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和尚救了真将军—— by皆常安

作者:皆常安  录入:11-14


听见对方说要给自己买人,俞旼珏连忙摆手说道:“我也不需要啊,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还有就是……阿九你懂了吧?”他边说边用眼神瞥向装有背包的竹篓,提醒景赪自己带着这些东西,可不敢随便让外人知道。

从来只有他家主子发号施令,将士听从。哪有像此刻这般,自家主子说的话被拒绝,而他自个儿既然还像没事人似的。

“不是他,若是他所为,来的该是死士。”景赪眼神深沉,“郡守或县令中一人,亦或是其俩人。”

安于现状或许能保存实力,一旦有谁敢先动手,除了会被其他几州合力攻之,还有可能被敌寇趁机侵掠攻袭。

“阿珏手中有什么?”景赪勾起唇角,声音略显得自悦,“方才你看见那被割的四分五裂的箭头,就是阿珏的手笔。”

“……俞公子竟有此等身手!”钱厚盯着俞旼珏看了好几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俞公子这得是多快的手速!”才能一刀出去唰唰唰就将箭矢被砍成好几截。

“待到了太昌城之后,我教你骑马。”景赪见俞旼珏还在看那两匹战马,又道,“这两匹马一直是战马坐骑,不是辕马,今日无法让它们来拉车驾辕,待明日马匹歇好了,再叫钱来他们给它们套上缰绳走个两三日,到时也就能拉板车了。”

“先前我说的日子要三个月,原想着是我们要一直走路,没想到村长会给我们买了骡子。”景赪点点头,“有了骡子会快些,现时又有了两匹马,就更快了。”

这破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连件家具都没有,只在墙角处还散着些干草和木柴,大概是外乡人路过这里,进来歇脚的时候将家里的木家具拆了烤火取暖。

钱来手脚并用着,打扫出一处干净的地方让两位公子歇着,钱厚则找了些干草干柴点了火堆准备烤干饼。

钱来俩人一路风餐露宿赶来,路上歇马喝水的时候,他们就啃干粮,但在半道多绕了些时日,还专挑没人家的荒山绕,干粮早就吃完了,这两日都是喝水充饥。

景赪见他们那饿鬼投胎的样子,也懒得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先去看了看俞旼珏的面色,像是怕俞旼珏会嫌弃自己这两手下饭量大。

俞旼珏知道带着多少饼子,三山屏的乡邻生怕他们在路上吃不饱,给他们备了不少干粮,大概够吃上整整一个月。

虽然是好几户人家一起凑的这些饼子,但每家每户都要出不少的粮食,平日舍不得吃穿的穷人家,给他们的贵人备干粮倒是非常舍得。

只一个月的口粮自然不够吃到太昌城,不过吉州比其它几州相对要太平些,只要不在官道上遇见伏匪抢劫,待到了镇上,也可以买些干粮补上。

俞旼珏手中银两虽然不多,但也够路上吃喝的,就是一路上太荒凉了,这都走了好几天,别说没看到有城镇,连有百姓集中活动的村庄也没看到。

俞旼珏看看钱来俩人对着烤干饼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得这俩人怕是饿坏了。否则那干的像砖头的饼子,寻常人吃不出这速度。

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因为干粮要在路途中放快一个月的时间,路上如果存放时出了岔子,那干粮就要给浪费了。

“阿九,我们煮点米来吃吧。”俞旼珏有满满一罐已经炒熟的米,这些天一直在赶路,吃的都是干饼。

俞旼珏坐在骡车上,正偷偷摸摸从自己的背包中找东西,景赪就站在他旁边,正背对着俞旼珏为他阻挡钱来俩人的视线。

俞旼珏在穿越当时,本来是要去徒步露营的,背包里除了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吃的种类其实也不少,但每样食物的总数不多,毕竟背包再大也装不了很多东西。

像是之前拿出来的彩色糖果,片装奶块,独立包装的黑巧克力条和条装速溶奶茶粉等,都只带了一件,现在就只剩黑巧克力条还留有一大半,其它的都吃光了。

“阿九,将这些扔火里烧了。”俞旼珏一手牛肉干一手包装袋,凑近景赪耳朵小声重复道,“烧了。”

景赪默不作声地将袋子捏在手中,趁着钱来起身去一旁屋角拾木材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将袋子扔进了火堆里。

钱来回来的时候,见景赪站在火堆旁,以为自家主子饿了,赶忙两步上前道:“公子,粥已经煮好了,我给您盛出来。”

