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祭品求生指南—— by终白

作者:终白  录入:12-12

他抬手,在枕侧摸索了片刻,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胡太医,继续道:
“我想问的是,现在卧床养伤的时候,可以顺便吃掉它么?”
许若凡在魔域醒来之后,发现凡间剑消失了,问遍周围所有的人,也没有找到它的下落。
他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说不定是从铸剑山庄回来的途中,落在了某个地方……
直到昨日,他在兜里摸出了一瓶噬心——
那日在铸剑山庄大殿之上,寒霜向他说对不起的神情,浮现在许若凡面前。那日——
寒霜一直站在许若凡身后,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许若凡,对不起。”他忽然说了一句。
许若凡微微蹙眉,转头看他:“什么?”
寒霜只是笑了笑,道:“我没有你的勇气,若是离开铸剑山庄,我什么也不是。”
当时,许若凡只觉得,对方的道歉来得突兀。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便明了了。
自一开始,寒霜便是在听顾飞白的命令,接近他身边,只为了取凡间剑。
那一声道歉,不是什么别的原因,正是他那时已悄悄偷走了凡间剑,并换了噬心给他。
这样一来,许若凡倒不知是该先怨他们偷了剑,还是该感激寒霜,至少还给他留下了一瓶噬心。
胡太医打开小瓷瓶的盖子闻了闻,脸色忽的一黑:“这……”
一瞬间,胡太医的神情千变万化。
良久,他神色一凛,抬头道:“老夫需要再看看此药的药性。”
胡太医站起身,捏着那瓶噬心,急匆匆走了。
许若凡:“……”
他目送着胡太医急切的背影,唇角一勾,把双手交叉在脑后,重新躺了下来,瞪着云纹雕镂的床顶,耐心等待了片刻。
不出他所料,没到一刻钟,紧闭的房门,忽的被一股力道砰的撞开。
魔域特有的紫红色天光,自门外照了进来。
黑雾弥散,颀长的黑色身影,自雾中缓缓显现,周身好似仍滴着浓墨。
渊大步走入房中,长袖一挥,带起一阵沉郁的黑雾。
哒的一声,那个白色小瓷瓶被拍在了桌面上。
许若凡唇边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偏过头来看祂:
“渊,你来啦。”
渊冷哼了一声。
许若凡看到那个桌面上的瓷瓶,故作吃惊道:
“噬心怎么在你这里?胡太医不是拿去研究药性了么?”
渊看到许若凡那浮夸的吃惊神情,便知道,祂的到来,已是在他意料之中。
搞不好,还是故意在太医面前拿出噬心,引自己来这里的。
祂却是顾不得责怪许若凡,只黑着一张脸道:
“噬心是剧毒,你还有伤。”
许若凡坐起身来,细细看着多日不见的渊,目光从他的发顶,逡巡过祂面容,到祂的脚底,乃至飘散在身后的丝状黑雾——
“你瘦了。”许若凡咧开嘴,笃定地说。
渊:“……”
“你一直不见我,究竟是想我,还是不想?”许若凡偏头问他,眨了眨眼。
青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斜靠在床头,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唇角挂着薄薄的笑意。
一双琥珀色的目光,直勾勾望向自己,眸里好似撒着星光。
渊定定望着那星光。
忽然间,身形消失了,化作黑雾,倏然散开。
许若凡一愣,不由得直起身子,左右找祂。
下一瞬,黑雾重聚,恰好在许若凡的面前。
熟悉的天旋地转感袭来,他被那黑雾推倒在了床上。
许若凡深吸了一口气,心如擂鼓,下意识闭上了眼。
时间好似静止了。
然而,下一刻,轻盈的薄被覆上他身躯,一只手伸过来,给他掖实了被角。
“这三月,好好休息。”渊道。
许若凡睁开眼:“?”
渊动作一顿:“还有,别……那样看着我。”
黑色雾气再度袭来,合上了许若凡的眼睛。
“……”许若凡叹了口气,扔开被子,坐起身来,那黑雾却仍萦绕在他眼前,只好摸着黑,慢吞吞地道:
“我醒来的时候,凡间剑不见了,身边只有噬心。”
渊道:“为何要挡在顾飞白面前?”
