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沉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以为他的杏生活想靠捡瓶子赚钱。
怎么办,让他都有点心酸了。
堂堂一个在太空里让人闻之色变的大星盗,现在居然要在帝都星上捡一分钱一个的易拉罐……
别以后见到他第一句话,开口就是:“这瓶子还要吗?”
兰沉想想都有点难受。
他强行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想让埃德加离自己远点,别上来问他手里的水瓶还要不要。
但埃德加很快追上了他,还在他身后笑眯眯问:“老婆,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兰沉:“你别去翻垃圾桶!这里的垃圾桶都会第一时间回收掉的,里面没有瓶子——”
埃德加哑然失笑,走到他身边,笑得胸膛都在一震一震,“我捡垃圾,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兰沉急得眼圈都红红的,气冲冲看他:“哪有人、哪有人在商场里捡垃圾的啊!陆昂才不会这样,宗霆也不会!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人在看你吗……他肯定在心里笑话你……”
他是真着急了,连陆昂和宗霆都搬出来拉踩,埃德加双手插兜歪过头,脸上仍满是笑意,绿眼睛亮晶晶。
等他一通抱怨完,埃德加才把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在兰沉面前展开手心:“好了,你看这是什么?”
在他手心里,躺着一只小小的,胖乎乎又活灵活现的铝制小鸟。
小鸟身上的图案,赫然就是刚才那个空易拉罐外面的灰绿色印花。
原来他是用易拉罐,捏了一只小鸟。
“拿去玩吧,”他把这只小鸟放到兰沉手里,“老婆,别生气了?”
这个金发的匪徒,向他的公主献上了一只由垃圾做的漂亮小鸟。
兰沉呆呆地捧着这只小鸟,果然被它吸走全部注意力:“你哪来的呀……啊,好像真的鸟,还有翅膀……”
他拨弄着小鸟栩栩如生的翅膀,迅速忘记了刚才在埋怨什么,眼角弯弯,愉快地收下了埃德加送给他的礼物。
——直到他们逛完商场回去时,兰沉都还把这只小鸟抓在手里。
当然,某人对此索取了相应的报酬。
晚上睡觉前,他又从头到脚地把兰沉亲了一遍,健壮有力地臂膀举着兰沉的手腕压到头顶,笑吟吟问:“陆昂会这样吗?宗霆会这样吗?”
……原来还是吃醋了。
兰沉被他气死,用一双湿漉漉的杏仁眼瞪他,却换来某星盗头子的又一次俯身。
这次亲的是他那嵌有助听器的左耳。
那个助听器上明明没有触觉神经,却像能够感知到嘴唇的触碰,带来触电般酥麻感。
兰沉浑身都在发烫,他哼哼唧唧,情动难耐的模样,爱娇、贪心、漂亮,肌肤索取触摸,屈起一条腿,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埃德加捧着他的脸,痞里痞气地勾唇轻笑。
热血上涌,欲渴沸腾。
他的公主如此迷人,又这样贪婪,让他几乎想将他生吞活剥。
他正要低头,吻上兰沉那两片早已水光潋滟的双唇——
却看见兰沉忽然抬眼,杏仁眼毫无杂质,干净、透亮,带着点恍然大悟,好像刚刚才想起某件事。
他开口:“宗霆确实不会这样。”
作者有话说:
埃德加:主打的就是一个贫穷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所有追更的小天使都是我的宝!每一条评论我都看的,真的很谢谢每章都留言的小天使呜呜,因为不想经常打开晋江打乱写文的思绪所以不会每条都回,不过我之后会努力回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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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起来才开心。
……埃德加的双唇, 就停在离兰沉那两片刚刚说完话的嘴唇上零点几厘米的上方。
绿色的眼珠一点点向下挪动,正对上兰沉那双依然天真的眼睛。
埃德加:?
他原本长了一张天生微笑的嘴唇,就算没有故意发笑, 嘴巴看起来也时时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现在这份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了。
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就像要把兰沉吞吃下肚, 如同发现自己的猎物已被人分走的鬣狗,神情阴狠。
他掐住兰沉的下巴,视线从兰沉的眼睛上缓缓滑落到兰沉微微起伏的白皙脖颈。
“宗霆会怎么样?”他低声地问。
兰沉好像很奇怪于他的反应,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宗霆很少像你这样亲我呀, 他很无聊的,每次和他上//床他都不怎么亲我别的地方,只会亲我的嘴巴……”
两片丰润的嘴唇不停开合,还能看得到一点红艳的舌尖。
埃德加静静地听他说话,又抓住他话中的某个关键词:“每次?”
