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可不像没事。
果然,他看见宋明修微微仰颌吐出一口烟,喉头滚动,深明的眼神里透出许多自责,认真地对他说,“羲羲跟着我受委屈了。”
方垣一愣,反应过来劝他,“你也是为了羽羲的安全着想,宋家那位不是马上要卸任了吗,很快就没这个忌讳了。”
宋明修低低应了声,随意掐灭烟头,抖抖身上的烟味,把西装外套重新穿好,戴上口罩准备回去。
方垣正要跟过去看看,结果被宋明修扔来一打火机,让他抽根烟再回去,不然身上的烟味不好解释。
方垣凌乱在原地,无语地冲那道离开的背影狠竖中指。
连偷偷抽根烟都要他这个工具人背锅,能不能好好当回人?果然刚才的温柔都是假象!假象!
第十六章 向日葵的明亮4
有齐逸盯着,拍摄后半程还算顺利,那位被扔在车里的造型师,最后自力更生开车过来的,倒是赶上了合方盛情招待的午餐时间......
下午广告拍摄结束,宋明修如约带来了热乎的糖炒栗子。
栗子是剥好壳的栗子仁,祁羽羲坐上车,乖乖窝在宋明修怀里,戳着小叉子吃。
齐逸站在车门外,一言难尽地看俩人腻歪,捏捏眉心提醒道,“晚上还有场夜戏,别太晚。”
“知道啦!我们吃完饭就回去~”祁羽羲拜拜手告别送他出来的齐哥和方圆,车门阖上时,自然而然仰头亲了亲老婆。
齐逸捂脸表示没眼看,等车走远了,赶紧拉着方圆回公司干活。
今天王导工作室放送了角色定妆照和花絮,网上反响很好,尤其祁羽羲那身流火绯衣台上跳古典舞的视频,一经发布,关注量蹭蹭蹭飞涨。
无数颜粉如同挖到绝世宝藏,一遍遍刷羽羲跳舞的视频,大呼物料不够看。公司本就有意让羽羲走气质美人路线,当然要好好运营一番。
工作室这边一通忙活,小两口则是悠哉悠哉跑去约会。
约会地点选在醉月阁,M城一家很有名的华国菜餐厅,菜系齐全,口味绝佳,是各界名流摆宴请客的不二之选。
两人出发时,天际擦起了浓雾,等到了地方,细密的雨顺着秋风落下,带起些许凉意,映在长廊挂起的烛火,氤氲出古色古香的朦胧。
感受到飘进来的雨丝,宋明修敞开外面的西装大衣,把小宝贝完全纳进温热的怀抱。
祁羽羲一把抱住老婆后腰,仰头亲亲他光洁的下巴,感叹一句,“老婆好高~!”
宋明修顺势衔住那作乱的红唇轻啄了下,嗓音低沉调笑,“谁家小朋友不喝牛奶?”
祁羽羲闻言郁闷地,“牛奶不好喝。”
“所以都给我喝?”
“嗯哼,老婆保护我!”
