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羲果断躲开祁燃,走到安静的莫念身边听?电话,“老婆你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宋明?修如?常回答,了解到小宝贝纠结的发色问题,哄道,“我给宝宝定制了王冠,金发?刚刚好。”
“是嘛,那戴完王冠我再染回来,”祁羽羲心里没谱地应着,总觉得老婆这么说是在安慰他,“我们要去吃晚饭了,一起吗?”
距离婚礼没剩多少小时了,宋明?修哪有心思吃饭,回说?不饿,让他和朋友玩得尽兴。
祁羽羲表示会给他带晚餐回去的,毫无所觉挂了电话。
婚礼前夕,全程筹备的宋明修自然是最忙的那个。
祁宋两家能来的都来的,不能来的,也都提前准备了贺礼,当然还有世?家圈子的,光接待宾客,就花费了一下午时间。
晚上还要确认婚宴事宜,莫绝难得没有躲懒,亲自陪他去了趟现场。
“这下放心了吧?有希瑞在,不会出差错的。”提起称职的古堡大管家希瑞,莫绝劝他放心把琐事交代下去,不必事事躬亲。
宋明修沉默着,一贯沉稳的神色,泛起几?许波澜。
“我只是,不想闲着。”
他难得坦诚此刻的紧张,这场筹备半年之久的婚礼,饱含了无数爱意与情意的盛大仪式,他不想出错,也绝对不允许出错。
莫绝笑他太完美主义了,经过古堡长廊的花墙,捻起支白玫瑰轻嗅。
“还记得我第一次送阿言花,是奶油色香槟玫瑰。后来被他做成了永生?花收藏在家,家里便再没出现过第二种玫瑰。”
“我一直以为香槟玫瑰是他的最爱,每次送花也总送这一种。其实想想,白色更衬他,只是他喜欢我送的,没那么合适,也成了最合适的。”
莫绝神色怀念地说?着,重新把玫瑰插进花墙,璀璨的水晶灯照耀下,有道清脆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走来。
“父亲,宋先生。”
莫念办完事前来交差,看到宋明修这么晚了还在,提醒说?,“羲羲回去了。”
“我刚跟他通过电话,已经睡下了。”宋明修接话,看父子俩还有话聊,独自前往主宴会厅,看工作人员和古堡菲佣做着最后的整理工作。
幽静的走廊深处,莫绝看向差不多和他一般高的莫念,神色怔忪,“都见到了?”
“嗯,爸爸见到旧识很高兴,对明?天的婚礼也很期待。”莫念答,陪莫绝绕过深夜依旧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往城堡楼上走去。
“难为你了,觉得吵吗?”莫绝半途停下,伸手?去摸少年的头。
莫念乖乖站在原地任他抚摸,平静的面色多了一丝不常有的轻快,“父亲,我不是小孩子了。”
莫绝笑着收回手?,转身再上楼梯时,语气感慨,“你爸爸总说你已经长大了,从前没体会,如?今觉着了。”
“父亲?”莫念不安地唤了声。
莫绝却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起祁家那小子,“我听?祁峯说?了,那小子为了能来戈林找你,命都能豁出去半条,祁峯气得只能放人。”
莫念听?得沉默。
其实他早就知道祁沈两家有意联姻的事,况且有大伯在,莫家不会同?意他与祁燃走那么近。
知子莫若父,莫绝掐着他心思说?道,“你大伯也来参加婚礼了,这两天要是跟你谈什么,别往心里去。莫家是莫家,你是你。不必让任何人任何事绊住你,嗯?”
“我知道了。”莫念答应着,看莫绝那高大又散漫的背影,快走两步,和他并肩上同?一阶楼梯。
半晌,他犹豫出声,“父亲,我和羲羲也走得近,大伯会不会认为我跟祁家......”
