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罚用手把小姑娘的脑袋扭了回来,淡声说:“在抢救。”
“哦。”林优乐点点头,没再看了,“能救回来吗?”
江罚推着轮椅沉默着,老太太可能感觉到江罚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是出什么事情了?”
江罚知道老年人有的时候直觉准的可怕,所以也没打算瞒着,反正早晚这事两人都会知道,但他只是点点头,“是。但别担心,我会送你们回家。”
老太太许久后才长叹一口气,喃喃自语般说道:“啊……回家,回家,回家……”
明奕快步跟了上去,跑的有些急,呼吸都不稳,“怎么在这儿?”
林优乐可能好久没被别人这样抱着了,双手环着明奕的脖子,有些兴奋,“我们可能走错了,进人家病房里去了,出来听见说楼下出事了,想下来找你们。然后在大厅里遇见江叔叔了。”
“哦……”明奕扫了眼江罚,见江罚没看自己,默默的伸手把轮椅接了过来,“我来吧,你不太方便。”
“嗯。”江罚没说话,松了轮椅,双手抱着林优乐。
坐着轮椅的老太太忽然说,“哎呀,中午要回去给成周和成译做饭呐!”
“奶奶又犯毛病啦。”林优乐靠着江罚耳边小声说道,然后笑着跟奶奶说:“奶奶,宋叔叔早上说不回来吃,爸爸出门打工你忘啦?”
“对对对……”老太太像想起来似的连连点头,然后笑着敲敲脑袋,“成周和成译都上班了……”
明奕默默推着轮椅,没再说话。
江罚的车肯定是不能开了,他们打了辆出租,把林优乐和老太太送了回去,老太太盛情邀请他们留下来吃完午饭在走,但是这顿饭终究是吃不成了,因为警方很快的找到了他们,要求去公安局录口供。
两人出了那栋小区,彼此各自沉默着,他们被叫去警局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那么久的默契甚至说辞和口供都不用串。
两人又拦了辆出租,明奕坐在副驾驶,江罚坐在后面。
明奕现在心里想的是林优乐和奶奶,警方迟早也会找到她们,那时候宋成周死的这件事情就瞒不住了,他不知道一老一小会遭受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或许她们会拿到宋成周的保险赔偿,但是这样有钱的日子可能会比没钱的日子更难熬。
而江罚在想宋成周的死,他这些年来虽然和宋成周来往不算密切,但是接触也不少,昨天他们已经商量好不论如何江罚都会帮忙支撑他走过这一阶段的资金困难,他没道理自杀,就算自杀,也没道理在死之前给自己打个电话。
江罚心中的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那个老头脱不开干系,但是那个老头早就死了,他还能用什么手段来操控局面?让江罚更担心的是——他恐怕成了某些人的替罪羊。
到了警局两人就被分开,江罚想嘱咐一下明奕,这恐怕是个套,说话要更小心才行,但明奕始终没给他一个眼神,江罚被催促着进了审讯室。
明奕坐在审讯室中,这警局他来过,面前的警察他也认识,是那时候跟着陈朔阳的小实习生,此时可能是转正了。
实习生半年不见感觉成长了不少,也不着急问话,坐在那儿看档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又见面了。”
明奕知道这实习生自从上次陈朔阳的案子之后对自己意见挺大,可能对江罚的意见更大,所以被派到来审问自己,明奕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猜你不怎么想见到我。”
“哼。”实习生冷笑了一声,撂下档案,看着明奕,“大概一年前的那三起案子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多少是有点晦气在身上的。”
明奕也自嘲的笑了一声,“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嗯。”实习生往椅子上一靠,有点陈朔阳漫不经心的意思,“我还觉得隔壁那位跟你挺配,你俩看谁能克死谁。”
明奕没接触过其他司命,不知道其他司命跟警察打交道是不是也这么频繁,反正现在看来,他和江罚都被列为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说说吧。”实习生脑袋一抬,示意明奕自己交代,“宋成周怎么死的?”
明奕几乎一下子梦回一年前,也是如此,被当成嫌疑人,被用同样的灯光照着,但是审问他的人不一样了,他也不一样了,“我看见的是他从楼上掉下来。”
旁边记录人员劈里啪啦打着字,这让明奕想起了江罚。
“明奕,还跟我装呢?”实习生说道,“根据调查,宋成周公司的同事说你们在这两天整日待在他们公司,干嘛啊?”
