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的情形,半垂着头止不住笑了起来,声音轻缓冷漠:“你想见她,我让你见了,可还满意?”
“不过你放心,这些蛇都没毒,不过是被她所服用的蛊毒吸引而来,再者说,即便有毒也定然难不住制蛊毒的高手对不对?”
顾期年唇角是快意的笑,轻声问:“你可还想再去见见那位跟了你三年的小公子?”
“你究竟想做什么?”楚颐心中是难以抑制的火气,他从未想过原本皎月般的少年竟成了这副面孔。
顾期年站在身侧垂眸看着他,再也不掩饰满身戾气和怨恨,死死钳住楚颐的手腕,倾身下来。
“我想做……”他话语微顿,像是咬牙切齿一般,呼吸喷在耳侧痒痒麻麻,“很多很多,你真的想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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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颐被带回了那座临湖的院子。
屋内烛火被尽数点亮, 顾期年坐回摆满饭菜的桌旁,诱哄般对楚颐道:“你听话,我不再罚他们好不好?”
此时他的话楚颐是一个字都不信, 更不愿浪费时间与他讨价还价。
楚颐站在对面, 浑身似笼了冰霜,嗤笑道:“你觉得拿他们可以威胁到我?”
“他们不够格的话……”顾期年话音微顿,冷笑着看向他问,“那四皇子够不够格?”
不等楚颐回答, 他又咄咄逼人道:“再或者, 萧成曦呢?”
“顾期年!”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阿曦啊, ”顾期年漠然道,“也是, 他那么聪明,那么好,还会装可怜,世子不就是喜欢这种吗?”
“那世子是喜欢阿曦更多, 还是喜欢阿昱更多呢?”他声音温软,目光却似淬了冰, “你匆匆回京,是为了护着阿曦, 还是为了别人。”
楚颐蹙眉望着他, 胸腔疼得厉害,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明明阿昱和阿曦与他年龄相仿,当初更有同窗情谊, 为了报复他, 顾期年甚至可以将他们推出来威胁。
萧成暄被刺客挟持一事, 若真是与皇储之争有关, 那一向支持三皇子的顾家定然逃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顾期年是否知情参与。
“四皇子现下情况如何?”楚颐稳了稳呼吸,缓声问。
顾期年一瞬不瞬看着他,轻蔑笑笑,冷声道:“死不了。”
楚颐点点头,缓步回到床前坐了下来,他抬眸看了看桌前的高大身影,淡淡道:“既如此,吃完赶紧走,我困了。”
顾期年静静看了他片刻,拿起筷子安静吃了起来。
记忆中的顾期年挑食到令人发指,若是饭菜不合口味,宁愿饿着也绝不会吃一口,而眼前的他却吃得极认真,也极慢,优雅的样子仿佛是一场华丽表演。
楚颐冷眼看他故意拖延着时间,等终于放下筷子,天色已接近三更。
顾期年站起身,却犹豫着没有离开,他一手轻搭住桌角问:“你要睡了吗?”
楚颐看了他一眼道:“先沐浴吧。”
“好。”
顾期年令人准备了热水,又去拿干净的衣服,等侍女们忙进忙出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又抬来浴桶,他依旧站在桌旁没动。
“你不走吗?”楚颐皱眉问。
顾期年垂眸轻笑一声,泰然自若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点头道:“好吧,那我晚点再来。”
等人离开,热水也已兑好,楚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目光落在房间内唯一的窗户上。
他缓步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却发现窗户早已钉死,窗户上方倒是留有一个气窗,只是那窗口极小,别说是人,就算是只猫,想通过都得费些力气。
看来,顾期年早已将里里外外布置好了,这个房间,整个院子,除非他点头,否则任何人都没有出去的可能。
楚颐走回屏风后,褪去衣衫开始沐浴,然后更换了崭新的里衣,回到床上躺下。
看着床上垂坠的穗子,心里又略略心安。
还好,四皇子并未遭到生命危险。
皇上欲宣他回京,大概也是刺客一事引起了他的怀疑,平日楚氏无论如何大权在握结党营私,至少还算得上忠良,眼看三年间顾氏一家独大,无人牵制,对朝政只会百害而无一利,也因此昭康公主和安国公也才会身在京中。
只要等圣旨下了,皇上就会发现他不见,到那时别说搜查一个顾府,就算将整个京城翻过来,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房门被轻轻敲响,有侍女端了托盘进来,恭敬道:“少主令人煎了药,公子喝了再睡吧。”
楚颐忍不住又低咳起来,他撑起胳膊微微坐起身,侍女立刻放下托盘,将药碗递到了他的手中。
药汁是黑褐色的,有淡淡的酸味,是楚颐一贯服用的。
想来是绫罗不放心他的身体,又苦于无法相见,于是将马车内的药皆交给了他们。
楚颐将碗贴近唇边,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门再次被人推开,顾期年似乎也刚沐浴过,依旧一袭黑衣,头发微微带着潮气,浑身散发如朝露般清新气息。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侍女,淡淡道:“下去吧。”
等屋内没了旁人,顾期年径直走上前,在床边坐下。
整日奔波过后,楚颐早已身心疲惫,此时根本懒得应付他。
他自顾自躺回床上,冷冷道:“还有话要说?之前是不给喝水,现在又不让休息,从前在国公府时,我何曾这般苛待过你。”
“那是因为你那时喜欢我,”顾期年目光凝沉,话里有话道,“对不喜欢的人,即便苛待又如何?”
