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连滚带爬,像逃命似的逃出了高忻的办公室。
高忻气得杵着桌子,哼哧哼哧喘气,“这帮孙子!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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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溪此刻正在24楼,听他的副总林致汇报黑石集团的近况。“萧总,集团内部,最近就是这些情况。”
萧宸溪合上黑色的文件夹,“嗯,你们干得不错,辛苦了。”
林致嬉皮笑脸道:“不辛苦,跟萧总干活怎么会辛苦呢?哥们儿几个干劲都贼高。”
萧宸溪无奈地笑道:“你呀你呀,也就这张嘴了。行了,正事谈完了,过来喝茶吧,这是茶园新送过来的,尝尝。”
林致觊觎萧宸溪的普洱茶好久了,“那我就不客气啦。哈哈哈哈今年可算喝到你的茶叶了。”说着,他就放下文件,跟萧宸溪走到休息区坐下来。
“嘿!你还真别说,这海天娱乐的办公室就是比咱黑石的办公室讲究哈,这叶文澜这个老东西还这会享受,这办公室还真敞亮。”
萧宸溪不紧不慢地给他斟茶,嘲讽道:“可不是嘛,这老东西在海天娱乐旗下艺人压榨的钱,全砸在了他这个办公室里,能差了吗?”
林致品了一口萧宸溪递给他的茶水,赞叹道:“嗯!好茶好茶!难怪那天我碰到鹿哲这小子,他就一直跟我吹嘘他喝到你今年新产的茶叶。”
“你碰到他啦?”
“对呀,这小子还跟我说了高忻不同意你们带他拍戏这件事。鹿哲这小子还说,人高忻看不上他,还用你这儿的普洱茶树嘲讽他,哈哈哈哈,你别提多逗了,他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快笑岔气了。他媳妇儿夏沫还在旁边帮高忻说话,他那副样子,够我笑半年的了。”
萧宸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吗?如今咱们这位高大导演的脾气可是越来越硬了。”
林致望向窗外的水泥森林,眼中竟然多了一丝惆怅,他感叹道:“这日子真快啊,眨巴眼就十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大学时候第一次见高忻时候的样子。”
温热的茶水顺着萧宸溪的嘴唇,滑过舌尖,溜进喉咙,普洱茶醇厚的茶香溢满口腔,引得萧宸溪脸上忍不住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问:“什么场景?”
“你忘啦?当初咱们见的第一面就是为了抢篮球场干仗。哈哈哈我还记得,这小子揪着你的领子,一拳把你打翻在地哈哈哈哈。”
林致说起旧事,连萧宸溪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你少来!他明明揍的是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了。我当时是为了救你,才和他们干起来的。你倒好,光荣的事情你担着,糗事让我背锅?”
林致笑得直摆手道:“哈哈哈哈不提了不提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没挨过揍啊?这高忻好看是好看,可这无论是拳头还是脾气,是真硬啊,也亏得你看上他。”
萧宸溪的笑容戛然而止,似乎想起了一下不开心的往事,“当年是我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林致这些年一直在萧宸溪身边,陪他出生入死,闯荡商场,创立黑石集团。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好兄弟的苦衷呢?
他收敛笑容,宽慰道:“可当年你不答应都是有苦衷的,要不是因为你爸和你……你俩早就在一起了,而且你不也没忘了他吗?”
林致指了指萧宸溪脖子上的红线,道:“当年他给你求来的观音,你不是一直都贴身戴着吗?”
萧宸溪苦笑道:“当年是我无能,既护不住我爸,也给不了高忻想要的感情。”
林致:“你现在可以啦,没有能够制约你。你现在是堂堂的黑石集团董事长兼海天娱乐的总裁,谁还敢惹你?就安远这个小鳖犊子玩意儿和他那个混账老爹也不敢轻易招惹你啊。你这可不是想和高忻在一起就和高忻在一起?”
萧宸溪又抿了一口茶,不知怎的,感觉这口茶的味道有点苦涩。他微微凝眉道:“人家现在才不会理我,人家有男朋友,叫王谊,艺名叫王奇然。”
林致摆摆手道:“嗨!就你这个老狐狸,这区区一个二线明星还敢跟你抢人?你都看看这些年你为高忻做了多少事?远的不说,咱就说近的,安远在片场给高忻气受,你就想办法把人给推下楼梯,到现在人都坐着轮椅呢。叶文澜这个老东西喜欢压榨员工,压榨高忻,你也顺势把海天娱乐收归自己囊下。你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给高忻创造一个保护圈吗?”