“嗯。我保护你。”
夫夫俩一人一句说的,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还是小朋友的祁羽羲不怎么挑食,蔬菜红萝卜都会乖乖吃掉,却格外讨厌牛奶。每晚的睡前牛奶,不是被偷偷倒掉,就是搪塞各种借口躲掉。
直到宋明修来到祁家。
当时还是小少年的宋明修,听到小朋友撒娇说一喝牛奶就难受,以为他有乳糖不耐,每次都会自觉地帮忙解决。
甚至还单独找过祁太太谈话,希望她关注下小朋友的身体状况,把牛奶换成零乳糖的那种。
祁母听到小少年暗含不满的话语愣了下,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告诉他根本没有这回事,那只是小羽羲撒娇时惯用的借口。
宋明修起初并不相信,直到某天家里过生日,他亲眼看到小朋友偷偷干掉两块奶油蛋糕,生牛乳做的,两大块。
把戏被拆穿的时候,小羽羲眨巴着水汪汪的漂亮眼睛,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宋明修手忙脚乱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
后来,祁母准备的两杯睡前牛奶,不出意料都会进到宋明修肚子里,以至于宋明修从小就比同龄人窜高得快,倒显得按部就班长大的祁羽羲稍逊一筹。
其实也刚好,小朋友被他完全罩在怀里时,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直白又热烈地说着,他有多爱他。
此时此刻,宋明修低下头,自然而然与刚好仰起头的小宝贝拥吻,提前清过场的院落近在眼前,他们站在无人打搅的水榭深处,吻得难舍难分。
直到有脚步声传来,宋明修抬起眼,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经过。
雨雾弥漫的夜色里,来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乍一看平平无奇,却在不经意抬头时,显露出俊秀出尘的面容。
与寻常的好看不同,那人好似从泼墨山水的画里走出来的,步履优雅地踩在回廊地面的积水,说不出的俊雅飘逸。
祁羽羲慢半拍看到来人,眼眸亮晶晶地问老婆,“是念念吗?”
“嗯。”宋明修应声,发现对方手里拎着个不大不小的四方盒子,看包装,应该是生日蛋糕,“莫家有人过生日?”
祁羽羲听得奇怪,“念念生日不是今天,男神也不是。”
宋明修略微思索了下,“那就是顾先生。”
祁羽羲恍然大悟“哦”了声,压低声音跟老婆咬耳朵,“顾前辈生日你都知道?”
“网上消息到处是。”
“我今天都没空看手机。”
说话间,莫念不紧不慢走到两人面前打招呼。
祁羽羲一眼看到透明盒子里的鲜花蛋糕,哇哦一声赞叹蛋糕好漂亮,宋明修则问起莫念怎么亲自过来取蛋糕。
“父亲喜欢醉月阁的糕点,爸爸让我出来跑一趟,顺便取点东西。”
莫念简单解释说,直言父亲摆了家宴,问他俩要不要去家里做客。
“羲羲晚上还有戏要拍,太晚会来不及,代我和羲羲向顾先生问好。”
莫念颔首,看两人还没吃饭,又问需不需到时候派辆直升机送他们回去。
“不用了念念!”祁羽羲连忙摆手让好朋友打消这个危险的想法,“我们开车就好。”
“那好吧。”莫念可有可无地,拎着东西告辞。
祁羽羲见状,终于想起点正事,“念念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呀?到时候我把行程空下来送你。”
“事情处理好了就去。”莫念回答说,还是语气平淡的样子,没有太多的个人情绪,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祁羽羲习惯了也没觉得敷衍,跟他约好下次出去玩。
莫念点点头就步履轻袅地离开了,宋明修凝眉瞧那背影,感觉有什么对方不对劲。
先开口的却是祁羽羲,语气确切地碎碎念,“感觉念念有心事诶,都没听他跟我说过。”
宋明修一直觉得小宝贝直觉挺神的,好奇问他怎么发现的。
“看表情就知道了呀~”祁羽羲理所当然地。
宋明修想了想刚才那张寡淡的厌世脸,理智地结束话题。
偶遇好朋友的小插曲过去,祁羽羲高高兴兴和老婆约会吃大餐,一顿酒足饭饱之后,马不停蹄往剧组赶。
