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沈兮安要做出最坏的打算“如果他们还是追上了你，就把东西给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行！”庄鸢断然拒绝，他听懂了沈兮安的意思，沈兮安要用自己的命替他争取时间“我不同意，要走一起走！”
“你别闹，我没有在跟你商量！”
沈兮安捂着腹部的伤口，看起来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你也不想我跟你哥误会越来越多吧，我们一起是走不掉的，只有一个人逃走，另一个才有可能得救。”
“可是…”庄鸢看沈兮安这样子，他真的能撑到他找来救兵吗？
“没有可是。”沈兮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走。”
“王爷，守城的官兵说要见您。”小厮进来通报“说是庄少爷在他们那。”
霍燃带着贺栢跟着守城回去接到庄鸢，庄鸢急着对霍燃道“快，快去救沈大哥。”
贺栢的人在那片林子后面的小路上堵到了张争“说，人在哪？！”
霍燃亲自跟着明卫，按照他们最后说的见到沈兮安的地方找了过去，却没有见到人。
“他…他当时就从这里消失的…我真的不知道…”
贺栢抬剑刺穿他的大腿，张争腿上顿时血流如注。
“啊——！”他尖叫着倒在地上“别…别杀我…别杀我，他也杀了我好几个人呢。”
贺栢再次做出拔剑的动作。
“我说，我说，他从那边跳下去了，我亲眼看到的，这回真的没骗你们！”
片刻后，明卫来报“王爷，队长，人找到了！”
霍燃跟着明卫过去，看到地上倒着的人，脚步一下顿住。
贺栢见到自己的属下打着火把站在一旁都不敢碰沈兮安不禁皱起眉毛，这一身的血，不会是…死了吧？
庄鸢扑了上去“沈大哥，沈大哥！”
他趴在沈兮安胸口听了听“他没死！哥，他没死！你快来救救他！”
霍燃被庄鸢这么一嚎，三魂七魄堪堪归位，亲自抱起沈兮安“去找叶豫，不管他在哪，我到王府时要看到他！”
“是。”贺栢“属下马上让人去办！”
霍燃几乎摸不到沈兮安的脉搏，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轻了，浑身都是骨头，硌得霍燃心里生疼“…沈兮安…别死！别死，求你…”
叶豫来之前还想揶揄霍燃几句，可看到沈兮安身上的伤瞬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写了张单子给霍燃“让人去我的医馆拿这些药，你们都出去，立刻，马上！”
“叶豫…别…”
叶豫看着霍燃的眼睛“不想他伤口感染而死就给我出去！”
庄鸢注意到霍燃的手在微微颤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他这样了，上一次还是他母亲过世的时候。
“哥…他不会有事吧？”
霍燃缓慢的转过脸看了看庄鸢，半天才道“不会。”
贺栢问霍燃“主子，那个人怎么处理？”
未等霍燃说什么，庄鸢先道“我杀了他！”
呃…贺栢有点尴尬，您还是消停吧小少爷，这时候您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真是要提头来见了。
霍燃拉住庄鸢“先关着吧。”
贺栢“是。”
霍燃随口说了庄鸢一句“怎么跟黑市的人扯上关系。”
庄鸢见他嘴上这么说，倒也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大概还是放心不下沈兮安。
他本来不让霍燃的人跟着就是不想霍燃知道他通过黑市买东西，结果闹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老老实实说了！
“哥，你确定他真的是自己逃回肇国还出卖了你吗？”庄鸢不明白，沈兮安这样的人为了救他，连命都能不要，还不是因为霍燃么，他怎么可能背叛他呢，就算是受人胁迫都不可能的。
霍燃愣住，表情被阴霾笼罩“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肯说，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我找不到替他辩白的方法，你有办法吗？”
叶豫此刻在屋里也是焦头烂额，沈兮安身上除了腹部和肩胛的两处贯穿伤外，还有四处刀伤，流血过多，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内伤深重，个个放到现在都是催命符。
通过腹部刀伤的位置来看应该伤到了脏器，又耽误了太久，要不是他还有内力撑着，换做旁人这会儿都准备后事了。
善医堂的掌柜一看到叶豫开的药单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叫人跟着过来王府。
“师父，是我。”
叶豫把门打开“进来。”
霍燃上前一步，庄鸢猜测他是想问问情况，可惜叶豫看都没看他们这群人一眼又把门给关上了。