“不会。”莫绝打消他的顾虑,语气笃定,“祁羽羲不在世?家权力?范围,就算以后在,有宋明?修护着,跟那些世家圈子不一样。”
莫念听?得一怔,父亲好像格外看重羲羲的爱人,那位从海城来的宋先生?。
“怎么不一样?”他带了点好奇问道。
“他啊,”莫绝短促地轻笑一声,评价说?,“权势是副业,主业是恋爱。”
祁羽羲睡前没见到宋明?修,早上起床时也没见到。
他懵着脸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方圆,趴着门缝喊他起床。
“羽哥醒了吗?该起床咯!”
“……?”
祁羽羲抓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神游着以为助理喊他去片场拍戏。半小时后。
祁羽羲收拾整齐出发,看到客厅的挂钟,惊悚地,“才六点半,今天什么戏这么早?不对啊圆圆,这是在戈林酒店,你怎么来了?!”
同?时响起的,还有方圆粉丝般的尖叫,“羽哥你染头发了!金色啊啊啊好帅!”
祁羽羲瞬间生无可恋脸,咱能不提这茬了不。
金色,确切说?是浅亚麻色,客厅落地窗帘拉开时,清晨第一束光照进来,便是耀眼的白金色。
祁羽羲捂脸都没法捂,最后摆烂地任由助理围着他惊叹加拍照。
“千万别跟齐哥说?,等回国我再偷偷染回来,”祁羽羲交代道,方圆眼神兴奋地“嗯嗯嗯”应着,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齐哥怕我贪玩专门让你来接我?没必要啊,我和修修的机票昨晚就买好了,还没来得及发?给你。”
祁羽羲说着给方圆看订票记录,这一看,傻眼。
“怎么订单取消了?我没退票啊。”祁羽羲看着手?机怀疑人生?,明?明?他睡前买完票跟老婆报备也确认过了,怎么回事。
祁羽羲细思极恐,回想这两天不对劲的地方。
轻易不能出国的祁燃竟然和莫念同?时出现,不但没有互看不顺眼,反而一起拉着他又是做头发?又是试礼服。
一天没见面就会说想他的老婆,一声不吭取消了他们?的回国机票,还夜不归宿,简直太奇怪了!
祁羽羲攥着手机挠头,然后被?一阵敲门声惊动,以为老婆回来了,刚掠过几?分惊喜,听?见方圆说着“叫的早餐到了”,哒哒哒跑去开门。
他失望地看着方圆推着餐车进来,毫无进食的欲望。手机在手中颠来倒去,最后跟宋明?修发?了条消息。
“老婆夜不归宿没有跟我报备哦[猫猫凝视]”
五分钟,没有回复。
“最近是不是有事要忙,回来睡又早早走啦[猫猫打滚]”
十分钟,没有回复。
“老婆现在方便接电话吗[猫猫探头]”
十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祁羽羲只好暂时放下手?机,坐在餐桌旁看方圆兴致勃勃摆早餐。
“怎么点这么多?就我们两个人,吃不完浪费了。”
“不多不多,他们马上到。”
方圆摆好餐叉,在对面入座。
“他们??工作室还有谁来吗?”祁羽羲戳着盘中淋了蜂蜜的松饼,随口问一句。
“就我和齐老大,其他人忙着官宣呢,”方圆风卷残云填饱肚子说?道,他昨晚刚下飞机,没睡几?个小时就来了,现在饿得不像样。
祁羽羲被他这气吞山河的架势惊到了,另拿一份早餐递上前。
“你慢慢吃,别着急。你刚才说?忙着干什么来着?还有齐哥怎么也来了,亲自来逮我?”
“不是不是,”方圆连忙拿出准备好的说辞,“齐哥他来参加顾老师的婚礼,顺路看你。”
“谁的婚礼?”
“顾老师的。”
祁羽羲慢半拍想了下顾老师是谁,忽而惊起,“你说?的是顾言前辈?那不就是他和莫叔叔的婚礼?!”
“难怪念念昨晚喊我一起试礼服,原来今天要参加婚礼!”