“嗯?”兰沉被他晾得不舒服了, 皱着眉撅起嘴,明显不想再和他继续把这个你问我答的游戏做下去, “怎么了呀,我难道没跟你说过, 我和宗霆结过婚吗?”
他随意地就把这个消息抛出口。
被军方秘密保护起来的、除了军方人员之外无人知晓的……他与宗霆的那段“婚姻”。
——原来他就是宗霆那位传说中神秘的“妻子”,和宗霆成婚后, 便从未出现在大众目光中的“将军夫人”。
传闻中宗霆十分喜爱他的妻子, 为了保护这位妻子, 宗霆便从未向外界公开过他的身份, 甚至一直拒绝带他出席任何公共场合。
埃德加偏偏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原来宗霆的这位妻子,就是他的公主。
毕竟兰沉在他面前, 与一位“妻子”的形象差得太远了。
他的小公主, 任性、天真、愚蠢、骄纵, 自以为凭借美貌就可以玩弄人心,周旋于皇太子与宗霆之间,屡屡涉险而不自知,年轻单纯到让人想要保护他这种愚蠢。
这样美艳贪欢,又愚蠢至极。
埃德加只以为兰沉只是他们的情人,是他们秘密追逐的一朵玫瑰。
玻璃罩子里长大的玫瑰。
玫瑰会向每一个他所见到的人说:“我需要你来爱我。”
却又在世人向他送上爱情后,漫不经心地把他们的心丢弃。
玫瑰就是这么骄纵的坏东西。
埃德加以为自己看得很明白。所以他尽管总是对兰沉给予他的深情款款,却从不会对他敞开自己的一颗真心。
无所谓,他只需追逐快乐,撷取玫瑰的芬芳与娇艳,却无意向对方献上真情。
他们都不过是贪欢的动物,各自向对方索要身体上的愉悦。
公平交易,你情我愿。
即使触犯禁忌,也毫不在乎。
可现在这朵玫瑰变成了他人家养的……被精心呵护在花园里的夜莺。
被占有过,被别人完全拥有,又私自出逃,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小鸟。
埃德加几乎无法分辨,此刻心中的感觉是嫉妒……还是兴奋。
像吞下一口烈酒,灼烧他的肺腑。
或许是兴奋吧。
他在兴奋于自己可以玷污一个曾属于别人的妻子,把他弄坏最好了,把他弄得脏一点、再脏一点……
任何一个匪徒都无法拒绝这种乐趣,就像在虔诚的信徒面前偷走供神的祭品。
可是……
即使兴奋。
却仍然妒火灼心。
他看上的东西,怎么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他看上的这只夜莺,早就已经为别人在花园里歌唱过不下千百次了吗?
这本该是我的东西。他想。
嫉妒快要把他烧坏。
他连指尖都滚烫。
绿眼睛的绿意更浓,充满了破坏欲和妒火。
兰沉在他身下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不说话?”
不会是吃醋吃到缓不过神了吧。
他眼尾一翘,继续炸鱼:“哦,对了,宗霆前段时间跟我离婚了,他现在只是我的前夫。”
埃德加低低一笑。
他忍耐着心头的破坏欲,抚摸兰沉的面庞,指尖落在他耳畔的那个助听器上,哑声问:“为什么和宗霆离婚?”
兰沉很不耐烦:“你在查户口吗?”
还不如查他学历!
