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经过的人几乎都同那个人保持着距离,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让唐言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对方。
唐言顿时脑子里的一根弦瞬间绷断,耳边一片嗡鸣。
他瞳孔骤缩,转身就跑。
裴觉寒皱眉,追了上去。
他第一看见唐言跑得那样快,当他追着唐言路过一片水晶隔断墙时,猛然顿住脚步。
在水晶朦胧的倒映下,裴觉寒看见自己脸上这个同黑西装搭配的面具,与摄政王的一贯带的面具形状酷似。
上半张脸完全遮挡,而下左方一直延长到了下巴,是月牙弯钩状,几乎都遮挡了四分之三的面容。
唐言乍一看,以为自己看到了摄政王。
唐言逆着人群,仓皇逃窜,不知道躲进了哪一个房间。
唐言缩在角落,拿出手机就开始不停地给裴觉寒发消息。
可消息才刚刚发出去,他避身之所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言言,是我。”
裴觉寒的声音。
唐言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门缝,猛然入目的就是一个十分花里胡哨的狐狸面具,眼形时笑眯眯的但看起来就十分的腹黑。
和太傅在他心中的形象还挺适配的。
唐言探头探脑,又看了看走廊上的其他动静,一把将裴觉寒拉进来房间,“嘘——”
这似乎是一个休息室,里面摆放这沙发和茶点,还有一个台球桌。
唐言在裴觉寒唇边做了一个手势,他小心翼翼又急急忙忙地告状道,“太傅太傅,我好像看见摄政王了。”
裴觉寒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唐言说道,“当真?”
原本十分肯定的唐言听见太傅的反问,一下子又不确定了起来。
“不、不太确定。”唐言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犹豫着说道。
“但我觉得不会认错的。”
唐言语气极其肯定,裴觉寒沉默了片刻,便说道,“那我陪言言去找找看?”
“反正现在是现代社会,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言言有爸爸妈妈不怕他。”
裴觉寒安抚唐言的话,让唐言一愣。
“对哦!我不怕他!”
唐言的气势瞬间又起来了,“我要去把他揪出来!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要是来到了这里,第一天就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吧。”
唐言想象了一下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被警察拷走的模样,一时竟有些好笑。
他心底的恐慌彻底消失了。
“所以言言要去把他找出来吗?我陪言言。”
裴觉寒一开口,唐言的底气就更加足了,拉着裴觉寒就气势汹汹地走出了房间,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那待会万一真的打起来了,你会保护我吗?”唐言走到了一半,又突然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摄政王的武功还挺厉害的。”
唐言突然就怂了。
裴觉寒没有忍住,笑了笑,但还是顺着唐言的话说道,“好,保护你。”
“万一真的打起来了,言言就往我的身后躲,摄政王打不到言言的一根头发。”
“到时候言言就先跑,然后打电话摇人来,看看现在是摄政王还掌握他的十万大军,还是言言摇来的弟兄多。”
唐言听着裴觉寒的话,丝毫没有听出来里面的调侃和打趣,相反他觉得这个策划实在是太高明了。
“太傅不愧是太傅!”
唐言紧紧攥着手机,在群里面一下子发出一条信息。
【言言:兄弟们,在度假岛的扣个1,随时待令,生擒摄政王。】
唐言发完,就关闭了手机,丝毫没有看见周默在群里面发的一排问号。
【疯狂星期日:在?V我50看看实力。】
裴觉寒跟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唐言身后,看着他从大厅的会场进去,一个一个盯着别人的面具看过去。
有些人被唐言这么赤/裸/裸地盯了一下,还以为是想要搭讪的,还以为自己的春天到了,正想要迎上去,结果唐言扭头就换了另一个人盯。
“怎么办太傅,我感觉都不太像哎。”唐言跑到了裴觉寒的身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裴觉寒看着唐言,学着唐言同样用如此小声的音量在唐言的耳边回复道,“言言要不要再找找?”
唐言看着这场派对,大概半个岛的游客都来了,好几百个人呢。
他要摇了摇头,直接瘫倒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中,“不找了。”
“他会自己出来的,不出来的话最好了。”
说着,唐言还恨恨地补充道,“最好永远都别出来了。”
唐言一边说着,一边享受着裴觉寒的甜点投喂。
突然,大厅中突然传来了八声古老的钟声,宴会上的灯在那钟声褪去之后全部都暗了下来,四周微弱的氛围灯逐渐亮起。
“呀,舞会事件到了?”
