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出生了,母妃处处拿我和你比,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你去麟国。”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那时我总是欺负你了吧,我就是要把你踩在脚下,让母妃看看,我比你强,你是皇后的儿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趴在地上任我处置。”
“可你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衬得我好像是个跳梁小丑,沈兮安,我讨厌你,讨厌你和你母亲。”
沈展泓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可沈兮安却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
“你杀了我吧。”
沈展泓放声大笑,他死死掐住沈兮安的脖子“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绝望窒息心如死灰的眼神,终于…我终于也看到你这一天了,不枉我损失那么重要一个暗桩,哈哈哈哈。”
“我怎么能杀你呢?我不仅不会杀你,还要送你回到霍燃身边呢,霍燃会怎么报复你呢?光是想想就让我开始兴奋了。”
沈展泓松开了掐着沈兮安的手,把他扔回地上“要怪就怪你母亲吧,她要是没有嫁进宫来,我们都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老头子,这个人好像还活着?!”
“什么?我看看,真的还有气,快快快,把他抬到板车上。”
“伤在心口,还能救回来吗?”
“那也得试试啊,走吧,进城去找个大夫。”
沈兮安又在沈展泓的别院住了一个月,再传来消息,竟然是沈展泓下令攻麟。
他疯了吗?
区区一个魏平,又能真的了解霍燃多少,沈展泓怎么会觉得他打得过霍燃,而且听他之前的意思,也是不想开战才对。
“跟我走。”沈桁宣是夜里出现的,他拉住沈兮安的手腕道“外面已经都是我的人了,沈展泓现在顾不上你。”
沈兮安明白过来“是你鼓动他去攻打麟国的?”
“是。”沈桁宣道“不这样,哪能让我有可乘之机。”
看来沈磐是真的大权旁落了。
“你应该清楚,肇国不是麟国的对手。”
沈桁宣“我没指望他赢,他死了更好,可惜他不会亲自上前线。”
“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落入的圈套,你别被他给骗了。”
“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沈桁宣嗤笑着的对他道“上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我只是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提出一个建议,麟国刚刚跟丰国打完仗,元气大伤,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错过了,可能他这一生都不会再赶上这样的好机会了。”
“他身边的谋士里有我的人跟着劝他抓住机会建功立业,而且我还对他说,实在不行,大不了认输,反正肇国也不是第一次战败了,只要拿你去换,霍燃肯定会换的。”
沈兮安眼神一顿,轻声道“是吗?沈展泓连这种鬼话都能信?”
“你…你怎么了?”沈桁宣察觉沈兮安情绪不太对劲,有些紧张的打量他,终于看到他手腕上的伤“这怎么回事?谁干的?为什么这么多伤口!?”
沈兮安抽回手面无表情道“我自己,被沈展泓的人发现了,小宣,其实你还是恨我的吧,给我个痛快吧。”
“不…”沈桁宣退后半步“别这样…别这样,哥,你又要丢下我吗?”
“那天来的暗卫,是我在麟国为数不多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其中有一个,他今年才二十六岁,妻子还怀着身孕…”
如果没有和霍燃在一起就好了,他们就不会这么忌惮他,不会连累那么多人。
沈桁宣拉着沈兮安的手“哥,沈磐已经拟旨准备传位给我了,你不需要再回去麟国了,也不用再面对他们,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沈兮安被沈桁宣的人带走。
半个月后,霍燃的人攻破肇国边境拿下三座城池,新任国主沈桁宣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囚禁了挟持先皇的沈展泓,而后以攻下的城池都划归麟国所有,向霍燃修书提出和解。
霍燃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要肇国彻底将沈兮安除籍送去麟国。
“欺人太甚!”沈桁宣怒摔了霍燃的回复信件。
群臣力劝沈桁宣答应霍燃的要求。
“本来七皇子也是送给麟国的质子,那沈展泓把人暗中掳过来已经落人口实,人家要回去也正常啊。”
“是啊,皇上,麟国提出的条件不算为难,您就答应了吧。”
“你们…朕要你们来是想办法的,这就是你们想的办法?!”沈桁宣一挥袖子“都退下吧,人是绝不可能交出去的,给你们两天时间,给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沈桁宣来到沈兮安现在住的宫殿“哥,他们说你又没有吃东西,是不是他们伺候的不好,我再给你换批人来?”