埃德加不再问了。
他闭上嘴,按耐心中的欲望,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禁忌感,叫他越来越对这双漂亮又愚蠢的眼睛着迷。
他的公主曾是别人的妻子。
当他认识到这一点后,再亲吻他时,便有了一种更深刻的……掠夺的愉悦。
妒火掺杂征服欲,让他渐渐无法停下,快忍不住啮噬撕咬的本能。
他亲过兰沉的鼻尖、嘴角、耳畔,眼睫、耳廓、下巴……却故意略过那两片好看又柔软的嘴唇。
他轻啄兰沉膝盖上由他亲手包扎的绷带,与他那散漫的外表不符,他包扎伤口的功夫很细致,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就已经习惯了受伤,处理伤口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是他昨天刚给他的公主缠上的绷带。
洁白的绷带上,沁了一点点血迹,像是在雪地里摔出的艳红榴花。
然后是那两条白皙如羊油般的小腿肚,到踝骨突起处时,他甚至用牙齿将那块皮肤咬出血痕。
兰沉:“呜……”
他的脚趾都紧紧缩在了一起。
只是亲吻,就让他很受用了。
埃德加握住他的脚腕,肩背隆起,背部的肌肉如同峰峦群聚,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淡色伤疤。
埃德加高挺的鼻梁就抵在兰沉脚踝边,他低声道:“要是宗霆像这样亲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兰沉吱唔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动脑子思考他的问题,而是质问道:“你好烦呀……怎么又停下了?”
语气很不满意。
就好像只是把埃德加当成一个为自己给予快乐的工具人,全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这样没心没肺……这样的不把他放在心上。
仿佛随时可以把他抛在脑后。
埃德加缓缓直起身。
他坐在床尾,遥遥看向兰沉。
兰沉靠在枕上,冲他歪了歪头:“怎么了?”
埃德加脸上扬起一个莫名的笑。
他近乎咬牙切齿,“想让我继续?”
兰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埃德加深深地看他一眼,坚实的手臂上肱二头肌都鼓胀起来,浑身肌肉线条分明,似乎在竭力控制什么,慢慢呼出一缕鼻息。
“那今天就这样了哦,”埃德加扬起嘴角,绿眼睛深得像两池幽潭,“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老婆。”
……他在称呼别人的妻子“老婆”。
他脸上的笑容扩大。
整个人又爽又不爽,矛盾到快要扭曲,把那床板,都抓握得凹下去一角。
兰沉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一眼。
实际上却在暗暗发笑。
他当然知道,杏生活会这样反应啦。
这个自私自利的暴徒、目中无人的强盗,向来以自我为中心,在原剧情中,就只把兰沉当成自己泄//欲的RB//Q,而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别人家的鲜花攻是勾吧硬了,心就会软;他是勾吧硬了,心也还是硬的。
这样自私的人……最讨厌的,或许就是自己成了别人随手可抛的工具。
他自然不会甘心。
而且还会越来越不甘心的。
……自负的他不会想到,就是这一点不甘心,会慢慢地变成毒药,毒杀他那冷硬的心脏。
兰沉在心里轻轻地笑了下。
眼帘往上掀起时,仍然睁着一双不满的眼睛。
“什么啊……”他有点生气的模样,“真搞笑。”
他气呼呼地翻了个身,直接把被子卷到身上,“不做就不做,你出去!”
埃德加还真的作势要下床离开房间。
兰沉抬起身体,瞪了一眼正在套衣服的埃德加:“你去哪?”
埃德加笑笑:“我出去抽根烟。”
他套上长裤,便开门走出卧室,穿过客厅,离开这套两居室的房子。
室外夜色依旧,天空中星光点点。这些针尖一样的亮点,都是宇宙中巨大无朋的恒星。它们的光芒花了几百亿光年才能抵达这里,时间的维度早已在宇宙中被打破。
埃德加去过其中一些星星附近。
他站在楼下,靠着一棵花园里栽种的大树,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藏在衣袋里好几天的香烟。
香烟有害健康。
但妒火同样也有害健康。
他把香烟夹在手指间,看着香烟底部明灭的火光,轻轻笑了笑。
——就在此时此刻,记录着信息的电磁波频段,正如同洪流般,穿过天穹,刺破散逸层,向广袤无际的宇宙中冲去。
他抬起头看向夜空。
绿眼睛里映出一片星辉。
……这片电磁洪流的尽头,直指遥远的,宇宙另一个角落。
那是莱茵帝国千百年来便一直不肯放弃的,人类的银河系。
……人类生来便被神所赋予的,流淌着奶与蜜的应许之地。
银河系的亿万颗群星,正在广袤的宇宙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星盘徐徐展开。
人类的终场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亿万生灵都将沦陷于这场被他亲手点燃的战火。
而他也快要到了,将他的公主亲自迎接回城堡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埃德加不是小白脸!!(正色
