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靠!”一人跑了过来,面上带着兴奋,“沈哥,我有话想跟你说!跟之前你带的那谁,薄越,和他有关的。”
夏任挤到沙发上坐下。
“你们猜猜他是谁?”
沈策西耷拉着眼喝着酒。
夏任浑然不觉他身上的低气压,说:“薄越,薄家那从国外回来的继承人!就是那……”
他声情并茂的讲着薄越的身份,没注意到周围渐渐小下来的声音。
“哎哎,行了,别提了。”孟之武打断道。
沈策西和薄越之间那点事,他不太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知道沈策西现在有新雷区了,那就是薄越,夏任还一个劲儿在他雷区蹦跶。
夏任一看,沈策西这和薄越之间似有了龃龉,细细一想,那薄越岂不是不仅骗了他们,还骗了沈策西!?
他双眼放光:“哥,你要看不惯他,那好说,叫他过来玩玩,怎么样?”
沈策西没说话,闷声喝着酒,似有些心不在焉。
他和薄越的事,他不想和别人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挺丢脸,他看着对那些男男女女笑得好看的薄越,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场面。
他不太喜欢那张脸上,出现不是为了他的笑。
他不高兴薄越为了别人笑。
他膈应,他生气,不仅是因为薄越骗了他,这两天再怎么着,也该想明白了,薄越跟他玩玩,他却还当真了,当真就算了,他还他妈的舍不得跟他掰了。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旁人当他这是默认了,这里头少不了想讨好沈策西的,孟之武也挺看不过眼,主要是自己刚被骗过,而且沈策西还是他哥们儿,大家伙一起喝喝酒,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叫他过来喝一杯,真没问题?”孟之武试探问道。
沈策西喉结一滚,把空杯放在了桌上,往后面沙发躺了下。
“别灌他酒。”
“他胃不好。”
这两句话说得很低,喝醉后的呢喃似的。
孟之武:“……”
有人来叫薄越过去喝一杯,薄越朝那边看过去,就看见了沈策西,他跟着那人走过去时,最先跟他打招呼的是夏任。
“薄越,哦不,应该叫薄总了,这么久没见了。”他道,“来,坐这儿。”
沈策西听到夏任的声音,才掀开眼看了他一眼,薄越坐下,对夏任的话不置可否,夏任给他倒了一杯酒,道等会再一块出去玩下一趴:“今天沈哥生日呢,薄总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当然。”薄越话不多,夏任和他碰杯,喝了两杯,话里话外给他设套,薄越态度不软不硬,笑盈盈的,偏生也不上套,叫人碰了个软钉子。
夏任对上他那双眼,总觉自己心思都被看透了,他别开眼,身旁,沈策西在低头看手机,他挨了过去,“沈哥,你在看什么?”
从薄越角度来看,他脑袋都靠沈策西肩膀上了,两人中间实际上还隔着点距离,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让沈策西皱了下眉,夏任身上的香水味前调是一种橘子清新香,但是太太浓了,他喝了酒,闻着这味儿有点不舒服,他也不喜欢和人靠得太近。
“薄总。”
旁边有人叫了薄越一声,薄越收回眼,侧过头。
“听说薄总在国外待了很久。”
“国外怎么样儿?妞睡起来爽不爽?”有人打趣一样儿的说着粗俗的话。
这种话叫人有些不舒服,更粗俗的薄越都听过,他面色不变,扯唇道:“如果你想出国的话,建议脑子里还是装点有用的东西吧。”
“唉你——”
几人聊了没几句,那边沈策西关了手机,站起了身,大家看了过去,他说:“头疼,大家接着玩儿。”
他晃了两下,扶住了沙发,孟之武起身:“我送你上去。”
“不用,你玩吧。”沈策西走了没两步,脚下一个趔趄。
薄越站起身,顺手扶住了他,沈策西也没挣扎。
他道他扶沈策西上去。
孟之武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心又给放回去了。
闹着玩呢?
得,被耍的不是沈策西,也不是薄越,是他。
两人往楼上走去,沈策西像是醉得厉害了,大半边身体都挂在他身上,今晚他是喝了不少,别说下一趴,这一趴都够呛。
薄越带着他上了楼,拧开门锁,打开门,摸到了墙壁上灯光的开关。
他把沈策西带上了床,沈策西坐在床边,垂着头,喉间低低发出了两道声音。
薄越蹲下身:“想吐?”
