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不断翻涌，海面上也不再单纯的只呈现出波光粼粼的温和模样。
巨浪滔天，可这般的浪，竟然还能映照出天上血月。
海浪将海水分割成一块又一块，于是海水中，映照出来的血月也变得格外多。
弯弯的一轮月牙，像是歪嘴笑的恶劣笑脸。血光笼罩在月牙表面，又让月牙上浮现出来的少许阴影纹路都变得扭曲。
云砾几乎怀疑自己听到了月亮的痛苦尖叫。
血月的力量侵蚀着正常的力量，同时侵蚀着一切被血光照射到的生物。
海水中的波浪竟然也开始了彼此攻击。
哪怕一切都只发生了云砾的精神海，哪怕再怎么消耗都是云砾自己精神力的相互碰撞，依旧能在云砾的精神海中造成破坏。
一次、两次的破坏或许不算什么，云砾自己好好地休息一小会，就有可能恢复过来了。
可一旦破坏的时间长了……
云影和天赋都和云砾的精神海有链接，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云砾的异常。
云影差点就想往云砾这边送精神力了，可天赋虽然无法直接和云影交流，但也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堵住云影精神力与云砾精神海相连的海底洞口，强行将云影的精神力拦住。
两三次后，云影那边也意识到问题，不敢再做什么。
小天赋急得绕着云砾转来转去，偏偏现在是云砾主动用慢速吸收血月中的力量，云砾以自身精神力对抗掉一部分已经被血月侵蚀掉的精神力的过程，就能帮云砾提高精神力总量。
这是云砾自己的选择。
而且云砾与他接触到的这部分血月污染之间的竞争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要么是云砾自己解决掉，要么是实力强横到已经超越S级的出手，强行帮云砾压制住体内的污染，让云砾可以继续缓速吸收。
除了这两种情况，天赋已然想不到其他解决方案。
忽然，小天赋看到有什么东西再云砾店外晃了晃。
那似是一根树根。
小天赋陡然呆住。
他僵在半空，定定地看着刚才疑似有树根掠过的地方。
可他这般认真地看，反而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倒是美食街上游荡着的一些怪物，正往云砾店铺汇聚。
这算里世界美食街的常事。
一些怪物就到处去，只要有两三个怪物同时选择了某一家店铺当做目标，其他的怪物就会下意识地跟随。
这对一些并没有强悍能力守店的店主来说，堪称灾难。
但就算是有守店能力的店主，同样会觉得这事特别烦。
总有那么一些存心看好戏的、明明保留着自己的理智，根本不会像游荡怪物那样随波逐流，偏偏想要看看店主被这些怪物逼成什么模样，又会不会因为怪物们的行动，而选择强行驱赶怪物，造成自己的店铺掌控度下降。
里世界内部势力错综复杂，愿意护着云砾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势力，要么已经将云砾当成敌人，要么也没那么在乎云砾。
他们不见得会为了云砾而特意做什么，却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习惯。
天赋顾不得去想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无疆树当真长到这附近了。
他急得只想该怎么喊醒云砾。
可也是这时，有阴影的力量，从云砾掌心涌出，首先覆盖满了云砾的店铺，旋即又流动到了店铺之外，强行掀翻好几只离云砾店铺最近的怪物。
“今日、靠近者，死。”
清朗的声音在店铺周围回荡。
小天赋猛然抬头。
他的目光穿透屋顶，看到在店铺上方凌空而立的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大团的阴影里，无人能看清他的真实长相，更无人怀疑他是否兑现说出话语的能力。
纵然是无意识的游荡怪物，都已被他的声音影响，改变了方向，继续盲目游荡。
他站了一会，才缓缓盘腿坐下，抬头，遥遥地与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被血色月华侵蚀大半的月亮对峙。
在那月亮旁边，出现了一驾马车的虚影。
它只是与云砾店铺上方的影主对峙了一小会，就马上散去。
盘膝坐着的影主微微低头，看着下方的云砾。
翻涌的阴影似乎比之前还要浓郁了。
其他想要靠近的怪物，更还没有来到离云砾店铺多近的地方，就先被阴影掀翻，滚到一边去。