“把我交给霍燃吧。”
“...不可能!”沈桁宣断然拒绝,然后苦口婆心道“哥,他不会放过你的,大不了就打,这国主我不当了,我们走吧,反正我本来也不想当什么国主。”
沈兮安“你已经坐了这个位置,你身后是万千百姓,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无辜遭受战争的折磨。”
沈桁宣有些难以接受道“你还是放不下他对不对,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就算他能放过你,他那些手下能放过你吗?霍燃真的会不顾一切护着你吗?他是那种人吗?”
不是,他当然不是了,他有多珍视自己的属下,沈兮安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主子,所以才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追随他。
“这是我欠他的。”
如果他不会去承担,就要霍燃来承担了。
沈桁宣约了霍燃见面,霍燃要求见面地点由他来定,必须在麟国境内,沈桁宣答应了,反正人都要给他送去了,还在乎什么在哪里交接呢。
看到沈兮安的第一眼霍燃不禁皱起眉毛,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
他不是应该很风光吗,怎么看起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因为不想和他回去吗?
霍燃恨自己心里居然还在关心他,恶狠狠的开口道“过来,等我过去请你吗?”
沈桁宣瞪着霍燃,担忧的看着沈兮安走到他身边,压下气愤道“说好的条件已经完成,以后他就是你们麟国的人了。”
“嗯,看来肇国新的国主还算识时务,让我想想给他按个什么户籍好呢?奴籍怎么样?是不是正合适?”
沈桁宣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宁王殿下什么意思?”
“沈国主想反悔?”霍燃无所谓道“那你随时可以把人领回去,只是恐怕明天就再也没有肇国了,他还是一样要给我做奴隶。”
“你少威胁我。”沈桁宣盯着霍燃“你们刚和丰国打完仗,真的有精力再来对付肇国吗?拿下三城已经是极限,要不是有度阴借兵,你以为你能攻破边境?度阴又能帮你多少?”
“那就不劳沈国主操心了。”
沈桁宣唰的站起来“霍燃!”
沈桁宣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沈兮安,想要沈兮安跟他回去,可沈兮安却开口道“小宣,回去吧。”
“宁王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沈桁宣语气有点急切,可他拿不出证据证明沈兮安的清白。
“不是我想的哪样?”霍燃震怒“不是你们兄弟二人设的连环计,你登上了国主之位难道是假的?我和沈展泓甚至是沈磐,都被你们兄弟俩耍得团团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好大的局啊,你想把他救回去享受荣华富贵,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沈国主以后就不要操心我的人了。”霍燃说完转身对沈兮安道“还没看够?也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沈兮安睫毛轻颤,随霍燃上了马车。
沈桁宣看着驶离的马车,对身边的人道“给我仔细搜查沈展泓的住处,不要放过任何一寸地方,一定要找到他和麟国密探联络的证明。”
“是。”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沈兮安看向霍燃,他有太多想说的了,但从何说起呢?
“亏我还以为你是被人胁迫,派人去救你,看到他们时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霍燃看见沈兮安那一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就生气“滚下去。”
沈兮安不解,什么意思?霍燃又不要他跟他回去了吗?
“下人可以跟主人同乘吗?”霍燃道“外面的人武功都不如你,你可以再逃一回,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弟弟可能就坐不稳他的江山了。”
沈兮安起身撩起帘子,霍燃没有让人停下马车,不过这倒是不耽误沈兮安下车,只是霍燃希望他用轻功吗,还是就是想看他摔下去呢?
大概是后者吧。
沈兮安按照霍燃的意思滚下马车,身体撞到路边的石头上才停下来。
霍燃从窗户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他干什么,找死吗?!回了一趟肇国连武功都不会了?
外面跟着马车的士兵看到这场景都以为是霍燃把人踹下来的,也没人敢去扶。
沈兮安只是短暂的在地上躺了片刻,便忍痛爬了起来,追着马车,几个当兵的面面相觑,可是也没有多余的马啊,王爷什么意思啊?
小兵甲“这就是咱们元帅看上的媳妇?”
小兵乙“不能吧,谁会把心上人一脚踹下来啊。”
霍燃黑着脸让马车降了速,沈兮安小跑总算还跟得上。
小兵甲“这离王城可还远着呢,这速度咱们得多久才能到啊?”