沈策西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
似乎是根本不想看他。
薄越乐了声,他脑袋往哪儿转,他就故意往哪边站,惹得沈策西烦了,直接闭上了眼睛,薄越有些想笑,又忍着了。
“不想看我,还让我扶你上来。”薄越说。
沈策西:“我没让你扶我。”
“嗯,我想扶的。”
“……”
他不吱声了。
薄越低声说:“那……我走了?”
“我也没拦着你。”沈策西直勾勾的看着他。
那天爆发后,再碰面,他情绪似是稳下来了,话里又夹枪带棒的,这是心里还有芥蒂。
“嗯,我走了。”薄越道。
沈策西躺在了床上,没说话了。
房中半晌没有脚步声响起,沈策西闭着眼,耳朵留意着动静,一阵窸窣声,沈策西手指碰到了一个东西,他指尖蜷缩了下,那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掌心中,硬的,有棱有角的,一个盒子。
“还没跟你说。”薄越弯下腰,俯身在他耳边道,“生日快乐,沈哥。”
——“沈哥”这两个字震得沈策西耳朵发麻。
这是薄越第一次这么叫他,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直叫得他心脏都颤了两下。
那温热体温又骤然的抽离,薄越起了身。
他生日,祝福语送到了,就意味着他是真打算走了。
沈策西额角一跳,倏地睁开了眼。
第165章 准未婚夫
外面热热闹闹,房间里却是安静,十一月中旬的天冷,薄越转过身,还没走两步,手腕一紧,被人擒住,一阵大力扯得他往后退了两步,小腿踢到了床沿。
他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床上刚还醉醺醺的人,直接骑在了他身上,揪住了他的衣领:“薄越。”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眼尾浮现了一抹醉意的红,紧咬着牙关,那些埋藏在底下的不甘,愤恨不平,隐忍压抑的难受,都尽数在这一场酒后冒了出来。
不喜欢他,又对他这么好,喜欢他,又怎么能这么冷静。
他的酒量没那么差,也没喝醉,凭着酒意带来的一股子冲劲,问出了这句话。
“你对我……”
“到底有没有真心过。”
这依旧是从前几天到现在,他想知道的答案,他一遍又一遍的推翻,重组结论。
他眼中的情绪肆意横行的增长,攥着薄越衣领的手不断的收紧,他低下了脑袋,借着角度,将脸上神情隐藏。
他的身体绷得很紧,似一张拉开的弓。
薄越躺在床上,目光所及,沈策西的发丝在他眼中跳跃,他一直以为沈策西生气,是因为那件事儿,但直到现在,听到沈策西问出这句话为止,他发现自己想法似和他有些许差池。
他说:“我说过的,我做的一切,都出自我本意。”
“我不会随便跟人上床。”
“也不会为了报复这种滑稽的理由,搭上我自己。”
“你还在怀疑我的用心吗?”
“说实在话。”薄越声音低沉磁性,不疾不徐陈述道,“如果我想耍你,报复你,我有很多种办法——”
他顿了顿,没再往下说下去。
后面的话太难听。
他如果想报复沈策西,沈策西这么喜欢他,不管是喜欢他的脸,还是身材,亦或者别的,总归有一段时间,沈策西对和他上床这件事很着迷,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可能是不想去深究,但无论哪种可能,他想报复他,他想瞒他到底,能玩得他底裤都不剩。
沈策西是个感性的人,他在正事上有着极致的嗅觉,手段狠辣,理智而冷静,但在空白的感情上,他太好掌控,流露出的是一种纯粹,只要他不暴露,他完完全全能按耐住,给沈策西设一个套。
昂贵的衬衫在沈策西手中被蹂躏得皱巴巴的,而它的主人并不太在意。
沈策西指尖收紧,“那别人都快黏我身上了,你还跟人聊呢?你就丁点都不在意,没点感觉?他都快贴我身上了,你没看见吗!”
沈策西这话说得好似是别人黏他身上,而他没推开,薄越顿了顿,若有所思,垂下眼帘,道:“他是你朋友,我又是你什么人,看见了又能干什么?”
他别过了头,侧脸轮廓线条漂亮:“也就只能看着。”
沈策西攥着他衣领的力道渐松,刚才,包括上一次,那些没能让他灭下火的话,在这时,那些暴涨的气焰缓缓有回降的趋势。
但下一刻,他那只手掰过了他的脸,抬起头下巴,叫他直视他,“你是我什么人?薄越,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
薄越:“沈总认为呢?”