俞旼珏出门的时候,带了两个陶罐。一个用来装了炒米,一个用来烧水。陶碗是一个都没带,又重又容易碎,所以只带了四个大号竹筒杯。

本来是想着自己和阿九一人两个竹筒杯,一个用来喝水,另一个用来吃粥,没想到现在一人一个,四个正好。

和军中粮饷的肉干完全不一样,倒是有点似宫中御厨做的肉膳,但这人一直同自己在一起,未曾见过他有做过肉干。

“吃你的罢。”景赪给他手里塞了块肉干,又递了一块给钱厚,开口道,“这是阿珏给的肉干,你们也尝尝。”

“谁要吃你的肉!”钱来朝他龇牙,又鬼鬼祟祟回头看了看景赪,才往钱厚身边凑了凑,小声道,“诶,阿厚你说,平日咱家主子给弟兄们吃的,哪有像今个儿这样还特意同我们讲一声的。”

景大将军为人严谨审慎,心细言寡,甚少会将此些小事放于心上,别说区区一块肉干,就算是金银财宝,送出去眼都不眨一下,又岂会特意提一声。

“不像,主子从来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人,在主子的心中,只有大煦和朝廷,旁的人和事,入不了他的眼,就更别提能入得了他的心。”

钱来口中的那帮子弟兄,指的是兵营中的将士们。这么好吃的肉干,要是能给到兵营中当干粮,那将士们铁定不会再在私底下嫌弃军中干粮难吃。

景赪身为大将军,当初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兵,他也体会过在外行兵打仗时,军中那刺嗓子的硬饼和硬的像块石头的肉干,就那肉干,还是整月里都未必能吃的到一回。

首先现在的耕牛是官府禁止私自买卖的,牛肉没地方能买到。再者牛肉干之所以好吃,调味料也是关键。

现代的饮食文化是从古代演变而来的,很多知名的地方小吃,又或者是各大名菜,大多数也是尊从古代的起源。

现代的大厨们如果参加各种比赛,很多都会有指定的参赛菜式。如想要在比赛中脱颖而出,菜品的味道其实比外形更重要。

夜晚开始渐渐变冷,好在俞旼珏有厚铺盖,但今天开始多了俩人,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将铺盖分出去一份。

当兵的,天寒地冻都还要练习排兵布阵,毕竟敌寇是会趁人病要人命的,要不想被人一锅端了,与天与地与人总在时刻准备着。

钱来他们身上穿的确实比俞旼珏他们俩人要厚,俞旼珏见景赪是真的不打算将被子分出去,也就不再坚持。

俞旼珏之前一直将赶猪棒拿出来,现在人多了两个,就想着将赶猪棒收起来,但想了想,还是没放回背包里。

赶猪棒手柄有一个带着弹性的套圈,底端还有一个按钮,用力按一下,棒身会自动伸缩。收起来的赶猪棒尺寸和一把折扇相似,俞旼珏就将赶猪棒戴在了手腕上。

“我也刚起,”说着,伸手将俞旼珏扶了起来,又顺手将他散开的头巾重新绑了绑,“煮了热水,饼子也烤好了,你起来吃些。”

“别太用力,应当是被头巾磨蹭出的红印。”景赪帮他扯了一下头巾,让头巾不会再碰到俞旼珏的眼尾。

几人收拾一番,钱来他们给两匹马都套了板车,又将骡子拴在板车后面,钱厚于板车中坐着,神情专注。

也确实像景赪说的,刚开始两匹马拉着四人,还真是小步跑着。但就算是小步跑,也比用两条腿走着快多了。

景赪和俞旼珏此时正坐在板车车尾,俞旼珏向外探出身子,景赪在背后伸出双手圈着他,像是怕这人给颠了出去。

“不去,不安全。”景赪摇头,像是怕俞旼珏误会,随后解释道,“现时大煦各自为政,也不知被多少敌寇混了进来,这些村子里,住的是人是鬼,我们无从得知,还需谨慎为上。”

“也对,那我们不去借宿了。”俞旼珏想到现代的不少新闻,心里有点发毛,宁愿继续露缩野外,也不去村子里借宿了。

倒是景赪他们三人,坐的竟然很稳当。尤其是景赪,臀部以下像是黏在板车上似的,整个人纹丝不动。

俞旼珏缓缓放慢呼吸,一点一点地松下僵直的脊背,直到感觉隔着被子的屁股没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景赪保持着低头看着俞旼珏的姿势,一个抬眸,吓得钱来唰的一下将头转了回去,差点没扭了脖子。

