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对禅元这个人的贪欲,没有天天黏糊来黏糊去喊着“禅元~”的漂亮雄虫影子。
可怕得像是,那个与禅元翻云覆雨,共度良宵的小变态是雌虫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物。
“如果说,和我结婚就是祸害人,我也要祸害一个变态。变态和变态互相折磨才是正确的。”恭俭良歪了歪脑袋,笑了一笑,他依旧是甜的,无论是嘴角的弧度,还是肌肉牵动的数量。
如出一辙。
“禅元~可是,好没意思哦。”恭俭良天真无邪的脸上,强烈的恶意令人作呕,“我一点都不喜欢,有人把我当做傻子。天天骗我做这个,做那个。我明明是为你好,让你好好锻炼,让你快点赚军功。可是说到底,你让我很不开心,我又不能杀你。”
恭俭良叹息道:“好无聊。不装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上面,冰冷的脸上有一种伪装卸下后的疲倦,禅元仿若看见古老石像上活人祭祀残留的血液。记载中,那些古老虫族将内脏挖空,将躯体高举,温热的血液顺着削尖的竹竿,缓缓滴落到古老虫族的脸上,任由他们用指尖,用指纹慢慢地涂抹满整张脸,绘制出古怪残忍的面具。
他们唱歌,他们跳舞,他们欢声笑语。
他们沉默不语。
正如恭俭良此刻,安静地坐在那里,缄默地看着空白的墙面。
“都是假的吗?”禅元看着恭俭良,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是假的。”
恭俭良转过脸,禅元知晓他刚刚成年,知晓他的二十岁。他记忆里,雄虫永远是那个初次见面的样子,漂亮却还带着稚气。此时,他却发现,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雄虫的婴儿肥消散,让雄虫的头发长得梳出一截小辫,能让他说话的尾音彻底消失。
“一开始就是假的。”恭俭良诧异道:“禅元。你不会觉得,一个能花费七年时间和4373个雌虫聊天,并从中筛选出最佳对象的我,真的是个……”
雄虫顿了顿,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词汇库里挑选内容,道:
“全身心依赖着雌虫,每天黏黏糊糊不分轻重,暴力又爱打人,却对雌君一往情深,信任到不行,实话实说的小变态吧。”
看着禅元的表情,恭俭良像是找到了久违的乐子哈哈大笑。
“不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禅元。”
笑声戛然而止,恭俭良做手.枪状,对准禅元的脑门开一枪,发出“砰”的声音,“笨蛋。”
作者有话说:
应尊贵的付费会员们要求,上一章省略掉的肉,将会在后续陆续放出。(趴)因为要填充肉,估计能扩充三章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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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一章写得会不会太突兀(猫猫惶恐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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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枪打在禅元的心上。
他看着清冷的雄虫, 见对方歪着头,手指插在头发中,有一种物欲满足后的厌弃感。开枪的手收回后, 玩心大起地吹了吹不存在的硝烟, 恭俭良道:“好好养胎吧。雌君~”
门应声关上。
禅元失神坐在椅子上, 许久没有缓过来。他摸着自己的小腹, 一方面思考怎么会这么快有虫蛋,一方面回忆两人从初见至今的所有细节。如果说从刚开始便都是假的,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不, 应该是七年前, 从恭俭良还没有成年时, 他便密谋要为自己物色合格的雌君。
贪恋美色、没有多少战斗力、听话, 并且能够保证他得到他想要权利的雌君。
雄虫骨子里的杀戮并没有减少,他就像酿造多年的酒,越被隐藏越被压抑,让人疯狂的酒精、发酵后的香甜、温润的色泽便越让人趋之若鹜, 称之为绝世佳品。
“我真的怀上了?”禅元揪住自己的头发,头疼欲裂,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军医道:“很正常。有的雌虫可能是生之前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他重新打印一份体检单,递给禅元,“雌虫身体普遍很好。除了极个别有强烈反应外,大多人两个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只要不是对腹直接打击、使用违禁药品,孩子都不会出问题。”
他给禅元开了一张应急假条, “以防万一, 给你开一张证明。如果训练或者任务出发前有不舒服的感受, 及时请假, 不要憋着。生产前一周可以再来我这一趟,稍微检查一下。”
“没什么事吗?”