两人一上一下,呼吸仿佛揉杂在了一起,薄越那双眸子总有几分浮于表面,随和温润的笑意,此刻里头沉静而又深邃。
这是他妈嘴里,比他小两岁,文质彬彬的相亲对象,和他想象中纤瘦温顺的类型全然不同的,超越性别的漂亮,充满攻击性的轮廓,被那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所弱化,他的唇很薄,沈策西还记得上面的触感,温度。
薄越喜不喜欢他,对他真不真心。
那个答案,对沈策西来说,不太重要了。
他心里的答案已经渐渐明晰。
就算薄越不喜欢他,不是真心的,他也要他,既然不想放人走,那就干脆留在身边。
薄越身份不一样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会一样。
他们本来就是联姻对象。
他们,本来就该在一起。
沈策西横冲直撞的撞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唇,扯住了他领带,把他领带往外抽,呼吸紊乱,动作急切,然而抽了半天也没抽出来,嘴胡乱在他唇上、唇角嘬着,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床上,薄越长腿微曲,修长五指插入了他的发丝,扣住他后颈,舌尖撬开了他的唇缝,沈策西喉咙一抵,轻轻的发出了声呜咽,喘不过气来叫他想要后撤,又被那只手给堵了回去。
薄越没表面上那么温和,他骨子里是强势的,充斥着侵略性的掠夺者,一个翻身,沈策西呼吸不过来,但又喜欢得紧,在薄越抽身时,手臂勾住了他。
薄越鼻间发出一声笑。
两人衣服凌乱的挂在身上,半露不露。
这场生日晚宴,底下是上流人士的游戏,宴会的后半程,宴会主人却在二楼的卧室,被压在床上。
房间里火热,床上被褥凌乱,一道道的皱褶暧昧不清。
白皙的皮肤攀上了红意,覆上额角细密的汗水浸湿了碎发,高高扬起的脖颈犹如濒临绝境,无处可逃,被人占有,打上标记。
薄越和沈策西上去之后就没再下来,孟之武也不是瞎的,夏任想上去看看沈策西,他给拦下了。
宴会散了场。
沈策西叼着烟,靠床边跟人打着电话,嗓音沙哑又慵懒,“不去了,你们玩儿吧。”
地上一堆凌乱的衣服错乱的交叠在一起,薄越从衣柜里找出件差不多的衬衫,套上,扣着扣子,沈策西躺床上看着他背影,缓缓吐出烟圈。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策西?”
门外,传来沈策西他妈的声音。
床上沈策西吞云吐雾的潇洒动作一停,伸长了胳膊,把烟给拧灭了,见薄越要去开门,他想叫住薄越,又怕门外的人听见声音,直接下床,拎着一件衣服挡住重点部位,拽住了他手臂。
“等会儿。”他扫了周围一圈,没个藏人的地方,除了柜子,就是床底,那双浅褐色的瞳孔看向薄越,“你喜欢柜子,还是床?”
薄越:“?”
还挺客气。
沈策西这会缓过来了,这场晚宴,他放着底下的人没管,跑这上面和薄越滚床单瞎闹腾,这事儿干得太荒唐。
薄越慢腾腾道:“我可以都不选吗?”
沈策西眸中一动,哼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行。”
薄越扬了下眉梢,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策西,你在里面吗?”外面女人问。
里面没答声,她看向一旁家佣,家佣解释道:“沈总喝得有点多,是被一位先生带上来了,之后一直没出来……”
她拧了下门锁,锁着的,别出什么事儿了。
她道:“去拿钥匙来。”
还没等人把钥匙拿过来,门先开了。
沈策西一头打理好的头发此刻变得凌乱,衬衫扣子扣乱了一颗,上下都没对齐,面上一派沉着:“妈。”
“他们说你喝多了,哪儿不舒服吗?这么久都没下去。”她道。
沈策西:“现在没事了。”
她多问了两句,又转而问他,送他上来的是谁,听人说这门一关就没再开过,也没见送沈策西上来的人下去,她扫了眼沈策西扣得乱糟糟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你这衣服怎么回事?之前那身呢?”