唐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看着已经有了不少聊得十分开心的男男女女,互相邀请着走到了舞会的灯光下,跳起来经典的华尔兹。
“哇。”唐言看着那些带着面具的男男女女,跳了几拍,距离就逐渐得拉近,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社交距离。
不少女生是结伴而来的,也有两两凑在一起,跳双人舞凑个氛围热闹的。
其中有个穿着红裙的女生,不再局限于华尔兹缓慢优雅的步调,在她的另一位舞伴的帮助下,跳起来十分热辣的舞蹈。
四周的游客纷纷为她让出来一片展示的空地。
礼服的裙摆都要飞到了空中,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的漂亮。
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那女生一曲跳完,就下了场,宴会上又播放起了简单易学的华尔兹。
“言言也想去试试吗?”裴觉寒问道。
唐言瞬间就用特别诧异的目光看向了裴觉寒,说道,“这个舞一个人可不能跳,你是要我去找别人吗?”
裴觉寒笑了笑,接着便模仿着别人的邀请动作,站在唐言的面前,鞠了一躬,笑道,“我能有这个荣幸邀请小殿下跳支舞吗?”
唐言歪着头惊奇地看向裴觉寒,一边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一边担忧地小声地问道,“你会不会跳呀,不要踩到我的脚了。”
“嗯?这个舞就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不是看两眼就能学会么?”
裴觉寒说得轻飘飘的,牵着唐言的手,一下子就将唐言拉到了舞池的最中央。
“再说了,就算再不会跳也不会踩到言言的脚。”
裴觉寒笑了笑,拆穿道,“言言又是从哪个电视剧里面看到的这些?”
唐言被调侃了一下,就有些恼怒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觉到裴觉寒的节奏在不断地加快。
刚开始,他还能游刃有余地跟上,接着唐言就发现自己一旦走了神,就完全乱了节拍,就是会踩到裴觉寒的脚上。
唐言瞬间瞪大了眼睛,被气得耳尖通红,跳起来一把就掐勒住了裴觉寒的脖子,恼羞成怒地说道,“你就是故意的!”
唐言这样一跳,裴觉寒就下意识托住了唐言的下半身,让唐言一下子整个人都挂在了裴觉寒的身上。
但两个人分明是打闹,但身边的人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错误的信号,一下子就全部跳着跳着就抱在了一起,开始互相亲吻。
唐言被震惊住了,一把就捂住了裴觉寒的眼睛,又腾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走!走!走!!我们可看不得这些东西!”唐言贴着裴觉寒的耳边,急急忙忙地催促道。
裴觉寒似乎也被震慑住了。
这个派对给来自古代的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裴觉寒见舞池里的灯光彻底暗了下来,就趁着黑暗带着唐言赶紧离开了。
唐言趴在裴觉寒的肩膀上,捂着裴觉寒眼睛的手倒是贴得紧紧的,捂得严严实实,虽然并没有办法完全挡住视线,但也是为了看路。
而唐言自己却望着黑暗的舞池中央,捂着眼睛的手作弊般得露出来好几条巨大的缝隙,唐言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视线四处乱飞。
两人一走出大厅,唐言就从裴觉寒身上跳了下来,整理整理了自己礼服,做出一幅从容不迫的模样,但依旧有些面红耳赤。
“咳咳,没事,小场面!”
唐言故作镇定地说道,“这种蒙面派对外国就是玩得十分开放,主打一个盲盒。”
“可能船下还是死对头或者情敌,一蒙上脸就……就、就那啥一起去了。”
唐言说到后面,就哽了一下,在太傅师长面前仍旧不敢将话说得太放飞。
但毕竟是豪门的圈子,这些事情早八百年前就存在了,现在饶是羞涩含蓄如唐言也见怪不怪了。
“那言言现在要回去休息么?”裴觉寒问道。
“不回去!难得参加一个派对,别人都在玩,就我回去睡觉多没意思。”
“周默在一个房间组了局,在玩游戏,我要去围观吧!”
