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跌跌撞撞从休息室走出来，最后坚持不住倒在了有人的电梯里，没想到那人刚好就是齐逸。
真熟悉啊，这样狼狈的场景。
闻靳堔自嘲一笑，从记忆中回神，说让人都进来吧。
病房内外即刻响起不断的拍照声，镜头下男人一身病号服，眼帘微垂，显露出孤独脆弱的气息，唇角翘起的弧度，都好似经过精确地测量，说些报平安的话，惹得粉丝大呼心疼。
剧组里演员后辈一起来探病，还有许多工作人员，加上各家媒体记者，病房外的走廊，都变得拥挤起来。
这些人望向他的目光，或许有关心，但更多是关心以外的东西。
他太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了，因为他也曾依靠流量过活，哪怕现在没那么需要了，也不肯放过每一个显露在镜头下的机会。
可怜又可笑。
闻靳堔微笑着应对剧组慰问，心中却是毫无波澜，甚至冷静地计算着这部新戏结束，可以提升多少曝光量和粉丝关注。
虽然已经摘下影帝桂冠，他依旧需要这样一部大制作，来稳固自己的圈内地位。
半小时后，等所有热闹结束，他躺回病床上，一边等待点滴完毕，一边翻看带他名字的热搜话题。
点进去，一水的问候留言，同一个剧组的演员，差不多都齐全了。
闻靳堔看到羽羲的评论，忽然呵呵笑出了声。他敢说，这绝对是齐逸让人替小孩儿发的。
他了解齐逸的风格，指不定在背后怎么骂他活该，然后赶紧让人登录小孩儿账号，把准备好的文案发出去，就算要蹭热度，也喜欢挑个不起眼的后排蹭。
闻靳堔眼底笑意深了些，指尖轻点，看着评论留言下方的爱心亮了起来，切换到个人页面一栏，确认了账号互相关注。
角色官宣时，外界都在传他这次自荐试镜，肯定是私人恩怨未了，故意跟齐逸新带的艺人竞争番位。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有些东西能争就争，争不来拉倒。他就是想见识见识，能让齐逸第二个尽心尽力去捧的，是个什么样的艺人。
结果他见着了。小孩儿很乖，也很优秀，让人生不出半分讨厌，甚至自惭形秽地有几分羡慕。
每次看见笑容纯真的羽羲，他都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尤其对方跟他说起喜欢的人，真是向日葵也衬不出的明亮。
他也曾有幸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明亮，后来却被他亲手舍弃掉，从此再向往，也变得不敢再向往。
半晌，闻靳堔抬起头，看输液瓶里的液体落下来，一滴一滴汇入血液，平复酒精过度刺激的胃，还有那颗早已麻木的心。
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在一串无人接听的号码下，发了个短信过去。内容很简单，只有心怀歉疚的三个字。
第十四章 向日葵的明亮2
闻靳堔在医院点滴了两天再回剧组，发现祁羽羲身边多了个跟班，就是带资进组的那位，没戏份的时候，总是缠着人玩游戏。
小孩儿脾气好，拗不过抽空带人玩两把，休息区总能听见俩人你来我往的讨论声。
今天倒没听见什么动静，随便一问，原来齐逸替羽羲请了一天假外出。
祁羽羲跟合方签约后，双方定好了拍摄方案，地点在公司总部M城，开车距离有点远，索性提前一晚过去。
宋明修知道小宝贝要去M城拍广告，直接让秘书调整了行程出差，等全部拍摄完，不耽误两人共进晚餐，然后一起回去。
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祁羽羲在酒店美美睡了个懒觉，然后跟着助理出发去拍摄地。
这边齐逸带着造型师从景行出发去汇合，路上遇到车流高峰，一问才知道前方车祸现场在处理，只好打了电话让方圆先盯着，他们想办法赶过去。
来迎接祁羽羲一行人的，是合方本部的公关总监，何传。
这不是前些日从星娱太子爷那儿听说了这么位大美人，刚好是公司签约代言的艺人，就存了点别的心思。
见到羽羲后，瞬时就惊艳了，直接伸手过去，“羽羲外形真如传闻中出众。”
祁羽羲对陌生人没那么自来熟，闻言只是礼貌回了句谢谢。
何总监悻悻收回手掌，调笑一声，“没关系，等下午拍摄结束，大家约个饭局就熟悉了。”
男人西装革履，看着人模狗样的，眼神却很是露骨。
方圆一看这人对羽哥别有企图，暗搓搓扣手机，给齐老大通风报信。
而场上的祁羽羲，只觉得这人挡在前面有点碍事，他和修修约好了早点结束吃大餐，哪有空搭理这人。
但是碍于礼节，他拒绝了饭局邀约，四处张望找拍摄导演。
何总监自觉失了面子，脸色阴沉几分，上前一步，暗含威胁，“羽羲不肯来，是不是不给我何某人面子。”
祁羽羲惊诧脸，“你刚才夸我的时候，我道谢了。”