祂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火。
许若凡抿了抿唇。
他看不到面前人的神情,只是轻声道:
“我不愿你手上沾满鲜血,彻底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倘若他在诈你呢?”渊冷哼一声。
许若凡一怔,良久,轻声道:“有任何一丝可能……我都不想赌。”
渊顿了许久,缓缓道:
“若你希望……我可以不杀人类。但顾飞白,我必须亲手杀了他。”
许若凡闻言,心跳猛地多跳了几拍。
对方那坚定的语气,让他隐隐有种感觉——
或许,他劝不动渊了。
渊要杀顾飞白的愿望,是那样强烈。
许若凡顿了顿,轻声道:
“渊,你知道吗?我向来孤身一人,胆子大得很,哪怕被顾轩宇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从未觉得害怕……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知道你一旦手上沾了血,便要失去人性,便要与我站在对立面,或许,也不再认得我……我竟觉得恐惧。”
渊双眸微微闪动着,神情也柔了下来。
许若凡继续道:
“我平日想着,自己不过普普通通的小命一条罢了,死了,活了,又如何?都是我该历的劫……可是现在,一旦遇到危险,我便总是想起,这世上还有爹娘在担心我的安危,还有你一直记挂着我、等我回来,我便不再敢豁出性命去犯险……因为我知道,你们会为我担心。而我不愿让你们担心。”
渊垂下眼眸,薄唇唇角,悄悄勾起。
惯常冷硬的面容,溢上了柔情。
“那,你呢?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一样会为你担心。难道你便不害怕,杀了顾飞白之后,我们二人就再也无法这样相对而坐了吗?”他认真问。
渊动作一顿,喉结上下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良久,祂叹了一声:“凡凡。”
“嗯?”许若凡双眼一亮,期待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渊却是道:“魔域还有些事未处理,我……夜晚再过来。”
果然……说不通。
许若凡黯然垂目,叹了一声:
“凡间剑,已在顾飞白手上。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找来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顾轩宇和白轻流,让他们带着凡间剑来杀你。”
渊听他声音有些不对,挥手驱散了许若凡周边的黑雾,一眼便看到他黯然的神情。
渊:“……”
“好了,我说完了,你走吧。对了,记得把噬心留下。”许若凡移开目光道。
渊面色发沉地看着他:“凡凡,看着我。”
许若凡抬眼看祂,目光宁静,眼里没有什么神采。
渊伸出右手,抚上他脸颊,漆黑纯净的眸子,一顺不顺地锁着他:
“用刚才那种眼神看我。”
许若凡抿了抿唇:“没有眼神。我现在心情不好。”
渊:“……”
许若凡轻声道:“你去吧。我……让我自己待会。”
渊站起身,定定看着许若凡。许若凡平静地回视祂,目光里没有初见时的颤栗,也不见后来的柔情。
只是有些疲惫和木然。
良久,渊闭了闭眼,率先中断了这次对视。
祂抬手,黑雾丝丝缕缕漫去,托起小瓷瓶,送入祂手中。
渊将这瓷瓶递给了许若凡:
“我要杀顾飞白的决心,同你想要解除缚魂蛊的决心那般强烈。更何况,若不杀他,他便会来杀我。”
许若凡垂眸,良久,接过那白色瓷瓶。
“折腾了那么久,剧情改变了,铸剑山庄没有第一时间覆灭,我以为我改变了你,改变了这个世界必然毁灭的结局,现在想想,我可能想多了。”他自嘲道。
渊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良久,又缓缓闭上了,双目沉沉地看着他。
“那么,我不管了。”许若凡笑了笑,从那白色瓷瓶中倒出一枚噬心,将它一口吞了下去。
渊手指紧了紧,低声道:
“噬心……很疼,我会陪着你。”
许若凡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将渊攥紧拳头的手扯了过来,握在手中。
如果结局是注定的……
那么他更不想让分歧,横亘在两人之间,直到那命中注定的最后一刻……

渊握紧他的手,低声道:
“千年以来,铸剑山庄的铸剑师们,用心头之血,唤醒了无数剑灵,并给它们种下缚魂蛊,为的正是控制剑灵,对抗魔物。”
许若凡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胸口,不禁松了松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
“然后呢?”