俞旼珏没注意到钱来的视线,正乖乖窝在景赪怀中无奈叹气,边叹还边自个儿双手互相捶了好几下手臂。

他为了不被抛出板车外,一路上双手紧紧攀着板车挡板不敢松手,生怕一个不慎,自个儿就倒栽葱给栽地上了。

钱来笑嘻嘻地递了些东西过去,待对方仔细查看过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和人称兄道弟地聊了几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塞到对方手中,四人这才牵着两匹马一头骡子进了城。

在三山屏时,整处村子,包括他自己的衣裳,都是灰扑扑的颜色,那并不是染出来的,而是葛麻制成衣裳后原本的颜色。

村里大家都穷的只能穿葛麻粗布,却有一户人家穿着染了色的衣裳,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我家有钱欢迎来偷嘛。

外面几天看不见一个活人,但镇子的百姓却很多,男女老少都有,也不是人人都穿着色彩鲜艳的衣裳,有不少的人穿着同样是葛麻制成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裳。

“阿珏,我们去这间店吃饭?”景赪脚步停在一间食肆之前,回头同俞旼珏道,“待吃过茶饭,再去客栈歇夜。”

景赪坐在主位,俞旼珏坐在他身旁。钱来钱厚坐在俩人对面,景赪做主点了几样清淡小菜,米饭倒是要了上好的白米。

“连日奔波,人困马乏,先吃些清淡的,待到了太昌城,随你吃喜欢的。”景赪伸手为俞旼珏斟茶。

俞旼珏一心想着美食,没留意钱来说了什么,景赪倒是听见了,却连眼眸都不抬一下,只给旁边的俞旼珏夹菜。

钱厚大口嚼着菜,头都不抬:“还掂记着俞公子带的肉干?咱家公子都舍不得吃,哪还轮得到你。”

钱来也怔了怔,但想到大将军隐姓埋名这么久,和外乡人打成一片也很正常。出门在外的,讲不了那么多规矩,先凑合着等安全回到太昌城再说。

连日的赶路,吃不好住不好,还曾半路遇歹徒,俞旼珏这一路上的心,那是一直悬着的,好不容易今夜有了张正儿八经的床,他一躺上去,全身立马瘫软了下来。

景赪弯腰站在床边,先是伸手摸摸俞旼珏的额头,见人没发热,于是又掖了掖被子,轻声道:“阿珏累了就歇着吧。”

房间里有简单的面架,面架上放着一个圆木盆。店小二提着装有温水的木桶进来,将桶里的水倒在木盆里。

“你回来了?”俞旼珏正在折腾头上的粗布头巾,闻言睁着闪亮的眼睛回头看过来,“阿九回来了啊,我饿了。”

“待收拾好,我们就去吃饭,”景赪走到俞旼珏的身边,仔细看了他好一会,见他面色红润,这才道,“睡得可好?”

“那就好,我们收拾收拾,吃过饭后又要赶路了。”景赪说着,将手中拿着的青灰色绸布递了过来。

俞旼珏其实怕赶这么远的路,但再怎么怕,也不能拖延,早点去到太昌城就早点结束这累个半死的赶路日子。

“谢谢阿九,你对我真好。”俞旼珏摸摸手中又滑又软的绸布,脸上带着欢喜给自己将新头巾绑在了头上。

景大将军出了名的铁面无情,除了南征北剿调兵遣将时和将士们议事,平日从不与手下将士过于亲密,他只需要将士们绝对听命于他,只有这样才能百战不殆、无往不胜。

“留晚上吃。”俞旼珏自从在濯县停留当天吃了两顿好的,这几天赶路又过起了顿顿啃干饼的日子。

“这个是便携式手持自动迷你两用缝纫机。”俞旼珏将手里拿着的像订书机的小机器举到景赪面前,那小机器里还有线连着旧头山,“就是用来缝衣服的,像这样子使用。”

他说完,又咔嚓咔嚓地继续缝起了旧头巾,还边咔嚓咔嚓边道:“这东西有两款头可更换,除了缝衣物,还能装铜线式订书钉用来固定脱开的帐篷。”

帐篷如果在展开后发现脱了钱,用钱缝补是很难的,因为撑开的帐篷有拉扯的力道,只能用铜线订书钉固定才能防止继续脱钱。

景赪不知道俞旼珏说的是什么,有好些字词他根本就没听过,但这并不影响他看懂了缝纫机的使用方法。

俞旼珏一顿咔嚓咔嚓之后,又用剪刀剪了几下,又再咔嚓咔嚓,很快就将那块旧头巾缝制成了一个小小的背包,因为没有拉链,只能将包口缝成了上窄下宽的形状,包口折着放下来的时候,里面装的东西也不会掉出来。

