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 by空菊

作者:空菊  录入:11-28

佣人打扫出了会客厅,白桃把笔记本电脑放到矮几上,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一边对乔清许和姬文川说:“打印机坏了,直接看电脑行吗?”
“可以。”乔清许说,“我想着重看看海啸袭击的区域。”
“这里。”白桃把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对准乔清许。
虽说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日文,但统计表格里都是汉字和数字,乔清许看起来并不困难。
只见在1923年发生的关东大地震中,静冈县是受海啸袭击最严重的几个地区之一,有七百多栋住宅直接被海水冲垮。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乔清许呼出一口气,看向姬文川说,“一切疑点都可以解释了。”
姬文川也看出了些许苗头,问:“是因为海啸吗?”
“对。”乔清许说,“我来理一理。”
1923年,一支帝国大学探险队来到中国,盗掘了一座北宋公主墓。
探险队带走了大量珍贵的中国文物,其中就包括那件汝窑羊形香炉。至于其他没法带走的文物,他们进行了损毁。
回到日本国内后,探险队没有如实向学校上报带回来的文物,而是进行了私藏。
羊形香炉落入探险队队长之手,他存放在位于静冈县的老家之中,而在当年九月,关东大地震发生,静冈县沿海地带被完全淹没,香炉被冲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混入泥土当中,最后沉入了地底。
从出土到再次被埋,中间只不过隔了几个月的时间,因此这件香炉没有经过正常氧化的过程,并且有被盐水浸泡过的痕迹。
“那探险队队长应该在地震中死亡了,否则他的后代应该会寻找遗失的香炉。”
乔清许讲述结束,姬文川停止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说:“现在故事完整了。”
“是的。”乔清许已经习惯了这个说法,“这应该是最接近事实的版本。”
姬文川点了点头,抬起手来揉了揉乔清许的脑袋:“辛苦了。”
“但要让这个故事更具真实性,”乔清许又说,“我们还需要埋在图书馆里的那些资料,然后……”
“你想找一找那个大爷。”姬文川接话道。
“嗯。”乔清许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我会想想办法。”
夜晚降临,让这黑暗的一天以另一种方式再次进入了黑暗。
乔清许的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大楼倒塌的场景,和从空中俯瞰下去的一片狼藉。
他翻来覆去地没法入睡,姬文川便掀开自己的被子,问道:“要过来吗?”
乔清许当然想要过去。
他钻进姬文川的被窝中,熟练地窝进他的怀里,看着他问:“姬先生,你不害怕吗?”
这一天中,乔清许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但反观姬文川,始终保持着沉着冷静,让乔清许六神无主时总能找到依靠。
“不怕。”姬文川柔声说,“我害怕,你怎么办?”
就像在地震发生当时,姬文川的怀抱给了乔清许安全感一样,此时此刻靠着这温热的胸膛,他也感到无比安心。
人一旦放松,困意便席卷而来。眼皮渐渐阖上,乔清许终于睡了过去。
睡梦中,铺天盖地的尘土再次弥漫四周,有人在惨叫,有人在哀嚎,乔清许迫切地想要帮忙,但只能眼看着无数人被掩埋在钢筋水泥土之下。
他急得满头大汗,四处奔波,这时,一座大厦在他头顶倾倒,他猛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身边空荡荡的,连被窝都冷了下来。
乔清许连忙从褥子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朝门外跑去:“姬先生!你在哪儿?!”
面朝后院那头的推拉门倏地被人拉开,身披大衣的姬文川坐在廊下,叫住了乔清许:“乔乔,我在。”
乔清许松了一口气,披上外套走到姬文川身边,问:“你怎么坐在这儿?”
“抽根烟。”姬文川说。
小院里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闪烁的烟头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格外显眼。
乔清许在姬文川身边坐下,奇怪地问:“你不是不抽烟吗?”
