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条绿色,可怜兮兮嵌在白色气泡中。
但即使是这样顾逐之热情也不减,依旧时不时发过来几条,每一次都带着一句【挽挽,你理理我。】。
江挽终于点开输入框,简短地回他:【想要什么?】
聊天框静了两秒,接着顾逐之疯了一般发过来的消息,微信提示音震得江挽手麻。他不得不换成左手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一条接着一条跳出来的消息:【天空一声炸响,本汪自带音响!】
【挽挽,我爱你,我喜欢你。】
【你终于回我了!我兴奋到上蹿下跳左蹦右窜!】
【你是被我感动了吗?挽挽,我好感动。】
【狗狗打滚.gif】×N
江挽:“……”
他冷淡地将手机丢到一边,等手机的提示音终于停下来,过了许久才重新拿起来。
顾逐之最后一条消息发得小心翼翼:【挽挽,你怎么又不理我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江挽没有回这条,直接发了张照片过去。
照片上是一只穿着白色短袜的脚。脚弓和脚趾都裹着一层薄薄的雪白布料,纤细脚腕没入袜颈,只有一小截裸.露出来,白生生的,好像比袜子还要白。
顾逐之安静了好一会。
过了会。
提示音终于响起。
顾逐之:【香的。】
【这只袜子。】
【可以作为我的奖励吗?】
江挽和顾逐之都清楚, 这只袜子落到顾逐之手里,会变成他慾望的温床和摇篮。
所以顾逐之没有得到想要的奖励。
顾逐之虽然遗憾,但还是乖乖没有得寸进尺, 如获珍宝般收下这张照片。
他这次牢记上次吃的教训, 没将这张照片分享出去。
下午的时候,江挽终于收到了燕炽发过来的压缩文件。压缩文件都有好几个G,江挽接收成功后第一时间打开,手机卡了好几十秒。
这些照片都是原图画质,江挽在燕炽相机上看到的那些照片只在其中占了小部分,所以他每张都仔细看了。
奶奶在他高三那年腿脚不好, 他担心奶奶不适应疗养院的生活,所以提前将她送到疗养院, 他几乎每天都要去疗养院。燕炽似乎每天都在拍他, 哪怕他只是安静站在庭院的绿荫下仰头看着树冠。
燕炽每张都拍得格外用心。
他站在盛夏的烈日下,仿佛在发着光。
江挽垂着睫羽, 眼眸微动, 看着照片中他乖乖坐在奶奶身边,蹲在轮椅边帮奶奶按腿,奶奶低头织着围巾, 斑驳的阳光从树荫漏下来落在他们头顶和肩膀, 一派其乐融融;下一张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讨嫌的话, 惹得奶奶嗔怪地抽出棒针敲他的头,他抿着笑缩着肩膀立正挨打。
江挽其实已经忘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两指放大了照片,清楚看见奶奶佯装嗔怪实际纵容的神情,脸上不自觉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他记得奶奶住进疗养院后的半个月他就认识了来疗养院的燕铭。他们认识后, 燕铭便经常来疗养院,偶尔陪他照顾奶奶, 但更多的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但这些照片上没有燕铭出现过的痕迹。
江挽沉浸在这些照片里,燕铭只是从他的脑海掠过,雁过无痕。
他看得很慢,几乎将照片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直到快天黑时才终于意犹未尽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
最后这张照片的背景不是在疗养院,照片上也只有他。他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背着书包走在路上,脖颈上围着一条浅色柔软的围巾。
他的脸太张扬,所以他习惯性将围巾扯上来一点,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青涩招人的眉眼。围巾垂着两端,挡住校服胸口的校名徽章。
他两只手揣在衣服兜里,低垂着眼,即使被臃肿校服裹覆也能看出他轻盈柔美、引人遐思的形体。
这是张从正面偷拍的照片。
江挽眼神中的欢欣微滞,唇角微微下压。他认得出这条路是他回家的那条路,因为照片上他的右手边有一排光秃秃的垂丝海棠,是他回家的必经路,也是他过去十八年看惯了的景色。
可惜不知道在哪一年,这些垂丝海棠就被铲了。
——他原本以为燕炽是在疗养院才认识的他。
江挽抿着唇角退出来,回到燕炽的聊天框,很客气地和他道了谢。
然后,就把他删掉了。
完全对这张照片熟视无睹。
在他家门的对面,燕炽对着屏幕上鲜红刺目的红色感叹号和“jiang开启了朋友验证”,俊美眉眼被暗沉的天色蒙络上一层阴翳:“……”
副人格:“嗤。”
“我老婆的警惕性好高。”
第二天红姐亲自和他们去淮江。
司机虽然已经被燕铭调回去,但保姆车是工作室的,安全性也比普通的车要高,所以小陶还是开保姆车来接江挽。
保姆车没进小区,停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江挽昨天在平台上预定了家政阿姨彻底打扫家里,尤其是练舞室里那面落满灰尘的镜子,离开前就将家里能暴露他信息的东西都收起来锁进了保险柜。
家政阿姨在他离开前就来了家里。
站姐们和拿到内部消息的粉丝们都早早在淮江市等江挽。江挽下飞机之后弄松了头巾,取下了口罩,露出了精致的下巴和嫣红的嘴唇,脖颈上的那些痕迹被捂得很严实。
粉丝们看见他都很激动,有几个女孩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啊啊啊啊挽挽!!妈妈终于见到你了!!”