“师父，他的脉象…”叶豫的小徒弟犹豫着怎么能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可是这话实在委婉不了“他脉时有时无，都快摸不到了，真的还能救活吗？”
叶豫也知道，不然就不会开药性那么烈的药了“先把药给他喂下去。”
“这个药性太强了，可能会灼伤他的胃。”
“人都要没了，还管什么胃不胃的！喂！”叶豫一边指挥着弟子把药给沈兮安吃下去，然后自己给他施针护住心脉。
“师父，止血药粉不起作用！”
“他以前就有这个毛病，拿针和线来，我给他缝合。”
庄怀砚听说事情之后，亲自赶来王府。
“老师，您怎么来了？”
“人怎么样了？”
霍燃摇头“还不知道。”
庄怀砚捏了捏霍燃的肩膀，也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师父，太晚了，您先带小鸢回去吧。”
“哥，我不走。”
庄怀砚对庄鸢道“行了，你别在这添乱了。”
叶豫每半个时辰检查一次沈兮安的情况，一夜没敢合眼“小忱，你看着，我去准备点东西，让你拿的东西都拿来了吗？”
“拿了，您是要用伏狞胆了吗？”
“嗯。”叶豫这样药引十分珍贵，用起来也非常麻烦，准备过程相当繁琐，前些年给霍煜治病都没有拿出来。
朱忱一听他要这个就知道情况十分棘手。
“师父，师父！”没一会儿，朱忱的声音传来“他的脉象有点乱。”
“把他扶起来，拖着他的下巴，别让他把药吐出来。”叶豫把刚弄好的药给沈兮安灌了下去，这伏狰胆可只有那么一点，浪费了可就真的没了。
一刻钟后，朱忱重新探脉“情况好像…好转一点了，不愧是伏狞胆啊。”
两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沈兮安的情况终于暂时稳定下来。
叶豫推开门走出来，霍燃立马迎了上来，叶豫没跟他说话，转身进屋，霍燃赶紧跟了上去。
“别碰他！”叶豫喝止住霍燃“想他死得快点你就继续。”
霍燃的手僵在那里，朱忱尴尬的看了看叶豫和霍燃，不是，这么跟宁王殿下说话，真的没问题吗？
他对霍燃解释“沈公子现在情况虽然稳定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宁王殿下动作轻一点，千万不要晃他，一点异动都可能再次让他的情况急转直下。”
霍燃点了点头“多谢，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危险？”
“如果他五天内能醒过来的话就是没事了。”
朱忱的话让霍燃皱起眉头“那如果没醒呢？”
这…朱忱看向叶豫，叶豫公事公办的开口“那你就去给他准备后事吧。”
“...”朱忱冷汗直流，还不如他来说呢“那是最坏的情况，还得具体再看，只能说如果五天内醒不了的话，那就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了。”
霍燃点了点头，他转回身轻轻握住沈兮安的手，也不敢拿起来放进掌心，只敢那样虚握着。
居然差一点就死了，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好像越来越不懂你了。
为什么要为了救庄鸢拼命，不管他的话，只是几个江湖杀手根本拦不住你。
为什么他们那么折磨你，你都不肯来找我解释一句半句？
沈兮安，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快点醒过来吧，对我说几句实话。
霍燃在床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叶豫也没工夫搭理他，专注于捣自己手里的药。
朱忱有点担忧的问叶豫，霍燃不会是伤心过度了吧？
叶豫瞪他一眼“那么关心他干什么，他才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半个时辰后，黎叔过来敲门，说严珵找他，霍燃才起身朝外面走过去。
严珵也没和霍燃说太久，前后加起来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他是永远不会置喙霍燃什么的人，即使认定沈兮安背叛王府，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时，严珵也没有表露过一丝的态度。
现在也是，看出霍燃放不下沈兮安，亦没有任何不满。
严珵就是那种很合格的下属，闲聊时也能像贺栢那样跟霍燃开开玩笑，但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把那个度拿捏的很好，王府这些侍卫里，黎叔最看好的从来只有一个严珵，所以即使这种情况下还会替他通报。
也是严珵有分寸，若不是重要的事，不会这时候来找霍燃，霍燃心里也清楚。
霍燃和严珵说完话回到屋里，叶豫幽幽道“你对他不如他待你用心。”
朱忱知道叶豫又要开始了，想劝他一劝，可也没本事拦住叶豫那张嘴。
只见叶豫走到霍燃面前“当初你遇刺，他衣不解带的在身边照顾你，全部亲力亲为，你睡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没有合过一次眼，更没有离开过半步。”