“睡不着。”姬文川说。
他抬起右手,嘴唇含住烟嘴,深吸了一口气。
烟头处的红点随着他吸气的动作亮了起来,飞速往上燃烧,在即将接近烟嘴时,忽地又黯淡了下去,最后被摁灭在走廊边缘的积雪中。
夹杂着水汽的烟雾被吐到半空,使得姬文川放空的视线更加迷离。
乔清许看着这样的姬文川,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原来姬文川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但身为一家之主,身为乔清许的依靠,他没法对别人诉说他的恐惧,只能半夜来到屋外独自消化。
“姬先生。”乔清许动了动喉结,掌心覆上姬文川的手背,“你是不是也很害怕?”
说完,怕姬文川否认,他又说道:“你不用觉得丢脸,因为我比你更害怕。”
姬文川轻声笑了笑,揽过乔清许的肩膀,说:“有你在我就不害怕。”
乔清许靠在姬文川怀里,看着他的下颌线,问:“为什么?”
“我们俩要是都害怕,”姬文川收起下巴,看着乔清许说,“那不是早就吓死在里面了?”
乔清许换位思考地想了想,如果他要去保护一个人,或许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会把恐惧抛到一边。
所以姬文川的不害怕并不是他的意志力真有那么强大,面对如此毁灭性的灾难也可以无动于衷。
他只是为了保护乔清许,不得不让自己忽视心底里的恐惧。
想到这里,乔清许伸出双手环住姬文川的腰,靠在他的颈窝说:“有你在我也不害怕。”
姬文川抬起搭在乔清许肩膀上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低声道:“乖。”
绒毛般的小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倾向,乔清许就那么靠在姬文川怀里,静静听着雪花飘落在地的声音。
没想到排解情绪的最佳方式竟是两个人一起看雪景,那些可怕的画面终于不再反复出现,乔清许放松了心情,跟姬文川闲聊道:“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姬文川动了动嘴唇,呼出了一团白雾,“我们这好像不是红运当头,是时运不济。”
回想到刚落地时自己发的那条朋友圈,乔清许觉得好笑:“原来我才是乌鸦嘴。”
“不过,汝瓷的事情弄清楚了,也算是收获颇丰吧。”姬文川又说,“有些时候人的运气就是这样,遇到什么特别倒霉的事,就会有好运降临。”
“嗯。”乔清许说,“就像我特别倒霉的时候,遇到了你。”
姬文川笑着说:“现在你欠我的账都已经还清了,还要继续待在我身边吗?”
“嗯——”乔清许学着姬文川那吊胃口的样子,说,“我考虑考虑。”
姬文川惩罚似的捏了捏乔清许的脸颊:“又学我?”
乔清许捂着脸颊抗议:“你双标。”
凭什么姬文川可以,他就不可以?
“行。”姬文川挑了挑眉,“你慢慢考虑。”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朝屋里走去,乔清许连忙跟上他的步伐,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生气了的意思。
关好推拉门,脱掉外套,再钻进自己冰冷的被窝中,乔清许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姬文川,有些委屈地说:“姬先生,我好冷啊。”
漆黑的人影半天都没动静,就在乔清许以为姬文川真生气了时,某个老先生突然翻了个身,掀开被窝一角说:“过来。”
乔清许扬了扬嘴角,立马钻了过去。
姬文川把人搂住,说道:“其实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可能会死在这里。”
“然后呢?”乔清许问。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是肯定会感到害怕的。”姬文川说,“但我想到我并不是一个人,有你陪着我,至少我不会孤单,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乔清许闻言微怔,他从未想过在那危难的时刻,原来姬文川也在依靠他。
“睡吧。”姬文川压好被角,轻声说道,“晚安。”

第50章 姬文川怎么可能吃醋呢
微信里堆了上百条未读消息,无一例外都是见乔清许在平安夜当晚发了两条定位在日本的朋友圈,来关心他安危的。
逐一回复实在回复不过来,他便发了一条长长的朋友圈,统一报平安。
刚一点击发送,就见姬文川跟他一样,也发了一条报平安的朋友圈,只是字数比他精简许多,就六个字:没事,谢谢关心。
“你家族群里是不是很热闹?”乔清许吃着早餐,看着坐在对面的姬文川问。
姬文川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手机,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进来?”