萧宸溪冷嘲道:“保护圈?人家才不稀罕呢。我给他铺了一条好走的路,他也不走,非要给我死犟。”
林致狡诈一笑道:“所以你为了让高忻向你低头,眼看《迎喜临门》的投资方纷纷撤资,你也故意放任不管?我听说,这徐总可不是因为安远的事才撤资的,是你暗中怂恿的吧?还把脏水泼到安远父子头上,自己倒是摘得干干净净,可以啊老萧,你这招够狠啊。”
萧宸溪怡然自得道:“高忻的棱角太过锋利,再这样下去,他会害了他自己,我这是为了磨磨他的棱角。”
林致撇着嘴学萧宸溪说话,故意装腔作势道:“我这是为了磨磨他的棱角……”
这副贱兮兮的模样,让萧宸溪忍不住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朝他扔过去,笑骂道:“滚蛋!”
林致接下枕头,问:“万一高忻来求你呢?你帮还是不帮?他毕竟还是你旗下的导演啊。”
萧宸溪一边斟茶一边摇头道:“他要是个会服软的性子,我就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地浪费这些时间了。”
林致哼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希望某人到时候别心软。”
萧宸溪斩钉截铁道:“不会!绝对不会!”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五点半,该下班了,“今晚去我那儿吃呗,高忻也去。”
林致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萧宸溪道:“你俩……”
萧宸溪把手机揣进自己怀里,得意道:“你想得没错,就是金主爸爸威胁他天天跟我吃饭,否则我就收拾他男朋友。”
林致故作万箭穿心,捂着胸口,摇头道:“啧啧啧,棒打鸳鸯,万恶的资本家。”
“别贫了,走不走?”
“走走走,有饭不蹭,我又不傻。”
萧宸溪把车钥匙扔给林致,让他先去车里等,他去导演部接高忻。
“萧总好”一路过来,工作人员纷纷向萧宸溪问好。
他半只脚刚踏进导演部,就听到里面的高忻的怒骂声,“请假??!请什么假?这个节骨眼上,你跟我说请假??”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被吓得只敢埋头工作。
萧宸溪的眉心微微动了动,也没说话,也不准让工作人员进去通报,自己径直走向高忻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他正在劈头盖脸地骂一个小男生,那男生看起来非常青涩,应该是从学校过来的实习生。
此刻,这个男生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身子也在止不住地颤抖,他小心翼翼道:“我……我们系这个学期突然加了一门课程……这之前我也不知道,就……就真的很突然,按照之前的计划是没有的。现在……我们系主任让我们回学校修完学分……不然就毕不了业了。高导,你……你能不能通融通融?”
第九章 通融?
高忻这一天的怒火全发泄在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身上了,他大声呵斥道:“通融?你让我怎么通融??当初招你进来的时候就问过你,到底能不能兼顾好学习和实习?你怎么说的?!你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一定可以!!现在电视剧马上要重拍了,你告诉我你要回学校?!”
高忻拿着他的请假申请直接怼到小男孩鼻子上,“你看看!你看看你要请多少天?!一个星期!!”
小男孩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他呜咽道:“高导,我求您,您就给我一个星期的假,这个星期我可以不要薪酬的,一个星期,这个课程也就只有一个星期,我……我上完课就回来了……或者我可以在学校线上办公,可以吗?高导?”
萧宸溪站在门口悄悄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随手抓了一个女员工询问道:“你们高总平时对你们很严厉吗?”
女员工违心地摇摇头道:“不严厉,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萧宸溪眼神锐利,严肃道:“我要听实话,放心,我既不会为难你们,也不会告诉高导。我需要了解你们的需求,才能更好地调整公司制度。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女员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里面的高忻,犹犹豫豫道:“萧总,其实高导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的态度很让我们佩服的,就是……”
“就是什么?”
女员工像是打定主意,鼓足勇气道:“就是高导他不仅对作品质量严苛,对我们也很严苛。之前我们公司有个小刘,女孩子,婚假赶上电视剧拍摄,高导说不给假就不给假,还把人家小姑娘骂了一顿。人小姑娘受不了,直接辞职走人了。”
萧宸溪问:“你们呢?”