“当然。”军医道:“你这才两天大,刚刚有雏形……你要维生素,还是健胃消食片?我最多就给你开点普通保健品。”
比起虫蛋,这个时候禅元更应该去追恭俭良。毕竟雌虫生蛋两个月,既没有生育风险,也不存在体能下降的问题。生出来的虫蛋小小一枚,到时候全部委托给雄虫孵化。
历时,十个月。
禅元在雄主忽然翻脸和自己忽然怀孕之间反复横跳。他意识到恭俭良为了积分和自己睡觉,一旦自己怀孕,也意味着雄虫实现梦想最关键的筹码已经到手。他再次向军医确认,“真的……怀上了?”
“怀上了啦。”军医敲敲桌子,偷偷拿出一份数据放在桌子上,悄声道:“你的雄主,精神力指数……”他指这天花板,没有细说。那份数据却被禅元拿去细看。
这是一份关于“丸蜥蜴数量变化图”,专门观测到丸蜥蜴群在本次任务中的行径变化变化。禅元清晰看见,在某一个时间点,区域范围内,曲线图从一个平稳增幅,骤然拔高出一座高峰。而动态图及上面的附加数据,更明确点出丸蜥蜴行径变化的关键点:
恭俭良。
“精神力越高的雄虫对寄生体吸引越大。”军医道:“还有句来话,雄虫的生育能力与他的精神力直接挂钩。”
禅元默默捂住脸。
“他的精神力到底有多高。”
“现在不是讨论雄虫精神力的时候吧。”军医挪嘴指指门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他那脾气也就你受得了,快去哄哄吧。”
说得轻松,禅元却清楚恭俭良绝不是简单得哄几句就能骗回来的。他来到雄虫房间门前,却发现自己的指纹、瞳纹和密码都无法再进入房间。
“雄主。雄主。”禅元按动门铃,见里面没有半点声响,转而拍门,拧动手把,企图撞开房门,“恭俭良。恭俭良,你开门。”
过去三个月中,雄虫多数待在自己房间,就连吃饭都是禅元打好端到房间内。而锻炼室,没有雌虫的身份证明,恭俭良又无法一个人进入。禅元思来想去,实在不懂,恭俭良除房间外还能去哪里。
他拍门的节奏越来越快,手心通红,“恭俭良,你先开门。恭俭良!”
“禅元——快。”奥斯汀气喘吁吁从一侧走廊跑出来,急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快——快。”
“怎么了?”禅元问道:“发生什么事。”
“雄、雄……你雄主他,他呼……他在……”奥斯汀满头大汗,又急又慌,“他……”
星舰甲板上,素来有一块宽敞的空地。考虑到星舰上的格斗模拟室不存在观众席,裁决处有时会把闹矛盾的军雌们拉到空地上公开处刑。长官们惩罚军雌长跑、做基础训练,也在这个地方。
此刻,这里站了全星舰唯一一位漂亮雄虫。
提姆站在前方,冷眼相看,“恭俭良,你过火了。”
雄虫搬来一张折叠椅,悠哉坐在椅子上,缓慢拉伸自己的手指,接着是脖颈。
“过火?”恭俭良笑嘻嘻道:“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禅元杀了寄生体能拿一千分,我只有五百分。我杀得和他难道不是一个寄生体吗?他还有队友,而我~”
恭俭良眼睑垂落,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表情,“我只有一个人唉。为什么我的积分反而没有禅元高呢?”
“雄虫积分和军功换算的问题。”
“远征期间,就该算军功。”
“我们不鼓励雄虫去往战场。”提姆站直身体,“你的精神触角也不是攻击性,在寄生体面前毫无……”提姆想起被倒吊剥皮的寄生体,将“战斗力”三个字咽下去。刨除掉对雄虫的性别看法,提姆依旧不赞成恭俭良上战场。他以一个指挥的角度看来雄虫,欣赏对方彪悍的战斗力,却不认为恭俭良会乖乖听从命令。
他太不稳定,太难以掌控。
——战场容不下一颗不定时炸弹。
周围的军雌好奇地围过来,他们中多数听闻恭俭良的美貌,但奈何雄虫深居简出,只有渺渺数人见过真容。后来者踮起脚,有翅虫种张开翅膀飞到高处,他们一个挤压一个,望着甲板上的雄虫,张大嘴,发出惊叹声。
“就是他?”
“真好看。”
“倒吊剥皮是他做的吗?不可能吧。”
恭俭良的美貌就是他最好的防护罩。在任何年代,财富、力量、权势、美貌都是人们永恒不变的筹码,他们声称公平公正,但在内心永远为美丽婀娜的样貌痴迷,并逐渐沉沦。
恭俭良深谙此道。
他以前并不懂雄父的话,如今在禅元身上明白“徒有美貌和愚蠢的力量”是一件多么呆板的事情。恭俭良看着提姆,这个幻想中被自己虐杀无数次的雌虫,攥紧了手。
“打个赌吧。”恭俭良道:“我比所有的雌虫都要强大。”
“这不是强大的问题。”提姆强调道:“你太不可控了。”
“我有杀人记录吗?”