小兵乙“而且跟着走,只会越走越慢吧。”
楚荆“什么时候话那么多了?”
小兵甲、乙“军师。”
楚荆上了霍燃的马车“别看了,后面跟着呢,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啊?”
霍燃看了楚荆一眼“我应该有什么意思?”
“实在狠不下心你就把他放了,让他走,回去就说他死了,谁还会揪着不放吗,反正不管他干了什么,左不过就是你王府内部那点事,只要你不计较,别人有什么资格置喙。”
霍燃沉默不语,半晌道“魏平对唐奇来说,如兄如父,你也见到他了,你觉得他能放过他吗?”
“唐奇那小崽子是有点不死不休的劲儿,但只要他找不着人不也没办法吗?”
霍燃“万一找到了呢?”
“我看就是你平时把他们惯坏了,你不是已经都为这件事付出过代价了吗?堂堂宁王,一军主帅,在自己家里挨了八十脊杖自罚,什么错抵不了?”楚荆愈发不满道。
“宁安军这么多年都没碰过你半个指头,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怎么说你?那是你的暗卫你的家将,本来就是要替你卖命的,怎么做这行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吗?”
“莫说你已经给了这件事情一个交代,就算轻轻揭过又能怎样?大家现在都说是你御下不严,才被家臣奴才踩在头上,你这样以后在军中的威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霍燃“那我能怎么办?”
楚荆叹气“我知道你是觉得愧疚,可你现在这样做,除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一样没有任何人会好过,你把他领回去看在眼皮子底下,是没人能杀了他,但你也可以想到会发生什么吧,别等有一天真的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了再来后悔。”
赶了一天的路,沈兮安体力越来越跟不上,吸进胸腔的风都变成了割人的刀子,嗓子里传来干裂的血腥味。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筋疲力尽,身体上的折磨可以些许缓解心理的痛楚,这些日子里每每合眼,眼前都是路十三和另外两个暗卫死时的样子。
他连问都不敢问霍燃他们的家人怎么样了,路十三的孩子平安出生了吗?
要不是因为救他,他们根本不必遭此劫难。
霍燃问他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可真相就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他是罪魁祸首,跟魏平又有什么两样?
晚上,霍燃决定找家客栈住下,怎么睡又成了问题。
给他单独一间也不可能,让别人和他一间,也没人会愿意。
不说别的,毕竟沈兮安之前可是霍燃的人。
“看来只能由本王亲自看着你了。”霍燃冷眼对沈兮安道。
沈兮安“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去马车里,我不会跑的。”
“别给我废话,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进了房间,霍燃自顾自的躺在床上,沈兮安倒是识趣,直接躺在了地上。
两人共处一室,心里都平静不下来。
霍燃眼神瞟向沈兮安的背,还是不能明白为什么他能这么狠心,难道自己在他心里真的什么都不算吗?
看了一会儿,霍燃感觉沈兮安的身体好像在颤抖,幅度很小,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不过他确定那不是风吹动衣服的样子。
霍燃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有反应,才下床推他。
他在发烧?
霍燃摸了下他的脉搏,为什么会这么虚弱?
难道他在肇国过得不好吗?
就算这样,他还是愿意回去肇国,为什么?
沈兮安本就睡不踏实,第二天早上早早醒来,看到身上的被子坐在那里愣了半天,房间里就两个人,是谁给他盖的答案不言而喻。
沈兮安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也被湿热的液体充盈,霍燃从床上起来见他这幅样子心里不受控制的狠狠疼了一下,又强行被他压了下去。
“珍惜路上的时间吧,回到王府有你受得。”
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杯子被洇湿的十分明显。
霍燃强压着心里的难受冷冷开口“怕也没用,我不会放你走的。”
沈兮安是怕,不过不是怕被报复,而是怕他死的那天霍燃会受不了。
此去凶多吉少,本就是赎罪,可霍燃呢?
连被子都舍不得他没有的人,他死了,霍燃要怎么办啊?
一行人,走走停停,回到都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再次踏入王府大门,沈兮安只觉得恍如隔世。
“黎叔,这个人以后就是王府的奴才了,给他安排点事做,宁王府不养闲人。”霍燃吩咐管家。
“是,王爷。”
唐奇知道霍燃和沈兮安回来,立刻跑到前院“你还敢回来!”