听我说,他是——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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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流星擦过天空。
这颗被帝都星引力捕获的小行星正在大气层内燃烧, 在暗蓝色夜空中形成一道明亮的彗尾,点亮天空塔的阳台。
0区天空塔,莱茵帝国皇室的标志性建筑物。
它高耸入云, 形如一座布满雕刻图案的方尖碑,又像是一把刺向天空的宝剑, 谁能握住这把剑,谁就掌握了整个帝国的权力。
陆昂站在天空塔高层的一处阳台上,背对着夜空,抬眸看向室内。
夜风吹过他的衬衫, 领口、袖口均在风中轻摆。
他双手插兜,面色冷凝,遥遥看向屋内跪了满地的人。
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帝国行政机构的中流砥柱,与皇室最后的心腹。
他们的家族先辈均是帝国君主亲自择选的精英, 被授予“伯利恒之剑勋章”,将永远直接向皇室成员效忠。
只需一声令下, 他们随时可为尤里乌斯家的血脉前仆后继、所向披靡。
可是……
这么多人,这么多所谓的“人才”、“菁英”, 却查不出一个名不见经传者的来历。
地上跪着的人里,有青年, 也有老年, 有男人, 也有女人, 有Alpha,也有Beta。
全都默不作声, 冷汗直冒。
和陆昂一样,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无能, 竟然无法查到一个已经被监控摄像头拍下的人的任何信息。
陆昂就这么看着他们,午夜蓝眼睛像凝固的冰层。
“你们的无能让我大开眼界,”他许久才慢慢开口,带着帝国继任者的高傲和冷戾,“帝国每年用这么多钱养着你们,而你们却只是依附在宫廷的躯体上贪婪吸血,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殿下……”“殿下请息怒……”“殿下容禀……“
他的“伯利恒之剑”们纷纷开口。
陆昂缓步走进屋内。
这间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被放大的立体光屏投影,三维投影中,兰沉正趴在一个人背上,两人在帝大校园的路上走过。
陆昂站在投影前,注视着兰沉如何跳上那个男人的背,那个男人的双手又是怎样穿过兰沉的膝弯,把他牢牢托在身后。
视频是截取的监控片段,只有短短十几秒,因此被反复播放,这几帧画面便一直在他眼前循环。
陆昂说不出自己在看到这一幕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是震惊,抑或是被背叛的怒火,还是失望。
他只觉心脏发冷,像被人随意地,扔进了一片冰湖。
这个人不是宗霆。也不是他。
而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可兰沉与对方动作的亲密绝不会作假。
这样的亲密无间……毫无抗拒。兰沉甚至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过这种姿态。
看样子认识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不可能是兰沉雇佣的仆人,也不会是宗霆派来接送兰沉的部下。
那么……他会是谁呢?
陆昂眼前浮现出一片金黄的暖调落日。
在行进的列车上,兰沉背后是那片落下的夕阳。
少年抬起头,眼神明亮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无限心动与憧憬。
“陆昂。”
回忆中兰沉的面孔与现在光屏里的这个身影交叠。
陆昂甚至觉得万分可笑——
在兰沉一边笑着和他说话的时候,在兰沉冒死进宫来找他的时候,兰沉却还在和另一个男人过从甚密。
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有让人拦住他们。
换做以前的他,肯定会这么做。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发作。
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想,这是兰沉第二次羞辱他了。
第一次,是在西里亚上,他以为兰沉从此就会成为他的所有物,却被宗霆堂而皇之地向他宣誓了主权。
那时兰沉瞒着他,不告诉他自己是宗霆的妻子。
这一次,兰沉当着他的面,爬上了别人的后背。
那么这次……兰沉又要瞒着他什么呢?
陆昂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而麻木过。
他像是突然成了一个旁观者,自己的肉体正站在这件屋子中央,而自己的视野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表情。
陆昂,你已经被他耍过一次,你还要被他耍第二次吗?
这个旁观者在边上问他。
陆昂缓慢地转过视线。
他就是个骗子,你被他骗得团团转,小丑一样可怜。
旁观者再度开口。
午夜蓝双眼中顿时充斥暴戾!
“你给我闭嘴!”他突然大喊。
这一瞬间的发作,让屋子里的人纷纷稽首匍匐,双手搭在额前,肩膀死死下压:“殿下息怒……”
唯一还直着身体的,是那个向来跟随在他左右的黑发少年。
高光宇面色自若,并未显露出惧怕他的模样。
陆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在看什么,高光宇?”