楚颐冷笑一声,翻身背向了他。
“你不高兴了吗?”身后突然道。
“什么?”楚颐闭着眼睛,半是敷衍地应付。
身后却没了声音,好一会儿,顾期年才又道:“你若……想让我喜欢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不必了。”楚颐语调平缓,淡淡道,“你将我关在此处,想来也并非为了让自己喜欢。”
顾期年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又低低笑了起来,话音都带了一丝不屑:“你说的是,将你关在此处,不过是为报之前的仇,谁让你那样对我,还将我当成陆文渊之流呢?”
“既如此,你也尝尝给人当男宠的滋味如何?”
楚颐睁开双眼,莫名觉得好笑。
三年前他将少年抢回府中,今日顾期年又将他关在身边,谁给谁当男宠,有区别吗?
他倒是不介意,毕竟顾家小少主的人品相貌在京中都数一数二,可他自己声名如何,在京中也是人尽皆知的,就连皇后娘娘生辰宴,都尚记得给他宠爱的“男宠”多下一道帖子,更别提那些见风使舵想要讨好之人。
光是歌女舞姬、清倌才子,都不知曾送入府多少次。
楚颐回头看了顾期年一眼,微晃的烛火下,少年眼眸里散发着明灭不定的光,光洁如玉的脸紧紧绷着,一副忍着气的样子,依稀还是三年前倔强不肯服输的少年。
“当男宠啊?”楚颐撑着脸似笑非笑,缓缓道,“随你开心吧,我都可以。”
顾期年愣愣看着他,表情骤然变了变,霍然站起身来,好似被他轻薄了一般,脸色阴沉地厉害,最后却只是抿唇独自生气半天,拂袖离开。
第二日一早,侍女们便端来了洗漱用具和更换的衣物。
楚颐扫了眼托盘上叠得整齐的白衣,恍然忆起三年前南山汤泉,顾期年曾问过他,为什么不穿白衣了?