何总监冷笑一声，跟他玩白切黑，一会儿就给他好看！
广告导演此刻终于姗姗来迟，连忙跑过来把人带走。
祁羽羲今天要拍的，是合方即将上市的新款手机广告。
按照定好的脚本，第一个镜头是祁羽羲踏着夜色独自下班回家，身心疲惫之际，接到远方的电话。
负责这个广告案的策划，当时就是看到那张网传很火的剧照，一眼相中了祁羽羲的白衬衫造型。
此时祁羽羲站在镜头下，白衬衫搭配高腰黑西裤，听着手机随意地倚靠窗前，长腿交叠斜支在地面，疲惫的眼睫垂下月夜的清辉，说不出的写意优雅。
嫣红的唇缓缓扬起，打光板的光映在璀璨如星河的眉眼，所有的疲惫都被笑意一点点抚平，叫人忍不住想要了解电话那端，是怎样令人欣喜的声音。
祁羽羲熟练地演绎着与恋人相隔两地的苦闷与甜蜜，一通简单的电话，勾连出无数情感，全镜没有几句台词，却装满了的思念。
在简单的棚景条件下，想拍出策划要求的“通讯拉进情感距离”这一主旨不容易，广告导演都做好了NG多次的准备，结果祁羽羲表现十分抢眼，根本不需要重来。
导演正要喊“过”，旁观的何总监却先一步出声，“停！”
男人往椅子上一坐，看不过眼地开始挑毛病。一个新人小明星，敢得罪金主爸爸，看他不给点颜色瞧瞧！
“这表现真不知道网上吹嘘的演技哪儿来的！糊弄谁呢？！”
宣传策划&广告导演：......
感觉有被内涵到。
导演也是打工人，虽然很烦这个作威作福的事儿精，还是兢兢业业跟羽羲商量再拍一条。
祁羽羲第一次被人挑毛病，非常谦虚地配合导演再来。
这次他加了点个人发挥，铃声响起时，特意空余两秒时间看来电显示，方便镜头定格在他逐渐亮起的笑眼。
电话接起，那双艳丽的瑞凤眼也随之扬起，装填了太多快乐和眷恋。好似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多遥望一眼，都情不自禁陷入温情。
机器放大的画面外，有工作人员面红心跳挪开眼，这个恋人视角太太太苏了吧！
广告导演则是直勾勾盯着宝藏新人放光，他终于体会到了王导挖掘新人的快乐啊哈哈！
拍摄区一时飘满了粉红泡泡，那道烦人的声音，却还是挥之不去。
“既然这条差不多了，羽羲单独跟我去休息室谈谈刚才的事？”男人不死心，疯狂暗示祁羽羲。
宋明修派来随行保护的人，听见这动静纷纷直起身，手机一开，给老板现场转播。
毫无挨打自觉的何总监还在侃侃而谈，祁羽羲单纯的脑袋瓜听不懂他在哔哔什么，对上那道猥琐的眼神，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何传见状，只好遗憾地起身，故意拿合约压人，“羽羲不配合工作，只能算你违约了，违约金多少来着？”
祁羽羲：“OvO！”
方圆刚跟齐逸紧急通完电话，闻声急忙跑了过来，挡在祁羽羲面前。
“何总，羽羲一直有好好配合拍摄，想必中间有什么误会。大家有问题的话，可以再商议。”
方圆心里早就把这坏蛋骂了八百遍，面上还是客气地赔笑打圆场。合同的事一会儿有老大顶着，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谁知男人一听这话，愈发得意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等道歉模样。
祁羽羲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扒拉着挎包找手机。
电话接通的时候，他有点沮丧，又有点难过地跟老婆交代，“修修，他们要我赔违约金。”
“别理他。”
宋明修接电话时，已经坐上了去摄影棚的车，听见小宝贝不高兴了，耐心跟他解释，“违约金是他骗你的，宝宝安心待一会儿，这件事交给齐逸处理。”
祁羽羲反应了下，看向场地中央那张趾高气扬的嘴脸，顿时生气了。
怎么可以骗人？他刚才真的以为要赔很多钱！
祁羽羲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压低了声音告状，“修修，他好过分！”
宋明修安抚着小宝贝，直说马上到。祁羽羲喜滋滋应声，可以和老婆一起吃午饭了耶！
最后挂电话时，他不放心问了句，“修修，如果真的要赔钱，家里拿得出来吗？会不会就没有钱花了？”
“能。不会。”宋明修语气肯定地，不是那种随口回应的敷衍，而是十分确切的简洁回答。
祁羽羲听见，不再多问。
他对钱一直没有什么概念，从小衣食无忧地长大，父母去世之后，还有童养夫事无巨细照顾他，就算两人不得不分开，也是宋明修打点好一切离开的。
后来两人早早结婚成家，他那时候还在念大学，也不管什么钱的事，资产相关的，都是宋明修在打理。
有时候想起来，顶多像那天忽然担心了过问一句，老婆说钱够花，就万事大吉。
但这不代表祁羽羲不在乎钱，恰恰相反，他珍惜每一分靠努力赚来的钱。
祁羽羲大学毕业之后，坚持入行当演员。祁老夫人一生气，断掉了宝贝孙子的生活费，同时冻结了他的银行卡，以及名下所有财产。
