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美貌师兄后—— by桑岁岁

作者:桑岁岁  录入:12-05

他对江横说道:“我记得这里,少了一尊神像。”
江横若有所思,“禅璎已是堕神,你雕他的神像,恐怕不妥。”
堕神是不能供入鹊塔与神祠的,这是神庭降下的神旨,违令必遭神罚。
至多,在自家院子里修个小祠堂供着。
牧云生洒脱一笑:“没什么不妥的。”
江横便不再多言。
被判命一辈子不能下山的人,现在下了山。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躲在破落的石观中雕神像。
廊外飞雪,灯火温暖。
江横垂眸看向凿刻玉石的牧云生,像一幅丹青泼墨的画卷。
他被宿命感包裹撕扯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无声打量着牧云生的动作。
清清困意袭来,眼皮耷拉地停留在牧云生身上,她嘟囔着脸颊,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牧云生雕的不快,过了十天也还只是去掉了外面,露出里面莹润白皙的美人玉。
什么都看不出来。
江横和清清住在石观里,这天两人去了一趟鹊塔。
清清是个无心飞升的小姑娘,所以对这些神并没有多余的感情,更谈不上敬畏了。
江横纯粹是闲得无聊,所以来看一下,然后就发现了这千尊神佛之中少了几尊。
紧接着,他又意识到。
似乎自己从未见过一座完整的鹊塔。
要么,里面缺几尊。
要么,里面只有一尊。
西京石观内的鹊塔,诸神排列最末尾的地方少了一尊,排列最上的位次少了两尊,正中间的神像排列整齐,偏生有一尊神像只剩下半边身体,神袍瑰灿,清圣肃穆。
江横将鹊塔里里外外打扫清理了一番,手持云锦帕将每一尊神像都擦拭洗净,又去城中香火铺子买来了香烛和长明烛。
清清跟在他身后,摆弄着天地之气凝成的小球。
江横素手匀净,虔诚点香明烛。
袅袅烟雾之间他眉宇被熏得淡雅宁静,柔美的面庞生出一些神意,垂眸悲悯,抬眸端直,无悲无喜,公正无私。
清清看着这样的江横,有些微出神。
看上去是比父亲还要像最接近神的仙家。
“哥哥,你信奉这些?”她视线匆匆地从神佛喜怒哀乐的面孔上扫过,最后落在江横脸上。
还是哥哥好看。
“信什么?”江横音色清润,夹带轻转的笑声。
“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去信奉他们。”
清清不解地望向他手中烟雾飘逸的香烛,不信为什么要点供奉他们?
看出少女的疑惑,江横一笑,“我只是路过,不想他们太过落魄。”
清清听明白后静默了良久,“你真好。”
或许在世人眼中他们是神,可在江横心里,都是一群穿上神袍的大人,与这修仙界里芸芸众生没什么不同,一样有神君超脱不了世俗的愚见,依旧保持着作为人的劣性。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江横眼眸漆黑。
因为连顾疏雨这样的人,都可以飞升。
因为华阳城的大雨,是神对顾疏雨以一己之力造就十一城的考验。
还是因为飞仙台上的神罚,驳了天上神官的颜面,将他们的成果狠狠碾碎在北瞿海的洪流之中。
可即便如此,江横还是为每一座神像点了香烛。
愿诸位,善待世人,人世安乐。
这日,雪停风住。
江横带清清去城里游玩,顺便通过通灵法阵联系谢辞。
傍晚群鸟归山林,清清偷喝了一壶花酿,才心甘情愿地跟着江横回去。
牧云生依旧蹲坐在神祠前,怀中那块美人玉已落出几分轮廓来。
“牧师兄,这是我跟哥哥给你买的糖葫芦!”清清面若桃花,清甜的酒气绕在身上。她小心翼翼地将藏在身后的两串糖葫芦递过去。
“多谢清清。”牧云生只接过一串,没有吃,拿在手里看了看。
红通通的颜色,很好看。
若是将来还有回山的机会,他会给每一个气宗弟子都带上一串。
玲珑剔透,外表漂亮的事物总不会太差。
江横将咬着山楂的少女打发回房后,他来找牧云生谈事。
“师兄,我想离开几日。”
“想去找小师弟?”牧云生问。
江横点头,“不管有没有找到谢辞,除夕之前我都会来西京石观,与师兄一同回山。”
回山?牧云生眼睫一垂,望向那串糖葫芦无声轻笑。
他下山之前替自己算了一卦,大凶。
应该是没机会再回山上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一待数月吗?”牧云生抬头。
屋檐边斜斜撞入几分晚霞,粉紫交错,金红烈艳。
这些光落在他脸上,说不出的生动好看。
江横背对着夕阳,“为什么?”