从前京中皆知他爱着白衣,那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他和唐知衡还每日跟在二叔身后无忧无虑,行事磊落、心底无暇,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十三岁的那场宫宴,他被术士指出命中富贵非凡,还得了皇上赏赐的宝剑,本该志得意满春风得意,回府后却大病一场,几乎丢命。
所有理想、抱负都成了遥不可及的美梦,人生只剩下无尽的苦药、针灸。
从此以后,他看淡了一切,不再执着沙场,学会了纵情声色、游戏人间。
楚颐手指从华贵的锦缎面料滑过,一旁的侍女忙恭敬解释:“这些是三年前府上为少主量身做的,都是新的未曾穿过,少主说公子与那时的他身量相仿,让您暂时委屈先穿着,等这两日请了师傅过来量下公子身材尺寸,会再为您准备新的。”
楚颐没有说话,安静地在她们的服侍更好了衣。
等用过早膳后,顾期年才从院外匆匆而来。
楚颐正坐在桌前服药,听到侍女行礼,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少年望过来的目光。
顾期年停在门口,看着眼前男子白衣翩翩,温润如同羊脂美玉,眸光微微晃动,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药是绫罗交给你的?”楚颐手指摩挲着药碗淡淡道,“那她有没有告知你煎药的火候、时辰都需精准参考药方,否则后果严重。”
他的病一向是沈无絮亲自过手,为避免意外,药方通常由绫罗过目熟记后便会立刻烧掉,楚颐本意是吓吓他,恍然回过神的顾期年却随口道:“药是她亲自煎的,不会有任何后果。”
楚颐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一口气将药饮尽,随手将碗搁在了桌上。
顾期年犹豫片刻,大步走上前。
他在楚颐对面的凳子上坐定,目光静静从他额头移到鼻尖,再到唇角下巴,想到昨晚他说愿意做男宠一事,忍不住自嘲一笑。
“还真是个骗子。”
“你说什么?”楚颐闻言看向他,皱眉问。
顾期年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却没有喝,而是以指尖蘸了蘸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了起来。
“当初轩逸茶楼,你骗我说是顾府的马车接我,再然后,又说第二日会放我走。”他表情淡淡道。
“却只是当面杀了那个一心为顾家效力的刺客。”
“后来,”他看向楚颐,表情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后来你说只要听话便会放我离开,骗我服下无遥引,甚至故意引我蛊毒发作。”
“可我都信了。”
“你说一辈子都不会放我走,我也已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即便被关在国公府内,毫无自由地留在你身边。”
“可是……”他目光森冷地看向楚颐,轻笑道,“你为何要骗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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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颐看着他, 一时被堵得接不上话来。
关押、威胁、给他种下蛊毒,桩桩件件不过是楚颐一贯用的手段,可眼前的少年却丝毫未提, 在意的却是那些微不足道的谎话。
果真是顾家人, 文臣世家一诺千金,一心只做君子。
“知道我为何更喜欢陆文渊吗?”楚颐冷笑一声,看着他道,“因为他从不会问这些, 从不会追根究底。”
顾期年脸色微变, 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所以即便他害我受伤中毒, 我会重罚,只要他还能留有一口气, 我依旧会对他一如既往,依旧会留着他。”
他话音微顿,似笑非笑看着少年道:“可是你呢?”
顾期年脸色沉得厉害,霍然站起了身, 声音冰冷问:“你拿他同我比?”
“别忘了,如今是你在我手中, ”他的目光森寒,几乎咬牙切齿般道, “所有的所有, 只能听我的。”
楚颐扫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顾期年被他不在意的态度惹恼,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紧紧抿唇瞪他, 却又不解气, 上前抓住楚颐的手腕便往床边走。
“你做什么!”
“都给我出去!”顾期年不管不顾地将他丢在床上, 等侍女们尽数离开,又关上门,他倾身上前将楚颐抵在了大床角落处。
看着他气呼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楚颐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欲去推他,却被顾期年一把抓住了手。
“楚颐。”顾期年一瞬不瞬看着他,静静道,“我真的恨死你了,恨不得……”
话音未落,他身体又凑近了一些,整个人几乎趴伏在了楚颐身上,温热的唇贴在脖颈处,张口就是狠狠一咬。
“嘶——”
楚颐紧皱着眉头,却因双手被禁锢,又被他死死压住,拼力挣脱却始终挣脱不开。
他微微偏头,只能看到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和略带狠戾的表情,直到那痛意渐渐麻木,脖间一凉,顾期年放开了他。
“让你不乖。”
楚颐撑着胳膊坐起身,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他一手抵住唇角,又伸手摸了摸脖子,明显摸到一小块深深地牙印。
自小到大,甚至沙场摸爬滚打,他什么卑劣之人都见识过一二,却还是头一次被人咬了脖子。
他属狗吗?
顾期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周身冷意渗人,弯了弯唇角问:“现在还觉得我与陆文渊一样吗?”