离开祁家的那晚，祁羽羲着急送发高烧昏迷的宋明修去医院，路上跑丢了手机，医药费都是祁燃垫付的。
他一个人蹲在重症监护室外面哭，祁燃一脸嫌弃地骂他废物，然后把买来的粥塞到他怀里，叫他赶紧吃。
他捧着粥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第一次意识到，离开了祁家，他一无所有。
除了爱他的修修。
自此祁羽羲便多了个执念，他要靠自己的努力赚钱养家。他不想让心爱的人过得辛苦，哪怕对方从来不觉得辛苦。
现在确定了危机解除，祁羽羲高兴挂了电话，乖乖等人来。
第十五章 向日葵的明亮3
收到方圆求救电话的齐逸，正心急火燎往现场赶。重金聘来的造型师被扔在车里，他一个人狂奔过堵车那段，马不停蹄又打了车往拍摄场地赶。
合方负责人一直占线，齐逸翻着通讯录，打算给景行老总打个电话报备。
M城是莫家的地盘，其管辖的各大宗族势力盘根错节，比京州那些世家历史悠久多了，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何家这些年的名声，他听说过，传来传去没几句好话，能摁得住何家的，肯定还得是莫家。
景行跟莫少开的娱乐公司有点生意往来，实在不行只能请沈总打个电话圆场，这事就过去了。
齐逸急得团团转，结果还没来得及拨号，方圆电话又打了过来。
“老大！事情解决了！那个骚扰羽哥的坏蛋被带走了！”
齐逸心里咯噔一下，“谁带走的？”
“合方的老总！星娱的小方总也来了，俩人直接把人带走了......”
后面方圆再说什么，齐逸没太听进去，心里还是咯噔咯噔的。
他这边刚挂完电话，那边就解决了，肯定是宋明修知道了，直接找上了对方老总。
合方的幕后控股是鼎新，鼎新是莫家的产业，老总自然是莫家从董事会里选出来的，名头往这儿一摆，就很有震慑意味。
至于刚好在场的小方总，齐逸才不信星娱太子爷每天这么闲，刚出席完王导生日宴，就跑来跟合方谈合作了，行程重叠得太巧了吧！
说不定是宋明修，为了避免合方老总包庇自己人，专门找了熟人盯着。
齐逸越想越心惊，被宋明修的精准操作惊到了。这密不透风的人脉网，他以前竟然怀疑这人对羽羲的用心......
半小时后，齐逸终于紧赶慢赶到达摄影棚，现场如方圆所说，非常和谐有爱，没看见那个企图潜规则羽羲的油腻男人。
确认羽羲人身安全后，齐逸暂时松了口气。
麻烦根源已经解决，加上祁羽羲神经大条，看到他来了，还知道跑过来跟他打声招呼，然后跟早就混熟的导演继续商量拍摄细节，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刚刚跟人起了冲突。
就，感觉哪里不太对。
齐逸吐槽了下没空多想，赶紧找现场负责人谈合约的事。对方骚扰他带的艺人在先，要不要继续拍，还真得理论理论。
现场气氛还算和平，休息室这边，就不怎么好了。
何传被老总拎出来骂的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分辩说艺人态度过分，才出言刁难了几句。
老总冷眼听他狡辩，何传仗着何家的背景，在M城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上莫家这些年不太管未入宗室的外家子弟，行事愈发乖张放肆。
方垣在旁边看得火大，连他都只敢远远瞧两眼的人，这狗东西竟敢明目张胆觊觎？还死不悔改！活腻歪了吧！
正义感爆棚的小方总，撸起袖子就要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顿，替好兄弟出气，忽然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过去了。
定睛一看，顿时吸了口冷气。完蛋，老宋这尊大神亲自来了！
宋明修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进门时，随手丢过来，让他起开点。
笔直的西裤，衬着一双大长腿，大步迈过来，充满了凌厉的气势。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谈谈。”
宋明修发话撵人，合方老总自无不可地捏捏额角先走了，留下方垣忐忑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兄弟，犹豫地想劝又不敢劝。
“出去。”宋明修重复了遍，已经不耐烦地开始解袖扣，黑色衬衫袖子半挽，露出截遒劲有力的手臂。
为了人身安全，方垣二话不说赶紧开溜。
剩下不明所以的何传，在微妙的气氛里停下得瑟的二郎腿，但依旧很嚣张地，“我跟你说，今天不管谁来了，这事没......”