店铺内的云砾，还在自己的精神海内，与那血月对峙。
先前在他精神海内形成了无数个月亮的血月，现在终于已经变成了极淡的样子，渐渐地与他精神海内原本就在月亮血色光辉下形成的粼粼波光交汇，难以形成明显的彼此区别。
还有一些较为明显的血月，但这些血月这会儿也已相互靠近，要从多个小型的血月，汇聚成一个大的血月，与天上挂着的那轮代表着污染的血月抗衡。
到现在，即便云砾精神海内依旧还有翻涌的恐怖浪潮，血月的污染都已无法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可以安心地慢慢消化剩余的血月污染。
云砾没有刻意操控，但他手心里的阴影之书在自动往前翻，释放出更多的精神力，为他的精神海补充着完全与他同源的精神力。
像小天赋，或者云影，如果要支援云砾，他们送到云砾这里的精神力，都不能像阴影之书里贮藏的精神力一样，完全不会引起云砾的排异反应。
放在平常时候，这一点排异不算什么，但云砾忙着与血月对抗，就会导致再小的排异，都会对战局造成影响。
天赋看到云砾的情况逐渐稳定，它终于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一直支撑着身体、能一直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的云砾，却急遽栽倒在桌面！
云砾的额头与坚硬的桌子来了一个亲密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小天赋被吓了一跳。
他只看云砾的模样，看不出什么不同。
他下意识地要再用精神力窥探云砾的精神海。
可又有什么声音，陡然传来，让他不敢再动。
那是一声很轻的树叶摇动声。
天赋僵了僵，但树叶摇动声没有再度传来。
他又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他再试着感应云砾精神海内的状况。
然而，他与云砾精神海之间的连接，已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他怎么努力感应，都只能感应到那层膜。
不算多坚韧的膜，却让他害怕。
他知道，如果自己强行突破这层膜，就会对云砾的精神造成伤害。
小天赋不敢动，表世界的云影感应到云砾这边的情况又一次发生变化，却同样不敢动。
云砾则在对抗血月污染中，只来得及感知到两股强烈的担忧情绪，从自己的精神海底部往上涌，带得他精神力化成的海水都如喷泉高高喷起。
而后，他就落到不知哪里去了。
他似意识依旧留在自己的精神海上，又像不知不觉间已落到另一处地方。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云砾还记得，在自己的精神海内，只要心念一动，就能用精神力化成无数的东西。只要他能想出来的，精神力都可以幻化出来。他想得越清楚，演化出来的东西就越贴近他所想的模样，连他幻想中的能力都可以完美继承。
这也是他能在精神海内对抗污染的根本。
只要他能在污染的侵蚀下，无视掉污染带来的种种幻象，守住自己的精神世界，让精神世界内存在的一切物品，都只是自己想出来的东西，那污染就会在这过程中，化作他的力量。
此时，云砾却怎么想，都无法想先前那般调动精神力。
他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可那些精神力都像已离他极远，让他无论怎么拼命地召唤精神力靠近自己，到头来，精神力都依旧被什么东西阻隔在外。
“别白费力气了。”
淡漠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这是我用你接触过的所有血月污染合在一起，凝聚成的血月神宫。虽然对你造不成什么实质伤害，但足以让你的意识与你的精神力分离。你外面的精神力没有了你的控制，想将这神宫磨灭到足以将你的意识救出去的程度，还得花费不少时间。这会儿，够我们好好聊聊。”
云砾眉头微挑。
他往前看去。
在他眼前的，是一名穿着血色铠甲的男人，他上半脸还带着一张血色面具，在面具的眉心位置，有一圆盘状的血月印记。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长剑，但剑柄、剑鞘上都点缀着大量的宝石。这剑看起来，像极了装饰用的。
可男人只是走近了一点，云砾就感觉到剑上传来的刺骨寒意。
那寒意，比男人所说的血月神宫自然散发出来的寒意不知道强烈多少倍。