“还有修修,神神秘秘的,肯定被?喊去帮忙了,难怪不回我消息。”
方圆一阵点头,看把人安抚住了,趁机提要求,“一会儿有化妆老师和造型老师过来,羽哥配合一下哈。”
祁羽羲不疑有他,参加婚礼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好好准备。
等一大堆人上门,祁羽羲还是被这阵仗吓到了。
“念念,我们?这是要去当伴郎吗?可是伴郎也不用穿得这么隆重吧?抢风头就不好了。”
祁羽羲做完妆发?,看看衣架上合身的礼服版型,拎起又放下,神色顾虑。
“怕什么,顾叔和莫叔的风采,还能被?你这小屁孩抢了去?”祁燃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听?着是劝人的话,就是语气不太中听。
祁羽羲懒得和他吵,拎起衣架在身上比划两下,去里间换衣服。
说?实话,昨天试穿的时候,他挺喜欢这套量身定制的西装礼服。
胸前有刺绣设计,身后有掐腰束带,胸针都是他喜欢的花型,关键是礼服色系浅,配他的新发?型,再合适不过了。
祁羽羲从衣帽间出来,祁燃远远瞧见,惊艳地吹了个口哨。
“这才像样嘛,以后就这么穿,小王子风,精致。”
祁羽羲觉得祁燃反应有点儿夸张了,走过去想听?听?莫念的评价,却见对方招招手?,示意他在化?妆镜前坐。
然后造型师不知道从哪儿端过来一展红绒布,上面放着顶镶嵌了钻石珠宝和金叶子的发?冠,确切来讲,是欧洲皇室贵族独有的王冠设计。
他终于知道老婆昨晚说的“定制王冠”什么意思了,真的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华贵漂亮,就是戴在头上有一点点沉。
祁羽羲高兴地看着镜中妆造完美?的自己,因为配了浅色美?瞳,打理后柔软的金发?,装饰以很有设计感的王冠,要是再戴双白手?套,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祁羽羲为自己的形容臭美?两秒,然后就要把看着就很贵的王冠摘下来。
“诶诶诶——!!!”
四周惊叫连连,中文?声外文?声混杂一团,他手?臂悬在空中,跟镜子里的造型师大眼瞪小眼。
“造型很棒,但是我今天这样出门太华丽了,”祁羽羲对这位忙前忙后的外国小哥哥,一脸抱歉地解释说?。
“不!祁先生!绝对不可以摘下!今天你就是主角!”
造型师不由分说摁下祁羽羲头顶的王冠,甚至喊来更多人搞发?胶固定。
激发了创作欲的造型师是多么可怕,祁羽羲一抖,同?时被?几?个人围住,真是半句话都插不上了。
后排围观的祁燃和莫念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不经意对视,竟然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情绪。
两人撇开眼,看到敞开的酒店套间,陆陆续续进来更多人。
“诶哟!兄弟今天可真帅!”
一开口就喊兄弟的,是刚从简阳那边过来的简易嘉。西装挺拔,比那天在慈善晚会遇见正?派多了。
先夸完造型,然后对着那顶复古贵族王冠一通研究,“我说?兄弟,你这是戴了几?辆跑车在头上?这钻石设计的,讲究。”
围观的祁燃笑了,平时混一个圈子的,一见面就说到那最金贵的点子上去了。
然后来玩的是宋明?哲,被亲哥耳提面命了不许乱跑,还是一路从教堂溜到酒店。
如?出一辙的赞美?,还要喊待命的摄影师单独给他和羽哥来张合影。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祁羽羲立马沦为无情的王子合影工具人。
接近正?午时分,大家简单用?过餐点,一起坐上前往教堂的婚车。
举行?婚礼的教堂是极富盛名的圣约里奇大教堂,修筑在婉约的乔纳塞河畔,尖塔高耸,拱顶圆隆,保留着哥特式建筑风格,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祁羽羲望着眼前的场景出神。
他觉得,与华国喜庆的婚典相比,西式婚礼似乎更注重肃穆和敬畏,走过一垄垄繁盛的花丛,眼前高大的建筑群,总能令人生出一番敬意。
传统。浪漫。
两个风格迥异的词语,在同?一处圣地奇妙交融,选择这样的婚礼,或许就是想要一种庄严的见证感,不仅是庆祝的喜悦。
祁羽羲独自站在风中畅想,等回过神寻找入口,忽闻教堂钟声敲响,面朝他紧闭的双开门,缓缓打开。
光影之间,有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风儿卷起花香,轻盈地掠过发?梢,金色阳光下王冠熠熠生?辉,一如此刻映在宋明修眼中的身影。
“羲羲,来。”
“来我这里。”
祁羽羲闻声抬头,仅凭习惯便递上手?掌,那样自然地挽上臂弯,在瑰丽窗格收拢的光线中,走进宏伟壮观的内里。
百十余人的教堂座无虚席,红毯尽头的高台前,已经站着一对身影,而他和宋明?修,也将踏上这条瞩目的红毯。
宾客起立,鼓掌祝福。一眼望去,全是大人物和亲友。
祁羽羲紧张地脸盲症又要犯了,小小声跟老婆咬耳朵,“什么情况?!”