宋明修进门后，何传看出他来者不善，隐约有几分戒备，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当何传说到“完”字的时候，宋明修终于走到他面前，毫无征兆地一脚踹过去。
这一脚，裹挟千钧，强力的惯性让男人身体狠狠砸在墙壁上，发出声沉重的闷响。
何传擦拭着颧骨咒骂一句，从一地狼藉中爬起身，很有血性地挥舞着拳头打来。
宋明修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拳风冲向面门时侧身一转，手臂弯曲一个肘击配合扫踢，趁人失去平衡倒地之前，猛然返身掐住男人后脖颈，用力将他掼在墙上。
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从何传的视角来说，就是拳头落空了腿弯一软，然后就被狠狠摁在了墙上。
宋明修握紧的五指如钢钳，寸寸收紧，唇边带着冷笑，眼底一片冰寒，“我宋明修的男人你也敢碰？嗯？”
扼住喉咙的手，力道可怖，何传很快眉头痛苦地紧拧起来，对方的名字在耳边炸开，脸色瞬息万变，不亚于此刻被扼住命脉的恐惧。
最后身子一软，脸贴着墙壁滑下，直接跪了下去，“宋，宋二爷！我不知道羽羲是您的人......”
宋明修嫌恶地松开手，自上而下垂眼瞧面前求饶的人。
何传求饶的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正经混莫少朋友圈子的，这事要是传到了治下严谨的莫家耳中，不用内宗处置，他爹就能亲手废了他......
倚仗一世的出身，瞬间成了条勒紧脖颈的催命锁，何传看着面无表情往沙发一坐的宋明修，跟见了煞神似的。
他刚把大佬小情人得罪了，现在求人家不要把这事捅出去，他得多大脸啊......
何传面色灰败不敢多话，生怕重提这事，把大佬惹毛了再揍他一顿。
宋明修好整以暇用方巾擦手，双腿屈起交叠而坐，同样翘着腿，就一点儿不显得趾高气扬。
暗色系套装没什么特别显眼的存在感，裤脚上挑，显露出修长骨感的脚腕，谁也不会想到，刚才就是这一脚，把人生生踹飞出去的......
亲自收拾完人又擦净了手，宋明修看都没看早已吓傻的男人，掏出手机给小宝贝打电话。
祁羽羲这边收到了合方负责人的致歉，继续开拍。进度很快就能追上来，不耽误原来的午餐时间。
一听是老婆电话，祁羽羲高兴地冲导演摆摆手，迫不及待跑下场。
“修修你来啦～！”
“我在休息室，羲羲过来一下。”
“好。”
祁羽羲乖乖跑向休息室，到门口时，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贴在门边听动静，被他拍拍肩膀提醒让路时，还吓了一跳。
“你要进去吗？”祁羽羲眨眼。
方垣惊魂未定看向来人，掩唇轻咳一声，恢复正经地，“我就不进去了。羽羲啊，你劝劝老宋，这事别太上火了，啊。”
祁羽羲听得奇怪，“我认识你吗？”
方·勤勤恳恳工具人·垣：“......”
“王导生日宴我们才见过，你忘了吗？”小方总一脸悲愤地，“这才几天啊。”
祁羽羲被说的有点想起来了，“我记得你，那天你盯我看了好久来着。”
方垣：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生怕老宋听见，出来把他也暴揍一顿，方垣冷汗涟涟解释，“我这不是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脸型嘛，我可绝对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祁羽羲听见有人夸他好看，美滋滋地，“我男神也好看，你可以去看他～”
方垣听得一头雾水，“你男神是？”
“莫老师呀，莫绝。”祁羽羲骄傲脸。
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跑到莫少面前撒野啊，他错了呜呜呜......