仅仅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云砾就觉得自己的思考速度在不断变缓。
刚才是他主动停止控制精神力，现在是他想要控制被神宫隔绝在外的精神力，他都觉得，自己的思考速度慢到不足以支撑外面的精神力进来。
思考速度太慢，云砾只能专心去想最重要的事情。
男人的实力比他强太多，就连这所谓的神宫，都可以将他禁锢住。
此时的他优势是，他身处自家餐厅内，能及时得到餐厅意志加持。
而且，他还在里世界。彭十安可以更轻松地观察到他的状况，一旦他真出了什么事，彭十安要借助餐厅意志帮他，就不必先穿透彭十安所在秘地与里世界的阻隔，再穿透里世界与表世界的壁障。
彭十安只需要完成前面的步骤，就能将力量传给他，助他解决此刻危机。
这也是他原本打算先回表世界，最后却选择留在里世界的一大原因。
表世界内，他固然也可能找到不少能帮忙的人。可他回去，还是有将污染带回去的可能。
以及，表世界的其他人，就算实力强大，但他们与他，始终是不同的个体，彼此之间并没有他与餐厅那样的独有连接。
不同源、无连接的力量，进入他体内后，并不见得能像餐厅意志那般轻松地帮助他解决麻烦。
云砾再想自己的劣势。
他终究太弱，他连现在正面对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必定是血月污染的高层。
那彭十安，或者其他人，能及时地帮到他么？
思考的速度太慢。
往日里，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现在却不知道耗费了云砾多少时间。
云砾只能更进一步地感觉到自己思维的迟钝。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血月巡游使之一，月陆。”
他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奉我主之命，特意调动你体内残留的所有血月污染力量，制造此神宫，为你我营造不受打扰的说话空间。你接受的污染实在不强，导致我这一污染化身也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你暂且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动手。我伤不到你。”
月陆说着，猛然出剑。
云砾只看到眼前月光闪过。
他只看到，变迟钝的思维都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发生了什么，他就再看到月陆拔出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但和月陆说的一样，他没有任何感觉。
月陆的剑和他，就像处于不同维度的东西。
也像小天赋就不时在他身体内外穿来穿去，却并没有真的碰到他。
月陆平静地收剑回鞘。
“我主让我问你，是否愿意加入血月污染。”
月陆松开剑柄的手往上托起。
他的手掌从腰间，一点点往上举。
起初，只有细得几乎无法看到的弯弯月牙飘在他掌心上。
渐渐地，那月牙变大，已然成了半圆。
月亮愈发饱满，终于成了满月。
“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将神宫化成血月种子。你也有机会成为血月的一份子。你也能和我们一起，以血月光辉普照世界，让世人一起沉沦！”
月陆越说越狂热。
他双眼也要变成血月的样子。
他托着月亮的手猛地往上一抛。
那轮月亮就这样飘到了他的头顶上，为他整个人都染上明显的血色光华。
旋即，血月消散。
月陆的表情也恢复之前的淡漠、以及蔑视除血月污染内部地位在自己之上的一切存在的高傲。
“这是我主的恩典。虽然你经历过我主赐下的少许考验，但按理，你不该现在就拥有如此资格。你若错过我主的恩典，以后就只能是我主的敌人了。”
云砾嗤笑一声。
“恩典？”
他现在的思维确实较之前迟钝太多，但他还没傻。
表世界那是什么地方？
正常一点的，应该是和殷凡、乌成那些差不多，起码不会主动挑事的。
可血月呢？
就和之前云砾遇到的迷雾一样，都是充满攻击性的。
他怎么可能加入这样的玩意！
“这恩典，我要不起。”
月陆的表情变了变。
他似乎恨到了极点。
那是他觉得无比重要的东西，却被别人瞧不起之后，他再冒出的嫌恶。
月陆又一次握紧了剑柄。
血月月华重点罩在他脸上，让他从之前高傲的血月巡游使，变成了此刻扭曲的、要将一切不赞同自己的东西抹去的疯子。
“我主的恩典，你也敢嫌弃？死，那你就给我死吧！”
光芒再度飞起。
云砾依旧看得到，但思维迟钝得并不能及时躲开。