女员工叹了口气道:“我有两个孩子,一个上幼儿园,一个上小学。正是需要人带的时候,可我们家每个月的房租,水电费压得我们喘不过气。在家带孩子吧,少了一份收入,在工作吧,咱的工作性质就这样,时间不稳定,整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剧组。”
萧宸溪点点头道:“辛苦你们了,回头给你们涨薪水,安排休息。”
还真别说,女员工还真挺吃萧宸溪画的大饼的,越说越来劲,“萧总,实不相瞒,我和我老公聚少离多,因为工作的事情我俩没少吵架,都已经快到离婚的地步了。”
“我知道了,我相信公司不止只有你一个人有这样的问题,这样,我安排你个事情,你明天之内收集好所有员工的真实困难和需求,记住,我要的是真实的,包括里面这个小伙子的。后天的例会,我会在例会上提出来,让人事部和行政部想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
女员工简直感激不尽,“谢谢萧总,谢谢萧总。”
“今天就先到这儿,你先下班回家陪陪家人孩子吧。”
“好嘞,萧总再见。”
见女员工走远后,萧宸溪故意咳嗽了几声,里面的咆哮声果然停了。
小男孩看到萧宸溪就跟看到救星一样,眼中含泪,可怜巴巴地轻轻弯腰,说:“萧总好。”
高忻看萧宸溪来了,深呼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一点点,耷拉着脸问:“萧总这么来我这儿了?”
萧宸溪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对小男生说:“你是传媒大学的实习生?你说你们系新开了一门课程,让你回去上课?”
小男孩擦擦眼泪,点点头道:“是的萧总。本来没这课程的,这个学期突然加的,说是只有一个星期。老师让我们回去上课,不准迟到,不准逃课,不然我们的学分就没了。”
萧宸溪继续问:“你在我们公司干什么工作?”
小男孩抽抽嗒嗒地回答道:“剪辑视频。”
萧宸溪点点头道:“如果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假,但是你要兼顾公司这边的工作,你愿意吗?”
高忻:“萧总,他……”
萧宸溪打断高忻的话,直勾勾地看着小男孩,问:“我只问你愿意吗?”
小男孩点点头道:“我愿意,萧总,高导放心,这个星期在学校,我一定不耽误工作。”
萧宸溪手指向门口说:“好了,去吧,这假我批了。”
小男孩对他感激不尽,“谢谢萧总,谢谢高导。”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高忻只能怒斥道:“赶紧滚吧!”
小男孩连忙称是,然后忙不迭地逃出办公室。
高忻转头冲萧宸溪揶揄道:“萧总这红脸唱得可好啊,还真是活菩萨,好老板呢。需不需要给你颁发一个‘年度最佳老板奖’?”
萧宸溪靠坐在办公桌,劝道:“人家实习生也不容易,既要兼顾学习还要兼顾工作,你就通融一下,对下面人不要这么苛刻嘛。”
高忻被萧宸溪的话气笑了,“我苛刻?对待工作难道就不应该认真吗?当初就问过他,能不能兼顾学习和工作,他说的保证能!现在呢?!剧组要重新开拍,我身边的工作人员先溜了!”
萧宸溪眼神闪过一丝白光,顺势道:“既然《迎喜临门》重新开拍这么艰难?不如咱就不拍了吧?去找老鹿两口子,拍点别的?”
高忻负气地把小男生的请假条狠狠拍在桌子上,笃定道:“我告诉你,别想让我跟你服软,《迎喜临门》我拍定了!就算没有投资方,没有你,我也照拍不误!”
萧宸溪抱胸,问:“资金呢?资金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把高忻给问住了,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就想拍这部剧,“资金我自己解决!不劳萧总费心!”
萧宸溪懒得和高忻继续斗气,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哄道:“好好好,咱不聊这个话题了,一聊就要吵个没完没了。到点下班了,跟我回家吃饭,林致也在,咱们三个好好聚聚。”
高忻甩开他的胳膊,“不去不去,烦死了。”
萧宸溪再次捏住他的胳膊,用了些力道,不容反驳道:“必须去!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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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溪的家在S市中心的一个富人区,四百多平的大跃层,上下两层,一楼是客厅、水吧、餐厅,两个保姆间,一个公共卫生间。
还做了个开放式的休闲区,里面有台球桌、书柜、摆放着一架白色钢琴。
二楼就是休息区,四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整个装修风格走简约,素色系,整个房子显得干净中带点清冷,没有丝毫烟火气。
萧宸溪、高忻和林致三个人在餐桌上,你来我往地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去,尤其是高忻和林致两个人,两人多年不见,饭桌上又是划拳又是拼酒,萧宸溪劝都劝不住。
“四季开花!六六大顺!高忻!你输了!喝!”林致脱掉外套,恨不得站在桌子上和高忻划拳。
高忻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神志不清了,他笑嘻嘻地问:“哈?我……我输了吗?”