沈兮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霍燃微微侧身挡在他前面,好在唐奇就算发疯,到底没法对霍燃下手。
黎叔呵斥住他“唐侍卫,休要在王爷面前放肆。”
因为霍燃自己领罚一事,黎叔也对侍卫堂诸多不满,觉得他们主仆不分,其实楚荆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确实是霍燃平日里太惯着他们了。
从没有哪个达官显贵府中把侍卫地位抬得这么高,现在都胆敢在主人面前动武了。
黎叔是宫中出来的,更是觉得不妥,只是以前没有出过什么事,霍燃乐得如此便也依他了,现在见他们竟然敢以下犯上,黎叔才开始反省无规矩不成方圆。
沈兮安背叛过霍燃,黎叔对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理解、责怪也有,但他看得出霍燃放不下,所以只能尽量不去想那些,把沈兮安当成一个普通下人来看。
霍燃“唐奇,退下。”
黎叔带沈兮安去见杂役管事“陈九。”
“黎叔,您找我?”
黎叔对他道“明日起,他跟着做事。”
陈九看了眼沈兮安,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这不是…沈侍卫吗,黎叔,我这边人满了,王申那头好像缺人呢,要不您把他交给王申吧?”
黎叔冷着脸,一言不发。
陈九连忙打圆场道“好,好,我知道了,那就让他打扫后院吧,行吗?”
“你自己看着安排,连怎么用人也要我教你了吗?”黎叔不悦道。
陈九心道整这么尊大佛又是个叛徒,怎么安排啊,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想法“不用不用,黎叔,那我就把人领走了。”
陈九带沈兮安去后院看了一圈“你以后就负责后院西南角的打扫,明日开始上工,做工的时间上要尽量避开王爷有可能会来后院的时间,以免惊扰王爷或者客人。”
“是。”
“如果王爷有事吩咐你做,就先以王爷的安排为主,自己的活也不要落下,下人们要轮流守夜,以备王爷不时之需,不过王府下人很多,一个月也就轮上一回。”
沈兮安“明白。”
“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吧。”陈九带沈兮安去了下人住的院子,给他挑了一间屋子“今天就先这样,你明日直接开始上工。”
“多谢陈管事。”
沈兮安刚安顿好,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来人是一个红衣妖娆的女孩。
“你就是霍燃以前的那个小情人?”女孩挑起沈兮安的脸细细端详了一番“的确有几分狐媚的样子,一个没走又来一个,霍燃身边莺莺燕燕可真多啊。”
沈兮安猜测她说的应该是萧函,可她又是谁?
“我叫秦玥,是来你们麟国和亲的,霍燃的未婚妻,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我不管你跟霍燃发生过什么,以后都给我离他远点。”
姓秦?沈兮安看了看她,好像眉宇间跟秦玦有几分相似,她是度阴来和亲的?原来刚刚陈九说的府上人多是这个意思。
秦玥身边的侍女一巴掌打在沈兮安脸上,沈兮安还在震惊中,就听秦玥道“宁王府的下人可以不回主人的话吗?!”
“奴才知错。”
“你识相一点,我也不想与你为难。”
秦玥嘴上这样说,但沈兮安这个房门几乎每隔两天就会被她踹开一次。
他一开始还会锁门,后来发现踹他门的人太多了,总是修很麻烦就不再锁了。
比如今天迎来这位,唐奇。
“沈兮安,你以前和我们那些都是演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到现在都还瞒着十三哥的家人,他连孩子都没有看到!”唐奇一拳砸到沈兮安脸上。
沈兮安被他打倒在地,星星点点的血迹从唇齿间流下落到衣服上“抱歉…”
“你的抱歉不该对我说,该去对那些被你杀了的人和他们的家人说!”唐奇狠狠拎着沈兮安的领子把人抵到柜子上,撞得沈兮安背脊生疼“你还手啊,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为什么不还手,你当初不是挺厉害的吗!”