毫无自觉把人惊吓一顿的祁羽羲推开门进屋，发现老婆正在等他，飞快窜进沙发抱住人亲亲，惊喜地，“修修今天不忙吗？”
“不忙。”
对宋明修来说，什么事都没有祁羽羲的事重要，现在把小宝贝喊过来了，自然不是让人看热闹的。
何传也不是傻的，能嚣张至极混到现在，没被人套麻袋，还是有几分眼色在的，一眼就看中了关键，连忙蹭到祁羽羲面前认错。
“羽先生，刚才是我冒犯了！”说着，端端正正九十度鞠躬道歉。
祁羽羲愣了愣，宋明修随手帮他擦掉亲吻时蹭花的口红，温声问他，“还生气吗？”
祁羽羲摇头，本来他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不是修修来了喊他，他差不多都把这事忘了，现在看这人鼻青脸肿的，也没有刚才那样气愤了。
齐哥说，他们要尊老爱幼。嗯。
宋明修看何传老实道了歉，长腿放下，准备送祁羽羲回去。
“修修，我想吃冒菜了，中午我们吃一次吧。”
快到饭点了，祁羽羲有点嘴馋上次刚吃过的麻辣锅，平时老婆管他饮食管得紧，这种不是很健康的东西，一般都是每月限量供应。
宋明修没应声，好像在思考要不要答应，旁边何传一瘸一拐扶着腰爬起来，一听这话，立马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凑上前，“羽先生，您想吃哪家的，我这就差人去买！”
祁羽羲惊讶地错开眼神看他，“中午工作餐还可以点单吗？”
宋明修没理男人的示好，帮祁羽羲整理好斜挎包，牵着人往外走，边走边跟小宝贝讲道理。
“中午吃这个的话，晚上再吃大餐，肠胃会不舒服，所以只能选择一个。”
祁羽羲想起来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吃大餐，扮个鬼脸把这事揭过去，“我就是想起来了，留着下次吃。”
宋明修点头，否决掉不健康方案后，也没舍得让小宝贝感觉委屈，又说，“下午我给你买糖炒栗子。”
“好！”祁羽羲立马多云转晴，走出休息室，发现刚才扒拉门的那人不在，也没太放在心上。
“修修，我继续去干活啦！中午要留在这儿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吗？”
“嗯。”
宋明修应声，打算像以前那样低调地伪装成工作人员，陪小宝贝在现场待一会儿。
祁羽羲跑去开工了，留下何传战战兢兢对着宋明修，心底没个着落。
半晌，大佬发话了。
“不要提我的事。”
“明白明白！您放心！”
何传点头哈腰打保票，十分机灵地。让他干啥都行，只要别到莫少跟前告御状QAQ......
宋明修不咸不淡应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摆摆手让人走了。
何传如蒙大赦，嘶哈着唇角麻溜儿往回走。刚才负责人跟他发消息，羽先生的经纪人要说法，他还得老实滚回去给人好好道歉，外加保证不会再犯......
走廊恢复无人时的安静，宋明修单手插兜倚在墙边，半晌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没点。
他很少抽烟。没瘾，只有心情烦躁的时候会抽上一根，但从来不会让羲羲看见，免得小宝贝跟着担心他。
今天的闹剧，让他生出些许思虑。关于羲羲，关于宋家，关于他还不能公开露面，大大方方维护爱人的原因。
“羽羲走了？”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方垣走近，发现休息室人去楼空，纳闷地看他摩挲着烟尾出神。
宋明修抬眼瞥了下来人，问他要打火机。
“你怎么老不带火机。”方垣忍不住吐槽一句，手下却很老实地从衣兜找出打火机递给他。
金属盖子“叮”得一声划开又阖上，火苗窜上烟尾，烟草烧起点点猩红，卷起些许烟气，衬着男人低沉沉的嗓音，“羲羲会发现。”
方垣笑声揶揄调侃他，“家教挺严啊，抽烟都不让？”
宋明修指尖压了压续起的烟灰，神色晦暗，“羲羲爷爷，肺癌去世的。”
方垣一怔，恨不得没长这张嘴，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老实巴交地，“当我没说。”
空气静默下来，只有廖廖烟雾在环绕，盘旋着不知名的情绪，莫名让人觉得心头发紧。
方垣有点受不了开口，“你都亲自收拾过了，还气着呢？”
“没。”
轻易不动手的宋明修心性稳得很，摆平这点小事，不至于大动肝火。
方垣却听得奇怪，从小到大，他就没见宋明修急恼过，也就家里小朋友遇见了什么事，才会显露出几分异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