提姆道:“没有。”
“我上星舰后,有谁死掉吗?”
提姆道:“没有。“
“那你没理由指责我不可控。”恭俭良咧开嘴,笑嘻嘻道:“要不要我不可控一下?”他背着手,向前条两步,和蔼可亲,“让、你、开、开、眼?”
提姆全身发恶,后退一步。
“恭俭良。”他压低声音呵斥道:“我已经让人把禅元叫过来了。”
恭俭良笑容缓慢的收敛,他像是一张网,正在慢慢地往回拉伸。几乎瞬间,提姆和身后地同僚撞在一起,雄虫飘逸沐浴后清香的发丝垂落在他脸颊出,那双红色的眼瞳缓慢地转动,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好像哦。”
恭俭良哈口气,伸出舌头,用牙齿咬着,一字一句,夸张到每一个音节,下颚剧烈开合,“好像被狗咬了,忽然发疯一般——谁的狗!谁的狗!谁的狗把我咬了!呐~”
恭俭良解开提姆脖颈上的领带,他温柔地扯下,将其系在自己脖子上,草草打了一个结,凌乱地皱起眉,叼着领带尾部,“要不要牵绳嗯?要不要?”
提姆望着恭俭良,看着自己那根被恭俭良咬出牙印的领带,一言不发。
“没意思。”恭俭良把领带套往上推,从头上取下来,套在手上,系成护手,“啦啦啦啦反正,我就是乱咬人,我就是不听话——哦。你们不会拿电击来电狗狗吧,不会克扣食物来惩罚狗狗吧。狗狗那么乖~只是想做点自己的喜欢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狗狗呢?”
“你疯了。”
“没错。”恭俭良猛地出拳,砸在提姆下颚骨上,“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疯吗?”
提姆猝不及防被恭俭良砸中面部,整个人向后颠倒。他的同事们撑住他。而恭俭良一脚堵上全身重量,将他与裁决处一并推翻在地。
还不等提姆继续说话,恭俭良将手塞到提姆口中,食指一顶领带,将其整个压到对方咽喉中。提姆猝不及防被呛到,咳嗽声不断。
周围,响起军雌们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口哨声。和自觉性更高的老兵相比,三个月还未能磨灭掉新兵们的年轻气盛。比起和军校出来的天之骄子共情,他们对底层翻身的打脸戏码喜闻乐见。
“嗨。”恭俭良放声大笑,站在人群中间。
他本该如此疯狂,本该疯疯癫癫让不顾世人眼光,比起他人死活,甚至比起那不知晓能否实现地梦想,此刻更让人欢愉,更让人着魔。恭俭良系上自己的衣服扣子,在军雌们更加热烈的眼神和戏谑中,坐回到折叠椅上。
“我想打架。”他说道。
远处廊桥,熟悉的人匆匆而来。
他将双腿并拢,整个人窝在折叠椅上,懒懒道,“好无聊。”刚刚经过大闹一场,恭俭良头发也乱了,此刻头垂在把手上,倒完整的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微红的耳垂,殷红的嘴唇。甚至连合拢的眉眼,在他人眼中更像是一盏合拢珠宝的宝器。
“有人想和我睡觉吗?”恭俭良问道。
他一声,便有无数回响:
“想。”
“太想了。”
“想死了。”美貌让军雌们忘却剥皮的可怕传闻。没有切身体会恐惧前,人们并不了解怪物们披层皮的真正意味。
他们吞咽口水,探长脖颈,仿佛雄虫窝着的地方,不是椅子,而是他们的臂膀。那柔软又不乏力量的躯体,疯狂过后冷漠的神色,让人浮想联翩。他们互相打听名花之主的名声,彼此通晓关于雄虫的剥皮凶名真假与否。
——至于怎么得到雄虫,他们自认为自己并不差劲,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来吧。”恭俭良轻啄自己的掌根,送出去几个暧昧不明的飞吻,“谁能打败我,我就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写得时候一直在ooc和好像也没ooc之间来回跳的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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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不少人向匆匆赶来的禅元投去戏谑的目光。虫族教育中, 雌虫主动寻找家庭成员是常见的事情,因为利益、局势或其他原因,由雌君做主接纳新的成员早已经成为虫族家庭里习以为常的事情。但雄虫主动对外寻找其他雌虫, 与这个家庭的雌君来说, 不亚于响亮的巴掌。
禅元丝毫不为这些视线所动摇。他看向坐在折叠椅中的恭俭良, 看雄虫慢悠悠晃荡双腿。那双腿足足有一周时间都落在他身上, 禅元做俯卧撑时,只要回首便能看见雄虫裸足点在地上, 时而蜷起, 时而用力舒展, 时而像演奏乐器般乱动, 好像不足月的奶猫琢磨爪子怎么用。
他两双小腿便如现在这般晃荡, 起来,又落下,像无人的秋千。
“唔~没有人吗?没有人吗?”恭俭良无聊垮在椅子中,大声放肆, “能抓住我就给亲亲哦~这样也没有人吗?”