他知道,渊一定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或许,正是祂如此痛恨铸剑山庄的原因。
渊继续道:
“可是,再往前千年,世间并没有灵,也没有妖魔。”
许若凡一怔,失笑:
“怎么可能?难不成它们都是凭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人类将它们,统称为妖灵。”渊继续道。
许若凡敛目思索。电光火石之间,心思飞转。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便明白了渊话语的含义。
在那比千年前更远的过往,世上既没有被称为灵的存在,也没有被称为魔物的存在,有的只是妖灵。
那么定然有什么东西,将它们分隔开了……
他想了想,道:
“你是说,是因为铸剑山庄所做的某些事,妖灵分裂为妖魔与灵两个阵营,对立了起来……或者说,人与妖魔对立了起来,对么?毕竟,剑灵再怎么珍贵,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人们的工具罢了。”
渊丝毫不意外,自己说了一半的话,瞬间被对方领会了用意。
祂点点头:
“他们之所以用剑灵,正是因为剑为人所造,日日不离人手,最易与人亲近……又有极其强大的攻击力。没有人不爱趁手的武器……”
“以及,铸剑山庄,正是以铸剑起家的门派……”许若凡喃喃着,“难道,正是因为用剑灵来抗击妖魔,铸剑山庄才有了如今的名望和地位。”
“铸剑山庄对待妖魔,从未赶尽杀绝。妖魔繁衍扩张之时,他们出山除魔;妖魔被斩杀殆尽之时,他们闭关蛰伏,美其名曰‘养剑’。待到妖魔的数量重新恢复过来,进入下一个循环之时,铸剑山庄的人将再度出山,‘除魔卫道’。”
许若凡仔细思索着渊的话:
“可世道乱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等等,好处似乎确实很大。妖魔当世,众人出于恐惧,定然会推崇剑灵,他们便可以高价出售。如果我没猜错,铸剑山庄应当会出售剑灵吧?”他抬眼向渊确认。
渊点点头,深深望了他们一眼:
“最初将我镇压在地崖的凡间剑,正是铸剑山庄所造,这早已让铸剑山庄的剑灵,名扬四海。他们不必四处广而告之,自有人络绎不绝,上门求取。”
“咦!”许若凡震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下一刻,在噬心的作用下,气血上冲,他有些头晕目眩,不觉又坐了回去:
“这、这……果然,世间万物,对人们来说,都不过是一笔又一笔的生意罢了。”他哭笑不得地喃喃道。
原来,凡间剑竟成了铸剑山庄的活体广告……多么讽刺的一件事。
许若凡至今记得,当他站在铸剑山庄的熔炉之前,心中疯狂叫嚣的、想要把那熔炉摧毁的欲望。
凡间剑,该是憎恨那座让自己诞生的熔炉的。
更何况,那熔炉之中,不仅诞下了它自己,还诞下了无数为铸剑山庄控制、永远无法挣脱的剑灵。
渊冷哼一声:
“生意……铸剑山庄造了剑灵,斩杀妖魔;妖魔为了复仇,屠杀人类;人们为了复仇,向铸剑山庄求取剑灵,牺牲剑灵,斩杀妖魔……”
所有的利益,都被铸剑山庄占有。
而无数的妖魔、剑灵、人类……在争斗中死去。
许若凡脑海中,浮现了顾飞白不断摇动的剑扇,和那张永远笑意盈盈的面容。
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闭了闭眼,喃喃道:“我知道你为何非要杀死顾飞白了。”
“你不知道。”渊深深望了许若凡一眼。
许若凡抬头,望着眼前眸色深沉的黑衣魔物,正想问究竟是为什么。
下一刻,那种头疼的感觉骤然炸开,他忍不住抱着脑袋,呻.吟一声。
这一声,好似打开了某种疼痛的开关,剧烈的痛感向他袭来,自太阳穴延伸到整个头部,又充斥着五脏六腑。
一瞬间,冷汗湿透了他的整件里衣,视野也模糊了下来。
“出……去。”许若凡喃喃道。
渊若是一直待在房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祂。
渊低头看他,牙根暗暗咬在一起:
“我说过,我会陪你。”
“快……走吧,把我绑起来……”许若凡有气无力地说。
实在是太疼了。
他还记得无名服药之后,在房间里疯狂打滚的模样。
如今便轮到他自己了……
黑衣魔物默默注视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白衣青年,缓缓坐在了床边,将他揽入自己怀中。
许若凡张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却见一条手臂已经伸到自己面前。
他再顾不得客气,恶狠狠一口咬了上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几乎要把那块肉拽下来……