“不一样,”楚颐抬眸看他,声音都含着怒意,“你比他差远了。”
“那就好。”顾期年满意地轻笑一声,再没多说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房门又被人自外锁了起来,楚颐独自坐在松软的大床上,目光静静看着紧闭的房间门,许久都压不下火气。
顾期年三岁识千字,礼义廉耻却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别说陆文渊或司琴,就算是萧成旭等众位皇子,也无一人敢对他如此。
他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几滴血痕落在雪白的衣襟上,触目惊心。
楚颐起身走到桌旁,却想起桌上的茶盏水壶早已被摔了满地,茶叶沾在地上,犹在随蔓延的水痕微微浮动。
楚颐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决定若能离开,他非要再绑顾期年一次不可。
到时候他一定将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内,不给他吃,不给他穿,更不给他水,直到他饿死、渴死、冻死。
还要找几条狗,咬他的脖子,啃他的骨头,将他吃得半根头发都不留。
一直到了晌午,房门才再次被人自外打开。
侍女们端了午膳过来,还带来了他平日喝的药,摆上桌后,便沉默不语地收拾起了地上的杂乱。
楚颐坐在竹榻上冷眼看她们忙活,等忙完了,她们却一句话未开口,转身就要离去。
“顾期年呢?”楚颐冷冷问。
侍女脚步顿了顿,回过身恭敬道:“回公子,少主眼下正在书房,可要奴婢帮您通传?”
“不用了。”
楚颐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新换的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两口后,又抬眼望向侍女。
“我身边那两个人眼下关在何处?”
侍女愣了愣,没料到他会问及此事,一时有些支支吾吾:“他们……少主已经将他们安置到别处,奴婢也不太清楚。”
楚颐冷笑一声,既然安排别处,那就是并未下死手,绫罗暗卫出身,可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捏,想必也已在想法子救他离开了。
他放下茶盏,看着满桌的饭菜,心里又隐隐有些烦躁。
“你家少主难道没有告知过你们,我需要每日吃药膳吗?”他目光冰冷地看着侍女道,“这做的都是些什么!”
侍女对上他的目光,吓得脸色微微发白,颤声道:“这些……部分饭菜都是、都是公子身边侍女教的法子……奴婢……奴婢们也不清楚……”
“算了,你们出去吧。”楚颐执起筷子随意夹了根青菜,又将筷子放下。
房门才刚关上不久,又被人自外打开。
顾期年缓步走进屋内,冷冷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弯了弯唇。
“不合口味啊?”他走上前在楚颐身旁凳子上坐好,顺手拿起楚颐的碗筷道,“我喂你吃。”
他伸手夹了些菜在碗里,又威胁般喂到楚颐唇边。
楚颐蹙眉推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而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回到了床上坐下。
身后传来极轻极低的笑声。
“生气了?”顾期年放下碗筷起身跟了过去,他在楚颐身旁坐定,故意问:“很疼吗?”
楚颐嗤笑道:“刀枪火海都见识过,被咬一口能有多疼?”
顾期年点点头,也是,想了想,撩起自己的衣袖将胳膊递了过去:“要不阿兄也咬我一口?多狠都行,我绝不会叫一声疼。”
那声带着调笑的“阿兄”让楚颐心里微微荡起一丝莫名涟漪,他垂眸看了看少年白皙的胳膊,狠狠推开。
“狗才咬人。”
顾期年目光深沉,懒洋洋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件精致的商品般。
“方才咬了你是我不对,”少年话里有话道,“我有件礼物送你,就当赔礼好不好?”
听他提到“赔礼”,楚颐莫名又想起了三年前的邑城,那时的少年乖顺听话,为讨他欢心,甚至愿意让他亲手涂上女子才用的胭脂。
他看了顾期年一眼道:“什么礼物?”
顾期年似笑非笑,从怀中摸出一枚精致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朱红绸布上静静躺着一条小指粗细的金色链子。
链子边缘处是枚小小的锁扣,链子上还挂着三四个金红色的铃铛,微微晃动,传来清脆的铃声。
顾期年放下盒子,拿起链子在楚颐面前晃了晃,俯身在床边半跪下来,脱去他的鞋袜。
“你做什么!”楚颐脸色骤变,欲收回脚,却被少年一把抓住脚腕。
“你听话些,”顾期年声音冷硬,语气却带着诱哄般道,“你戴上,我让你出府好不好?”
楚颐目光森寒地看着他,以往只有南风馆小倌才会在脚腕佩戴铃铛,顾期年为了折辱他,竟不惜连这种卑劣法子都用上了。
楚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明白他哪来的胆子让自己出府,可一直被关在此处,他早已快没耐心,又看了一眼锁链后,他干脆顺从将脚伸了过去。
少年动作极轻,拿起锁链慢慢搭在楚颐脚腕间,指尖从光洁白皙的皮肤划过,又像是怕碰疼他一样,特意将链子微微提起,尽量不触到肌肤,锁扣锁死。
带好链子,他又替楚颐轻柔穿上袜子、靴子。
楚颐被他的举动折腾得浑身不适,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冷着脸问:“满意了吧?你真会放我出府?”