“咳!”乔清许差点没被牛奶呛着,“我才没兴趣。”
在朋友圈报平安后,乔清许的手机还是弹出了接二连三的微信提示,是安茉。
【安茉:我的好大儿,你要担心死为娘了!】
【安茉:你跟你老公去日本度假怎么碰上这么个事!】
【安茉:我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要死闺蜜了!】
【乔清许:……】
【乔清许:我是来工作的】
【乔清许:已经没事了】
【安茉: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安茉:现在还有航班吗?】
其实这些乔清许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听姬文川的安排便是。
他回了一句“过几天就回去”,这时左上角显示有新增的未读消息,他便返回微信主界面,只见杨彦的对话框被顶到了上方。
从昨天到现在,杨彦总共发来了几十条消息,其中大部分都是语音。
这些语音动不动就有六十秒,乔清许哪有时间去听,直到杨彦又发来新消息,他这才想起这事。
【杨彦:看到你没事了】
【杨彦:我昨天喝醉了,说了一些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彦:你什么时候回国?】
乔清许难免感到好奇,往上翻了翻,随便点开了一条六十秒的语音,只听杨彦醉醺醺地说道:“今天是我生日啊,乔清许,你怎么可以这样?跟那该死的姬文川去日本度假,这不就是……”
乔清许心里一惊,连忙点掉语音,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某个悠闲吃早餐的老先生挑了挑眉,双唇轻轻吐出一个单字:“谁?”
“同事。”乔清许熄灭屏幕,将手机扣在桌上,埋下脑袋继续吃早餐。
“同事的生日也要跟你报备吗?”姬文川问。
说起来,乔清许也是没想到杨彦的生日这么巧就是今年的圣诞节。
他解释道:“他一般过阴历,每年的生日都不一样,我经常忘记。”
乔清许的重点在于“报备”二字,解释的也是为什么杨彦会刻意提起生日的事。
但他却忽略了如果仅是普通的同事关系,那“生日”这种话题应该不存在才对。
姬文川放下筷子,扯过纸巾擦了擦嘴,接着朝乔清许摊开了右手。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乔清许差点就把手机交了上去。
“干什么?”乔清许问。
“手机。”姬文川的回答毫不意外。
“都说了只是同事了。”乔清许抗议地说。
“同事还要每年一起过生日吗?”姬文川的手停在半空没动。
“没有每年啊。”乔清许说,“他是我高中同学,我出国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每年一起过生日。”
“哦。”姬文川的眼眸沉了下来,“原来是同学。”
乔清许:“……”
乔清许一边觉得哪里不对,一边将手机解锁递到了姬文川手里,说:“你见过他的,那天早上你送我去公司,碰到的那个人就是他。”
“原来如此。”姬文川翻着聊天记录,随手点开了一条语音。
“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结果你回国来就和姬文川搞在一起,他除了有钱到底有哪点好?你去留学学的就是傍大款吗?”
这种话听过太多次,乔清许已经免疫了。
倒是姬文川,表情毫无变化,脸色却莫名黑了下来。
乔清许觉得有些好笑,问:“你还要听吗?”
姬文川又点开了一条语音。
“人的命数是注定的,你选择姬文川,就注定会遭遇灾难,你要是踏踏实实跟我一起发展福至,我们本来可以有美好的未来。”
乔清许无语地耸了耸眉,夹起一块小菜咬进嘴里。
这时候姬文川也听出了一些苗头来,问:“他是杨建章的儿子?”
“嗯。”乔清许咬着筷子说。
“他在追你?”姬文川应是不想再给自己找不痛快,把手机还给了乔清许。
“没有。”乔清许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暗恋。”
不过暗恋的心思已经被乔清许知道,准确来说应该叫明恋才对。
“你们平时在一起上班?”姬文川又问。
面对这连环炮似的提问,乔清许笑着说:“你是在吃醋吗?姬先生。”
“我?吃醋?”姬文川挑了挑眉,“你觉得可能吗?”
姬文川怎么可能吃醋呢。
不过只听姬文川又说:“你告诉杨建章一声,我决定收购福至。”
这下乔清许实实在在呛了一把:“什么?”
