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对头被我拐跑后—— by一纸行云

作者:一纸行云  录入:12-12

几日未见,少年好似又清瘦不少,依旧是一身蔚蓝衣衫,装束齐整。
楚颐从前不知他为何会这么瘦,可自从见识了他挑食的模样,觉得他能顺利活着长大,已是上天恩赐。
少年在门前站定,目光看向软榻上的楚颐,满脸恼怒和委屈,薄唇抿得紧紧的,依旧是那副气呼呼的样子。
楚颐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绫罗说,因他近日总是频频求见,闹个不停,绫罗担心扰到他休息,于是一气之下又将他禁足了。
顾府嫡子,娇生惯养,却被囚于小小的四方庭院,还真是委屈了。
屋外风冷,少年脸色被冻得微微发白,他的神情紧绷,身体同样紧绷,修长的手指紧攥着拳,嘴唇微微动了几下,都未想好该如何开口。
楚颐率先出声道:“听绫罗说,你一直闹着要见我?”
顾期年直直站着,没有做声。
“为什么?”楚颐问。
少年死死盯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楚颐好以整暇地撑着下巴,目光肆无忌惮游走在他的脸上,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少年这副倔强不服气的样子,他就忍不住觉得有趣。
“不想与我说话?”楚颐声音轻缓,慢悠悠喝了口茶,目光却始终停在他的脸上,不愿放过少年一丝表情,“听闻你母亲的丧事定在了两月后,难道,你不想再去送她一程?”
如预料中一般,顾期年脸色骤变,猛然抬眸看向他,粉润的唇因情绪剧烈起伏而微微颤抖。
“你会放我走吗?”他颤声问。
楚颐静静打量着他,倏地笑了:“你总这么对我摆脸色,一副带了刺的样子,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他目光也骤然冷了下来,随手将茶盏搁在了桌子上。
少年直直立着,想开口,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却只问:“你究竟要怎样?”
楚颐靠在软塌上,懒懒道:“你也知道,带你入府只因我喜欢你,可你身上却不只有我喜欢的,也有我不想看到的。”
“我让你乖一点,听话一点,好好在身边讨我欢心,若我高兴了,等你母亲祭礼那日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他话音含笑,似在诱哄,说得半真半假,可却因给了一丝希望而让人无法拒绝。
顾期年呼吸微窒,那随意吐出的“喜欢”二字几乎让他手足无措,虽然明知楚颐只是玩笑,却依旧控制不住耳尖一点点爬上殷红,他慌乱垂下头,似在思索,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再次对上那道冰冷的视线。
“好。”
他蜷着手指,清亮的双眸中水色氤氲,却倔强地直视着那双黑海般乌沉的双眸,几乎没有犹豫道:“我答应你。”
“我会乖乖在你身边,会听话,会对你好讨你欢心,绝不会惹你生气。”
“我会陪你到母亲丧礼那日。”
“你也答应我,不要再骗我好不好?”他满脸委屈,声音极轻极软道,“阿兄。”
楚颐笑意凝住,心底平静的湖面好似被石子一下下投掷,不痛不痒,却泛起层层涟漪。
沈无絮在即将入夜时来了一趟。
他换掉了一身蓝衣,穿着他惯常喜欢的样式,倒是顺眼了很多。
躬身行了一礼后,他未多说话,先是请了脉,又与特意过来的绫罗询问了一些楚颐的近况,顺便检查了刚煎好的药,一通忙活后,才终于稍稍缓口劲。
楚颐虽然与他有了些龃龉,但见他如此劳心,神色也微微好转,笑道:“沈大夫辛苦,不如先坐下喝杯茶吧。”
沈无絮微怔抬头,很快避开目光道:“世子身体已有好转,无絮还要回去晒制草药,这杯茶,无絮下次再喝吧。”
说着,他又低声道:“对了,还有上次说的泡汤泉一事,若世子近来有时间,无絮建议还是一试,世子寒气侵体,常年手足冰冷,长此以往下去,怕是加重病情。”
楚颐点点头:“也好。”
见对方不再表示,沈无絮恭敬道:“那无絮先下去了,世子若有其他事,随时可派人找我。”
等人离开后,绫罗上前道:“沈大夫倒是有心,奴婢听闻临城入冬后,每逢初一十五便有市集灯会,很是热闹,主人若是心情烦闷,也可顺便多逛逛散散心。”
陆文渊未能回来,不仅沈无絮,就连绫罗都认为他心情烦闷。
楚颐忍不住笑了笑,看向静静坐在一旁的顾期年问:“想去吗?”