“如羲羲所见,我们?的——”
“婚礼。”
宋明?修说?着,与他额头相抵,唇间勾画一抹笑意,最完美不过的笑意。
近距离颜值暴击。
祁羽羲晕晕乎乎跟随老婆踏上这条庄严的路程,连紧张都忘记了,一脚踩在云端,有种不贴实际的幸福感。
这一天竟然真正?地到来,他们?穿着登对的西装礼服,走进好多人好多人鼓掌祝福的殿堂,在钟声敲响时交换戒指,开心地拥吻在一起。
不对,还没到交换戒指呢。
祁羽羲从神游中脱离,听?高台的牧师先生宣读圣文?,待美?妙的奏乐响起,全体宾客起立,哼唱同?一首赞美?诗。
祁羽羲接过递到手边的仪式手?册,后知后觉这里写着赞美?诗的歌词。
他从未听过这首诗歌,却情不自禁也跟着哼唱,盛赞爱情的甜美?,吟唱属于他们?的祝福。
一曲结束,祁羽羲看到总是旗装矜贵的奶奶从前排座椅起身,在另一位气质疏冷的青年男子陪同?下,踏上矮矮的木阶,同读一段美丽的传说。
那是奶奶喜欢的圣经片段,祁羽羲不着边际地想道,好奇那位肖像莫叔叔的男人身份。
“你还把莫烨请来了。”
“嗯哼~”
另一处焦点,莫绝顾言夫夫二人,自然又享受地手牵手絮语。
莫绝桃花眼微眯,不无得意。顾言笑着看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心爱的人身上,便有了滚烫的温度。
朗读结束,终于到了祁羽羲心心念念的问誓和交换戒指环节。
虽然他们?不需要新的婚戒,但是他们可以再戴一遍!好开心呜哇!
祁羽羲眼瞳晶亮看着台上的牧师先生?,迫不及待说?出“我愿意”,然后一字一句重复那段再熟悉不过的誓语。
宋明修陪他立一模一样的誓言,看他如?愿以偿地笑,自己也如?愿以偿地笑。
简阳昨天还跟他说?,以羲羲的泪点,怕是要感动得哭过去。
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他心爱的少年啊,笑得比谁都灿烂。
因为在他们?深厚的感情里,永远是笑声多于泪水,感动只是情感体验里一小部分,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快乐的笑容。
等两对夫夫结束誓词,临时保管戒指的祁燃和莫念上前,各自呈递分别属于他们?的对戒。
“这是大嫂那天送的!”