“不要不开心!挽挽!”
“你要快乐!”
江挽转过头,抬手和她们招手,示意他都听见了。
这些接机的粉丝当众有不少狂热男粉,喊得撕心裂肺,差点将女粉的声音有盖了过去:“挽挽!”
男粉中的变态太多,以至于江挽对男粉的态度有些冷淡,他朝他们弯了弯唇,然后迅速扭回了脸,红姐和小陶将他护在中间,没让粉丝的手碰到他。
不少粉丝的手里都拿着几封信,本来没寄希望能送出去,但以往很少收粉丝的信的江挽这次却突然接过了她们的信,在她们的愣神中上了沈氏派过来接他的保姆车。
前后有隔板,小陶将粉丝的信揣进背包,乖乖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红姐陪江挽坐在后面。在车驶离之前,江挽忽然莫名其妙转过头,透过车窗看见了站在粉丝当中的燕炽。
燕炽低调地戴着黑色口罩,穿着打扮和昨天见面时一模一样,白衣黑裤,胳膊缠着单反相机的背带。大概是挡住了成熟的脸,看上去比昨天还更学生气,像个涉世未深的男大学生。
他低头摆弄着单反,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蔫头巴脑,垂头丧气。
燕炽竟然真的来给他当站哥了。
江挽皱了皱眉,很快转回了眼神。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来接他的不止只有一个司机,还有沈氏的总裁沈知砚,以及另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气场不凡的高大男人。
——顾司沉。
他们坐在对面看着他。
江挽转回头时刚好撞见这两人的眼神,目光在顾司沉脸上停留了片刻,很快撇开。
“江先生。”顾司沉主动开口,嗓音比顾逐之更低沉悦耳,伸出右手:“我是顾司沉。”
江挽垂着视线盯着他的手几秒,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正要收回,却被轻轻握住了手掌。
正常的社交礼仪,对方的动作也算不上逾越,握住他的力道不重,很快就松开了他的手。
顾司沉眼神微灼,手心滚热,唇畔含笑,喉结滑动:“幸会。”
“嗯……”江挽看了几秒自己的手,勉为其难似地动了动唇角,“幸会。”
他蜷了蜷素白的手指,被握过的地方仿佛被烙上了脏东西,让他心里有些烦躁。他正要自暴自弃挪开目光,视野中又伸进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江挽抬起眼,看见沈知砚冷冷淡淡的眼眸:“江先生。”
沈知砚顿了顿:“合作愉快。”
“……”江挽微不可查地压了压唇角,还是和沈知砚握了手,主动贴住了沈知砚的手掌:“合作愉快。”
他掀起唇,狐狸眼熠熠:“沈总。”
顾司沉敏锐察觉出江挽对待他和沈知砚微妙的不同,凝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旋即目光落在江挽的脸上。
江挽撞见他的目光,淡淡移开,将头巾裹好,掩住了口鼻,动作间带起一股香风,不浓,但也不算淡,刚好可以让对面的人闻见。
沈知砚眼眸中浮现淡淡的笑意:“江先生很喜欢这款香水?”
江挽身上喷的香水是上次沈知砚让秘书送给江挽的、他亲自调制的香水,冷香型,几乎可以说是为江挽量身定做的,市场上无货,只有亲自调制出它的主人才能闻出来。
江挽没说喜不喜欢,反而不咸不淡说,“是沈先生上次送的。”
他说完不动声色睨了眼沈知砚。上次送的,这次就用了,来见沈知砚很合适,反正他不在意用什么香水。
沈知砚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眉眼细枝末节的变化却展示着他此时的舒心。他身旁的顾司沉显然想起了上次沈知砚分享到群里的《香水有毒》,想起那几句扎心的歌词,脸色有些难看。
他抬手重重捏了捏一跳一跳的眉心,心说——顾逐之怎么没真把这瓶香水砸了?