林致也不清醒,指着高忻的鼻子道:“输了!就是输了!赶紧是……是爷们儿就喝!”
高忻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我喝!必须喝!”
萧宸溪在旁边阻止高忻,把他的酒杯抢过来,“少喝点,你已经醉了。”
林致站在自己的椅子上耍酒疯,“哈哈哈他心疼啦!老萧,你是不是心疼啦?”
面对这两个酒疯子,萧宸溪表示非常无奈,也非常后悔,早不知道不让他们俩喝这么多酒了,他扶额道:“是,我心疼了。林致你快下来,小心摔了。”
高忻已经喝迷糊了,还想抢萧宸溪手中的酒杯,“快点……我输了,就该我喝酒。”
萧宸溪抓住他想要抢酒杯的双手,“不准再喝了。还有你林致,给我下来。”
林致倒是乖乖从椅子上下来了,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高忻和萧宸溪的中间,双手搭在他俩的肩膀上,吐出的气息全是恶心的酒味,熏得萧宸溪都快吐了。
“高忻,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对你有多好。”
萧宸溪喝止道:“林致,你胡说什么?!”
林致打了个饱嗝,继续道:“你……你不让我说?我还偏就说。”
比起林致还能走上几步路,高忻已经瘫在椅子上,用手肘撑着不睡着,已经是对林致最大的尊重了。
“他……他怎么对我好了?说……说来听……听。”
林致重重地拍了拍高忻的肩膀,“这小子……做生意可以,谈……谈恋爱是……是真不行。你是不知道,你当年冲他表白,送给他的玉观音,不是被你摔碎了吗?嗝……这小子在你走了之后,愣是一块一块地捡起来,找人给修补。”
高忻眯着眼睛,“后来呢……后来……”
林致:“后来?后来有个大师告诉他,碎了的玉观音不吉利,叫他不要带,可这小子非不听啊。”
年轻男孩找到寺庙的大师,求他帮忙修补自己怀中已经粉碎的玉观音,“大师,您看看还能修复成原样吗?”
第十章 又睡了!
大师仔细端详玉观音,犹豫道:“可倒是可以,可这位施主,老衲劝你还是不要修补了。这碎了的玉观音,戴上不吉利。老衲重新给你加持一个吧。”
男孩摇摇头道:“不用,我就要这个。烦请大师帮忙修补吧。”
大师继续劝说:“可这碎了的玉观音,当真不好再佩戴呀。”
男孩苦笑一声,眼底的光逐渐暗淡,“这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礼物。我无能,保护不了他,给不了他最好的,所以他离开我了,只留下这尊玉观音给我。”
“实不相瞒,大师,我这辈子支离破碎,也不怕神佛迁怒,我只想把我的心爱挂在心间,日日为他祈福安康,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再深的罪孽,我愿一力承担。”
大师被男孩眼中的真挚和坚定打动了,感叹了一句,“没想到现在,还有像施主这般痴情的人儿。好吧,老衲答应你,把它修复好,交还给施主。”
男孩脸上终于露出欣喜的笑容,嘴里一直不停道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想起往事,萧宸溪下意识地摸了摸戴在胸口的玉观音。
他这个动作被林致捕捉到了,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一把薅起高忻,摁着他的脸贴近萧宸溪的胸口,又趁萧宸溪发呆的片刻,他拽出用红绳绑着的玉观音,说:“你看……这是不是……嗝当时你给他的玉观音?”
林致不知道,此刻的高忻已经睡熟了,怎么弄都不会醒。
“咦?你……你怎么就睡了?酒量还不如原来呢。”
“林致!闭嘴!你喝多了。”
萧宸溪不想让高忻知道这些事,但看了看高忻已经睡着的模样,心里祈祷他明天早上起来不记得这些话。
好不容易把林致弄到客房去休息,他又下来准备把高忻弄到主卧睡觉。
他的手刚碰到趴在桌子上的高忻,这醉鬼也不知怎的,突然一下子就醒过来了,眼神迷离地盯了他好半天。
他以为高忻不想让他碰,解释道:“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楼休息,好不好?”