路上窝在老婆怀里美美睡了一觉,到片场时,又是精神抖擞,干劲满满的模样。
反观剧组这边,白天气压就很低,到了夜间拍摄,气氛依旧紧张。
起因是那位对谁都爱搭不理的男二,跟出院后迎来粉丝探班的闻靳堔,两人私下里干起来......额吵起来了。
男二外形和演技不算拉胯,平时按部就班拍戏,没什么惹人注意的地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明显状态不在线,一场重要的对手戏,重来了好几次才过。
闻靳堔着急趁休息时间去粉丝那边,结果一直下不了场,脸色不太好。最后过去时候,能多少看出来点情绪。
结果这一幕被混进探班粉丝堆的娱记拍到,下午就出了王导新戏的路透通稿,内涵男二半吊子演技,不愧是投资方塞进来镀金的。
男二得知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闻靳堔这货故意安排娱记算计他,气得把人骂了一顿,威胁说查出来要是闻靳堔,绝对要他好看。
闻靳堔被拉出来骂了一顿也挺莫名其妙的,一听这话冷笑了声,直言演技不行就好好练,别整天找借口阴谋论。
有剧组工作人员看着,两人倒是没大吵起来,就是一言不合干了几句。
王导知道了这事,眼皮一搭,没管。
戏里三皇子和九皇子就不对付,戏外演员吵架,有利于戏内角色发挥,从下午两人再演对手戏,一条过就能看出来。
王导笑眯眯看镜头里两人针锋相对的高水准画面,甚至产生了下次对戏前让两人先吵一架的危险想法,被副导演哭笑不得地拉住才罢了。
导演纵容主演闹得凶,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多话,从下午到晚上,气氛一直绷得很紧。
直到祁羽羲毫无所觉出现在片场。王导心情颇好地看他跑过来问什么时候开始,临时起了个好主意。
“羽羲啊,刚好你们三个都在,晚上演酒楼刺杀那场。”
祁羽羲奇怪怎么突然要求这场戏,结果看见导演朝他招手,凑近了听导演嘱咐他两句,乖乖揣着剧本准备。
一会儿要演的酒楼刺杀这场戏,是接着进组前跟闻靳堔试戏的那场,台词情绪基本都熟,区别是场景比之前更大,还多了跟男二的对手戏,所以需要提前串词。
于是,祁羽羲先找上臭脸的男二,“嘉嘉,谁惹你生气了吗?”
剧组男二本名简易嘉,祁羽羲跟人玩游戏熟了,就习惯性喊他嘉嘉,看他气哼哼的模样,例行先关心一下。
一听这话,简易嘉顿时气愤地告状,“你是不知道,他安排人偷拍,还在网上黑我!太下作了!被我发现还不承认!呸,不要脸!”
祁羽羲听得瞪圆了眼睛,随他手指看向被指控的闻老师,半晌憋出一句,“骂人不好吧。”
男二声音不算小,闻靳堔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懒得跟傻逼理论准备走人,冷不丁对上小孩儿疑惑又震惊的眼神时,动作凝滞了一瞬。
“你就听他说了一句,也觉得是我?”他三步两步走过去,稍显无语地。
祁羽羲其实并不确定,虽然齐哥总说闻老师不是好人,但是问问又不要钱。
“是您吗闻老师?”祁羽羲礼貌地。
闻靳堔:“......”
“娱记不是我安排的,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有粉丝探班。”男人一字一句辩驳,说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祁羽羲听完点点头,转过来看气愤的男二,“嘉嘉会不会想错了,闻老师不知情诶。”
“他说不知道就真不知道?!”简易嘉气得差点拍桌子,“剧组一直是封闭拍摄,无缘无故有娱记混进来,还是他的粉丝,没事发张路透踩我?闲的?!”
祁羽羲被说得一愣,想了想摸出手机,一脸正直挡在两人中间,“我先打个电话,你们不要吵架。”说着,飞快拨通了一个电话。
“念念是我!嗯嗯嗯我到剧组啦!可以帮我查个东西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祁羽羲高兴地把电话递给男二听,“你告诉念念怎么回事,马上就可以帮你查到。”
简易嘉一脸狐疑地接过,下午找他哥说事还没个回信儿呢,现在打个电话就能查到?羽羲这朋友靠不靠谱啊!