禅元觉得自己脸上绿油油的。
他双手叉腰,一股气盘旋在心尖, 却不知要怎么把恭俭良抓下来。高楼出一个蜂族勇士跳下来,废话不多,手攥为拳,冲过来,口中“抱歉”一声尚未响起,人已经到了恭俭良椅子前。
轰——气势恢宏, 爆音迭出。
“黑蜂种。”奥斯汀吐字极快, 少片刻将名字和此人的战绩点出来, “雄虫危险了。禅元你和我快去。”
他们觉得光簌一下闪过, 似是一道黑影从眼前约过。黑蜂的拳结结实实将折叠椅锤个稀巴烂,本就是几块布和轻合金的组合体,根本不结实。几乎是同时,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出惊呼,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随那道黑影向上。
“你看到了吗?”
“落下的前一秒……跳起来?”
“不对,是用手臂撑起,向上弹。”
强大的手臂和腰腹,让恭俭良以诡异的姿态腾空过黑蜂上方。短短一瞬,黑蜂也并没有错过雄虫腾空的时机。他张开手,妄想抓住雄虫的脚踝。那双笔直的腿瞬间缠绕在他的脖颈,衣服随力量完全拧在腰身上,一腿带动全身,恭俭良飞快落地,连带着黑蜂种的落败。
“好强的腰力。”奥斯汀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禅元,“他真去剥皮了?”
禅元没有回答。他脑海中,恭俭良的动作不断地放慢,从样子上双臂发力,寻找支点起身,弹跳,到腾空,出腿,勾魂索命,落地。恭俭良的眼睑随脑海中一帧一帧抬起眼,惬意地眯成缝,瞧过来。
他看我了吗?
禅元无法细说。场面上一片寂静。黑蜂种后脑勺落地,一时半会起不来,恭俭良也闲得无聊,洋洋洒洒把人翻个面,坐在其背上。不顾受害者越来越红的耳朵,囔囔,“有人吗?有人吗?”
第三星舰上80%都是新兵,纵然有一部分来自五湖四海的军校生,但也有不少是普通大学的应届毕业生。目睹黑蜂种被击落后,一部分人萌生退意,一部分人激起怒火。
“你真剥了人皮吗?”有人喊道。
恭俭良道:“想试试吗?”
他离开黑蜂种的背,小退半步,脚后骤然发力,整个人刁钻闪避过三四人,中段跳跃,徒手握住突出壁灯,腰腹一卷,跳入二楼,“别跑呀。”不等人发话,恭俭良笑嘻嘻锁住那人的咽喉,“蝉族?哎哎呀,是蝉族呀~”
似是想到什么不快事,恭俭良手臂上经脉凸起,修长的手指依照“哆来咪发”的节奏在对方脸上弹奏,“好倒霉呦。怎么办呢?我最近啊——刚好,特别讨厌蝉族。”
他松开臂膀,手中蝉族如获重释刚要往前跑,恭俭良揪住他的双肩,三百六十度一个打转,两人面面相对,一击肘击,一击膝击。那多嘴的蝉族蜷缩着身体倒下,周围乌压压一群人散开,愣是没有一个敢在此刻上前搀扶。
“你、你太过分了。”
“什么呀。”恭俭良委屈着,坐在二楼栏杆上,“明明是他先质问我的。难道在这里,是个军雌都可以质问我吗?好可怕好可怕。禅元禅元~我好怕啊。”他用浮夸的语调,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乱飘,“你们想试试被剥皮吗?我手艺还不到家,特别需要志愿者帮忙。”
提姆和裁决处,已经匆匆赶来的老兵们爬上了二楼。有翅虫种率先飞过来,手中拿着防暴钢叉和电(击)枪冲过来。
“恭俭良。”裁决处的老兵咆哮道:“你这一年的积分都没有了。”
“哈哈哈。”恭俭良松开手,身体向后仰,“说得好像我乖乖听话,这一年积分就会回来一样!”