和他们握过的手过敏似的不舒服,胳膊上不断涌起小疙瘩,江挽一直忍受到下车,问小陶要了两张湿纸巾,去了洗手间,冷着脸反复擦了几遍被触碰过的皮肤。
直到皮肤都泛起了红,他心里才终于舒服了些。他丢开湿纸巾,又搓了两遍手才出去。
这次拍摄广告的还是上一次合作的团队,江挽很快找到了感觉,拍摄得很顺利。
在他们拍摄广告的时候,江挽的站姐已经把他的上班图修好放在了网上。
江挽终于露面,除了自带粉丝基础的大站子,连一些原本关注度不高的小站子也很快吸引到了大量江挽粉丝,转赞评飙升。
其中还包括一个新开的站子。
其实说不上是站子,但也不是新开的账号。它的名字和那些量贩月球、初恋西柚和春日日志[1]的站子名不同,它只有一串默认的用户id。
@用户092737926897:【2013.6.13——2023.6.2,江挽。】
他发了好几张照片,第一张是空荡荡的庭院,剩下的都是江挽今天的机场图。
有人偶然发现了这个账号转发了这条微博,才引来了大量的关注。
红姐在和工作室的人开会,让他们实时检测网评。
江挽中途休息的时候刚好撞见小陶在刷这条微博,见他皱着眉将空庭院的照片和江挽伏在老人膝盖上的那张反复对比,甚至没发现他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看什么?”江挽瞥了眼小陶的手机,突然开口。
“你看这两张背景像不像?”小陶吓了一跳,抬眼发现是他江哥,于是把手机凑到他面前,嘀嘀咕咕说:“江哥,你说这个站子不会是私生吧?”
他说,“但这什么也没暴.露啊?而且这照片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扒出来的?”
江挽认出这张照片就是他在燕炽相机里看见的那张,很快明白站子是谁燕炽开的。
他接过小陶的手机,看着剩下的几张照片,忽然想起他在机场看见的燕炽低眉顺眼把弄着相机的模样。
燕炽大概从昨天发完照片就被他翻脸无情删好友的这件事中察觉到他态度的端倪,所以并没有纠缠他。他就住在江挽的对门,在机场又低调隐藏在粉丝中,如果不是江挽突然回头,他甚至不会发现燕炽也来了淮江。
——连江挽自己都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转头。
这个燕炽, 虽然长了张招他反感的脸,但好歹比那几个男人识相。
江挽敛着眼睑,将手机还给小陶。
不远处, 助理拎了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回来交到沈知砚手里。
沈知砚取出一杯冰咖啡, 插好吸管,正要走向江挽,却看见顾司沉从对面走来,手里同样拿着一杯冰咖啡。
一模一样的包装。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触即分,同时落在江挽身上。
小陶在心里嘀咕了会儿, 依旧怀疑这个站子是私生,但他没证据, 只能将这点怀疑压下, 剥出装在手提袋里的冰咖啡,正要将吸管插进冰咖啡递给他江哥, 他江哥面前就出现了两杯冰咖啡, 还都已经插好了吸管。
小陶:“???”
小陶茫然地顺着这两杯咖啡看去,看见竟然是沈知砚和顾司沉,一左一右站在江挽身边。
两人齐刷刷看着他。
小陶:“………………”什么意思?两位上市公司的老总来抢他一个小助理的工作吗?