“嗯。”
宋明?修笑应,捻起暗红色绒布盒里那枚祖母绿婚戒,郑重又自然地执起他的左手?,缓缓戴在无名指,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祁羽羲惊奇地看着这一幕。
以前他不怎么戴手?饰,定情的尾戒只是戴在右手?,后来找不见便空着;当年结婚时,婚戒因为太重要,又被特意挂在了脖颈。
结果这只左手?,还是未曾佩戴任何饰品的干净。就好像,注定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我想过了,还得牢牢栓在左手一个,才能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宋明?修垂眸时说?道,安稳戴好了戒指,然后在祁燃冒火的目光中,轻轻执起那干净的手指亲吻,吻在冰冷的宝石,吻在炽热的心尖。
祁羽羲心跳声都要从胸腔跑出来了,轮到他时,小心地摘下另一枚戒指,抬起老婆那纤长有力?的手?掌准备戴上,才发?现先前那枚常年跟随的婚戒不见了。
说?起来,原来的婚戒还是老婆亲自设计的呢。祁羽羲想着又有点儿舍不得换新的了。
宋明修猜到他的心思,右手?抚胸,笑说?,“原来的在这里。”
祁羽羲听?见果然没再犹豫,开心地把新戒指缀在好看的骨节之间,张开手?,和他的好搭!
两人手拉手对视,目光交缠,似沾了蜜霜。
一般这个时候,牧师会象征性征询现场宾客的意见,没有人反对这段婚姻,就可以宣读祝福了。
不过这个走过场的流程,被?宋明?修强势取消了。牧师先生只好捻着单片眼镜,宣布婚事已成?,最后献上真诚的祷祝。
听到新郎可以亲吻新郎时,祁羽羲最先反应过来,抬头就要吻去,宋明?修垂首,再自然不过的捧吻。
齐逸坐在场下看着这一幕,随众人鼓掌时不轻不重捻了下眼角。
说?起来,他也是结过婚的人,却罕见地了解和爱人一起站在此处的感受,和真正?相爱的人。
他早就过了寻找真爱的年纪,可是看着祁羽羲这样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忽然生?出点羡慕,有限而矜持的羡慕。
因为这两个人啊,总能把生?活过成?篇章,就好像,他们?本就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人。
充满仪式感的教堂婚礼后?,是热闹的城堡晚宴。
摄影团队全程跟拍,齐逸笑得牙不见眼,因为以这场婚礼的隆重程度,羽羲下半年?泡在剧组,都?不愁曝光。
婚宴半程,敬酒环节。祁羽羲乖乖跟在宋明修身旁,喝酒也不多话,一如既往招长辈们喜欢,贺礼收得应接不暇。
等到以祁燃为?首的世?家少爷圈,祁羽羲被起哄着灌酒。宋明修挡在前面,喝到最后?,眼神都?有些发飘。
祁羽羲看情况不妙,赶紧喊来好?朋友莫念,一把摁下闹得最欢的祁燃,悄悄扶着宋明修离席。
“怎么,出来了?”宋明修眯着眼打量四周。古堡庄园亮了灯,映着花圃一丛丛白?玫瑰,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洁白。
“莫叔叔会安顿好?宾客的。”祁羽羲以为他担心后?续的事,解释一句,扶着人到凉椅处休息。
风一吹,宋明修的酒劲儿上来了,头昏沉沉想吐,又实在吐不出东西,最后?耷拉着脑袋靠在祁羽羲肩头,鼻息扑簌簌落在颈窝,温热而沉闷。
祁羽羲安静地充当靠枕,怕他睡得不安稳,抬手帮他把眼镜取下来放好?。
宋明修很少摘眼镜,此刻眼眸微闭,看不出端倪,只有高挺的山根处,有些轻微的痕迹。再然后?,就是毫无遮掩的眼型,形似桃花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祁羽羲津津有味欣赏老婆的睡颜,细品哪里不同。
经典的桃花眼,上眼皮都?是弯弯的,笑起来像月牙;老婆笑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弯,可能因为不是完全的双眼皮,内单外双,眼尾又没那么翘,本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一下子淡了许多,总有种清冷的距离感,只有笑的时候,才会显出柔情来。
最喜欢修修笑了,祁羽羲甜滋滋地想,忽而听到老婆轻唤一声,“羲羲。”
“我?在呢,”祁羽羲应声,以为他又难受得想吐,翻着口袋找手帕。
宋明修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太阳穴也鼓胀胀得疼,“我?,喝多了?”难以置信的语气。
“是呀,刚才都?吐了,”祁羽羲振振有词道,“敬酒前还说我不要喝多,结果你先醉了。”
宋明修缓了会儿?,终于发现视线模糊是因为?没戴眼镜,捏捏眉心,纠正说,“我?没醉。”
祁羽羲咯咯笑起来,十分理解地,“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啦。”
“我?真没醉,”宋明修无奈看他笑,顾忌着身上酒味,没把人揉进怀里亲一亲。
祁羽羲笑完了,照旧扶着人起身,看他站稳了,才牵着他的手往回走,像牵小朋友一样,走得很慢,边走边照顾他。
“羲羲,”宋明修又唤了声。
“怎么了?”祁羽羲答。
“羲羲~”
“嗯哼,我在这儿。”
“羲羲?”