“你是霍燃，堂堂宁王殿下，大忙人，当然不会有时间全都放在他身上了，哪怕他现在要死了，你也有你的事要忙，那就别在这装相了。”
“宁王殿下，日理万机，请回吧。”
叶豫绕开霍燃去给沈兮安喂药“小忱过来帮我掰开他的嘴。”
“来了。”
霍燃被叶豫骂了一顿，没有什么不高兴，走自然也没有走“你…就这么给他喝药？”
叶豫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这又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朱忱解释道“沈公子昏迷中喝不下药，正常喂喂不下去，只能这样灌，王爷要是看不了就先转过身，一会儿再过来。”
“我来。”霍燃拿过叶豫手里的药碗，又把沈兮安从朱忱怀里接过来，嘴对嘴的给他喂下去。
一碗都喝下去，给叶豫检查过才把碗放下，叶豫哼了一声“装什么装。”
朱忱真的要给自己师父跪了，求求你别说。
霍燃轻轻把沈兮安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又开始像木头一样杵在那。
朱忱看不懂霍燃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好像很纠结也很痛苦。
第三十七章 醒来
“你说，在他心里，是你这个‘恩人’重要一点，还是沈兮安那个‘仇人’重要一点？”秦玥挑衅的斜睨着萧函。
萧函淡淡道“公主好奇别人的事，不如想想自己。”
“你就不好奇吗？”秦玥鼓动着萧函道“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你说他会不会放下沈兮安来看你？要不要试试，我可以帮这个忙。”
“我还没有自取其辱的毛病，公主挑拨离间的方式可以再高级一点。”萧函平静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秦玥玩味道“不像，但爱情会让人盲目失智，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喜欢霍燃。”
“公主不是也一样，又何必说我？”萧函反问“你愿意和沈兮安针锋相对是你的事，我不想找那个麻烦，公主自便。”
萧函起身欲走，秦玥叫住他“你想找盟友，选他还不如选我吧？”
萧函轻笑“和你针对他不针对我不是一个原因么，我不在乎谁能成为霍燃明媒正娶的夫人，霍燃真的喜欢谁才最重要。”
秦玥对萧函的背影锲而不舍的问道“为什么不走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家国责任能拴着你了。”秦玥戳破萧函的假面“其实你当初肯出卖丰国，等的就是这一天吧，丰国灭，你也能重获自由，你比沈兮安眼光好，站对了队，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自己把自己绑在宁王府？”
萧函停住脚步，视线没了焦点，因为他没地方可去了。
萧函微微偏头“公主的问题太多了，管好你自己吧，即使你是秦国君的亲生妹妹，能不能当上宁王妃也得看霍燃的意思，就算你没那么喜欢他，堂堂公主殿下也不想只做个侧妃吧。”
秦玥望着萧函离去的身影“秦玦果然没有骗人，宁王府确实挺有意思的。”
沈兮安的情况实在不算好，四天了，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昏迷中也一直皱着眉毛。
霍燃脸色一天比一天严肃，王府上下大气都不敢喘，更没人敢再来找霍燃说什么。
朱忱悄悄问叶豫“师父，你有把握吧？”
“治病救人讲究的是尽力而为，哪有什么把握不把握，没把握就不救了？第一天就教给你了，就饭吃了是吧。”叶豫道“回去给抄一百遍百草图谱。”
“这要是治不好，我们还能回得去吗，师父，我今年才十六岁，我还不想死。”
叶豫无奈嘲笑他“瞧你那点出息。”
“叶豫，叶豫！”霍燃的叫喊声传来，朱忱跟在叶豫身后跑了过去。
沈兮安忽然烧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呓语“十三哥…十三哥…对不起…”
呃…叶豫听清沈兮安说的什么，悄悄看了霍燃一眼，老婆在梦里喊别的男人的名字…还喊得那么亲切，霍燃不会突然暴起杀人吧？
怎么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叶豫为了沈兮安的小命决定赶紧采取措施“让开。”
霍燃退后一步，把位置让出来。
朱忱“师父，他好像要醒了。”
霍燃瞬间睁大眼睛“真的？”
朱忱“可他烧的好厉害，不会是…”
叶豫瞪了他一眼，敢把“回光返照”四个字说出来，你的狗头可就真的不保了啊“柴胡20、黄芩40、半夏15、党参10、炙甘草10，你去煎药，我给他施针。”
“师父，黄岑剂量是不是太大了，之前用的药本来就伤胃，现在再用这么多黄岑，我担心他…”
叶豫已经开始给沈兮安施针“你都觉得他是回光返照了，还担心那些？快去。”