唐言看着手机页面的私聊信息,周默给唐言发了一个房间号。
唐言顺着门牌号,一下子就摸了进去。
他本以为外面的大厅就是宴会的中心,结果没有想到其他的房间还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场子。
周默的这个房间十分的宽敞,光是这一个房间,就有好几台的桌球,四周有许多的桌椅。
而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调酒吧台,宛如一个小型酒吧的格局。
“言哥来了!”周默见两人一进门,就十分热情的招呼。
而当他开口的一瞬间,整个房间的人都看了过来,唐言瞬间有点想要转身就走。
“这些都是你朋友?”唐言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小声询问道。
“刚开始不是,然后就是了。”周默笑了笑。
“你来得正好,我们好多桌游都缺人。”
周默没让唐言走成,他一把将人拉了过去,介绍道,“看,你会玩的飞行棋、大富翁,这些都比较看运气。”
“但是因为这场派对老外比较多,于是我们也采纳了他们玩得比较多的桌游,像是《外交强权》、《逃离亚特兰蒂斯》、《并购》。”
“到时候我们就转瓶子选择游戏玩家,游戏也靠转瓶子,输的人就罚酒。”
唐言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实力占大头的游戏,一下子就傻眼了,顿时就感觉自己脑袋开始疼起来了。
“不了不了,唐言连忙拒绝,我就是来围观的。”
周默看着唐言的双眼,只见那眼神中全是坚定地拒绝,只能无奈耸了耸肩。
“好吧,我等你改变主意回心转意哦。”
唐言假笑道,“没可能的。”
裴觉寒听着唐言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周默一行人的游戏正式开始时,整个房间里面只有唐言和裴觉寒两个人没有参与进去。
裴觉寒看着唐言心向神往的的表情,眼中闪过了然的表情。
说实话外国友人带来的桌游确实很有意思,外国友人跟有意思,输家罚酒一杯对方直接对瓶吹,气氛一下子就到达了最高潮。
“言言也想去玩吗?”裴觉寒看着唐言,在唐言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
唐言的话刚刚出口,就被裴觉寒再次打断了。
“我可以保言言赢。”
唐言的话在口中转了一个圈,又吞了下去,他听见裴觉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
“而且是保证赢过所有人。”
“那万一输了呢?”
唐言眨了眨眼睛,虽然心里清楚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发生,但他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
“输了的话,我帮言言罚酒。”
“怎么样。”
裴觉寒的话太过于有诱惑力,唐言很难不点头。
那可是他太傅哎!!!
那可是权谋世界的智力top,全世界第一哎!!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裴觉寒看着唐言说道,“但我出手的话,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
“什么报酬?”唐言有些紧张。
“一些小条件,是言言绝对可以做到的。”裴觉寒笑着说道,“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得欠着。”
唐言仅仅思索了三秒,就答应了。
裴觉寒瞬间就露出一个笑容,“嗯,交易达成,言言可以上场了,有我在。”
唐言听到裴觉寒的话,一瞬间就膨胀了,十分高调地对着周默开口,“下一把算上我,我带着我军师,不行就算了。”
“来来来!正好这个哥们喝趴下了。”
说着,周默就将人抬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去,还帮对方好心地叫了游轮上的医务人员。
“但是你们有两个人,为了公平输了罚双倍,赢了奖励砍半,行不行?”
唐言有裴觉寒撑腰,什么都没在怕的。
“来吧,转瓶子!”
唐言一加入占据,就将整个房间的气氛推到了更高的地方。
唐言看着眼前的酒瓶,一下子就转到了第一个游戏——《逃离亚特兰蒂斯》。
“太傅,据说这个游戏比较……嗯,就是它有一个外号叫分手游戏,它里面有很多道具都比较阴谋诡计。”
裴觉寒看了看桌上的游戏道具,笑了笑,“嗯,言言不用担心,能赢的。”
唐言重重点头。
第一局开始,裴觉寒是一边看着英文说明书一边场外指挥的,这一把外国友人输了之后,反而燃起了斗志。
“玩这个游戏还从来没有人赢过我!”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哥惊呼道。
“我可以主动吹一瓶,指定这个游戏吗?”