牧云生放下手中刻刀,抖袖落出一只指骨细长的手,不疾不徐地掐指点算。
片刻后,牧云生道,“等神像雕好,小师弟自会来找你。”
“当真?”江横知晓牧云生习得长泽圣尊的判命参天的本领,身纳天地灵气,超凡入圣。
牧云生扬唇,片刻后又低眉看向怀中玉石,沐浴在晚霞之中,美人玉镀上绮丽绚烂的色泽,恍若神衣披身。
牧云生凝望着还没刻上面容的玉石,眼中骤然掠起一丝悲悯,转瞬被温柔替代。
“江横,我们打个赌。”
牧云生鲜少直接称呼江横的名字。江横闻言,也认真起来,“赌什么?”
“冬至前我会雕刻好神像,而谢辞也会来这里。”
江横道,“如若谢辞没来呢?”
牧云生:“冬至那日谢辞没来的话,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听上去很奇怪,江横应下,“成交。”
“且慢。”牧云生打断江横,“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赌注吗?”
江横抬手摸了摸鼻尖,等着他下一句。如果牧云生赢了,便代表谢辞主动来找他,不管牧云生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总归,不会太离谱。
牧云生却不说话了,视线穿过漫洒的霞光,笔直地望向江横。
江横面朝光线斑驳的回廊,在光阴之后,清瘦的背影顶起了晚霞的斑斓迷幻。
“江横。”牧云生的目光深沉厚重,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像一种美好的祝愿。
这样的眼神令江横一瞬记起了许慕、艾水月。在鬼市时,他们也曾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结果很遗憾就是了。
正在江横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时。
牧云生薄唇轻启,“如果我赢了,希望你可以原谅他。”
江横挑眉,“原谅谁?”
牧云生散开掐指的手,将糖葫芦施了个术法装进了乾坤袋,朝江横云淡风轻地笑笑。
只说了句:“你以后就知道了。”
江横能明显地感觉到,下了山的牧云生跟过往有很多不同。

又落一场大雪,晴光如晦,乌云覆顶。
靠近年关, 修缮完鹊塔的明符和烛灯。每逢入夜,江横便将千盏灯亮起来, 寒冷的冬夜被映照的辉煌耀眼。
总算有几分鹊塔的模样了。
江横有意让鹊塔里的神像吃顿好的, 便带着清清一起买来不少瓜果和烧鸡烤鸭之类贡品。
这样一来, 冷清破败的石观吸引了一群小乞丐。
这些小乞丐在寒冬苦日中饿得没办法了, 四处乞讨,奈何城中住户实在是少得可怜, 只好去各家祖坟前偷吃的。
江横听见了动静, 站在竹林旁朝灯火明亮处望去。
本来想上前阻止,毕竟他花了一整天才摆好的——
可看见那群饿得脱相的人后, 便懒得出言管教了。
江横有时候会想,再遇到长泽之前的谢辞, 是不是也曾过着这种乞讨为生的日子?
他在一日,便养着他们一日。
他若不在, 便求这世道宽容一些吧。
这群乞丐发现了一个好去处, 原本破烂废弃的石观四面通风, 阴森可怖。
现在住进来三个漂亮的小神仙, 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第一个小神仙只知道雕玉, 偶尔问他们一句:你们要跟我学雕玉的手艺吗?
乞丐们看着牧云生雕了十来天都只雕出个轮廓的玉石, 撇撇嘴不敢说话。
第二个小神仙只知道吃糖葫芦,每天都会从外面扛很多糖葫芦回来,问他们:你们要和我一起学做糖葫芦吗?
乞丐们看着清清买回来几箩筐的山楂, 噼里啪啦一顿乱做,糖衣黏的拉丝, 果子只剩下酸,败家!