“在呢,在呢。”
此时的祁羽羲,活像个智能语音,不管对方怎么喊,都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我?一直喊你,你怎么不烦?”声名在外的宋二爷,偶尔也会幼稚一回。
“因为?你醉了,我?让着你。”祁羽羲耿直回答。
“我?没醉的时候,羲羲也让着我吗?”宋明修又问。
祁羽羲思索了下,回答说,“你是我?老婆,我?当然让着你。”
宋明修听到想听的话,畅怀地笑起来,那双没有那么弯的桃花眼,也笑得灿若玄月,碧海生波。
祁羽羲一时看呆了,飞快亲人脸颊一口,夸赞道,“老婆不戴眼镜真好看!”
“戴上眼镜,才能看清楚羲羲。”宋明修说着,重新戴好?眼镜,十分笑意隐去三分,剩下七分凝成爱语,吻在祁羽羲额头。
祁羽羲乖乖接受额头吻,想起来什么,又说,“你刚来家里,是不是就戴着眼镜。”
“羲羲还记得?”宋明修惊讶。
“记得,”祁羽羲点头,回忆曾经的光景,“我?问了妈妈,才知道那是眼镜,矫正视力用的。我还没见过你小时候不戴眼镜的样子,肯定很可爱。”
宋明修笑着听他感慨,悄悄在心中缀上一句,见过的。
也是这样凉风习习的夜晚,他走过盛开满墙的蔷薇花藤,看到童话里叛逆的小王子,爬上露台想要跑路,却又矜持不安地朝花藤下喊话,一定要接住他。
他怔住,仅凭本能便张开了怀抱,迎接那团光亮入怀。往后种种,再?黑再?暗的时候,都?不觉得荒凉。
宋明修仰头望夜空,沉醉在今晚的月色,久久没有言语。
祁羽羲陪他赏了会儿?月,往回走时发现宴会厅终于没什么人了,高兴地准备回酒店。
“哟,花前月下回来了。”莫绝倚在门厅柱子前,抱臂看俩人手牵手腻歪。
祁羽羲脸一红,正要解释一番,宋明修心情愉悦接话,“顾先生呢,怎么没陪你赏花赏月去?”
莫绝冷嗤一声多管闲事,便施施然离开了。
“我?们也回去吧,”宋明修道,反手握住身畔的手,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老婆?”祁羽羲茫然抬头。
“走了,新婚夜。”宋明修迈步,西装礼服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因为?怀抱了一袭纯白?,总能引人注目。
“羲羲,我?很高兴。”他说,眼中情意似有千斤重,落下来时,又像朵翩飞的白?羽,轻轻撩拨听者?的心弦,“谢谢你早早走进我的生命。”
祁羽羲以笑声回应,脸颊贴在胸口,撒起娇来,“诶呀,我?小时候的糗事,都?被你知道了。”
“谁让我是你‘童养夫’,”宋明修笑眼看他,不无得意。
祁羽羲抱住人狠狠亲了口,催促他快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