对方看着唐言和裴觉寒说道。
“言言决定吧。”
唐言犹豫了一会,就点了点头。
第二局开始,裴觉寒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说明书。
接下来的十局游戏中,场上的所有玩家都不再具有任何优势。
唐言听着裴觉寒在自己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个步骤,唐言照做。
刚刚开始唐言还能够跟上裴觉寒的思路,但逐渐随着战局进入后期,裴觉寒永远不会让唐言落于下风,而且还有越走越高的趋势。
裴觉寒打出的每一张牌、每一招,除了唐言,场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这一招会不会就是“借刀杀人”的刀。
犹豫裴觉寒的打法让人实在是琢磨不透,更不知道的每一次的目标是谁,在场的其他玩家逐渐开始抱团,开始想要优先将裴觉寒和唐言攻击出去。
“怎么办呀?”
唐言拿着牌,看着裴觉寒,小声地说道,“他们好像想要联手制裁我们哎。”
裴觉寒轻坐在唐言的沙发的靠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场上的局势,顺势摸了摸唐言的脑袋,俯下身贴近唐言的耳畔说道,“没关系。”
“这个盟他们也要结得成才行。”
“当初那么多皇子想要联手对付摄政王,不也是被人轻轻松松地化解了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说着,裴觉寒就指使唐言进攻其中一位想要联盟的玩家。
当轮转到了他联盟队友的行动轮次的时候,这位玩家只差最后一刀,就可以获得对方的大量财富和资源。
这些财富和资源足以让另外的玩家同唐言阵营分庭抗礼,甚至有隐隐赢过他们的趋势。
在这种诱惑之下,没有人不会心动的。
于是在场六个人,除了唐言和“诱饵”本身,其余的四个人有三个玩家没忍住对他出手了。
之前哪位很是不服气的小哥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落下了这一刀,就对方的资源掠夺走。
那个玩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说好要联盟一起对付裴觉寒的盟友说背叛就背叛。
“言言看,这不就可以了?”
然后裴觉寒又迅速将剩下的四个人逐一瓦解,没有人半分挣扎的余地。
“好耶!又赢了!”唐言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同裴觉寒互相击掌。
周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技术、这策略,这走一步看十步的脑子——
当初唐言还欺负人家……
周默看着两人现在关系如此亲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言哥好像真的还怪nb的!
“我不服!”那外国友人还是梗着脖子不服气,但这一会决定换一个游戏。
“就玩飞行棋!”
纯纯靠运气的游戏。
他就不信了,他们国不是有句什么古话,叫什么此消彼长,有时候一个人实力强大了,运气就不一定会好了!
“这一会,你和唐言,要分开。”
外国友人提出最后的倔强,他们一行人喝了那么多酒了,这两个人能灌一个也不错!
唐言顿时就紧张兮兮地看着裴觉寒,询问道,“你运气怎么样呀?”
裴觉寒笑了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赌坊。”
唐言看着裴觉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叹气道,“祈祷太傅的运气与实力并存吧。”
“主要是你之前挑起人家内讧罪孽深重,怕到时候大家都针对你。”
“你要是罚酒喝得醉醺醺的,还得我来把你抬回去,可我感觉我背不动你,万一磕磕碰碰,撞坏了太傅聪明的脑袋了可怎么办……”
裴觉寒听着唐言絮絮叨叨全是丧气的话,没好气地捏了捏他的唇瓣。
唐言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是软的,裴觉寒感觉到手指之间的温软,便下意识捏了捏,惹得唐言怒目而视,一巴掌打了过去。
唐言生气地说道,“我决定待会不管你了!”
“哼,开始摇骰子吧!”
飞行棋一共是四位玩家,唐言、裴觉寒、周默再加上之前那位一直不服气的外国小哥。
飞行棋的规则是首先投掷六点才能起飞,第一轮下来,就唐言一个人起飞了。
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确实是此消彼长,唐言的手气惊人的好,几乎每一次都能投中自己想要的点数,或者正好躲避掉了别人棋子的摧毁。
运气被唐言抢占走了,不一会唐言就已经完了全程,剩下就是那三个人在菜鸡互啄。
最后周默和外国友人联手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将裴觉寒还在场的飞机全部送回了起点。
“哟,怎么又回去了呢?我们都快到重点啦。”
裴觉寒服输,罚了一大杯酒。
“再来再来!”