片刻后,沈策西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伯母。”
“沈哥吐衣服上了,就换了一身衣服。”薄越三言两语解释完。
他一出现,她皱着的眉头才松开,也信他的话。
沈策西偏头看着他,倚在门上道:“是,阿越在这儿忙前忙后,也不小心吐他身上了。”
“阿越”和“吐”这几个字眼被他咬字咬得微妙的重,听起来别有用意,他挑着眉梢,挑衅的看着他,薄越不紧不慢,说没关系。
沈策西他妈道麻烦他照顾了,薄越面不改色,道不麻烦,应该的。
“沈哥照顾起来很省心。”
“阿越照顾人也尽心。”
两人你来我往的恭维了一番,听起来就是对彼此十分满意。
他们收拾好下去,楼下两个女人在一块喝着茶,今晚不早了,宴会已经散了,但薄越他妈还没走,显然不是叙旧那么简单。
她们在聊他俩的事儿,他们一下去,薄越他妈轻声跟沈策西道了声歉,道上次突然过去,吓到他了,沈策西说没吓到,“只是上次对您多有怠慢,还请伯母不要介怀。”
沈策西也是个体面人,再见到薄越他妈,回想起上次,心里再怎么波涛汹涌,面上也是波澜不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儿。
“这段时间,也麻烦你关照阿越了。”
沈策西:“不麻烦,应该的。”
薄越听着这话有点耳熟。
“那你们怎么想的?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话题一转,聊到了他们订婚的事儿上,两家相亲联姻,按照正常程序,在相亲过后,对彼此都满意,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话音落,客厅静了静。
薄越偏头看向了沈策西,沈策西也看向了他。
“我听沈哥的。”薄越唇一扬,轻笑。
沈策西眸子一眯,趁热打铁:“那就越快越好吧。”
黑色小车行驶在柏油路上。
“真的打算和沈家联姻了吗?”秦敏静坐在副驾驶上,“想好了?”
薄越坐在后座,“嗯”了声,她便也就不多说了,她知道他从小就有自己主意,别人的话对他影响不大,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她知道他不会胡来,但今天他是有点出格的。
从小薄越就过得规规矩矩,不出错,早熟,像今天这样儿的情况,很少出现在他身上,人要真吐了,他一般情况下,也只会叫服务员过来处理,不会留在那儿直接搞消失,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薄越支着脑袋,偏头看向车窗上的倒影,勾了下唇。
阿越,叫得还真好听。
沈策西一掀被子。
被褥也被他给掀了起来。
还是没有。
丢哪了?
他回忆了一下,弯腰在地上摸索了下,在床角碰到了硬物。
——找到了。
“沈总。”佣人一进门,看到沈策西屈膝抵在地上,“你在找什么?我来帮你吧。”
“不用。”沈策西把盒子捡了出来。
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佣人道:“宾客送的礼物都放在底下那间房间里了,还有,宣总那边也派人送了一份礼物——”
“送回去,不收就丢了。”沈策西道。
“啊?这……”
沈策西眼尾瞥向了她,她应了声。
沈策西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枚蓝色宝石的胸针,看到这枚眼熟东西,霎时间明白了过来,一时难以形容心底的感觉,挺舒服,又挺不舒坦,他扣上了盒子,叫住要退出去的佣人。
“薄家那边送了什么过来?”
两人订婚的事儿开了个口子,还没定日子,在沈策西生日过后,两人没再碰过面,手机上的消息也停滞在了那天,薄越问沈策西吃了没。
办公室内,沈策西点开两人的消息框,又打开了薄越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少更新,一般发的东西都很简洁,在他朋友圈里,大多都是照片,基本上不怎么配文字。
好像多看一点儿,他就对薄越的了解多一点儿,陌生也似多一点儿,那几条朋友圈很快就见了底,他慢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薄越没有在他朋友圈发过自己的照片。
他滑了几下,一不小心,点了个赞。
他立马取消了。
手机几分钟都没动静,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取消得挺快,薄越应该没发现。
沈策西盯着薄越的头像看了几秒,敲门声响起,他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外面天色一寸寸暗下来,临近下班的点儿,沈策西按了按眉间,捞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社交软件上多出了好几个红点儿,他点进去一看,看到了底下朋友圈的地方,红红的一个6。
有人给他朋友圈点了赞。
沈策西打开朋友圈,看了眼,不动声色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几秒钟后,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唇边,耳根发烫,再次打开了朋友圈。朋友圈点赞整整齐齐的一排下来,都是同一个头像。
他翻看自己朋友圈有没有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平时也不怎么发这玩意儿,偶尔出去玩,发一条,一堆人点赞,他看都不带看的。
薄越突然翻他朋友圈干什么?