“魏平…”沈兮安有一瞬间想要告诉唐奇真相,可他怎么会信呢,无论现在他说什么,都会被当成是凶手的狡辩罢了。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他对你还不够照顾吗?当初你来王府,没人理你,是他对大家说以后都是兄弟,你什么都不懂,是他处处提携,你呢?你杀了他,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沈兮安看着唐奇,轻声道“你想给他报仇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唐奇怒道“你最好好好抱住王爷的大腿,有一天他不要你了,我必杀你。”
沈兮安看着唐奇愤然离去的背影,不禁生出一丝同情,其实他也挺惨的,看着仇人在面前却不能报仇。
对其他暗卫来说,他的事还算另有隐情。
但对于唐奇,他的确是仇人,魏平就是他杀的没错。
可即使再给沈兮安一次机会,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魏平。
“声卫的人告诉我,你怕这个。”唐奇拿出一包银针“虽然觉得有些离奇,但我们可以试试。”
沈兮安并不想看着唐奇被仇恨充斥,可到底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劝他“暗卫好像没有处置下人的权力吧?”
唐奇不理会他的话,拿起针照着他身上就刺了下去。
他是真的不会折磨人,针本身就不是什么能造成大的伤害的东西,这种细活儿,想要起到作用,要找准身体不受力的位置,而不是像他这样,一顿乱来。
费了老半天得劲儿,唐奇终于找到了些章法,知道往沈兮安的穴位里刺。
“…嗯…”沈兮安闷哼一声,额头上也开始浮出细密的汗水。
“暗卫是没有处置下人的权力,你去主子那里告发我把,他若是会管,就不会把你带回来。”唐奇也不是完全不懂那些话语之下的潜规则“他领你回来,不就是让大家报复你的吗。”
沈兮安被扔在地上,唐奇发泄完愤然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你一天不死,我们就没完。”
以前叶豫跟沈兮安说过,想要治疗这个毛病,可能平时多接触一下,慢慢适应就会好一点,可沈兮安以前看见针就不行,所以一直也没能进行下去,霍燃还说叶豫这法子不靠谱。
现在大概是真的开始麻木了,这次只是发了一夜的高烧,第二天早上就好了,看来叶豫的方法还真的有效。
几天过去,霍燃问黎叔“他活儿干的怎么样?”
黎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陈九安排他打扫后院的西南区。”
“就这?”霍燃冷着脸道“他倒是会躲清闲,陈九怎么回事,给他人还不会用了是吧?”
其实院子的区域划分并不算小,别人也都是这么干的,但黎叔没有辩解,而是道“我这就去亲自安排。”
“让他值夜吧,反正他没什么事,也不会耽误第二天干活。”
王府的小厮值夜不像暗卫和侍女,只要霍燃的房间灯熄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是。”
沈兮安负责的院子区域里正好有池塘,落叶每天都要清理,要比别人多费一番功夫,所以起的也会比别人早一点。
现在要去给霍燃守夜的话,每天最多就只有两个时辰睡了,不过也够了。
陈九告诉沈兮安“值夜时间是从晚饭后开始,你用过餐就赶紧过去,能早就早点。”
王府晚上酉时开餐。
“知道了,我这就去。”
黎叔把沈兮安交给陈九负责后院的活也是考虑到前院守卫要多一点,难免撞上他以前一起的暗卫。
这下还是到了霍燃身边,不过沈兮安也不在意那些了,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
暗卫对他嗤之以鼻,其实府中其他人也差不多,毕竟都知道他叛逃出府,谁也不敢给他好脸色。
霍燃从书房出来,回到就寝的地方。
下人们准备离开,霍燃叫住沈兮安“站住。”
沈兮安回头,霍燃看着他“你以为叫你来干什么的?”
霍燃一把把人拽进房间,直接扔在床上,沈兮安惊愕,霍燃这是想…不要…霍燃…不要用这种事报复我。
霍燃看他不情愿的表情,瞬间黑了脸,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委屈你?
所以之前那一切真的都是演的?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吗?
“自己脱,等着我伺候你呢?”
沈兮安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襟,霍燃见状直接失了耐心。
…(此处省略n个字)
沈兮安的眼眶被泪水侵满,原来有一天这种事能让人这么痛。
霍燃捏起沈兮安的脸“别忘了,你心爱的弟弟能不能平平稳稳的当他的国主,还要看我的意思。”
沈兮安看向霍燃,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不该恨你吗?”
沈兮安垂下眼眸,可你这样不仅是罚我,也是在惩罚你自己啊“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忘记我呢?”
霍燃怒极反笑“忘记?你指望我忘了你,然后放过你吗?别做梦了,沈兮安,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