“谈合同。”江罚看着面前的警察,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淡定自若的说,“我马上有一本小说要出,跟他商量营销的事情。”
对面的警察眯起眼睛,明显不信江罚的这套说辞,“我们还调查到宋成周死前的前三天刚买了一个短期人身意外险,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江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知道。”
“那知道他为什么要买这份保险吗?”警察问,“或许换个说法,你是怎么知道他买了这份保险?”
“他为什么忽然买保险我不知道,但是他买保险这件事情我是碰巧听他打电话知道的。”
“碰巧?”小实习生笑了一下,起身站到明奕面前,“那他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打给江罚也是巧合?”
明奕抬起眼,波澜不惊的看着面前的实习生,但事实上他立刻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宋成周不是自杀,那么就是有人故意谋杀,并且……替罪羊找的就是他们。
明奕的拳头渐渐握紧,严肃的说:“这不是巧合,宋成周就是被人谋杀的。”
第52章 连环案11
江罚不知道明奕那边说了什么,警方对他很警惕,丝毫信息也不肯泄露,但是从警方的审问当中他意识到,明奕和他的供词不一致了,这点让警方抓着不放了。
“你凭什么肯定宋成周就是意外身亡呢?”
江罚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我并不肯定,确定是意外身亡、自杀还是谋杀这种事情是你们警方要做的。我刚才在陈述的事实只是在表述我没有作案动机、作案手法和作案时间,希望能尽快洗脱我嫌疑人的身份。”
“对警方办案流程很熟悉嘛。”警察喝了口水,抽了根烟递给江罚。
江罚礼貌的说:“我不抽烟,谢谢。”
警察看了江罚一眼,把烟收了回来,自己点上了,“宋成周抽吗?”
明奕摇摇头,“应该不抽吧,没见他拿过烟,跟他相处的时间里也没见过他抽。”
“那江罚呢?”实习生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问。
“不抽。”明奕回答。
实习生定睛看着资料里的一张现场照片,笑道:“那就有意思了。”
然后拿出那张照片,放在了明奕眼前,“那你能告诉我现场留下来的烟灰是哪儿来的吗?”
明奕看着桌上的照片,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拇指的指甲扣着食指关节,印出一个月牙印记,他把目光移开,看着实习生,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不就正好证明了,谋杀的人就在现场吗?”
第二天一早,迫于规定警方必须释放江罚和明奕,实习生看着走出警局的两人,跟旁边的警察说,“一个咬死是谋杀,一个精明的很,什么都说由警方调查,呵,当初老陈说这俩人邪门我还不信。”
“现在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那个警察拍了拍实习生的肩膀,“熬了一晚上回去眯一会儿,这案子疑点确实挺多。”
两人都被警方审问了一个晚上,此时都是浑身疲惫,各自沉默的回房间冲了个澡,江罚稍微快一点,下楼煮了些挂面,明奕出来的时候正好做好。
明奕看着那碗挂面,“你是只会做这个吗?”
江罚假装听不出明奕语气中的嫌弃,吃着面,“别的做的不好吃。”
“但是清汤挂面本身就不怎么好吃。”明奕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
江罚扫了明奕一眼,“你跟警方说宋成周是被谋杀的了?”
“难道不是吗?”明奕吃着面,连头都没抬。
江罚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明奕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非常错误的,刚开始他以为宋成周是被人害的,而害宋成周的那个人还想要把这件事情嫁祸给江罚和他,他以为,只要咬定宋成周是被谋杀那警方一定会继续调查这件事情,那谋害宋成周的凶手也会更好找一点,但是现在看来这反而弄巧成拙了,因为宋成周可能不是被正常人害死的。
那些烟灰旁人或许会觉得那就是吸烟掉落的烟灰,但明奕见过不止一次,甚至自己还点过两次,那就是请阴律用的符燃烧剩下的烟灰,因为里面会夹杂着不是很明显的金色细粉。
不是正常人作案,而是处于阴界的阴律,上次找阴律帮忙,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陈朔阳莫须有的录音出现在警方的证据里,让江罚无罪释放,那这次呢?如果阴律要杀一个凡人,必然不会留下把柄,就算留下了,警方也永远不会抓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可是阴律有什么理由去杀害宋成周呢?明奕想不通,阴律大哥曾告诉过她,阴律是不能干涉人的生死的。
这些东西明奕会想到,江罚自然也能想到,但是他并没有怀疑陈朔阳,因为他了解陈朔阳,一是他没有理由去杀宋成周,这对他没有半毛钱好处,二是阴界规定不能干涉人的生死,第三点,是江罚最相信陈朔阳的一点,陈朔阳是个干干净净的好人,他不会去害人,江罚坚信着这一点。
所以他更倾向于是其他阴律做的这件事情,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老头的阴律,那么问题来了,干涉人类生死阴律是要遭受惩罚,那个阴律为什么要违反阴界规定也要谋杀宋成周?或者说,他有什么合理的理由杀害宋成周不会受到惩罚?