灰扑扑的旧背包被俞旼珏反背在胸前,配上他那身同样灰扑克的衣裳,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还背着个小包。

“嘻嘻。”俞旼珏小小声地笑了两下,先将剩下的牛肉干放到小包里,又将剪刀缝纫机放回竹篓背包中原来的位置,缩回手的时候,却不小心带出了一个黑色小布袋。

他刚想将小布袋放回竹篓的大背包里,钱来忽然走了过来,俞旼珏心中一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将手中的小布袋塞到了自己胸前的小包里。

“这是阿九的,还有这些袋子也交给你了。”俞旼珏笑眯眯地将拆出的独立包装袋塞给景赪,示意他想办法拿去烧掉。

这几天赶路,俞旼珏看见了不少有人烟的村落,并且还在官道遇见了两队人数在三、四十人的商队。

那些商队除了人多,还有高大的马匹拉着装满了货物的板车。那板车队伍很长,一眼看去,都数不出具体有多少辆板车。

俞旼珏觉得好奇,问身边坐着的景赪:“阿九,这是商队?为什么这边有商队,而我们初时进入吉州的那几天,却看不见他们?”

景赪先是抬手帮俞旼珏扯了扯头上戴着的绸布头巾,见对方眼尾的红印子已经消失了,这才慢条斯理开口。

“这是去永郡琹县必经之路,永郡离恒郡的上合县和太昌城最近,太昌城之外是辽戎和犬夷两族,这两族以放牧为生,在其居住的地方,除了牲畜之外,还有药材和宝石。我们大煦的商队会在入冬之前,到边关收购或交换这两族的皮毛和牲畜,又或者是其他,再在过年前运回各个州郡贩卖。”

还没到城门口,远远就看见不少百姓聚在一起。这些人衣着破旧,这么冷的天,不少人还只穿着单衣和草鞋,更有人连草鞋都没有,光着一双脏兮兮的大脚。

因着一个多月的赶路,俞旼珏的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这次住了客栈,他也不像上次似的一挨枕头就睡,反而还有精力趴在窗边看风景。

俞旼珏面不改色地点头:“我等小老百姓,平素只知道村长是最大的官,再往上就是镇长大人,别的……我就算知道该怎么称呼,也分不出是什么官职啊。”

俞旼珏是真不清楚刺史是什么的官,毕竟古代皇朝更迭,每个朝代的官职都有所不同,估计只有学历史的才能记得住。

钱来听俞旼珏这般说,竟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诶,我早前也是不知道的,后来跟了我家公子,这才多少懂得了些许。”

“往里站些,窗前风大。”景赪将撑起的窗放下了一半,挡住夜风,“村长镇长都不是官,刺史是官,是州官。”

景赪见他是真不知道,便耐心解释道:“大煦朝除皇城京都以外的疆土,以州统辖,州官为刺史。”

在现代省长之下应该是市长再到区长或县长,可谁又能知道古代州官之下是什么官呢?而且在现代镇长也是官。

“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俞旼珏抬头看着景赪,郑重其事道,“刺史才是吉州最大的官,那大将军呢?”

被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俞旼珏不明就里地眨巴眨巴眼睛,道:“怎么了?是不是……在吉州不能提大将军的名号?”

钱来咳嗽了两声,假装没听见,还装模作样地抬手掏了掏耳朵。钱厚也没说话,又继续盯着桌上的缝纫机,只有景赪还在看着俞旼珏。

“并不,自然能提他。”景赪轻轻摇摇头,端视着俞旼珏,试探着问,“只是阿珏为何忽然提起他?”

俞旼珏睁着双无辜的眼睛问:“吉州不该是大将军的地盘吗?那大将军就是吉州最大的官啊,现在有刺史在,那大将军呢?他们俩人该谁听谁的?”

他们也想知道,自家主子会怎么回答。毕竟这吉州确实是自家主子做主,连刺史在内的所有官员,都是他亲自安排的人。

俞旼珏想了想:“是说他们一个管民生,一个管军事?可万一要是遇到意见有分歧的时候,那又该听谁的?”

“怎么又出来了一个都尉?”俞旼珏有点吃惊,“都尉管兵权,那大将军呢?他们要是有分歧,那该听谁的?”

