，默默合上了文件夹推远，被责问也不?辩解，哪怕此刻气氛如石破天惊，回应齐逸盛怒的，还是如出一辙的沉默。
“你说说你，有什么事能比你的星途更重要？我就问你还想不想混娱乐圈了？！”
齐逸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抓狂，这孩子平时挺分得清轻重，怎么这次就听不?进好话。
方圆不清楚事情原委不敢出声，晟栎就更状况外了，一时间，无人接话。
齐逸额角突突地跳，半晌才压下火气沉声道，“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想清楚，等宋明修回来，我们再谈。”说完喊了声晟栎，转身就走。
晟栎战战兢兢跟在后面，临走前不?忘跟两?人道别，关门?都是轻轻的。
“真是在大厂待过的人，什么时候都懂礼貌。”方圆收拾着客厅低哂一声，发?现祁羽羲盯着桌上的文件发?呆，忍不?住劝道，“羽哥别想了，先回屋睡上一觉，什么事起来再说。”
祁羽羲怔怔抬头，问他明天的戏份排在什么时候。
“下午两?点，拍完就杀青啦！”
“......出发前喊我。”
“羽哥放心?。”
这周宋明修外出，祁羽羲一直趁机赶夜戏，作息搞得黑白颠倒，只能靠方圆这个人形闹钟叫起床。
第二天不出意料睡到晌午，在酒店简单用过午餐，匆匆赶往片场。
说来也巧，祁羽羲进组后第一场就是和邵光的对手戏，杀青前最?后一场戏，还是两?个人搭。
比想象中结束得还要顺利，临走前，邵光随众人跟祁羽羲一起拍了合照，私下里拉着他说了很多话，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据说这位在王导电影上映第二天就去?看了，明明在社交动态写了影评赞赏羽羲演技，因?为之?前那点小矛盾，就没?好意思在人前多谈。
随着戏份杀青，近一个半月的剧组生活宣告结束，祁羽羲捧花离开拍摄地时，眼睛都红了。郝蔷发?现了打趣，如进组时一般笑眯眯地喊他弟弟，还说期待下次合作。
祁羽羲坐车回去?时，看着渐渐熟悉起来的街道，终于发?自内心笑起来。L市给他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差嘛。
等回到酒店，宋明修已经?在了，他把花束塞给方圆，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老婆亲亲，“你终于回来啦！”
宋明修笑着放下手里的文件，把人拐进怀里检查，“我才出去?几天，宝宝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
“想你想得瘦了，”祁羽羲张嘴就来，半点不提拍戏辛苦的事。
宋明修无奈捏捏他脸颊，“这段时间我盯着你吃饭。”
“好啊，晚上想吃你做的饭。”祁羽羲趁机给自己谋福利。
“......酒店餐这么难吃？”
宋明修灵魂发?问，看见羲羲和段鹤洲竟然同时点点头，一个说“太淡了”，另一个说“太咸了”。
？？？行吧。
宋明修好整以暇起身下厨去?，祁羽羲这才有机会翻看桌上的文件，果然是齐逸昨晚带来的合同。
“齐哥今天来找过修修吗？”他偷偷问一直随行的段秘书?。
“下午三点半来过，单独和老板聊了一个多小时。”段鹤洲如实回答。
祁羽羲听见“单独”两?个字，就知道对方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内容了，怏怏道了声谢，没?再打听。
反道是段秘书?微笑着试探一句，“祁先生好像不希望他们多聊？”
祁羽羲听到他关心?，难得有了一点点倾诉的欲望，“我觉得齐哥找修修谈，肯定是想让修修劝我改变主意。”
“这个祁先生放心?，老板肯定尊重您的想法，”段鹤洲笑着说，走到吧台给他倒了杯薄荷水。
祁羽羲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咕咚咕咚喝着水又问，“那你说他们还会聊些什么？以前有事他们都当着我面说，这次搞得神神秘秘。”
段鹤洲当然不?知道两人在书房密谋了什么，不?过谈话内容很好猜。
这两人的交集仅限于祁羽羲，话题无非就是行程通告，合同事项，还有经?纪公司，不?管聊什么，肯定跑不?过这三项。
祁羽羲听完他的分析，满脑子都是“跑不过这三项”。要是两?人一开始就谈崩了，肯定不?会继续聊合同，那么只剩下一个话题可聊——
“没?错，我跟齐逸说清楚了。他要是不批你假，我们就和景行解约。”
餐桌上，祁羽羲终于从宋明修口中听到确切的回答，什么争论，赌气，前阵子所有的坏情绪都不?见了，只剩下匪夷所思和震惊。
这是什么神展开？怎么一下子聊到了解约？！
祁羽羲咽咽口水，勉强消化了下这个劲爆的消息，“齐哥他怎么说？”
“哦，他把我也说了一通。”宋明修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也就是说说了，他知道有我在，景行不?敢把你怎么样。”
祁羽羲听完一惊，修修怎么可以拿这个威胁他的经?纪人，还把过程讲得如此云淡风轻......