江罚总感觉真相呼之欲出,但是缺少了关键信息,那个老头,还是和那个老头有关系,但是人已经死了,他还能做什么?
江罚问道:“你从警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没有。”明奕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过我看见一个很巧合的事情。”
“什么?”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那个实习警察不是不小心把资料拿掉了吗?我拿起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好像是宋编辑保险单的内容,我就多看了两眼,上面受益人指定的是林梦秋,应该是奶奶的名字,有身份证号。”明奕放下筷子思考着说,“那时候我觉得这数字有点眼熟,后来想起来奶奶的生日好像跟之前那老头妻子的生日是同一天。”
江罚皱眉,“你确定?”
“嗯。我对数字还挺敏感的。”明奕解释说,“那时候老头不是说了吗?他给我们看的照片是他妻子过生日时照的,照片右下角有日期。”
江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还记不记得老头说他妻子在哪家医院?”
“好像说过在市医院。”明奕回想了一下,确认点头道:“是市医院,你问这个……”
明奕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江罚,江罚沉着脸,紧紧的抿着唇。
两人同时撂下筷子飞奔出门,拦了辆车立刻赶去市医院。
市医院门口已经被清理干净,江罚的那辆车早不知道被拉到哪里去了,两人上了五楼,找到四病房,开门一看,明奕昨天看见的那个病人已经不在了,此时病房里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一张床。
明奕急忙出去找了小护士,问道:“这个病房的病人呢?昨天明明还在这里。”
护士看了看那病房,“这个病人昨晚去世了。”
明奕恍惚的点点头,去世了?刚好还是在昨晚?
“明奕。”江罚在病房里唤道:“你进来看。”
明奕转身进去,看见江罚从抽屉里找出了几样东西,一张照片,还有一个洋娃娃和一枚戒指,洋娃娃正是照片里小女孩手里抱着的那个,而戒指也正是照片上女人右手无名指上的那个。这张泛黄的照片也正是老头当初给明奕和江罚看的那张。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老头的真正目的是想给妻子换命格?”明奕说道:“但是他已经死了,这照片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况且,如果宋编辑的死真和他有关,他干嘛非要杀害宋成周?直接像昨天一样把林奶奶骗到这个房间不就好了?而且现在是换命格没有成功吗?为什么是他的妻子死了而林奶奶没事?”
江罚现在想明白这一切了,明奕问的问题他都明白了,甚至于老头的阴律为什么敢杀害宋成周他都明白了。
江罚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经历了一晚上审讯的身体疲惫不堪,“那个老头,他在死之前就布好了棋,但是他唯独没有算到我们会参与进此事。”
“什么?”明奕不明白。
江罚说:“他其实早就发现林奶奶符合他妻子换命格的条件,但是他也了解到林奶奶得了癌症,需要长期服用抗癌药,但那种药无比昂贵,其实这都没什么,但是他偏偏梦到了宋成周的死亡,这意味着他如果不救宋成周,那么他将会在不久后死亡,宋成周死了,那林奶奶便也活不长,相当于林奶奶的命运随着宋成周的死改变了,如果林奶奶的命运变得不幸,那他就没有那个必要安排妻子交换命格了。”
“所以……他还要保证林奶奶往后衣食无忧……”明奕忽然想到什么,“但是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再去救宋成周,所以他宁愿被阴界惩罚也要告诉宋成周本人将要在不久后死亡,然后引导他去投保,这样宋成周死后受益人是林奶奶,那么林奶奶往后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是。”江罚冷着声音说,“但是他没想到在他死后这件案子并没有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卡BUG被不了了之,而是落在了我们头上。”
明奕皱着眉,“那问题就又回来了,阴律为什么要杀宋成周?”