景赪似是笑了声,道:“大将军管的是边关屯戍守兵,都尉手里的兵是一州驻军,两者分开且并无冲突。”

“因为他是大将军啊!”俞旼珏显得理直气壮,还有点小激动,“大煦靠着他的威名震慑外邦,他还领兵守住了关口,有名气有本事,听他的总没错。”

“那只是以前,近些日子听说他已失踪数月,也有说他重伤卧床不起。”景赪意味深长地看着俞旼珏,“甚至还有传闻说他想谋反。”

“万一是真的呢?”景赪却变得执着,非要继续说下去,“如果他真要谋反,阿珏你会怎么看他?”

“大将军若是真要谋反?阿珏你待如何?”可景赪却像是看不到他脸上浮现的惶恐,还在继续追问。

“阿九,你说我们现在还能回三山屏吗?”俞旼珏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景赪,“要是打起仗来,边关是最危险的。”

大将军手中有兵,吉州都尉手中也有兵,吉州刺史掌控着全吉州的青壮,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全都只听命于景大将军。

虽说各州郡早已各自为政,可其他州郡的官员上下并不是一条心。无论官大官小,都只想着保存自己和实力。别的州郡早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因为做不到统一,哪怕有再强的实力自然也无济于事,有心人想逐一攻破并非难事。

“阿珏你忘了,我本是吉州人。”景赪深深注视着俞旼珏,“阿珏要想回去,我让钱来他们护着你原路返回。”

“我既然已回来,自然不会在此时离开。”景赪点头,看着俞旼珏脸上为难的表情,微微移开了视线,低声道,“阿珏若真想回去,明日就出城离开吧。”

“嗯啊,陪着你,谁叫你不愿意走,那我只好舍命陪你啰。”俞旼珏点头,想想又看着景赪道,“阿九,你不愿意离开吉州,是因为这是你的家,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大将军真的要谋反,那么吉州将是他的起兵之地,换句话说,吉州将成为大将军兵变之后的大本营。

俞旼珏看着景赪,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小心翼翼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帮大将军守住吉州?”

“阿珏不怕,我会保护你的。”景赪上前两步,肩膀挨着俞旼珏的肩膀,表情很淡定很从容,还露出了浅笑。

再说大将军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最是知道战争对国家对人民的伤害有多大,若没必胜的把握,应该不会轻易出兵。

“诶,说来说去,你还没告诉我在吉州谁的官最大。”俞旼珏想通了,也就不再感到害怕,也就又想起了之前聊天的话题。

“咱景大将军在吉州守关十数载,”钱来嗤笑了一声,“另外那位,窝在皇城京都,守在皇帝陛下的身边。”

“那为什么不是景大将军留在皇城,叫另一位大将军守在这偏远的边关。”俞旼珏瞪圆了双眼,“都是大将军,难道景大将军比不过皇城那位?”

“这样啊……”俞旼珏想起历朝皇帝都会给除储者之处的其他儿子封王赐地,并将他们打发到封地远离皇权中心。

俞旼珏正靠在窗边,闻声转身探头往楼下看了两眼,脸色陡然变了,猛地一下转过身冲钱来低声喊道:“阿来,赶快下闩锁门,有官兵进来了!”

“那些差役许是来抓他国潜入吉州的细作,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景赪看俞旼珏紧张兮兮的样子,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将人牵到桌边,“阿珏不必担心,且安心坐着。”

俞旼珏忐忑地坐在凳子上,看看还站在门边的钱来俩人,又小声道:“阿九,你说阿来他们假扮官兵这事,会不会被衙门的人发现?”

他和钱厚虽然是太昌城边关屯戍的将领,官职还挺高的,但因为是景赪的人需要避嫌,所以才特地暗中找太昌衙门要了差役的衣装和腰牌,一路上假扮差役,这样出入各州城门方便了很多。

钱来俩人找到景赪以后,景赪将自己这边的真实身份瞒着没说,只对俞旼珏说钱来他们是花钱借了两身差役的衣装以方便走动,等安全回到太昌城再去还回人家。

俞旼珏刚知道阿九有可能会留在吉州帮景大将军谋反,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一哆嗦。

“阿珏不怕,有我在。”景赪抬手轻抚俞旼珏的后颈,声音沉稳,“不怕,他们不会怀疑我们的。”

好在真像景赪说的那样,差役在一楼大堂抓走了两名细作,又派人在客栈各房间走了一圈,看见钱来俩人也没怀疑,只问了几句话就走了。

但今晚熟睡中的俞旼珏,时不时会浑身猛地抖一下。他抖一下,景赪就醒一回,一晚上俞旼珏抖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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