那外国小哥像是被虐出了心理阴影,将游戏的top癌治好了,秉着“游戏可以输,但裴觉寒必须死”的游戏理念,阻挠着每一场的游戏。
于是裴觉寒每一局结束之后,都逃脱不了喝酒的惩罚。
而其他人见裴觉寒被灌篮那么多酒的情况下,再次起来歹心,想要趁着裴觉寒不清醒的时候再次挑战那些十分需要动脑子的游戏。
“你真的要答应吗?”唐言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裴觉寒,表情有些担忧。
“没关系的,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裴觉寒依旧十分的自信,轻声贴着唐言的耳畔说道。
虽是这样说,但裴觉寒一直靠着唐言坐着,没有丝毫要应战的打算。
唐言看着裴觉寒说话不结巴,眼神也很清明,只是动作似乎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变慢了的感觉,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醉啊。”
“醉了。”裴觉寒垂下眼眸,十分诚实地回答唐言。
“真的吗?”唐言一下子就看向了裴觉寒的脸,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没有脸红,也没有迷茫的神色。
他顿了顿,回复道,“不信。”
“真醉了。”
裴觉寒似乎是笑了笑,和唐言科普道,“这里的酒比那个世界的浊酒浓度高得多,就算我在那边是千杯不醉,到这边来也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唐言听着裴觉寒的解释,依旧将信将疑。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测试你一下!”
唐言看着裴觉寒想了想,问道,“当初太傅是不是也觉得我真的很笨?不想收我当徒弟?”
“是。”
裴觉寒十分严肃正经地回答道。
“不是。”
唐言听见裴觉寒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太傅在分别回答自己的两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很笨但是想收我当徒弟的?”
裴觉寒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了唐言的身上,轻声回答道,“嗯。”
“哼。”唐言哼唧了一声,十分骄傲。
肯定是他当时虽然笨,但一定是还没有开窍,而太傅慧眼识珠,一下子就将他收为徒弟了。
“那我是不是太傅最喜欢的徒弟?”唐言弯着眼睛,小声地问道。
裴觉寒眨了一下眼睛,回答道,“我只有你一个徒弟。”
唐言听到这个回答,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太傅又补充道。
“整个皇宫,只喜欢你。”
唐言一抬头,就看见了太傅十分认真的眼神,那神色好像在和谁谋划着江山易主的天下大事。
“那皇宫外的呢?”唐言下意识问道。
裴觉寒的眼眸一下子就垂落,露出来十分悲伤的神情。
“皇宫外的,全都没有了。”
唐言看着太傅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好像似乎真的醉了。
他不知道太傅的经历也不知道他的家世,只听说是从山上入仕的隐者。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太傅提起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也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太傅。
太傅好像就连逢年过节都在宫中独自一人。
刚刚开始他还会和太傅一起过年过节,可后来太傅为了保护他受伤之后,就一直闭门不见他,就连偶尔同他见面都要隔着屏风。
虽然理由是身体不好染上风寒,怕过病给小殿下,但他总感觉那个时候的太傅好陌生。
对方好像瘦了许多,精神容貌没有那么好了。
当时唐言因为太傅不见他,躲在自己的被窝里面哭了好久,一度以为是太傅为了救自己快要死掉了,但是怕自己伤心让人瞒着他,不见他。
最后还是段昭将他从被窝里面挖了出来,告诉他太傅又出来讲课了,虽然身体不好,但没有到要死掉的程度。
唐言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哭肿的眼睛还被太傅嘲笑了。
一回想往事,唐言突然觉得那个世界好像也不是完全的一片暗淡无光。
至少……
他认识了很多帮他的人,爱他的人。
太傅从来没有因为他笨,打击他,不教他,或者干脆让他放弃。
“我真的相信你醉了。”
唐言看着裴觉寒的眼睛,轻声地哄着人,“现在不是那个世界哦,就算是醉了胡言乱语,也不会因此丧命的。”
“太傅可以放松一点,没有关系的。”
唐言小心戳了戳裴觉寒的脸,问道,“太傅要回房间休息吗?”
“我带太傅回房间,好不好?”
裴觉寒点了点头。
唐言立马就想要去扶裴觉寒,结果裴觉寒自己一个人稳稳的就站了起来,居然走得还十分的笔直。
但不知道是走到了房间门口突然意识了什么还是力气用尽,一下子就踉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