“你开一个合适的价格。”姬文川说,“他要是不同意,我亲自找他去谈。”
“不。”乔清许立马皱眉拒绝,“福至是我家的东西,我才不要卖给你。”
姬文川:“……”
“我买回来再送给你。”姬文川说。
“不要。”乔清许毫不退让,“我欠你的债才刚还清,你又想套路我吗?我自己的事我会解决,你不要插手。”
债还清了,连说话都有底气了。
乔清许现在丝毫不觉得他是姬文川的附属又或是玩物,单纯从生意角度出发,他肯定不会把自己家的产业卖给姬文川。
“你不用跟我分得那么清,乔乔。”姬文川说,“我们都经历过生死了,这些还重要吗?”
乔清许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还是重要的。
两人的生命并不会停留在这一天,半年这个时间节点总会到来。
他要是凡事都靠姬文川给他撑腰,那等姬文川不要他的时候,他还怎么在这行业混下去?
“我还是不想你插手太多我的事,姬先生。”乔清许说,“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继续做你的艺术顾问?”
地震的事确实令人难忘,也会成为乔清许生命中一段特殊的经历。但回归现实,他不可能像在地震中那样,不管不顾地依靠姬文川。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姬文川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疏离,明明是乔清许自己把两人拉回现实,他却莫名有些难过。
不过姬文川又说道:“我不喜欢这个叫杨彦的人,就算你要离开我身边,我也不会允许你跟他在一起。否则我还是会收购福至,不管你同不同意。”
乔清许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姬文川这是在威胁他吗?
但听这内容,怎么……这么像赌气呢。
“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乔清许拿起手机,继续播放刚才被他点掉的语音。
“——跟那该死的姬文川去日本度假,这不就是报应吗?我都说了我马上要生日了,你还跟姬文川去日本玩,你遭遇地震都是活该,你听到了没?你没有选择我就是巨大的错误!……”
先听到这条语音时,乔清许就觉察出杨彦的语气不是很好,已经猜到他后面说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知道杨彦是喝了酒,但听到这些话时,他还是生出了想要拉黑对方的冲动。
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姬文川便把他的手机拿了过去,按住说话键,沉声道:“我是姬文川,以后喝醉了不要来找乔乔说话。”
说完,他拇指潇洒地一划,返回了微信主界面。
乔清许惊呆了:“你、你干吗啊?”
“帮你解决麻烦。”姬文川的视线停留在乔清许的手机屏幕上,“你什么时候给我改的备注?”
说这话时,疏离冷漠的语气忽地柔和了下来。
乔清许现在给姬文川的备注是两个表情符号,公主加爱心。
原本是没有公主的,只是有次做爱的时候姬文川非让乔清许自己弄给他看,乔清许嫌老先生难伺候,便把他的备注改成了公主。
“很可爱啊。”乔清许心虚道,“公主本来也是你的姓。”
姬文川盯着这备注看了一会儿,竟然也没有生气,拿起自己的手机操作了起来。
乔清许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不一会儿后,姬文川将屏幕对准他,问道:“这个备注可以吗?”
乔清许还记得他之前的备注是“小朋友[爱心]”,现在也变成了两个符号:宝宝+爱心。
他脸一红:“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姬文川把两个手机平放到桌上,分别将各自的对话框置顶,“这样很相配不是吗?”
乔清许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他和姬文川只是工作加情人的关系,他为什么要乖乖上交自己的手机?
也没有多想,他脱口而出道:“你这样搞得好像是我男朋友一样。”
姬文川操作手机的动作一顿,淡淡说道:“快点吃,勿言堂的人马上要到了。”

勿言堂位于东京市区,在此次地震中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三层楼的事务所虽然没有倒塌,但倾斜得比比萨斜塔还要厉害,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上次见过的那个叫做渡边的高管,据说被倾倒的玻璃柜砸中,现在还在医院里救治。带队来清风会馆跟姬文川谈判的人也换成了另一个叫做中野的高管。
长方形的矮几两侧,入座的人都是一袭黑衣,寒暄的话题也围绕着此次地震。
勿言堂的人各个都面色凝重,姬文川寒暄的语气也相当郑重,毕竟才刚发生地震就叫人来谈生意,也得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才行。
“姬先生他们想尽快回国,所以在这不恰当的时候联系你们,他深表歉意。”白桃翻译着姬文川的话。
“没有关系。”对方翻译说道,“我们也希望这件事能尽快有着落。”
“这里我们还是想再次确认下,”白桃顿了顿,委婉地说,“那只羊形香炉在此次地震中……”
“请放心,香炉保存在保险柜中,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坐在一旁的乔清许不由心想,这件香炉在日本遭遇了两次毁灭性大地震,竟然还完好无损,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有人会带它回家?