“不是放,”顾期年慢条斯理纠正道,“是陪我一起。”
楚颐深深吸了口气,只要能让他出去,放也好陪也好他都没有意见。
他点点头:“那走吧。”
顾期年来时已令人备好了马车,正停在府内侧门处。
临上车前,少年又忍不住警告:“别忘了绫罗和你那个男宠还在我手里……”
顿了顿,他又转了口。
“算了,我知道他们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他声音轻缓,含笑看着楚颐:“可你别忘了,萧成曦生母出身低微,若我不高兴,绝不会让他好过。”
楚颐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眼前的马车上。
马车车身宽敞,却在本该留窗的地方钉了几道格栏,上垂着厚厚的帘子,几乎能挡住外界一切喧嚣。
车门没有镂窗,门上挂了把大大的铜锁,门外又是一道厚厚的棉帘,上了车,便几乎隔绝在四方的车厢中,除了马车是需要坐着,其余与在棺材内没有一丝区别。
两人双双上了马车,楚颐用手指敲了敲车窗,不屑冷笑道:“你这是关犯人吗?”
顾期年自顾自倒着茶,话里有话:“世子可比犯人难抓多了,既然好不容易找到,自然不能让你跑了。”
他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楚颐白皙的脖颈处,那截修长的脖子下喉结微动,脸色郁郁,忍不住又低咳出声。
楚颐的皮肤苍白近乎透明,出门时新换了一件衣服,依旧是最适合他的白衣,整个人虚弱、病态、憔悴,满满支离破碎的感觉,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只有颈侧处的暗红十分显眼,牙印渐渐消了之后,只余一抹瑰色,有说不上的暧昧。
顾期年嘴唇轻抿,下意识伸手过去,欲触碰那道红印,楚颐却及时将他抓在手心,皱眉看着他。
“怎么,咬一口不过瘾还想再来一次?”
顾期年指尖动了动,垂眸低笑一声,几乎像是挑衅一般道:“即便我想再来,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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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吗?”楚颐冷冷看着眼前的少年问。
他始终想不透顾期年为何成了这副样子, 明明从前优雅端正克制内敛,即便气急也只会抿着唇瞪人,眼下倒是学会泼皮无赖那套了。
楚颐松开他的手, 身体微仰靠在了软枕上。
顾期年没有回答, 饶有兴趣道:“我一直都觉得,你这副吓唬人的样子才最好看。”
马车出了顾府所在的巷子,未去主街,而是绕路走上了一条几乎荒废的小路。
楚颐知道他是故意气自己, 干脆闭起双目养神, 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心中却暗暗盘算着,待会儿若他们下了车, 时机合适,一定要想尽办法传信去国公府内。
马车出了主城又走上山路,虽一路快马加鞭,可足足走了整个下午才终于停下。
顾期年身边的仇云替他们打开车门, 楚颐下了马车才发现,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竟是三年前一同去过的醉仙楼门口。
楚颐忍不住咳了起来, 好半天止住后,饶有兴趣地扫了身旁的人一眼。
没想到三年未见, 他癖好倒是越来越广泛了。
京郊虽也算热闹, 却与城中的繁华不可相提并论,周围店铺林立,出入者大多是平民商户, 偶尔几位富家子弟结伴而过, 也都是寻常商贾公子的扮相。
楚颐从前在醉仙楼喝过几次酒, 从未遇到过熟人, 顾期年将地点选在此处,想来也是防备在外遇到熟面孔。
两人一起进了大门,仇云与其他护卫则守在门外或各个街角,虽不打扰,却也严防死守,若没有合适时机,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临近中秋,正赶上醉仙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选,二楼雅室被腾空作为休息室和“新房”,一楼则架起高高的台子,上缀轻薄红纱,若隐若现挡住正中的窄小竹榻。
二人随小二的引领上了二楼,被安排在靠窗的雅座,雅座远离人群,视野却极好,正对着楼下红纱后的竹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