渊只是闷哼了一声,将他揽得更紧。
噬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经受此痛苦者,无法通过任何其他方式缓解,只有在痛晕过去的时候,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更糟糕的是,许若凡的情况不同于无名。
无名被缚了八魂,体内蛊毒长期占据着整个躯体,早已因安逸而懈怠,一颗噬心,便逼出了蛊毒。
而许若凡自己,仅仅被缚了六魂,蛊毒长期与其他几个魂魄斗争,努力存活,生命力更旺盛,也更难清除。
整整三日,许若凡被那痛苦纠缠,渊也不眠不休,陪了他三日。
然而第四天,他历尽艰辛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蛊毒还没有解,内心顿时崩溃无比。
难怪,寒霜塞给了他一整瓶的噬心。
倒是都给他考虑周到了。
许若凡下了决心定要解除缚魂蛊,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身体状况是否可以承受,趁渊来不及注意之时,夺过那瓶子,便往嘴里倒。
直看得渊脸色黑沉,却是已无法阻止了。
终于,第二颗噬心作用结束的时候,许若凡再度醒来,身躯完全被冷汗浸透,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噬心虽是剧毒,但在与缚魂蛊斗争的过程中,似乎也把他身上的一些沉疴痼疾给带走了。
如今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皆是一股澎湃的生机。
他情不自禁长舒了一口气。
许若凡转过头,便看到渊正躺在他身侧,将他揽在怀里,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似是仍在沉睡之中。

——或者说,从未见过祂以人身沉睡的样子。
他翻了个身,侧过身子来,以手撑着脑袋,好奇地观察祂熟睡的模样。
不知祂这皮囊是从哪里变来的,越看越是觉得耐看。
只是,神情有些过于冷冽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时,总是显出一副漆黑纯净的模样,如今它闭上了,反而才让人意识到,祂眉目有多么冷锐,丝毫不近人情。
幸好,那纤长的漆黑眼睫,给那沉睡的面庞带去一丝柔和的感觉。
许若凡心念一动,伸出手,缓缓靠近祂的眼睫。
然而,他还未触碰到那细翘的睫毛末端,抬起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那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露出那双他熟悉至极的漆黑瞳眸,悠悠与他对视。
“痒。”渊说。
许若凡咧嘴一笑:“我用力点,便不痒了。”
渊:“……”
祂瞥了他周身一眼,笃定道:“毒已解了。”
许若凡点点头:“嗯,一身轻松。就是没什么力气,感觉虚虚的。”
渊神情变得柔和些许,抬手别过他汗湿的长发:
“这几日先好好休息,别操心那些琐事。”
许若凡轻声道:“我想去地崖看看。”
渊动作一顿。
良久,祂低声道:“好。”
从魔域到地崖的通道,恰好在幽冥殿的正下方。踏入那道雾色氤氲的空间阵法,再睁开眼,便已身处地崖的红土之上。
一望无际的赤红土壤,从脚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左右两边的崖壁沉默着,一如既往,高高向着天际耸立,遮蔽了大半蔚蓝的天空。
许若凡出了那道“门”,一眼便看到了他熟悉的、那座歪歪扭扭的地崖客栈。
正是夏末初秋,天气不似前段时间那般炎热,空气里虽弥漫着些热气,丝丝凉意却从地面上升腾而起,给往来妖魔带去几分清凉。
那石板砌成的客栈,倒塌了一半,内里没有人烟,旧时的柜台、桌椅、门布,却仍是好端端地放在原位,好似下一刻,便会有人回来。
许若凡走进去,摸了一把那桌椅,发现上面竟没有灰。
显然,来往妖魔,常常在此歇息,却无人长留。
“那么好的一个客栈,这般空置,倒是可惜了。”他惆怅地叹了一声。
渊道:“你若愿意,还可回来这里经营。”
许若凡双目亮了一瞬,良久,又暗了下来:“就算我回来,也不知还能经营得多久。”
他数着手指算了算——
如今凡间剑已在顾飞白手里,他该会尽快找到顾轩宇和白轻流,让他们来解决掉渊。
若不是此时剧情进展未到,顾轩宇和白轻流可能还未发展到临近结局时的实力,恐怕地崖早就围满了顾飞白叫来的人。
双方一旦对决,无论是渊手上沾血,还是顾飞白杀了渊……后果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这日子,却是不远了。
渊挑眉道:“你昨日说了,再不管那些事。现在就想食言?”