小陶差点裂开, 都要条件反射以为这两个人也是诡计多端接近他江哥的变态了, 幸好及时反应过来, 将看见变态就会抬手怒骂“呔!变态!”的习惯性冲动咽回了喉咙。
两个金主爸爸被他当成变态,小陶有些心虚,头皮发麻地看了眼江挽,然后低下头, 畏畏缩缩想收回手。
但江挽却接过了他手里的咖啡,含住了吸管吸了口咖啡, 才看向沈知砚和顾司沉,说了句“抱歉”,掀起唇轻声说:“沈总,顾总,我好像喝不了三杯。”
沈知砚和顾司沉的目光同时落在被江挽含过的那根吸管上。
江挽为了上镜化了淡妆,唇上抹了唇釉。那根纸质吸管管嘴微微湿润,管身还沾着江挽唇上的唇釉,依稀还能辨认出江挽唇瓣的纹路。
一个唇印的残次品。
“抱歉。”顾司沉最先开口,他艰难从吸管上转开视线,“是我考虑不周。”
沈知砚落后了一步 ,顿了顿,才轻淡说:“江先生好好休息。”
造型师和化妆师都碍于他们在没过来,等他们离开之后,她们才赶紧围过来检查江挽的造型和妆容。
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是女性,江挽将喝了一小半的咖啡递到小陶手中,唇釉有些花了,化妆师仰着头认真给他抹唇釉,柔声说:“小心别吃掉了,挽挽。”
江挽“嗯”了声,乖乖闭着眼睛让她们捣鼓造型和妆容。
小陶在一旁端着那杯被江挽喝过的咖啡唏嘘,哪怕是金主爸爸,他江哥也丝毫没放下警惕。
——他江哥不接不熟悉的人递过来的饮品,尤其是像咖啡这种,就算被掺了东西也看不出来的、也喝不出来的。
顾司沉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在小陶手里的咖啡上短暂停留,才微微侧过脸,低声说:“挽挽太警惕了。”
他们查过江挽以前的事。江挽不会用不透明的杯子喝水,因为不透明的杯子太容易被人做手脚。
沈知砚喉中滚出一个低沉的“嗯”,低垂着眼神凝着被冰咖啡凝结的水雾打湿的手指,淡淡道:“挽挽只信他的助理。”
那个助理从江挽出道后不久就跟着他,比起刚认识不久的他们,江挽会更偏向那个助理。有那个助理在,他们谁都不会讨到好处。
他们对江挽而言,都一样。
两人都心知肚明。
两杯咖啡都被扔进了垃圾筐。
他们目光又都忍不住转回了江挽身上。
化妆师和造型师都还围着江挽帮他处理微乱的造型和妆面,江挽在他们的包围中扬着细白的脖颈,他们讨论的那个小助理拿着手帕仔细帮江挽擦着脖颈上煽情的水痕。
——是刚才在拍摄广告的途中溅上的。
有化妆师和造型师挡着,小助理的动作不太方便,江挽很快接过手帕,自己擦着锁骨边的汗,和其他人说话时,雪腻脖颈轻颤,小巧的喉结不住滑动。
片刻,大概是两人的视线太过灼人,江挽眼眸微转,迎上了他们的眼神。江挽很快低下眸,擦干净脖颈上的水,将手帕递给小陶,让他把咖啡递过来。
小陶接过碰过江挽脖颈和锁骨的手帕,叠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大帆布包里,听见江挽叫他,就捏着咖啡吸管凑到江挽唇边,没有察觉沈知砚和顾逐之的目光都在他手上。
那两人的目光隐忍又平静:“……”
沈知砚和顾司沉始终留在摄影棚,两位西装笔挺,精英模样,和摄影棚里众人的形象格格不入。
刚开始还有人碍于他们在有些畏手畏脚,后来见他们不会插手摄影棚里的事,也都放开了手脚。
一连忙到下午两点才吃午饭。
沈氏集团的盒饭都出了名的丰盛。众人饥肠辘辘,都只拿了盒饭,只有江挽面前是某五星级酒店送过来的的豪华外卖。
沈氏集团的员工早在江挽网上名声直线下滑的时候,沈知砚点名只要江挽做SHEN·籁的全线代言人这件事中,看出了沈知砚对江挽非一般的态度。
这会看见江挽面前精心制作的菜品,就知道是他们沈总在正大光明给江挽开小灶。
江挽在小陶耳边说了几句话,小陶赶紧扒了几口饭吃完离开了摄影棚。在他离开后,江挽才看向一脸凝重的红姐,一针见血:“网上情况不好?”
“嗯。”红姐眉心紧皱不展,“还好。”
按理说江挽这两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首次露面有人嘲很正常。江挽黑粉多,以前上热搜也有黑粉在里面浑水摸鱼。
但现在多得不太正常。
除了他们手下的那几个营销号,其他所有的营销号几乎都在恶意引导,俨然要发展成全网黑的趋势。
莫斐的团队不可能没下场。
红姐现在想到莫斐就能接连想起燕铭,一时间有些发愁。她倒不是担心莫斐的团队的小动作,她只担心燕总被莫斐吹枕头风要封杀江挽,到时候江挽的事业举步维艰。
江挽忙了一上午没关注网上的事,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养成看手机的习惯,直到午饭结束后才看了眼微博。
他的热搜还挂在首位,热度居高不下,词条下的新微博滚动得很快,还没看两个字就眼花缭乱滚出了下一条,大概率充满了恶意。
江挽平静看了会儿舆论就关上了手机,过了会看见小陶办完事回来。
小陶回来的同时还带了好几个穿着统一T恤的男女,手里都提着饮品和甜点,齐刷刷放在最大的那张桌子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围过来。
小陶热情招呼他们过来拿,然后才将单独拎在手上的饮品递给江挽。
“我给晚颂姐她们也送了一份。”小陶说,晚颂姐是江挽最大的站子皮下,站子名叫春日晚颂,江挽的粉丝都叫她晚颂姐。
江挽点了点头,见小陶欲言又止,说:“怎么了?”