“这不算杀。并且,这个阴律也并非你想的那个阴律。”江罚说,“我们的阴律没理由掺和这件事,但是老头的阴律有理由。”
“什么理由?”明奕回忆道:“就算是有理由,但阴律不得干涉凡人生死,这是阴界死规定。”
“是。”江罚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但如果说那个阴律是宋成周死亡原因的一部分呢?那这算不算是踩了阴界的第二个BUG?”
明奕依然问,“那个阴律的理由?”
“就是我们制造出的变故。”江罚说,“自己的司命换命格成功,那在阴界是会让人敬佩甚至会被历史记载下来的人,有很多阴律甚至鼓励自己的司命去换命格。但因为我们的出现让这件原本简单的事情发生了变故。我说过会帮助宋成周度过资金上的困难,所以宋成周才决定放弃自杀骗保这件事情,愿意跟我们配合自救,但是那位阴律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并不了解我的情况,他只认为我是个写小说的,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有钱,只当我们用了什么法子成功劝阻了宋成周,所以他就必须要采取点什么行动,反正宋成周都要因为意外死亡,那这个意外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明奕彻底想通了,忽然自嘲的笑了,“所以……还是因为我们没有看清背后的真相,导致没能把宋编辑救回来。”
第53章 连环案12
江罚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关上房门,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符点燃,符咒消散,零零落落的灰烬飘落,阴律的身影便出现在江罚身后。
他还是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这次出现嘴里竟还吃着东西,“嘿,我早饭还没吃完呢。”
江罚不多废话,只说道:“你看这房间的阵成功了没?”
“阵?”阴律扫了一眼这病房,手里捏起了诀,不甚在意的随口问道:“什么阵啊?”
不用等江罚和明奕回答,房间里的光亮变得阴沉,地面上出现暗红的线条,乍一看似是血迹。阴律只需大致扫一眼,便知道这阵是“命法阵”,换命格用的,只不过上面叠了层障眼法,寻常人看不见。
明奕被这景象惊呆,因为那阵法竟是布满了整个病房的地面,他不知这阵是不是用血画的,反正这颜色看上去像,弄的明奕感官联想,总觉得鼻尖有一丝血腥味。阵型倒是独特,有些像是阴阳图,但是还有其他花纹,明奕也看不懂。
“哟?”阴律收回手,上前蹲在地上细细摸索着那阵法的边缘,“这阵法运作过了啊。哪位司命做的?”
江罚也蹲在旁边,仔细瞧着,“你确定?”
“嗯。这阵我不是最熟悉?”阴律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但是好像最后一步没成,缺了条件。”
此时明奕才开口说道:“生辰老头肯定不会弄错,那三样东西也就在这房间,之前两位交换命格的也互相碰过,还能是必须要有人催动这阵啊?”
“催动简单,只需设个小把戏,对于布阵的人来说轻而易举,不需他本人到场。”阴律捻着手指上沾染的一星红色,似有似无的看着江罚笑道:“只不过缺了最后一环。”
“所以换命格还有别的条件?”明奕沉声问。
阴律耸耸肩,“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这换命格的真正法子在判官那儿,一般司命走不到那步。”
“所以……”明奕的目光转向江罚,眼睛里多了些担忧和不安,“跟我换命格的人也绝对不是只跟我同一天时辰生,有三样东西那么简单的线索,我们还漏掉了别的。”
“换命格岂非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阴律搂着明奕的肩笑道:“从古至今记载成功换命格的人少之又少,并且更奇怪的是历史都没记载他们的下落如何,要我说你也别找了,何必费这个力气呢?”
“不行,我父母朋友被牵连了。”明奕甩开阴律的胳膊,质疑道:“那历史就没记载跟我换命格的那个人吗?你们都说成功换了命格在阴界是大新闻,那我都命格在你们那儿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阴律被问的楞了楞,干笑了好几声,“这个你问江罚。”
明奕扫了一眼江罚,见他冷着脸,更不想搭理他,便跟阴律说:“你常年在阴界,不问你让我问江罚干什么?”