那边听完也没说什么,咔咔咔一直在敲电脑,听得人心头发慌,片刻告诉他可以了,把手机还给羽羲。
“好哦,谢谢念念!改天请你吃大餐~!”祁羽羲一通操作结束,发现两人都在瞅他,眨眨眼提醒男二,“念念说结果发你手机了。”
“哈?他知道我手机号!”简易嘉被这骚操作惊呆了,手机一震,果然有新信息提醒,还没来得及感叹效率,三行两行看完,顿时黑了脸。
之前还是忿忿不平看人不顺眼的臭脸,现在完全变了脸色,阴沉出几分杀气。
祁羽羲跟闻靳堔对视一眼,问他什么情况。
“没事。”男二摁灭手机,笑得唇角发冷,“家里来了个不安分的。”
祁羽羲也是听别人说男二家里有点背景,闻言点点头没再多问,一会儿还要对戏,他只负责劝架。
现在事情真相大白,祁羽羲坐在两人中间,依旧一脸正直地,“所以说,这件事不是闻老师做的,嘉嘉要向闻老师道歉。”
简易嘉正火大呢,一听这话瞬间拔高,“谁道歉?!”
向来是别人求他简少,从来没有他跟人低头道歉的时候!可笑!
除了刚开始解释,闻靳堔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现在看男二竟敢冲小孩儿飙高音,脸色也沉了下来。
“羽羲自己贴人情帮你解决事情,你什么态度?”闻靳堔分毫不让地怼人,他被冤枉了一天受气也罢了,小孩儿愿意帮忙是心善,帮完不领情就真恶心了。
简易嘉被说得炸毛又要吵架,瞥见祁羽羲眉头一皱要走,顿时心虚下来,“我没说你,羽羲!”
他把人拦住,道歉的话溜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咽下去,周围这么多人瞧着,这话说出来也太掉价了!
祁羽羲本来以为事情解决掉就可以对戏了,没想到后续这么麻烦,一想到不能赶紧拍完回去抱着老婆睡觉,顿时垮下脸,用正义的眼神强烈谴责他。
谴责完也没忘正事,说要和闻老师去对戏,问他到底来不来。
简易嘉霎时哽了下,气弱地,“来来来。”
第十七章 向日葵的明亮5
剧组紧张的气氛随着祁羽羲的回归宣告结束,自从合作完那场夜戏,男二和闻靳堔互相再看不过眼,也没有表现在明面上了。
起码不会当着羽羲的面吵,因为热爱和平的羽羲看到了会不高兴。嗯。
祁羽羲那天很晚才收工,以至于第二天开早工时,神色还有些恹恹的,不像往常那样总是精神百倍。
男二找他玩游戏时,不出意料被拒绝了。放在平时多哄两句就好了,这次祁羽羲态度很坚决,除了看剧本打电话,剩余时间都用来补觉了。
他在旁边想喊人又不敢喊的,被闻靳堔撞见,又是一顿阴阳怪气加嘲讽,能把人气个半死。
半晌,祁羽羲睡醒了被喊上场,看见男二不在,就“嘉嘉”“嘉嘉”地四处找人。
简易嘉正一个人躲角落里生闷气呢,听见人喊他,高兴了一瞬间,又重新蹲回去。
现在想起他来了?晚了!他简少也是要面子的!
祁羽羲这边喊了几声找不到人,只好遗憾地跟闻老师先去场上,被简易嘉偷偷瞧见,又是气到肝疼。
不就是喊了几声没答应,就不知道往这边找找他吗?三句两句就被闻靳堔哄住了,气死他算了!
简易嘉越想越生气,气冲冲就往那边去。架势很足,气场很强,就是起来得太猛,快要到跟前时,被稍长的戏服绊住了脚。
祁羽羲眼看对方大步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了,身上还是皇子的长袍,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我@#%&!”
旁边的闻靳堔没忍住,跟其他人一起笑出了声。
祁羽羲愣了下,看他摔在面前,弯腰扶人起来,“嘉嘉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儿?”
简易嘉捂着脸没吭声。太丢人了,已经没脸起来。
旁边人笑归笑,但没什么恶意,第一时间喊着搬了椅子过来,帮忙把人扶到上面去,还喊了剧组随行医生。
简易嘉一个成年男人的体格,结结实实摔到硬板地上,过程看着是挺搞笑,膝盖确实摔伤了,还摔得不轻。
医生带着医药箱来处理的时候,淤青里渗着血,看着怪瘆人的。
“嘶...我擦!你下手轻点!”