可云砾也咧嘴，笑起来。
“死？不，你忘了？你说过，你攻击不到我。而我……”
爆破声响起。
月陆瞳孔猛地放大。
他看到他自以为云砾无法破开的血月神宫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孔。
庞大的精神力通过这一小孔冲进来。
神宫竟然出现了裂缝，然后快速化作一块块碎片。
最初通过那小孔冲进来的精神力，被凝成了针的模样。
一根针穿透了他的面具，还能刺入他眉心。
可就像他和云砾说的一样，他攻击不到云砾，云砾其实也无法真正攻击到他。
可这根针带给他的侮辱感，是他怎么都无法忘却的！
云砾怎么敢！
云砾怎么能！
但他也没办法再和云砾说什么了。
云砾精神力化作的巨浪已然将他淹没。
仅剩的血月污染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彻底被云砾的精神力吞噬。
他必须离开。
要不然，他操控血月污染的这点精神力，都只能跟着化作云砾成长的养分。
精神力巨浪又翻涌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
餐厅之内，额头挨着桌面，连鼻子都碰得有点疼的云砾终于睁开双眼。
他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
之前一直是翻开形态的阴影之书，已然变成合拢模样。
云砾无奈一笑，旋即抬头，往天花板上看看，再往四周看看。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之前涌动的阴影，都在他醒来的瞬间全部消散。
他只有意识回归本体、清醒过来的前一刻，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飘荡在餐厅上方，看到了某些画面。
当然，他的灵魂其实一直在身体里，只是那一刻他感知到了一点其他东西。
他很清楚，这次是影主出手帮了他。
他醒来后，就从餐厅意志这里得到消息。
他选择留在里世界餐厅、独立净化体内污染后，彭十安就第一时间做好准备，要再他有需要的时候，立刻给予他支援。
可彭十安被拦住了。
迷雾、血月、连同血源亲近血月那一派系、还有黑鸦那边与乌成派系对立的乌就派系，都派了人去阻拦彭十安。
有他们的阻隔，彭十安出手的速度慢了一点。
反而是影主，提前通过阴影之书，给云砾之前储藏在阴影之书内的精神力一个指令，让这部分精神力化作旋转的尖锥，穿透了血月神宫，就这样破掉月陆的计划。
云砾一醒，影主立刻离开，全然不给云砾见面的机会。
小天赋凑到了云砾身边。
【哥，影主刚才来了。】
云砾点头。
小天赋扭捏地在半空转了几圈，还往云砾身上乱蹭了几下，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好像还看到无疆树了，还不止一次，我似乎还听到它的声音了，哥，你说我究竟是出现了幻觉，还是我真的看到、听到了啊？】
云砾给不了小天赋绝对准确的答案。
就算小天赋看到、听到时，他清醒着，没有意识沉入精神海，与小天赋短暂隔绝，他都不可能肯定地和小天赋说，无疆树真的来过。
但如果只让云砾猜测，云砾倾向于一切都是真的。
无疆树确实来过。
那天，小天赋在自然公园里，知道了自己其实只是无疆树不要的部分组成的生命，无疆树其实根本不在意它后，小天赋就在有意识地减少与无疆树的接触，而无疆树也一直没怎么出现在小天赋面前。
小天赋不至于忽然间被什么污染了，然后产生幻象。
但这里是里世界，刚才又确实是里世界两大污染彼此对抗的时候，所以一切都有可能，只是可能性高低有区别。
云砾没说话，小天赋则已知道云砾的答案。
它有一点颤抖。
【哥，你说，它究竟想做什么？】
云砾朝着他伸出手。
小天赋很自觉地将自己的脑袋往云砾手心上蹭。
就算没有任何感觉，这也能带给他少许慰藉。
偏偏他感受不到更多，云砾却觉得自己掌心真有东西在乱蹭，让他觉得特别痒。
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来的毛毡哈士奇正在云砾手心滚来滚去。
云砾的手其实伸在半空，还微微倾斜，小哈很难一直贴着云砾的掌心，也就小天赋这样能在半空乱飘的，才能这样自然地贴着云砾。
可小哈用爪子勾住了云砾手侧，就用肚子蹭着云砾，有时候还表演高难度动作，用一只爪子勾住云砾的手侧，然后快速翻身，再抢在摔下去之前，及时地再一次勾住云砾。
云砾低头看小哈，就和小哈的目光对上了。
小哈爪子一松，马上就掉落到桌上。