高忻还盯着他,没说话,眼睛里慢慢浮上一层湿润,嘴唇也慢慢瘪起来,双手猛地摸上萧宸溪的脸颊。
因为速度快,再加上醉鬼掌握不好手上的力度,说是抚摸,实际上给了人家萧宸溪两嘴巴子还差不多,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萧宸溪有苦难言,轻声哄道:“是不是难受?咱们上楼睡觉好不好?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呜呜……”
猝不及防地哭声,把萧宸溪都给吓懵了。
“怎么……怎么啦?怎么哭啦?”萧宸溪用手轻轻擦拭高忻的眼泪。
高忻呜咽道:“真的是你吗?萧宸溪!你混蛋!我那么喜欢你,你凭什么不答应我的表白?你知道我给你的玉观音,是我一步一步爬到鸡鸣山给你求的吗?人家说了,去鸡鸣山求佛像,就得一步一步爬上去才够诚意。”
高忻的话宛如无数把锋利的剑在他的肌肉中狠狠地扎刺,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的心脏深处涌出。
高忻捶打萧宸溪,哭诉道:“你知道那鸡鸣山有多高吗?那个楼梯有多陡峭吗?我为了给你求玉观音,回来两条腿上全是青紫的!可是你呢?!你辜负了我,还说你恐同?!你不能接受我,你喜欢女生!!你知道你生日当天晚上,我有多难过吗?我远远地看着你和你喜欢的女生正大光明地在一起,而我只能躲在阴影里偷偷地哭,偷偷地看你!”
萧宸溪的眼圈已经泛红,他哽咽道:“对不起,阿忻。对不起。”
高忻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这些年,我不是没谈过恋爱,诺,嘻嘻嘻不还有个阿谊嘛,我就想着……谈……谈恋爱嘛,跟谁谈……嗝不是谈?我又何必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你不珍惜老子……老子有的是人喜欢。”
萧宸溪破涕为笑,点头赞同“嗯,我相信咱么高导的魅力。”
“嘿嘿嘿,那……那是。”
笑了没一会儿,高忻又哭起来,他指着自己的左胸膛,难过道:“可……可是为什么?我……我谈了这么多的恋爱……这里!这里!为什么还是空落落的?呜呜呜呜呜……为什么?我难受……凭什么这里就是空落落的……”
萧宸溪不忍高忻再继续说下去,他轻轻抬起高忻的下巴,亲吻了上去,痛苦、酸涩、眼泪、柔情和从未说出口的思念,此刻化作唇齿碰撞间的温热呼吸,萦绕在两人之间,似乎在他们之间构建起了一种无形的情丝,让这两人沉溺于醉生梦死之中。
萧宸溪把高忻打横抱起来,轻轻送到主卧的床上,“咔哒!”主卧的门关上了两人的旖旎,这是属于他们对青涩时期,那段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做出的回应。
这一夜,高忻紧闭双眼,眉头慢慢皱成一个川字,似乎他又被幼时的梦魇困住了……
梦中的男人只有轮廓,已然瞧不清他的面容。高忻看见男人给了对面女人一巴掌,破口大骂道:“让你出去偷人!老子不在家,你就给老子戴绿帽子??”
高忻同样看不清女人的面孔,只记得她尖锐的声音,大声呵斥道:“我就是出去偷人怎么啦??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自己变成废物了,还不准我出去找人?!”
男人被女人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露出雪白的脖颈。此刻女人也慌神了,连撕带揣地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阿忻,阿忻救我,救妈妈!”
高忻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救女人,然而双手就像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双腿也是。声带彷佛也不曾存在于这具身体,想喊也喊不出来,犹如行尸走肉。
男人揪住女人的头发,重重地嗑在大理石纹的茶几上,嘴里还不停咒骂道:“今天当着孩子的面,我就让他看看,他妈是个什么货色!让你偷人!让你偷人!”
男人似乎已经魔怔了,手中不停地重复着把女人的头往茶几上磕。光滑洁白的大理石茶几上,不一会儿就映出了朵朵血花,非常刺目且触目惊心。
女人的声音也逐渐在这沉重的撞击声中消失……
等到男人从魔怔中回到现实,发现女人已经没了声音,趴在茶几的血泊中没了呼吸。他吓得连连后退,惊惧地望着站在一旁的儿子,嘴里喃喃道:“我……我杀人了。阿忻……阿忻,你……你妈死了?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啊啊啊啊。”
男人恐怖的惊叫声撕碎了梦境,把高忻拉回了现实,他猛地睁开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在现实,而不是可怕的梦魇。
等到自己心绪平稳以后,他才发现萧宸溪躺在自己身边,温热的呼吸非常有规律地洒在他的脖颈上,挠人心肺。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被子里,两人全身赤果地贴在一起,某种熟悉且难以言喻的痛处让他想到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