娇生惯养的简少爷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酒精淋在伤口消毒时,疼得呲牙咧嘴,差点儿没单腿跳起来打人,被闻靳堔眼疾手快摁住,只能表情狰狞地嗷嗷喊两声。
祁羽羲在旁边看得直皱眉。
他小时候也摔伤过,表皮磕破了,掺着泥沙地里的沙子,医生给他冲洗伤口可疼可疼了,有人抱着哄也会疼。
他受不了缩在童养夫怀里哭,把修修也吓得红了眼。
之后修修每次给他换药,都会提前准备好一颗水果糖,趁他吃糖不注意的时候消毒,然后轻轻对着伤口呼呼,一遍又一遍地哄他说不疼了。
妈妈因为他长蛀牙限制他吃糖,但是修修自己留下来的那份儿,总会以各种方式进到他嘴里。
水果糖可甜可甜了,有宝贝童养夫陪着他,再难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祁羽羲想着,一路小跑去找自己的小黄鸭。里面常年备着袋水果糖,修修给他准备的,方便他低血糖的时候,随时随地吃上一颗。
他随便摸出几个往回跑,看到医生处理好了伤口贴上敷贴,周围人被导演喊走了继续干活,留下男二晾着受伤的那条腿,有气无力地哼哼。
“嘉嘉。”祁羽羲小声喊他,蹲在跟前剥开糖纸,哄小孩儿似地,“张嘴,啊——”
简易嘉:“......”
他腿摔了,手又没折。
吐槽归吐槽,简易嘉对上那双一眨一眨充满关心的黑眸,魔怔般张开嘴,吃了那颗哄小孩儿的糖。
平时他最讨厌甜腻的东西,什么奶茶、蛋糕、巧克力,看都不带看的。
但是此刻含在嘴里的水果糖,神奇得并不难吃,和蹲在面前把他当小朋友安慰的祁羽羲一样,美好得让人能忘却所有的疼痛。
“唔...你,找个凳子坐呗。”他别扭又生疏地回应这份关心,听到对方问他还疼不疼了。
简易嘉下意识点头,看到祁羽羲疑惑地皱眉,忙又摇头说,“不疼了。”
“是吧!”祁羽羲眼睛亮了亮,高兴地跟他分享水果糖的秘密,“你疼的时候含上一颗,很快就不疼了!”
简易嘉:“......”
这是糖,不是止疼药!
半晌,他舌尖顶顶散发着清甜的糖块,脸颊鼓了鼓,漫不经心又好像认真地说,“谢了,兄弟。”
“没事就好~”祁羽羲随口应了句,把手里剩下的几颗糖一起留给他。
简易嘉看他毫无所觉跑远的背影,再看看手里bulingbuling闪着金边的糖,眼神有点点复杂。
他哥和那群兄弟瞧见他这倒霉样儿,绝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话他一顿,哪会这么担心地问他疼不疼......嘶,这糖什么牌子的?还挺好吃。
简易嘉拨棱着糖纸研究,决定回去囤点货。
祁羽羲按部就班在场上拍戏,中午领盒饭的时候,还不忘给“瘸腿”了不方便行动的男二代领一份。
剧组的盒饭是统一从附近酒店定制配送的,两荤两素一汤,餐后水果不限量,在各大剧组算非常豪华的了。
祁羽羲工作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娇气,像这样丰盛的工作餐,一般都乖乖跟组吃,不让老婆再派人送餐搞特殊。
男二就不一样了,几乎顿顿都是专人专车专送,开小灶开得光明正大。
对于简大少爷来说,进组拍戏那叫体验生活,但绝对不可能委屈自己的胃。
此时看见祁羽羲吃盒饭吃得心满意足,嫌弃地放下塞进怀里的那份,喊人过来和他一起吃。
他哥派来的助理还在摆餐,光菜样就放了大半桌子,跟满汉全席似的。
简易嘉以往都是自个儿回屋吃,免得人多,看见了乱哔哔,现在他腿疼懒得动弹,加上刚吃人嘴短,索性喊祁羽羲一起。
祁羽羲听见声音往那边瞅了眼,看着是挺丰盛,不过他吃盒饭快吃饱了,就没往那边凑。
又一次惨遭拒绝的简易嘉火了,不顾助理阻拦,瘸着一条腿,单脚蹦过去。
“盒饭有什么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吃麻辣烫吗?我那儿有!”