第三个小神仙却会摆上大鱼大肉和糕点瓜果招待他们,是他们最喜欢的小神仙。
乞丐们酒足饭饱后,江横也会来问他们:你们要不要跟我师弟学雕玉的手艺,至少能混口饭吃。
见乞丐不答,江横又道:或者,你们也可以跟我小妹学做糖葫芦,就是难看难吃了点,也不差。
乞丐们互相张望,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被江横说的欲欲跃试,唯恐自己手笨学不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横也不为难他们,笑着道:“想学的自可去学,不想学的亦不强求。”
后来,还真有个小乞丐无所畏惧地走出来,去了牧云生身边,学习雕玉之术。
修仙界有修仙界的制度,修士不能教尘世的凡人修习术法,再者凡人若有机缘可自去各大宗门招生处测验灵根。
牧云生抽出一把刻刀递给十二三岁的少年,又找了一块小臂大小的玉给他。
“拿去玩。”
少年看见牧云生那双白皙如玉的双手,再看自己扯着衣摆的手指,羞红了脸,拔腿跑到竹林边,脏兮兮的手在雪地里反复搓洗,抹去泥污,冻得通红。
牧云生垂眸,深邃的瞳孔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禁想问。
自己的手很干净吗。
似乎不。
江横偶尔会去跟住在鹊塔里的乞丐们聊天,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慨。
鹊塔楼高,神像威严,明明烛火之中,一群度日艰难地乞丐聚在一起,欢天喜地。
欢喜他们找到了这么温暖明亮的好地方。
这日,江横去找牧云生,看见小少年乞丐已经将自己收拾干净了。
清清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用灵石给这群乞丐买了身新衣裳过年。
江横瞧了眼小乞丐手中雕刻着的玉,隐隐约约露出些轮廓,高马尾,仙衣广袖云纹袍。
再看小乞丐的长相,江横心头涌出一些奇怪的微妙感,似在哪里见过。
他忍不住问了句,“你叫什么?”
小乞丐抬眼,怯生生地朝江横行了个蹩脚的礼,“回仙家,我没名字。”
江横沉思,正想给他取名时。
小乞丐小声开口,“我只记得…我好像姓师。”
“……”你妈捏!
江横倒吸了口凉气,终于想起来为何如此眼熟了。
这小少年与师如弗长得极为相似。而且他雕玉的手法娴熟,要么是有底子在的,要么就是雕玉奇才。
江横再扫了一眼小乞丐手中那一截玉,看模样轮廓,应是打算雕一个牧云生的小像。
他声音冷了三分,“你与雕心小筑的师如弗是何关系?”
小乞丐眼神茫然,迷惑不解,“什么雕心小筑?”
江横挑眉,无脸神像之祸过去后,雕心小筑也毁于大火之中,从禅璎堕神手中接来第一尊无脸神像的师如弗一家,无一幸免。
不想如今,牧云生却捡来一个与师如弗长相相似的小乞丐,传授雕玉之术。
江横捏了捏鼻梁,那股窒息的宿命感又来了。
细思无果,徒增焦虑,江横不愿再多想。
冬至也快到了。
按照与牧云生的约定,谢辞也许会来这里找他。
小乞丐见江横离开,握着手中刻刀继续雕玉,脑中想着牧云生的面容和神态,一笔一笔刻画仔细。
仙家口中的师如弗,是谁的名字吗?
好像,还不错。小乞丐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弯弯嘴角笑了起来。
时间一晃便到了约定的日子。
阴风怒号,大雪将至。
尽管天气不怎么令人讨喜,可架不住江横心情好。
似乎每一个约定的日子,白日里都是等不来人的。江横想起在幽都,他等谢辞也是等到了深夜。
因此白日过去没见着谢辞,他也没多少惊讶,毕竟才刚到傍晚。
冬日里暮色早至,江横想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便去了趟城中买来了面粉、野猪肉与一些简单地蔬菜。
清清好奇地看着他切肉剁馅,也卷起流云广袖,跟着江横一起包起了饺子。
时间轻快,点了灯烛。
饺子满满一大锅煮上,分给鹊塔里住着的乞丐。
鹊塔点灯,灵符祈福。
千盏华灯宛若星辰,白雪簌簌,光华流转。
吃完饺子的乞丐都聚到了三位小神仙所在的神祠,向三位小神仙拜了拜,说着客气道谢话。
恰好,牧云生雕的玉像也只差最后几道工序。
或许是雪太大,城里太冷清,乞丐们也没好逛的地方,他们便留在院子中,与江横、清清一起等着牧云生雕完,好奇那尊华美流光的玉石是哪位神仙的。
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默契地屏住呼吸,怕惊扰了仙人。
凉风百重,飞雪千里。
牧云生手中刻刀缓缓放下,他拿衣袖沾着屋檐冰钩滴落的雪水,轻轻擦拭神像表面,拂尽玉屑。