“你说什么？！”霍燃这一会儿的心情先是被人高高的抛到半空中，正当他美得有点找不着北时又被一锤子狠狠砸进了土里。
“沈兮安，我不要你解释了，你快点给我醒过来！沈兮安，你听到没有，给我起来！”
霍燃突然一嗓子给叶豫吓得手一嘚瑟针差点扎自己手臂上。
“别嚎了！”
霍燃声音微微颤抖“…你生我气了是不是，是我错了，你别再吓我了…别丢下我…沈兮安…”
叶豫放下手里的针，把朱忱端过来的药给沈兮安喝下去。
霍燃跟魔怔了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的人。
晚上，沈兮安终于在霍燃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
“师父，他醒了！”
叶豫冲到床边，把霍燃挤走“兮安，能听到吗，是叶大哥。”
沈兮安刚醒大脑还一片空白，并不能明白叶豫说的词，只是简单的重复着他的话“叶大哥…”
“你昏迷了四天了，还记得吗？”
沈兮安抬了抬手，被叶豫按住“别动，别乱动，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沈兮安眼神动了动，视线落到霍燃身上，忽然浑身一抖，牵动伤口闷哼了一声，身体不知觉的蜷缩起来，眉毛也拧到了一起“...呃…”
叶豫连忙安抚他“兮安，放松，别这样绷着身体，会弄裂伤口。”
霍燃上前一步，要过来抱沈兮安，叶豫回头道“你别过来，你看不出他怕你吗？”
霍燃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了半天，然后缓缓放下，沈兮安怕他…
叶豫拿来止疼药给他吃下去，轻轻拍着沈兮安的背“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累了吧，再睡一会儿吧。”
看着沈兮安睡着叶豫才起来，嫌恶的瞪了眼僵在那的霍燃“他怕你不正常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除了刀伤以外那些痕迹，可有不少也都是新伤，就算不是你打的，也是你府上那些人干的，没有你的默许，他们敢这么干？别好像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一点也不冤。”
霍燃什么都没说，是啊，他一点也不冤，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他放任沈兮安一个人在后院不管，确实有置气的成分，可过不去的只有他吗，沈兮安自己过得去吗？
以他的武功和才智，想要躲过那些人的为难再容易不过，可他没有，是他自己心里过不去。
他在以这种方式赎罪。
霍燃用尽了办法，就是查不出在肇国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兮安为什么会杀了他的人，他到底有什么苦衷。
沈桁宣是不可能说的，沈兮安不松口，那个熊孩子什么都不会告诉他，早知道当时就该俘虏沈展泓，刑讯逼供完再扔回去。
叶豫看霍燃就气不打一处来，霍燃也没想到，他一直就想错了方向，沈兮安没什么不得不为的苦衷，而是实在百口莫辩，什么都没干，被泼了一身的脏水。
沈展鸿压箱底的计策，虽然用得实在浪费了点，但的确非常有效。
沈兮安这一睡又是两天两夜，叶豫给他检查过，宣布他彻底脱离了危险，把人扔给霍燃带着小弟子离开了王府。
沈兮安真正醒来是在第三日的早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点熟悉的陈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霍燃的房间！
他翻身想要下床，谁知道躺了太久体力不支直接摔在地上，发出‘咕咚’一声“…嗯…吭…”
霍燃端着托盘进来就看见蜷缩在地上的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兮安听见霍燃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他，拒绝了霍燃的搀扶，撑着跪了起来，霍燃也不敢太拧着他，怕他挣扎的太厉害碰到伤口。
“奴才…冒犯…，请王爷责罚。”
霍燃耐心等着他说完“说完了？”
沈兮安抬头看着他“？”
霍燃弯腰把他抱回了床上“你伤得很重，别乱动了，叶豫骂了我好几天，你别再害我被他说了。”
“我…”
霍燃“你救了庄鸢，这次是我该感谢你。”
“他没事吧？”
“没事。”霍燃回答完，沈兮安就没有再问其他的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霍燃开口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就提吧，我尽量满足。”
沈兮安睡着的时候，霍燃想哪怕沈兮安提出要离开王府，他也会答应，但现在看着他的眼睛，又改变主意了，除了要离开王府，他什么都可以答应沈兮安。
“什么？”沈兮安有点不敢相信。