顾期年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楚颐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是决定了要事事顺从,倒是比从前听话可爱多了。
不过,他虽象征似的问了顾期年的意见,可却压根不在意他的想法。
与长宁城相邻的邑城是有名的不夜城,除却温泉汤浴,更有一条远近闻名的长巷,名为“红袖巷”。
几年前,楚颐其实曾与好友结伴同去过几次,“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巷中勾栏瓦舍无数,坠着红纱的阁楼中,常有团扇遮面的绝色佳人斜倚轩窗,邀请得眼缘的客人上楼同饮,吸引不少墨客文人。
而楚颐接受沈无絮的提议,是突然想起邑城有位多年不见的旧友,正好可以顺便见见。
顾将军入京,陆文渊行踪不明,顾期年的下落又一直被顾氏拼力搜查,京中接下来大概会有一段时日折腾。
不过有金吾卫在,顾家再如何折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绫罗却有些担忧,她扫了一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少年,犹豫看向楚颐:“主人,您是打算带他一起……”
一个出身世家的权臣之子,一旦抛头露面,必然就成了不安因子,可若是将他留在府中,楚颐又不放心。
他微微蹙眉,想了想道:“把药给他。”
绫罗神色微松,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青色瓷瓶,走到了少年身边。
顾期年端正坐在圆桌旁,手臂还轻轻搭着桌子,看到那枚瓷瓶,修长润泽的指尖微微缩了缩。
“这是什么?”他抵触问。
“不是说会听话吗?”楚颐笑道。
少年抬眸静静看了他片刻,似是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忍了,伸手接了过去。
瓶中蛊毒不是寻常的药丸,为了效果更好,绫罗特意将它制成了水状,淡粉色的液体,混着浓郁的香气,飘在空中如同女子惯用的胭脂香料。
楚颐之前听绫罗提过,这种蛊毒名为“无遥引”,蛊虫幼时以鲜血喂养,蛊毒入体后则自行认主,若中蛊者远离主人超过百步,便会毒发而亡。
几个月前,绫罗曾取走他的一滴指尖血,大概就是为了制这种毒了。
少年轻轻拔掉木塞,一脸同自己较劲的表情,不过片刻,他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地递到唇边,将整瓶灌了下去。
“阿兄,我喝完了。”
他扬起手将瓷瓶的瓶口朝下,乖乖地亮给楚颐看,脸上带着笑,唇角还残留一滴淡粉,甜甜软软的,仿佛一点都不担心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害死他。
楚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满意笑了。
当初的陆文渊,可都是被江植亲自给灌进去的,少年这么听话,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静默片刻,他突然起身朝少年走去。
屋内灯火煌煌,楚颐一身玄衣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接过那枚青瓷瓶,随手丢到了桌上,然后微微俯身,对上少年的双眼。
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眸清似水,眼若流星,看向人总像是蕴着几分深情。
少年神情陡然紧绷,因他的接近,身体下意识微微后仰,紧紧抿着唇,耳尖一点点泛起淡红,仿佛束手无策的小动物看着新认领它的主人一般,隐隐带了丝期待和讨好,乖的不像话。
楚颐伸出手,用指腹温柔地抹去了少年唇上的那滴水珠。
邑城虽与长宁相邻,可即使快马加鞭也足足走了六日才到。
他们没有选择住客栈,为防意外,而是避人耳目地在距离城南山脚下、天然温泉最近处买下了一处院落。
接近住处时,附近市集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宽阔的街道上,每隔不远便有粗粗的麻绳自头顶横穿而过,上挂着整排暖色灯笼,傍晚余晖还未落尽,灯已皆燃起,远远看去辉煌一片。
街上除摊贩杂耍,百姓三三两两一群出街闲逛,不乏穿着鲜艳的女子,一路嬉笑不断。
江植在车外感叹:“果真是不夜城。”
在规矩拘束的京中待了那么久,楚颐也有种天朗气清豁然开朗的感觉。
等到了街心处,楚颐随手拢了拢衣摆,掀开车帘对外道:“让随行护卫们先将马车驾回去,我稍后要去见一个人,不必那么多人跟着。”
江植应了一声,想到了什么,问:“那顾小公子呢?”