“这样不?好吧，奶奶要是知道我这么做，肯定要说我拿身份压人了。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要休息......”祁羽羲犹豫道。
“这样不?好但最?有效，”宋明修给他盛了碗鸡汤，神色平静道，“宝宝做想做的事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处理？”
祁羽羲语塞，想想即将到来的日子，默默咽下了话音。
宋明修不?问原因但坚决维护的态度最?终让齐逸铩羽而?归，当晚带着晟栎离开时，祁羽羲躲在人堆里目送他坐车去?机场，看背影，怕是还在气头上。
生气的尽头是失望，齐逸返程路上，真的打电话让工作室给羽羲空出了大半月的行程，至于夫夫俩滞留L市又干嘛去了，他问都没?问。
还是那句话，工作室底下一堆人要养，不?可能只等羽羲一个人开工。
晟栎终于得到了应有的重视，以齐逸老牌经?纪人的资源，就算没?外力加持，捧个零基础的新人不?算难事。
只要按部就班运营，在选秀里待够一半赛程没问题，剩下的能走多远全靠晟栎自己挣，可比当初带羽羲时候省心多了。
齐逸让自己迅速投入更加忙碌的工作中去?，所有和羽羲相关的事宜暂被搁置，方圆都难得迎来了长假。
只有在忙完一天的工作要下班时，他才会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抽空想起那个总惹他生气，让他操不完心的小家伙。
羽羲第一次来公司，就喜欢霸占他的办公室看剧本，来人了也不?耽误，记台词记得飞快；听见大家跟他打招呼，会眼眸晶亮地说齐哥好厉害，还会自信满满地保证一定拿个奖杯回来。
从?什么时候起，羽羲对他说的话越来越少，甚至连笑都不?笑了？
齐逸绞尽脑汁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才发?现这孩子一个人去?L市拍戏之?后，就渐渐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天在剧组受了气跟他打电话，听声音都要哭出来了，他当时怎么安慰小孩儿的来着？
哦，他把人训了一顿，说这事传出去?不?好听，没?人会管他演得难不难受，让他去?道歉。
事后听方圆说，羽羲到底没?去?道歉，后来都跟邵光和解了，道歉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齐逸想起来这个就觉得好笑，这孩子仿佛天生跟圆滑绝缘，一身胆气就敢往圈里闯，要不?是宋明修暗中保护得好，怕是早就撞得头破血流了。
再然后就是接手晟栎的事了，首映会前羽羲提前跟晟栎碰上，让他有些始料未及。而?在这之?前，宋明修跟他提过羽羲想休息的想法。
他刚开始并没有当真。
这孩子一天一个想法，在新剧组受了气，难受两?天很正常，总不?能说不?接戏就不?接戏吧？别说找灵感?这种离谱的借口，娱乐圈就没有大势明星上升期停工的。简直不?可理喻。
齐逸当了那么多年经纪人，就没?见过这样的。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宋明修，羽羲不?可避免会走一大段弯路，但以这孩子的天赋和心?性，经?历重重打磨之?后，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成就，起码比现在更好。
真是成也宋明修，败也宋明修。
齐逸假想着长叹口气，起身收拾好公文包，准备关灯走人。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竟然是晟栎来找他。
“几点了还没?回去?？你们练习生宿舍没有门禁？”
“就，就要回去了。”
晟栎挠头，他一练舞就忘门?禁时间，还好舍管答应了给他留门?，这事可不?能让齐哥知道。
“我看外面下雨了，”他慌忙转移话题，从?背后拿出一柄长伞，“带把伞走吧。”
齐逸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望了眼窗外，才发?现起雨了。
“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用不上伞。倒是你还得打车回宿舍，留着自己用吧。”
“哦，好。”
晟栎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件蠢事，临走前看见楼上亮着灯，怎么就迫不?及待跑上来了呢，还找这么个烂借口。
他沮丧地跟在齐逸身后走，走廊的灯陆陆续续被关灭了，只剩下电梯口还亮着光。
等电梯的间隙，他偷偷瞧黑暗中神色不明的经纪人，小声说，“这次我会好好表现，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嗯。”
“齐哥对不?起，当初的事一直没?机会跟您解释，其实那天我着急离开是因为......”
“道歉除了能安慰你自己，没?有任何?价值。”
齐逸出声打断他的解释，走进电梯时，眼中残留许多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别给不?负责任找借口，这次有任何?纰漏，我不会再帮你收拾烂摊子。”
晟栎被说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动阖上的电梯门，把仅剩的光源也带走，只留给他再熟悉不?过的黑暗。
其实齐逸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晟栎马上就要正式参加训练营选拔了，他不?好好鼓励帮忙建立信心?，还说这种过分的话......他到底因为羽羲的事，迁怒了不?相关的人。
齐逸坐在车上又缓了会儿才发动车子，到外面时雨下得更大了，隐约有瓢泼的势头。
他不紧不慢转着方向盘绕出公司广场，无意看到雨幕中有个艰难前行的身影，除了晟栎还能有谁。
齐逸减慢车速，在街边落下车窗喊人。晟栎飞快抹了把脸，勉强从?漫天雨声中辨别出声音，“齐哥您说什么？”
“我说——你赶紧打车回去！”齐逸高声喊道，说完发?现暴雨的街道四周空空，哪像是能打到车的样子。他最后停下车，打开车锁招呼人上车。
晟栎不?想麻烦齐逸送他回去?，但显然他要是敢一个人走回去再生了病，齐逸能气得当场暴打他一顿。
车门?重新阖上时，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齐逸没问他公司宿舍的新址，直接开了导航跟着走。
一路无话，快到地方时，晟栎才小心翼翼出声请求把他放在街尾下车。
齐逸知道是为了避嫌，二话没说离远停了车。离开时，他看到车镜里的少年一直撑着伞目送他走远，风吹得伞沿摇摆，伞下的人，却?始终站得笔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