阴律一听明奕语气里的冲劲儿就知道两人指间保准又发生什么不愉快了,“诶!你俩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别带上我行不行。”
“谁跟他床头床尾了!”明奕有点像做贼心虚一样的吼道。他特么就亲了一下江罚就换来一个好聚好散,还床头床尾,做他的春秋白日青天大梦吧!
“谁管你俩,自己调节去。”阴律翻了个白眼,打算要走,临走前跟江罚随口一般的说道:“喂,一位大人近几日身体抱恙,判官说你那个申请卡在他那儿了,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了。”
什么身体抱恙,抱恙的怕不就是判官,故意拖着流程。但是对于江罚来说这不重要了,他已经把自己和明奕的关系弄成这样了,事情早一些结束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江罚只是看了眼阴律,颔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阴律对于江罚没趁机骂几句那位判官表示有点惊讶,看着江罚这副样子便知他额明奕的这次吵架可能不像以往那样的小矛盾了,看了眼明奕,见这小子还是一副“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表情,忽然就觉得恋爱脑果然迟钝至极。
于是他看着明奕煞有其事惋惜的摇摇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消失了。
明奕被阴律的这一番操作弄的原地懵逼,直接扭头问江罚:“什么申请?”
江罚推门而出,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房间里又猛然被阳光照的透亮,地上的阵也随着阳光的照射缓缓褪去,江罚大步走着,“别问那么多。”
明奕在身后紧跟着,眉头紧锁,“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还怎么信任你?”
江罚一下子停住脚步,看着明奕,眼睛里说不出是认真还是恳求,他沉着声说,“那就别信我。”
然后明奕看着江罚转身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医院外走,他自嘲的笑了笑,冲上去猛然抓住江罚的手臂把他拽向了医院拐角处的逃生通道,楼梯间的门一关,一下子安静极了。
明奕把江罚按在墙上,瞪着他说:“当初让我信你的是你,现在让我不要信你的也是你。他妈陈朔阳和阴律都让我离你远点,我全都当作耳旁风,江罚,你现在他妈什么意思啊?!”
江罚看着面前这个依旧试图跟自己开诚布公,真诚的想要一个说法的明奕,忽然就觉得自己非常卑鄙。他甚至有那么一瞬就真的想要跟明奕坦白,告诉他自己的一切,告诉他关于他的一切。但是计划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真的有回头路吗?
江罚看着明奕通红的眼圈,不忍心的闭了闭眼,就连声音都有些抖,“明奕别信我了,把我想的坏一点吧,越坏越好。”
明奕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罚,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和江罚现在距离不到一米,但是眼前这张就算每天都能看到但是还是会朝思暮想的脸忽然就变得陌生,“你……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江罚像是自暴自弃了,整个人松懈下来靠在墙上,脑后是冰凉的墙面,眼前是让自己反复矛盾的人,“我就是一个理性到冷漠的人,对其他人的生死根本毫不在乎,陈朔阳我不在乎,宋成周我更是不熟,而你,我们才仅仅认识不到一年,我根本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所以……”江罚看着明奕,疲倦的说道:“不要喜欢我,也不要再相信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明奕觉得又崩溃又不知所措,他压根就不明白江罚的意思,“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单单只有那一面啊。”
明奕抓着江罚的胳膊,迫切的为江罚解释,“你为了救景兰蓝,半个身子都悬在栏杆外,还伤到了筋骨,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还有,你知道我舍不得那只被虐杀的小猫,所以才允许收养了归期;那时候的爆炸案也是,你为了救梦梦自己冲进火场;还有……你杀人也是为了救我。
“你是冷静的可怕,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没有感情啊,你只是……你只是……”明奕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忽然觉得语无伦次,语言系统随着大脑当机。
“明奕。”江罚抬手,揉了揉明奕脑后的软乎乎的头发,“我累了,我身上背负的罪恶太多了,承受不住你的喜欢了。”
“你说明白点。”明奕的脑袋垂在了江罚的肩膀上,抽噎着说,“江哥,你说明白点,我太笨了,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我成为你的拖累了吗?”
江罚的手虚虚的抱住明奕,耳边是明奕的哭声,脸颊被明奕柔软的头发蹭到,能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洗发水的香味,他像是在安慰明奕,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低声说:“你是我莫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