“他也不必……”楚颐皱眉随口道,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他已身中蛊毒,根本无法离开自己。
他转口道:“他随我一起。”
顾期年抬眼看向他,手指下意识捏住垂在身侧的衣摆一角。
今日楚颐身上穿的依旧是一身玄衣,只是因为路上风冷,在外面套了一间宽袖大氅,大氅颜色纯白,领口处还缀了一圈风毛,油光水滑,衬得面容如玉般清冷。
他真的很适合穿白衣。
此次出行的马车极为低调,车身是街上最常见的靛蓝,车厢也十分狭小,两人相对挤坐在一起,几乎连多余的空隙都没有。
楚颐放下车帘坐好,右腿和肩膀便和少年紧挨在了一起。
顾期年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清冽、幽香,又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见他目光不时看向自己,楚颐眸光动了动,率先下了马车。
等少年随之下来,楚颐突然道:“要不要吃红枣糕?”
顾家小少主金娇玉贵,平日吃的点心也都是府内特制,这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糕点,从前还从未正眼瞧过。
顾期年却知道,五皇子萧成曦倒是极喜欢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糕点。
少年皱了皱眉,一脸嫌弃道:“我不饿。”
可楚颐既然开口了,就是有心想为难他,他扫了眼不远处的糕点房,似笑非笑道:“真不饿?若是不饿的话……”
他转眸看向顾期年,淡淡道:“那你以后就别想跟着我了。”
楚颐的声音低而冰冷,又特意提高了音量,话音落下,周围瞬间响起指指点点的声音。
顾期年猛然抬头,死死咬住下唇。
邑城风气开放,他们所在的街又距离红袖巷不远,少年身上依旧是一身蔚蓝,外面还罩了层雾白薄纱,未穿外氅,冷风一吹,衣摆飞扬,勾勒出修长单薄的身形,俊美飘逸仿若谪仙。
这套衣衫是楚颐令人特意选的,在灯红酒绿的红袖巷附近,是最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装束。
加之他服过“无遥引”后,身上便开始有挥之不去的脂粉香,左看右看,抛开气质来看,都像是哪家南风馆的头牌。
近日少年看似很乖,他很想知道,满身傲气的他若是尊严扫地,是不是还会放下身段事事听话。
“阿兄,别闹了……”少年忍着气低声道。
“阿兄?谁是你的阿兄。”楚颐含笑看着他,“你我非亲非故,若非我还对你有几分喜欢,你如此不知身份,以为我会一直这么纵着你吗?”
附近胭脂摊的大娘听了,立刻懂了原委,忙出声劝和:“这位公子别生气,红袖巷中不乏其他听话的小倌,这个不喜欢,换一个便是,没必要同自己过不去,我看您脸色不大好,苍白得厉害,要不要来看看我这儿的胭脂……”
有人起了头,其余人立马七嘴八舌地附和相劝,顺便再提一嘴自家货品。
“你非要如此吗?”少年脸色涨红,手指紧握成拳,几乎难掩怒火。
楚颐笑意未消,顾家家风严谨,少年平日行事端正守礼,哪里会被人如此侮辱过,看他这副憋气委屈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好玩。
“这么生气啊?”他轻飘飘道,不忘再添上一把火,“我又没说不要你,你委屈什么?”
“楚颐!”
少年咬牙切齿,唇角紧抿着,脸色难看得不像话,楚颐都认为他要发火了,可少年却只是垂眸站着,好一会儿后,终于平静下来,轻轻伸手拽住他的袖摆。
“我……我知道了,”少年轻声道,“阿兄,我饿了,现在带我去吃好不好?”
围观众人越来越多,或玩味或诧异地看向他们,不时互相小声嘀咕调笑着,甚至有路过的富家公子看顾期年长得好看,主动出声询问:“小公子,既然他不喜欢你,不如跟着我如何?”
顾期年理都不理,兀自倔强站着,却又好似终于想通一般,彻底放下他的傲气。
他眸光清亮地看着楚颐,坦然顺着他方才的话道:“阿兄,我会让你喜欢我的,你别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出自王建《夜看扬州市》

第12章
围观众人一阵唏嘘,指指点点片刻也就散了,那位富家公子则反应最大,上下打量顾期年好几眼,满脸鄙夷不屑。
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话。
“红袖巷里佳人无数,哪个不是被捧着敬着,如此美貌却这般没气性,无趣。”
楚颐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期年那番话哪里是怕丢下他,只是担心蛊毒发作罢了。
红袖巷排得上名号的佳人们的确心气很高,否则也不会吸引那些文人墨客争相而来了,只是,顾期年方才明知楚颐是有心给他难堪,却依旧顺着他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倒是真的能忍。
见人群渐渐散去,楚颐对少年道:“走吧。”
胭脂摊大娘连忙朗声笑道:“恭喜两位和好如初,这位小公子又好看又听话,公子真是好福气了!”
楚颐思索片刻,缓步走上前,对着摆了满桌的胭脂水粉随意翻了两下问:“哪种卖的最好?”