谈判终于进入正题,叫中野的高管看向姬文川问:“姬先生是有意向买下这只香炉吗?”
“是。”乔清许从容地接话道,“之前渡边先生说,这只香炉的价格有洽谈的空间。我们想知道这个空间大概在什么范围。”
乔清许这么说,自然不是指望中野会直接把底价告诉他,而是想先表明他们有讲价的想法。
然而中野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
“渡边的意思是,当我们双方谈拢之后,我方可以适当给予你方一些优惠——毕竟你方还需要承担外汇手续费等等,倒并不是说在价格上能有多大的让步。”
对方的翻译说完之后,白桃凑到乔清许耳边小声说:“他的意思是价格没得谈。”
这个中野人很矮小,像只瘦猴,但谈判桌上的态度却很强硬,始终对垒似的直视着姬文川,显然比渡边要难对付一些。
乔清许有些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姬文川,想要得到一些信号,却见某个老先生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好像只是来凑热闹的一般。
他暂且收回视线,理了理思绪,继续说:“如果这件汝瓷是真品,我们在价格上也不会过多纠缠。但事实是,你们没有办法解释这只香炉的来历,所以才采取私洽的方式来售卖,还把价格定为低于市场价的两千万美元,不是吗?”
“乔先生。”中野原本是面朝着姬文川的方向,不过他应是发现了这场谈判是由乔清许负责,便略微转了转身子,看着乔清许说,“你们有意向购买这只香炉,不是已经默认,这是一件真品了吗?”
日方翻译把这话翻译过来,未等乔清许有所回应,中野又补充了一句:“不然谁会花两千万美元来买一只赝品呢?”
说这话时,中野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
他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白,只要有人愿意购买这只香炉,就说明对方一定认为这是一件真品——又或者说,倾向于相信这是一件真品,否则根本不会产生购买的意愿。
他这逻辑没问题,因为乔清许确实是在认定这是真品后,才找上他们洽谈价格。
要么不买,要买就别逼逼,好一招釜底抽薪。
不过乔清许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拿捏。
只要他不承认,中野凭什么“默认”?
“没有人会花高价买赝品,但有人愿意赌一赌。”乔清许说,“赌到了就是赚到,赌输了两千万美刀打水漂。你们开这赌局,庄家当然纯赚,但也要考虑下玩家的回报率吧?”
乔清许绕开了他已知这是真品这一前提,咬死了买这只汝瓷就是豪赌,这样中野也没法再拿他那逻辑说事。
但中野也不好对付,思路相当清晰。
“我们当然考虑过这一点。”中野游刃有余地说,“如果这是一只百分之百真的汝瓷,那我们大可公开拍卖,最后成交价预估会达到四千万美元以上。但正因为它的来历相对不是那么正统,所以我们才定价两千万美元,这是充分考虑了多方面因素后定下的极其合理的价格。”
乔清许立马找到了中野话里的漏洞:“你说如果它百分之百真,成交价是四千万。那你们定价两千万,是觉得它的真实性只有百分之五十吗?”
“当然也不是那么准确的数字。”中野略微扬起下巴,弥补他话里底气的不足,“反正就是一个折中的区间。”
“但我认为这么折中是不合理的。”乔清许说,“你们无法弄清它的真实性,就先假定它是真的,评估它值个四千万。然后想当然地把它的真实性打个对折,定价两千万——这在我看来就像儿戏一样。你们凭什么觉得一件东西只有一半的真实性,还能值一半的价格?难道我做一件仿品,只要仿到了一半的精髓,就能按照真品的半价来卖吗?”
也太可笑了。
后面这句话乔清许没有说出口。
他这一顿输出,把中野说得沉默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他便问道:“那你们觉得多少价格合适呢?”
这是让步的信号。
很显然香炉的价格并非没得谈,只是要不断磨,勿言堂才肯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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