高光宇低下头:“殿下,您为什么想要查出那人的身份?那是兰沉自己的事,您大可不必过问——”
“我做事也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吗?”
陆昂打断他的话。
他走到高光宇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个向来沉默而寡言的“朋友”。
“你不会真以为,”陆昂轻笑一声,“你能和我说上几句话,就成了能跟我平起平坐的人吧?”
他站在高光宇面前,傲慢、冷漠、无情,一字一句划开他们的界限。
傲慢尽显。
已然初见一位暴君的雏形。
他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踏上一条通向至高权柄与荣耀、却坐拥无尽孤独的道路。
高光宇抬头看他,黑色的眼珠仿佛胶固,却没有说话。
陆昂冷淡地从他身上掠过眼神。
他转身看向这一屋子的废物,朝这些没用的东西说:“你们要是查不出,就给我找元老院的人过来,启动阿尔戈斯之眼,无论如何,我都要查出这个人的身份。”
“阿尔戈斯之眼也没有用,那就给我一个一个地找,他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在帝都星,只要他还在帝都星上喘着气,我就要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陆昂冷冷道。
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三维投影中兰沉的身影。
“如果明天还没有再让我收到准确消息,那么你们——全都可以把家里的那块勋章交出来了。”
众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然而也有人小心翼翼地回答:“殿下,伯利恒之剑勋章乃先皇天授……”
言下之意,便是陆昂没有这个权力,褫夺他们的勋章。
——因为他仅仅还是一个尚未践祚的皇子。
太子这个位置,他从生下来就坐着,到现在,已经坐了整整十八年。
陆昂看向说话的那人。
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陆昂知道他的名字,威力·克伦索尔,伯爵爵位。
午夜蓝双眼中未见暴怒,反而异常平静。
他极轻地一笑,朝那人走去,“哦,所以你觉得,你这位子坐得比我更稳,是吗?”
“臣不敢——”
克伦索尔连忙说道,但下一秒,陆昂便抬脚踢上了他的胸口!
陆昂一脚踹出,正中心窝,他猛然向后四脚朝天摔倒在地,眼前发懵,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又被陆昂一脚踩在咽喉处。
陆昂脚下力气丝毫不减,将男人踩得喉中“嗬嗬”作响,他完全无法反抗,手脚都在不停抽搐。
“殿下!”“殿下请息怒——”“殿下息怒……”
一群人都在向他求饶。
陆昂冷着脸,抬脚再次踩下。
男人双眼翻白,满脸都涨得通红,几乎都快窒息:“嗬……咳咳……咳咳……”
陆昂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挣扎,直到克伦索尔的手都没办法再动,他才收回脚,放他一条生路。
“别以为你们屁股底下的位子能坐得多稳,我想要你们的命,有的是办法。”
陆昂立定,环顾一周,不疾不徐地说道。
众人面色各异,面面相觑,都没再开口。
陆昂扫了他们一眼,便径直离去。
他走出这间屋子,踏上向下的楼梯。
黑暗中感应壁灯一盏一盏依次打开。
在壁灯还没有亮起的地方,光芒与黑暗相触之间,他看到旋转楼梯下方,露出一张美艳到雌雄莫辨的脸。
刺绣锦袍,黑色长发,柳叶细眉。
对方向他弯起嘴角,微微眯眼:“殿下,听说您发了好大的火。”
陆昂定定地看向对方。
他的舅舅,摄政王池皎。
“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陆昂单手插兜,淡淡地说,“怎么,特地赶来看我?”
“我只是来提醒殿下,”池皎向陆昂微微一笑,“阿尔戈斯之眼的事情,您就不必再插手了,最近元老院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会处理好再去向陛下禀告。”
陆昂站在楼梯上方,居高临下地看他。
灯光下池皎的脸绮丽到像一只怪物。
从陆昂很小的时候,他就恨透了这张脸。
就是这个怪物,从他身边夺走了朱利安。
小时候的陆昂看到他总是会害怕,害怕他总是笑眯眯的模样,让他觉得像看到一条阴湿的毒蛇。
毒蛇没有利爪,却有最尖的牙。
它伤人往往猝不及防,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