离得近了,胭脂摊大娘才发觉眼前这人气势逼人,不过轻描淡写的一眼便给人巨大压力,也难怪那位小公子会服软听话了,可他偏生又长得极好,眉眼精致,面如冠玉,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倒不似邑城寻常的商贾富户。
她晃了晃神,后知后觉搓着手笑得奉承:“这些不过是寻常货,怎能入得了公子的眼,公子稍等。”
说完,弯腰从桌下匣子中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描线妆盒,双手奉上,道:“公子看看这个,这是昨日才从安州那边送来的,仅此一盒,您看……”
楚颐伸手接过,朝静候在一旁几乎隐形了的江植扫了一眼。
等江植拿出银袋上前付了账,楚颐走至顾期年身边,将妆盒塞到了他的手中。
“看你这么乖,这个就当做奖励吧。”他看着少年,戏谑道,“记得用给我看。”
少年手指紧了紧,脸色变了又变。
楚颐一瞬不瞬看着他,看着少年满脸憋气的样子,就心里好笑,几乎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哭出来,可是他却只是将盒子小心收在怀中,点头道:“好,我只用给阿兄看。”
邑城因夜市闻名,各路小吃更是数不胜数,江植买好红枣糕后,楚颐又直接将它塞给了顾期年。
少年学了乖,没有再继续别扭下去,直接打开纸包捏了一块在手上。
“阿兄开心了吗?”他轻声问。
楚颐闻言朝他看去。
此时的顾期年面容平静,所有不忿和恼怒仿佛终于克制、沉淀、最后消散,剩下的只有平和与温顺,笑容又甜又乖,让楚颐根本没有抵抗力。
楚颐道:“开心。”
少年低下头,却微微松了口气,声音一如他习惯了的又软又可怜:“这两个月,我都会让阿兄开心的。”
说完将手中的红枣糕喂到了他的唇边。
楚颐垂眸扫了一眼,眉头微蹙,淡淡道:“我不吃甜食,你不是说府里的糖糕不够甜吗?我有个朋友与你一样喜甜,他最爱的就是同福斋的红枣糕,你尝下看是否合口,若是喜欢,等回去了让江植把糕点师傅带回府专门做给你吃。”
少年怔了怔,看向手中的小小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片刻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以往他从来不屑一顾的路边食物,竟然出奇的松软好吃,相较之下,顾府那些工序繁琐,又用料贵重的精致糕点,却如金玉其外一样只是徒有其表,根本不值一提。
他又轻轻咬了一口,想了想,忍不住看向面前的楚颐。
“好吃吗?”楚颐问。
少年点点头,轻声道:“真的很好吃,谢谢阿兄。”
楚颐没有接话,转向一旁对江植吩咐:“等回去时让人将糕点师傅请去府上。”
江植下意识看了少年一眼,目光掠过一丝诧异,恭敬道:“是。”
楚颐此次来见的旧友,是邑城有名的富户之子。
这位富户祖上是做玉器生意,曾富甲一方,后来□□皇帝时家中次子与摄政王交好,曾在陈国统一天下时立下汗马功劳,也因此得了一些生意上的便利,是有名的百年商贾大户。
依照记忆沿街道一路走下去,没多久就到了一处僻静的胡同。
此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胡同顶部虽每隔不远也挂有几盏灯笼,却因月色被遮挡,光线昏黄不明,小巷走到一半,终于看到一座气派的宅子静静矗立在夜色中。
楚颐将随身玉牌丢给江植,示意他上前扣门。
朱红大门被敲响,没多久便有小厮迎了出来。
“请问诸位贵客是……”小厮打量了片刻,有些迟疑道。
江植将玉牌递给了他,道:“劳烦通传一下,我家主人想见你们家主。”
小厮狐疑地接了过去:“那你们稍等一会儿。”
等人进去后,府门前又恢复了安静。
夜风穿巷而过,楚颐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他屈指按在唇角处,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看着头顶亏了一角的圆月,忍不住道:“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话音刚落,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自门内响起,随着“吱呀”一声响,门被自内打开,一个身上只穿了件纯白中衣的男子在下人们的簇拥下匆匆而来。
因为走得急,男子连鞋都没穿好,随意蹬着一双矮靴,几次险些被自己给绊倒。
“小世子,真的是你?”
他一激动,又被脚下门槛给绊了下,几乎是直直扑到了地上,干脆顺势伏地行了个大礼道:“真是你啊,阿颐小少主,这都几年……我算算,一,二,三,这都四年没见了,你都还好吧?”