一把美人玉骨,衣衫仙袍都是古旧的制式。牧云生从乾坤袋中取出琉璃细颈长瓶,瓶中是他在这几日收集的朝霞与余晖,色彩淡雅或明丽。
他打开瓶口,指尖仙术引路,便将镀了层金色的霞光渲染在了美人玉上。
神像原本的莹白在一瞬间被填上色彩,明艳灼华,玉带琳琅,绵云迤逦,层层叠叠的华裳,繁复美极。
最引人瞩目的是神像的脸。
棱角分明,柔美清雅,下巴有些尖,却没一点脂粉女子模样,鼻梁高挺,睫毛浓密,一双眼尾微挑,波光温润多情。
牧云生取指尖血为祭,为神像点开神光。
他目光专注,凝望着这尊树立回廊中的神像,眼神变得很遥远。
这一刻,所有人都瞻仰着神像威仪,没能发现有人悄无声息地踏入了西京石观。
漫天白雪。
庭院花开,青竹翠微。
清清手里拿着没吃完的糖葫芦,若有所思地站在江横身后,她歪着脑袋望向这尊神像,盯着那张脸有些出神。
很奇怪,她很少莫名其妙地讨厌一些事物。
这是头一次。
厌恶牧师兄跟这尊神像站在一起。
开完神光,这尊神像才算礼成。牧云生对这尊神像谈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看了眼身后门扉打开的大堂,空荡荡的。
他进屋重新擦拭了一遍香案,绘了灵符守阵,点了灯,最后燃了七根天心烛。
牧云生走出,素手抬起神像步入神祠内。
倏尔一缕白光划破黑夜,笔直地劈入庭院,花木飞溅,积雪乱洒,雷鸣瞬息而至。
围观的乞丐们吓得面色苍白,手忙脚乱地四处逃窜。
神祠被雷劫劈中,屋脊动荡,斗拱吱呀作响,落下松动的木屑。
摇摇欲坠,几近倒塌。
看上去,这座神祠也不愿意接受一尊堕神的神像。
江横眼见不妙,足尖点地飞身,十指掐诀翻飞结印,灵光自他指尖逸散而出,势如光火朝天而去,击溃了随之而来的九道雷劫。
牧云生撩袍一跪,光洁白净的额头点地。
神祠摇摇晃晃,像一个手脚抽搐的濒死之人。
牧云生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与地面的撞击声,又沉又重,稳住了即将倾塌的建筑。
神像立好,给空荡的大堂添上了画龙点睛的一笔,神光耀耀。
江横脑中闪过一句话。
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天雷散去,闪电无踪。
门外长夜欲晚,风雪大盛。
江横似听到了脚步声,是经过鹊塔,朝朝竹林庭院这边掠来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转身,满是期许的目光扫向翠竹林后——
轻掩的朱色大门,被风悄然吹开。
谢辞一袭不染尘的白衣蓝裳,站在外面。
江横眸光颤了颤,目光紧紧地盯着身形清瘦的心上人。
他嗓子没由来的痒,想喊又未能发出声,自己的不辞而别是不是惹了谢辞不高兴。
隔着飘落在灯影烛火中的一场大雪,江横满目担忧化作灼热滚烫的思念,不闪不避地迎向他。
还未散去的乞丐们撞见了神仙般的人物,纷纷停下了动作,侧目仰视仙姿玉貌的谢辞,只是他身上透着一股冷若冰霜的森然气质,无人敢靠近。
“阿辞,你来了!”江横先开口,又低又哑,明明很开心见到他,可一见面又必不可免地想到故事的结局。
江横的声音被风吹散,落在谢辞耳畔全是难过。
谢辞长眸依旧是深邃的苍色,眼底蕴着晦暗阴霾在此刻尽数烟消云散。
与江横四目相对,他清冷的眉眼中掠起温柔的碎光,浅浅笑意。
谢辞唇边的笑,让江横松了口气,放下了所有念头和束缚,他跟着弯起眉眼,笑意清澈见底,眸光潋滟生辉。
“站着别动,我要抱抱你!”想到谢辞没有生气,江横克制不住地激动,拔腿就朝他跑去。
肩头穿过庭中错落的花枝,撞落一树飞花,袖袍拢住花香,浪漫自知。
很快他就到了谢辞身前,不等谢辞答应,径自扣住谢辞细冷的手腕,将人用力揽入怀中。
所有思念与万般情绪,再将他紧紧抱住的一刻,都得到了——
江横瞳孔一缩,情绪卡在不上不下的心头。
为何,禅璎的堕神会跟在谢辞身后?江横下巴搭在谢辞肩上,与之遥遥相望,多少有些尴尬。
戴着半张牡丹金面的年轻人在风雪中暗夜生辉,层叠繁复的神衣吹散如云,慵懒华贵。
他朝江横眨眨眼,露出线条漂亮的下颌与殷红的唇角。
“好久不见,小渡月。”

冬至这夜,又来了两位谪仙般的人。
庭院里还没躲出去的乞丐有十来个,谦卑惶恐地看向二位, 只觉这二位身上笼罩着一层明华流光,气质让人心生敬畏。
更令人惊讶的是, 后面步入的那一位, 他一抬手便摘下了牡丹金面, 露出令人震惊的秀逸面孔。
乞丐们只敢瞧上一眼, 便齐齐地跪在地上朝他所站的方向磕头:“……拜见怀素神君。”
就在片刻工夫之前,他们亲眼所见牧云生为神像补上了一张脸, 而后将神像供入了这间‘怀素’二字的神祠中。
怀素神君禅璎是春山城第一代城主, 春山城的主人,试问天下谁人不知?