“我刚看到你好像多了个……站哥?”小陶挠了挠头,“他不会就是那个只有一串数字id的站子吧——那叫站子吗?名字都没改。我靠他怎么混进来的?他怎么知道我们来淮江了?他不会真的是私生吧?”
江挽敛下眼睫,知道他在说燕炽。
燕炽不是他唯一的站哥,但那些站哥的目的多半不纯,多少沾了些变态,评论区的言论也常污秽不堪,江挽也从来不会看向站哥的镜头。但即使是这样,那些站哥依旧穷追不舍,和站姐们一起追他的行程。
受这些影响,江挽的站姐们不待见这些站哥。
——之前江挽透过车窗玻璃看见他时他就孤零零站在一旁摆弄相机,而站姐们都扎堆站在另一边。
工作室显然不会告诉那些站哥他的行程,站姐们也不会透露,这次来机场的男粉都是临时得到消息的淮江本地人。小陶又记熟了每个跟江挽行程的站哥和站姐的面孔,他一见到燕炽就认出来他是新来的。
小陶已经彻底在心里将这个新来的站哥划分进危险的分类。
但是——
小陶沉思,资深站哥们都没得到消息,这个新来的是怎么得到的?
江挽对小陶的猜测不置一词,把那杯饮品让给他,休息了半个小时又开始拍摄。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才结束,沈知砚的助理来通知沈总在某五星级酒店订了包厢,邀请所有人过去吃饭,尤其重点邀请了江挽和他的经纪人以及助理。
这种聚餐少不了要喝酒,江挽以前很少出席这样的聚餐,但他这次没拒绝,坐上了沈氏集团安排的车,和众人一同前往目的地。
他们忙上忙下的工作人员拢共有好几十人,沈知砚订了两个包厢。
小职员们都识相地去了另一个包厢,留下公司高层和广告团队的核心成员,以及江挽和他的经纪人红姐,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在包厢里的顾司沉。
江挽离顾司沉和沈知砚坐得最近,手机随手放在桌上,忽然震了一下。他睨了眼,小陶的微信消息出现在锁屏上:【卧槽,江哥,你看!】
【图片】
江挽在酒席的劝酒声中拿着手机悄悄往后靠,解开了手机,看清了小陶发过来的图片是什么。
小陶偷拍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身高挺拔的男人,臂弯勾着一个高挑清瘦的年轻男孩。
江挽眼神掠过男人勉强称得上英俊的脸,重点落在了年轻男孩的脸上。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这个男孩和他长得有三四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眼尾蜿蜒上翘,柔媚多情,几乎和他的狐狸眼生得一模一样。若只看眉眼,这个人比莫斐还要像他。
莫斐的眼睛是他最大的缺陷,但这个人的眼睛眼波流转间却太过风尘,利欲过于流露表面。
“时尚单品。”
身边突然传来顾司沉低沉磁性的嗓音,江挽侧过脸,看见顾司沉凝视着他的双眼。
顾司沉和他的距离不远不近。
“抱歉,看到了你的隐私。”顾司沉含笑说,随后幽深的眼神重新落在被江挽放大的那张脸上。但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江挽依旧放在屏幕上的两根手指,“他的眼睛和你的最像。”
江挽松开缩放的手指,刚将手机放在桌上,就听见顾司沉继续说:“他也是你的替身。”
“为什么,顾先生?”江挽狐狸眼微转,看向顾司沉,终于和顾司沉说了今天除打招呼以外的第二句话,“为什么要说他是时尚单品?”
“因为他们都喜欢你。”顾司沉看着江挽的眼睛,轻声说,“养你的替身已经是上流社会的时尚单品。”
他们都想得到你,将你纳在身下,你不是知道吗?
江挽听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两秒, 睫根轻颤,片刻“哦”了一声,便没再看顾司沉。
顾司沉眼里有他熟悉的东西, 他曾经在无数个男人的眼里看见过, 他不喜欢。江挽浅浅抿了口橙汁。他和顾司沉说话的姿势说不上亲密,但他抬起眼,依旧撞见了其他几道闪躲的视线。
江挽没去追究那几道视线是谁。
红姐在和沈知砚说话,江挽眼神转过去的时候,却撞见对方不动声色盯着他的目光。
与前几次相比,沈知砚看他的眼神赤|裸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