听见麻辣烫的时候,祁羽羲眼睛明显亮了亮,很是意动的样子。
简易嘉得意地暗道一声“妥了”,结果听见对方惋惜地,“我这个月已经吃过了,等下次吧。”
简易嘉听得人都要绝望了,“不是,你吃个麻辣烫还分这个月下个月?又不是吃不起,你至于吗!”
祁羽羲眨眨眼,有理有据地跟人科普,“修修说麻辣烫高温、高油、高盐,还有添加剂,吃着香,但是不健康,所以限量供应。”
祁羽羲有位“童养夫”爱人的事,简易嘉听剧组里的人说过,但也就听过一耳朵,没咋当回事,现在冷不丁听见人提起,还反应了下说的是谁。
想起来后,莫名有点不是滋味。他哥派助理给他送餐,向来都是他点什么照单全送,也没那个时间精力过问他健不健康。反正有钱花,饿不死就行。
简大少爷心里又不平衡了,哼哧哼哧挤过去,非要跟人一起蹭剧组盒饭,幼稚起来像个小学鸡。
祁羽羲愣了下,看那助理在旁边想劝不敢劝的,想了想说,“点太多了可以分给其他人,浪费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简易嘉敷衍地摆摆手让助理忙活去了,打开自己的那份,嫌弃地边吃边点评,什么这个菜淡了,那个汤浓了,一顿饭吃得很是挑剔。
祁羽羲奇怪地看看他的,又看看自己的,仿佛两个人吃的不是一样的盒饭,“是你口味重吧。”
“你口味才重!”简易嘉怼人怼得爽利,说完才发现人家只是单纯地说他的吃饭习惯,黑线了下,着补一句,“油腻的吃多了,刚好吃点清淡的。”
“嗯嗯,”祁羽羲应声,根本没听出来其他意思。
现场的工作人员得知简少给大家加餐还高兴了下,菜色花样挺多,随便选一盒权当加菜了。
简易嘉好话听多了,也不在乎在剧组落没落好名声,但是能隐约感觉到大家对他这个“病号”关照了许多。
比如说,他单脚跳着要上场的时候,路过的工作人员,都会习惯性过来扶他一下......
再比如说,下午拍朝堂戏时候,他面前的软垫子,都会比别人多铺上一层,就是怕他一不小心再磕着......
这点微小又确实存在的细节,挺窝心的。简易嘉第一次有种剧组这趟没白来的感觉,起码结识了祁羽羲这么个挺刷新三观的奇葩兄弟。
说实话,一开始他觉得祁羽羲热心又耿直的性子有点假,能在这个圈子混到今天,没有谁是傻的。
什么不要吵架,犯错了要主动道歉和好;什么受伤了,吃颗糖哄哄就不疼了;吃个麻辣烫,也要听话地按份量吃,简直跟小孩儿过家家一样,想想就觉得无语又搞笑。
但是仔细想想,祁羽羲就是这么另类又真实地存在着。
剧组里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不会因为他是王导器重的主番,就觉得有距离感,从进组开始,羽羲跟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连闻靳堔那个动不动就阴阳怪气的,也总是小孩儿小孩儿地喊,想说什么直接说,根本不怕人多想。
这个新人简直不能再新了,丁点儿没有这个圈子的蝇营狗苟,所有的心思,都写在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睛里,所有的阴暗算计,都在阳光底下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