可才眨眼功夫, 这神君便出现在了这里。
就跟做梦一样。乞丐们心中忐忑,大抵是在冬夜里做了一场神仙美梦吧。
禅璎居高临下, 黑长的睫毛一扫,俯视跪在地上的乞丐。
他轻一挥手, 便撒了一把金银玉石在院子里。
面对乞丐们的道谢感激。
禅璎不言不语, 嘴角微勾, 溢出一丝笑容, 无悲无喜。
江横看得真切, 哪怕是堕神, 禅璎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神性。
可他也记得,当初禅璎一挥手便带走了城中数十万户人家,满地齑粉金尘, 飘散如屑。
打发走乞丐,庭院便空落下来。
回廊悬灯, 竹影寒雪,正对着神祠中那尊新供上的神像。
遥遥相望。
牧云生站在门外,清清跟在他身后。
清清抬手扯了扯牧云生的衣袖,紧抿的唇角嗫嚅启合。
风雪再大,清清也比不上江横与禅璎的修为,又如何会听不见她对牧云生的私语?
除非是牧云生不想。不想让第三个人听见清清对他说了什么。
江横若有所思,看了眼清清,在看禅璎,最后视线落在谢辞身上。
清清是白羽莲峰的人,谢辞是白羽莲峰要除之而后快的人,这?
他不动声色地朝谢辞靠近一步,广袖相牵,胳膊相碰,抿抿唇角。
谢辞抬手隔着衣袖捉住江横的手,手指剥开丝滑柔软的衣料与他再无隔阂的握在一起,指腹摸像江横腕骨上结契的花印。
江横羞赧地侧头看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毕竟师兄在场,难为情地抽了抽手指却没挣脱。
谢辞眸光暗沉盯着他,很轻地笑了声。
音似打在鼻息间的气流,明明没有靠近江横的脖颈,却令他颈边的肌肤一麻,耳垂红得似一颗煮沸的玛瑙。
禅璎瞥了眼这二人,不禁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唯一的无曌印已经消失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晏西楼的傀儡真舍得将寒英送出镜花水月吗。
如果还是失败。
其实,也不差。
大家可以留在这个世界里,永远地相爱下去,连死亡都无法将彼此分开。
无休止地轮回,相爱。
廊道之下,清清也在打量着半路认的兄长,看兄长身边之人,哦!
可不就是谢辞,虽然身上没有魔气了。
她瞳孔一颤,仔细看竟发现这俩人还牵上了手!
所以,谢辞是她嫂嫂?
清清:……
她不喜禅璎,没由来的厌恶!看见禅璎便心情沉郁糟糕,再一看江横牵着谢辞美滋滋的神态,心情更微妙了。
清清又扯了下牧云生的袖袍,声音很小:“我与师兄皆修天地之气,清清虽不及师兄修为,但灵感向来敏锐精准,师兄你信我一回吧。”
牧云生侧头,朝她点了下脑袋,“不会的。”
清清叹了口气,松开手指。
她控制不住体内暴躁的灵气,汇聚成强烈的灵感——自看见禅璎的第一眼,牧师兄不能下山的命格,就彻底被定死了。
好像,真的会死。
清清紧缩的瞳孔猛地朝外一扩,映着屋檐大雪,一片死寂的白。
她,该离开了。
清清压不下去混乱的灵气,灵感不断暗示她牧云生的命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回到白羽莲峰。
禅璎视线在少女身上停顿了几瞬,掠过庭院中间的花树,终于对上了牧云生。
还有牧云生身后大开的门。
门后的神祠中有一尊光彩照人的神像,燃了他喜欢的天心烛。
牧云生先开口,尾音勾着清浅笑意,声线温柔,比雪落下之时还要温柔。
“你们来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一屋烛火,门外飞雪。
五个人围着一张小叶紫檀雕的八仙桌,吃着江横与清清做的饺子。
热气腾腾。
五个人各怀心事,江横吃的慢,才刚吃下两个,喝了口汤。
“还有吗?”禅璎敲着空碗,唇边沾了一层汤汁水色。
江横点头。
禅璎便去盛了一碗,还给自己撒上一层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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