小天赋这时候也发现小哈在做什么了。他立刻气得对小哈龇牙咧嘴。在他看来，云砾刚才做的事情可都只单纯要去哄他的呢！结果硬生生被小哈抢了？
不管小天赋怎么生气，小哈都看不到。
小哈只是落到桌面后，再一次往上跳起，还是用肚子紧贴着云砾的手心，乱蹭两下。
不过它这次没有用爪子，所以贴上去之后，它再一次落到地上。
似乎觉得自己这次的落地姿势没那么好看了，小哈略一犹豫，再度起跳，转而用自己的脑袋去蹭云砾。
说是蹭，可它做的事情看起来更像用脑袋撞云砾。
它这举动都将云砾弄沉默了。
云砾只能用两根手指，捏起还在淘气的小哈。
小哈疑惑地歪了歪狗头，再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再乐呵起来。
龇牙咧嘴的小天赋都换回正经表情了。
【臭狗，哼，我才不要和它计较呢，要不然看起来就和它一样傻了！】
小哈还是一无所觉，只继续和云砾闹。
云砾则和刚才守在自己身边的猫耳朵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先回表世界了。
里世界暗流涌动，而他已经一次性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了，总该回去缓一缓。
而且，云砾觉得，自己当真该去表世界的黑鸦公寓逛一逛了。
刚才餐厅意志提到“乌就”。这人，似乎挺重要。
云砾自觉自己该去找乌成问一问。
而且，他之前看黑鸦公寓居住者的求生直播时，重点观看了遇到梦姑娘的男人的视频。如果有机会，云砾也想去见那男人一面，问一下问题。
表世界中，云影见到云砾回来，第一时间凑上前。
他不断抽动鼻翼，似乎要分辨云砾身上的味道。
掠影者无所事事般晃动着尾巴。
云影没有嗅多长时间。
云砾看到云影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云影什么话都没说，可那表情看起来格外伤感。
云砾只觉云影有无数话要说，却又同时觉得云影已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心情，当与他发现自己清醒后的影主已彻底离开时颇为相似。
他看着云影扁了扁嘴，明明眼眶里都已有打转的泪水，偏偏还要发出一声轻哼。
“他要做什么，那都只是他的事，我才不管呢！”
掠影者继续摇着尾巴。
【掠影者：啊对对对，不知道是谁之前担心得一直在二楼走来走去，还是知道了影主大人过去了，才终于能好好坐一会儿的。】
云影瞬间红了脸，就要去拍掠影者的尾巴。
可他的动作快，掠影者要躲避的动作更快，轻轻一溜，就转移到别的位置去了，然后继续摇尾巴。
【掠影者：被说中了就生气。小影子呐，你觉不觉得如果以前，影主大人去看你的时候，你肯直白一点说，你希望影主大人多留一会儿，影主大人其实也会留下来？】
云影再要拍一下，可掠影者这次干脆溜到云影后背了。
掠影者的尾巴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云影背上，力度不大，只恰好能让云影清晰地感知到他想要传递的信息。
【掠影者：小影子，你想想以前影主去看你时，你是不是都在专心看书，或者专心地捞什么东西？你甚至没有多看他几眼。】
云影后背也长出用阴影凝成的手，而且还一次性长出了好几只，要继续去拍掠影者。
可掠影者嗖的一下，就落到了云砾胳膊上。
眼看云影的手掌要再次拍过来，云砾轻声笑道：“小影子，我不是掠影者，受不住。”
云影的巴掌硬生生地僵在半空。
掠影者拍尾巴的速度加快。
【掠影者：影主大人不可能离开里世界，短时间内，你也不可能回去。有什么话，大概还是要等很久，才有机会好好地说一说了。小影子，不说，可能真的不知道的。这话我也该和影主大人说，但是吧，我只是影主大人的手下，这样的话不好说呐。】
云影阻止不了掠影者，他只能高高扬起脑袋，哼道：“我才不是那样想的！你乱说话，云砾，你别听他的！”
说到最后，云影已经紧张的要抓云砾的手了。
虽然云影控制得很好，但云砾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云影双手抖得厉害。
这时候，云砾也唯有点头。
不能反驳云影，毕竟反驳了云影都不会承认，只会让云影气得拼命揉阴影枕头，还可能让云影抱着枕头呆一边谁都不理。
到时候想让云影说话，可就不好哄了，得现在就给云影顺顺毛。
果然，看到云砾点头，云影脸上的笑意就怎么都藏不住。
他得意地朝掠影者扬起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