他自由坠落,而楼下,防坠网已经张开,恭俭良只要稍微粘在网上,便再也无法脱身。网骤然收缩,会在瞬间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提姆刚刚爬到二楼。他被恭俭良痛击得翅膀无法打开,只能握住栏杆冲下方咆哮,“恭俭良!!”
这个无法无天的雄虫,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脸盲被舰长派过来管他!提姆发誓,自己回去之后,要让恭俭良坐在裁决处小黑屋里手写检讨书!单独一个人写一百篇!篇篇一万字!
“你等着……”提姆咬牙切齿,探头向下看。
网内空无一人。唯有他的同事疯狂挥手,大声喊道:“提姆。”
一只手悄无声息顶在提姆的天灵盖上,雄虫倒挂着,衣服整个掉下,露出结实的小腹和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吐着舌头,眨巴眼睛,手作枪状,“砰——”
提姆缓慢抬头,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胳肢窝被提起,整个人双脚离地被摔了出去。
“提姆!”同事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提姆清楚二层楼的高度摔不死自己,他只怀疑自己会被雄虫的力度弄死,顾不得太多。他强行打开自己的双翅,蜻蜓种翅膀缓冲部分力度,可二楼坠落实在太快了。提姆狠狠摔在网中,被网紧紧包裹住。
恭俭良紧随其后,双足一点,轻轻地跳到地上。
“谢谢鸭鸭裤裤。”恭俭良双手合十,“希望天堂里的鸭鸭永远有裤子穿。”
提姆一口气都缓不上来。他彻底认清现实,恭俭良就是个胡言乱语,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疯子。
而这一点,逐渐成为第三星舰上所有人的共识。
“禅元。”奥斯汀看着在人群中穿梭的雄虫,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人,“他……”
“他是雄虫,并且是我的雄主。”禅元道。和所有处于震惊,不断重组世界观的雌虫不一样,他早早知道恭俭良拥有超高的武力,绝对的暴力思维,无法用常理衡量的思维。
禅元道:“他看上去很开心。”
“你知道自己说这话很变态吗?”奥斯汀愤然道:“我不会喜欢这种暴力的雄虫。如果你不支持我,也不要阻拦我去阻止他。”
“没有不支持。你注意安全。”禅元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迄今为止,禅元确定恭俭良不敢在这艘星舰上真正放开手。无论是对付提姆、黑蜂,还是那个多嘴的蝉族,恭俭良都未曾将他们之置于死地。禅元很清楚自己现在不出手必然会遭到非议,但他在等。
等待一个时机。
以及促成时机的东西。
“抓住他!”
电(击)枪、麻(醉)枪、甩棍。一切指使人疼痛但不致命的存在被丢出来。远远看去,无数人集结成不同的队伍从四面八方而来,多数是新兵,老兵们在意识到恭俭良还没有下死手后,纷纷后退。百分之八十的新兵们不得不直面美貌与疼痛地双重暴击。
无数双手扑向恭俭良,无数双眼睛看向恭俭良,他们追逐着他,像鬣狗捕捉羚羊。甲板上,由一道微小的点,变成一条稍长的黑线,随后不断粗壮,不断扩大。没有任何指挥,也不分小队,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雄虫。
他捡起地上被打烂的折叠椅,撕开中间的布料,将两截椅腿充作双刀,握在手中。折断的椅腿,边缘处参差不齐,清晰可见带着不深的倒钩。
“有点意思了。”恭俭良哈哈大笑,“正当防卫可以杀人吗?哈哈哈。”还不等提姆和其他老兵暴躁发言,恭俭良抄起椅腿杀入人群,他将轻合金的凳子腿用得重若千钧,每一棍下去,鬼哭狼嚎,哀嚎遍野。
每一声哀嚎后,都是笑。
恭俭良发梢的粉红逐渐变成血红,随着笑意眯起的双眼,在眼角两侧飞扬的红印仿若吸够血就要飞出来。奥斯汀冲到恭俭良面前,他一掌劈向自己热烈喜欢过的雄虫,双刀骤显,一刀切断椅子腿。
“双刀……”恭俭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随后羡慕化为妒意,“去死吧!”他舍刀改拳,双手爆裂,以身搏斗,占据其他军雌不敢下重手的优势,频频进攻,直至一拳而出,气浪掀开两颊碎发。
禅元的脸与拳骤然出现在恭俭良面前。
他很冷静。
他们彼此相望,同步出招,却只有一声响。恭俭良倒在地上,脖颈被胳膊肘死死压住,而腰腹处一枚加倍麻醉剂正缓缓推进。
“卑鄙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