楚颐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淡淡道:“夜里风冷,不如先进去再说?”
“啊对对对……你看看我这记性……”男子连连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又看向楚颐身边。
“这是……”看到一旁的顾期年,男子怔了怔,犹豫道,“这位是唐小公子?多年未见倒是完全不敢认了,不过还是同以前一样爱吃这红枣糕啊。”
顾期年脸色变了变。
江植在一旁道:“朱老板误会了,这位不是唐小公子。”
男子微有尴尬,连忙道歉,又忙着让人备茶备点心,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门。
直到几人在花厅坐定,茶点陆续上齐后,男子认真打量了楚颐半天,才又叹了口气。
“唉,虽然我身在邑城,却也听闻你病情一直不太好,如今一见,竟苍白清瘦成这样……我心里真是……”
他感叹了一会儿,话锋一转,问:“小世子现在可还用过弓箭吗?过两日就是邑城两年一次的骑射比赛,四年前比赛的时候,二甲可都是你与唐小公子拿下来的。”
顾期年静坐在一旁,听闻此言,下意识看向了楚颐。
楚颐面容平静,拿起一旁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这位朱湛明朱老板一向不拘小节,与二叔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得知二叔身份后也并无谄媚之意,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奉承讨好,二叔一向不爱与心思复杂之人接触,一来二去,两人反而成了朋友。
四年前楚颐与唐知衡跟着二叔同游邑城,在朱家住过一段时日,关系也都处的不错。
朱湛明自顾自又夸了半天,直到口干了,才拿起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继续道:“这几年与我竞争生意的钱家真是烦死了,尤其他们家表亲里出了个文武双全的,整日显摆个不行,两年前骑射比赛时……”
“当年的画像你这里还有吗?”楚颐问。
朱湛明愣了愣,恍然道:“你从京城大老远赶来,不会就是为了那些画吧。”
他自顾自点头道:“有是有,不过还需找找,今日你们也就别走了,还住当年的屋子,房间我都令人一直留着呢,你跟唐……不是,你跟这位……”
“顾期年。”楚颐道。
“哦,原来是姓顾……”朱湛明随意点了点头,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他姓顾啊?”
楚颐笑了笑,将茶水搁在了桌子上,道:“是姓顾,顾丞相之孙,顾将军唯一嫡子顾期年。”
“啊?”朱湛明彻底傻了,“楚家与顾家不是……他……”
他又转眼看了顾期年一眼,这时才留意到他身上的装束,以及屋中淡淡的脂粉香。
少年长得真的很好看,芝兰玉树,秀美绝伦,可坐在楚家少主身边实在是太……咳……太安静了,虽然表情气呼呼的,但是看向楚颐的眼神却带了一丝小心和迁就。
他下意识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楚颐愣了愣,原本只是不打算向他隐瞒顾期年的身份,他这么一问,倒是将他给问住了。
他转头看了眼顾期年道:“你来告诉他,我与你是什么关系。”
顾期年垂着眸,死死捏着手中点心纸包的一角,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片刻,再抬起头已挂上了熟悉的笑。
“八岁那年,阿兄曾救过我的命,后来,又曾在我落难时再次出手相救,”他轻轻道,“阿兄是我自八岁那年起,就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作者有话说:
楚颐:编的很好,下次不要编了
朱湛明:懂了,上下关系

对上楚颐冰冷的视线,朱湛明骤然止住话音。
他双眼冒着光,心里怦怦跳个不停,顾家小少主跟了楚家世子,这什么重量级八卦!简直连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
抑制不住满脸兴奋,朱湛明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楚顾两家一直针尖对麦芒的,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种缘分啊!”
楚颐也觉得好笑,平日里看顾期年总是一板一眼正正经经的,没想到编起故事来倒是一套一套。
顾期年八岁入宫伴读,那时他已跟着二叔去了北疆,回京都很少,更别说什么救命之恩了。
况且,他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遇刺那日他们才是初次见面。
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少年。
少年正好朝他看来,黑亮的眸子像是撒了把星星一样,灼灼逼人,却偏要再开口道:“我也觉得很有缘,阿兄,你觉得呢?”
推书 20234-12-12 :老祖每天作死撩病》:[玄幻灵异] 《老祖每天作死撩病美人》全集 作者:愫遇【完结】晋江VIP2023-7-1完结总书评数:292 当前被收藏数:2146 营养液数:350 文章积分:20,591,292文案:让人谈虎色变的邪魔老祖无心,被沉入忘川河底只想抱着骷髅骨咸鱼渡日,却莫名其妙被拽出忘川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