许若凡噎了一下,收回手,轻哼一声:
“不管便不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渊别过头去,看向一旁,久久没有动弹。
许若凡看不见祂神情,心中一个激灵,抓着祂肩膀,将祂面容转了过来,发现祂竟在低低地笑。
笑意盈盈,融化了面上惯常的霜雪,再动人不过。
他不自觉舔了舔唇瓣,讷讷地放开了对方:“笑、笑什么?”
渊仍是在笑,半晌,低声道:“笑你……好骗。”
“那、那还不是我愿意信任你……况且,究竟是谁好骗啊?前几日我才和那太医提了一嘴噬心,你便丢了魂一样,马不停蹄跑来了。”
许若凡被祂说得有些脸红,顿时毫不留情地翻起旧账来。
渊收了笑容,低低哼了一声:“你果然是有意的。”
许若凡咧嘴一笑:“那不然呢。”
两人插科打诨间,许若凡忽的察觉,视线一角,闪过一抹青灰色的身影。
那人在客栈门外,似是往客栈中瞥了一眼,见到里面有人,且不是自己在等的那人,便立刻遮掩住面容,掉头离开了。
他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不仅是因为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样,更重要的是,那身影对他而言,莫名有几分眼熟。
“怎么了?”渊问。
许若凡把手指放在唇边轻嘘了一声,轻手轻脚跟在那身影后边出去了。
渊挑了挑眉,也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许若凡紧紧跟在那人身后,看到他迎面撞上了个头顶鲜花的小妖,两人交头接耳一番,那小妖从兜里掏出一枚银锭,塞到那人手上,转身走了。
许若凡眯眼看那小妖,只觉得它步态诡异,似不像妖魔,倒像是人假扮的。可周围的妖魔对此不以为意,似是见惯了。
那人正喜滋滋地掂着银锭,忽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整个人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石万斤。”许若凡笑眯眯地叫他。
那身影战战兢兢地回头,直到看到眼前人的模样,神情骤然转变为惊喜:“许老板!”
石万斤还是那方头方脑的青灰色脑袋,神情呆呆的,一看便知是只石妖。
“你刚才在做什么呢?”许若凡问道。
石万斤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方才那小妖同我买了些石料,说家中要盖房呢。我便收了钱替他做些。”
许若凡思忖片刻,轻咳一声:“那小妖是人,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石万斤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良久,垂下头:
“都说妖魔与人类大战在即,不能做生意,可是石万斤也没别的才能,只能铤而走险……许老板可以不要告发我吗?”
许若凡闻言,低头思忖了片刻。
原来,地崖之畔,已经有妖魔,同人类有了贸易往来……
可这贸易往来,显然是地下里悄摸进行的,所以那人才要扮作妖魔来到这里,和石万斤做交易;而石万斤被他挑破的第一句话,便是求他不要告发……
他抬头,唤不远处那人:“渊。”
渊挑眉望着许若凡。
石万斤吓了一跳,瑟瑟发抖,倒头便跪:“尊、尊上……”
许若凡哭笑不得地看了石万斤一眼,又抬眼问渊:
“如今妖魔与人类不能通商,这是魔域所发的禁令么?”
渊摇头:“多年来,双方仇恨深重,自发抗拒交易,是正常之事。”
许若凡道:“可方才我见那往来妖魔中,也混杂着几名鬼鬼祟祟的人类,不似来找茬的,倒像是和石万斤这客人一样,是来买东西的……难道说,虽然双方默认禁止交易,其实仍有许多人扮作妖魔,或者妖魔扮作人类,去换购一些自己所需的东西?”
石万斤等了片刻,不见渊对他发难,终于胆子也大了些,点了点头:
“仇恨归仇恨,总不能……总不能不活着吧。”他喃喃道。
许若凡想了想,望向渊,轻声道:
“渊,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有一天,铸剑山庄真的带人来到这里,再次围攻魔域,或许我们能够有更大的赢面。”
渊动作一顿,唇角微勾,面上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的人,半个时辰之前,才说再不管事。还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许若凡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到底听不听?”
黑衣魔物低低地笑:
“听,听。凡凡的话,自然要听的。”

许若凡要说的法子,再简单不过了:
“地崖虽然往来的妖魔流量大,但是交通颇有不便。我想在这里修一条方便人类上下的路,再在客栈周围,做一个小的街市,吸引人们过来。你认为如何?”他望向渊。
渊挑了挑眉,轻嗤一声:“路修好了,他们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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