霍燃把药递给沈兮安“先把药喝了，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沈兮安接过药碗，看着那黑漆漆就知道很苦的药，沈兮安眼睛都没眨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结果下一瞬，全都吐了出来。
“...我…”沈兮安想要解释一下，他不是怕喝药的人，只是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刚喝下去，胃里就一阵翻腾“对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
霍燃淡定让人又去端了一碗，一勺一勺送到沈兮安嘴边，沈兮安还是有点反胃，但霍燃盯着，他只好强压着恶心咽下去。
“…咳咳…真的喝不下了…咳咳…”沈兮安推开霍燃的手，眼角还挂着因为呛咳带出的泪花。
霍燃见他是真的咽不下去，便放过了他“那一会儿再喝。”
“沈大哥——！”庄鸢从外面跑进来，扑在床边就开始嚎“你终于醒了，你前几天睡着，哥不让我吵你，我要吓死了。”
霍燃站起来对庄鸢道“你陪他待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别说太久了，叶豫让他多休息。”
“哦~”
看霍燃走了，庄鸢才问沈兮安“你怎么跳崖了啊，你这人说话不算数！”
沈兮安把手上的腕带摘下来还给庄鸢“你的吧？”
“偷偷求叶神医给你戴的，他还以为我是怕我哥看了会难过，把我骂死了。”庄鸢道“还还我做什么，送你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沈兮安摇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庄鸢幽幽道“你还用得上，你觉得我哥他会让你出这个门？”
沈兮安确实是一睁眼睛就想回去自己房间的，不过庄鸢说的也有道理，霍燃比以前阴晴不定多了，他现在也说不准他能干出什么事来“好吧，谢谢。”
“哎哎，你起来干嘛？叶神医说了，不让你起来。”
“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在他没回来之前回去我的房间。”
“你打住，想都不要想，你站都站不稳怎走，我可不会帮你‘越狱’。”庄鸢道“你小心被叶神医知道他骂你，他骂人可凶了。”
沈兮安忍俊不禁“还有你怕的人呐？”
“谁背后说我坏话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叶豫说着从门外进来“哦，是你啊，跟霍燃屁股后长大的，果然学不到什么好。”
庄鸢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吱声。
叶豫坐到床边跟沈兮安说话的语气温柔到让庄鸢不敢相信。
“伤口愈合的不太好，我现在要帮你换药，可能会有点痛，我轻一点，坚持一下？”
沈兮安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
“你和霍燃的事跟我没关系，但我看不得那个。”叶豫用眼神点了点沈兮安左手的手腕“别再做这种事，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沈兮安低下头“…嗯。”
庄鸢张大了嘴，不是吧，怎么忽然变这么乖，这两个人被人夺舍啦？！
“肩膀伤到了筋，就算好了也要注意，提重物会疼，使用过度也会疼。”
沈兮安还没说什么，庄鸢直接急了“啊？你不是神医吗，你也没有办法啊？”
“我是神医，你把我当神仙？”
庄鸢撅起嘴，怎么跟他就这么凶啊，都怪霍燃连累他！
“还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
沈兮安摇头。
“胃会疼吗？”叶豫道“之前为了救你用的药对胃伤害有点大，可能会不太舒服，吃不下东西，但也要坚持吃一点，不然身体不会恢复。”
“嗯。”
霍燃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叶豫叫庄鸢跟他走，让沈兮安休息。
他们都走了，霍燃也没有和沈兮安说话，自己在一边看书。
沈兮安不懂霍燃现在什么意思，两人忽然又要共处一室好像也有点尴尬。
“怎么还坐着，叶豫不是叫你休息么。”
“…奴才想…”
霍燃低声问“想什么？”
“奴才还是回去自己的房间吧，总占着王爷的床不太合适。”
霍燃沉默，不再开口，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气氛又开始变得尴尬。
“别总坐着了。”霍燃直接上手把沈兮安塞回了被子里，语气很不客气，但动作却很温柔。
沈兮安头沾到枕头上那一刻竟然真的觉得有点困了，算了，先这样吧，他实在没有力气这个时候跟霍燃争论。
沈兮安的呼吸变得规律绵长，他睡着后，霍燃才敢这样毫不掩饰的看着那张尽管不愿意承认，但确实让他又爱又恨魂牵梦萦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