沈策西缓缓吐出一口烟。
如果说,沈策西点的那个赞又取消,是一个试探,那薄越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勾引。
薄越想他了。
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面庞,他哼笑一声。
沈策西拧灭了烟,拎起外套。
找他准未婚夫玩玩儿。
夜深,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外。
别墅一片漆黑,沈策西坐在车内,抽了一根烟,手搭在车窗边上,晚上冷风飕飕,吹过来都能让人困意散去大半。
一根烟燃尽。
沈策西下了车,摁了密码锁,进了别墅大门。
那次争吵过后,他就没再回来过这边了。
他推开二楼卧室的门,床上被褥整洁的叠着,还和他走时的模样一样。
人走了。
滴答,滴答……
墙壁上挂着的钟表转着,新装修的房子,到处都干干净净的,装修的风格是很简洁的冷色调,和主人性子一样儿。
洗手间内亮着灯,瓷砖上氤氲着雾气,镜中倒影模糊,白色瓷砖混着鲜红的颜色,薄越手臂上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从上直下,血迹顺着指尖滴落。
伤口崩开了。
纱布被血迹染红,薄越打开了水龙头,沾着酒精的棉球从伤口上擦拭过去,昨天傍晚,在停车场,那被辞退的经理持刀伤人,被保镖压住的时候,嘴里还在嚷着,面目狰狞。
一副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儿。
在被公司辞退后,他欠了大笔的赌债还不上,记恨上了他,如果不是他辞退了他,他就不会去赌,不去赌,就不会欠下一屁股债。
人好像总喜欢为自己的过错从别人身上找理由,从而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他处理完伤口,打开手机回着消息,看到了顶上沈策西的消息栏,还是没什么动静,白天那会儿短暂的刷新存在感就像是一场错觉。
薄越倚在洗漱台边上,指尖轻点屏幕。
那天沈策西生日,他或许连自己都忘了一件事儿。
客厅桌上放置着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玫瑰,经过好几天的时间流逝,哪怕精心护养,剪了根的玫瑰花也在逐渐的走向枯萎,鲜红的花瓣边缘都有了卷起来的迹象。
——沈策西生日那天,在他出门之前,门铃率先响起,一名花店员工站在门外,捧着一束玫瑰,道:“你好,请问是沈先生吗?这是您订的花。”
鲜花会枯萎,所以薄越把其中的几朵玫瑰做成了标本,将花颜色形状永远封存。做这些事儿他都分外的有耐心,或许耐心也是一种天赋。
薄越没有去问沈策西白天为什么点赞了又取消,也没有去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点赞,他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他朋友圈的很简洁,没翻多久就能见底。
他更换了那张默认的背景图,换成了一支玫瑰标本。
在个性签名的栏上敲上了两个字。
【晚安[月亮]】
这是他第二次收到沈策西送给他的花,第一次还要追溯到很久之前,大概是还在换牙的小学时期,他记得那个时候,沈策西门牙掉了,所以不爱笑,看起来很严肃,一副小大人的可靠模样。
隔天早上,薄越的生物钟按时叫醒他,他起床洗漱,穿上衣服,戴上腕表,去公司上班。
前两天地下停车场的事儿,当时只有薄越和助理,后来多了个保安,大家议论也只议论那被辞退的经理,没几个人知道薄越在那儿,还被划了一道口子。
上午十点,薄越手机一震,他妈给他发了消息,之前说订婚的事儿,口头上说了,两家人还没好好正式一块吃个饭,他妈问他什么时间点合适。
薄越这段时间不忙,他回了消息,退出去,看到朋友圈界面有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沈策西给他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点进了他的头像。
沈策西的朋友圈和昨天有了一点儿不一样。
在那头像下边,多了一个小太阳。
薄越轻笑一声,退出去,改了昨天签名栏上的字。
【[太阳]】
他按下保存。
吃饭约了个双方都方便的时间点,约的晚饭,当天傍晚,十六点过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薄越抵达餐厅,他没带助理,自己开的车,这段时间,大多数他开的都是沈策西那辆车,从沈策西那儿搬出来之后,这辆车才得以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