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江罚轻声说,“我不知道你订了蛋糕和鲜花。”
明奕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
江罚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不擅长聊天,此时好像除了对不起也不知道要和明奕说什么,一切的解释和忏悔都显得廉价可笑。
“许愿吧。”江罚说,“我想……”
江罚沉默了很久,他有什么愿望?他没有任何愿望,因为他的所有欲望都随着真相的出现和明奕的离去烟消云散。
他忽然想到在淮城瀑布的许愿池,那时他的硬币投进了池底的洞中,那时他许的是什么来着?
希望他的计划一切顺利。
明奕许了好多愿望,但是江罚唯独对第一个印象深刻——他希望他爱的人得偿所愿。
好像他们的愿望都成真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得到了神的祝福和保佑。
江罚看着那蜡烛快要燃烧殆尽,最后闭上眼,在心底默默许下一个愿望,然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江罚看着明奕的脸,伸出手指抹了一把奶油,蹭到明奕的鼻子上,又抹了一把,蹭到了自己的脸上,“祝我生日快乐。”
江罚打开冰箱的时候愣住了,冰箱上贴了很多的字条,全部都是明奕的字迹,标注了每个袋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还有一些东西什么时候过期。
江罚把其中一个字条撕下来,看着看着眼睛就垂了下来,上面写着:就算把我撵走了,在吃的方面也不能糊弄自己哦。
江罚把冰箱当中一些坏掉了的蔬菜清理干净,然后看了眼冰箱当中的东西,记下了之后出了门。
今天外面的天气还不错,阳光很足,但是依然很冷,江罚带了围脖,是之前明奕的那条,他之前就觉得这围脖看上去软乎乎的,应该会很暖和,事实上确实很暖,上面还有洗发水的香味,应该是明奕那一头长发染上去的味道。
江罚按照原先冰箱里的东西买了蔬菜和水果,然后按照记忆当中明奕唠叨的那些把东西一一放到冰箱,他还记得明奕每次都会这样唠唠叨叨,那时候他只是觉得明奕是碎嘴子,现在想来,可能就是为了让他记住一些东西平时都被他放在哪里。
江罚苦涩的笑了笑,也学着明奕的语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叨,旁边的归期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等江罚都收拾好了跟着他的步子去了楼上。
江罚一开门归期就窜了进去,跳到了明奕的床上,围着明奕转圈,见明奕不理他,便上嘴去舔。
江罚把捏着归期的脖子把它扔到地上,“你爸爸现在生我的气,不愿醒过来,少打扰他。”
“喵……”
江罚把明奕打横抱起,抱到了楼下沙发上,盖上了一层毯子害怕他着凉,“我做饭,你看我哪儿做的不对告诉我。”
明奕安静的依靠在沙发上,呼吸平缓,这样看去就像是一时太累了,在沙发上小憩。
江罚笑了笑,“算了,你累坏了,好好睡吧,我做好了叫你吃饭。”
江罚在网上找了红烧排骨的做法,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按照教程去做,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黑乎乎的一块一块,他看着那盘东西,无力的叹口气,回头看向客厅。
归期正窝在明奕的腿上打瞌睡,明奕依旧是那个姿势没动分毫,但是感觉随时会迷迷糊糊睁开眼,嗅嗅鼻子,然后揉揉眼睛,抱着归期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笑话江罚:“江哥你当真是除了挂面什么都不会啊。”
江罚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是我太笨了。”
江罚把那盘黑不溜秋的东西倒进了垃圾桶,然后找出一袋挂面开始烧水。
算了,一点一点来。
吃了晚饭后江罚给明奕擦身子,他一点点擦着明奕身上的疤痕,这些都是当初爆炸案为了救他时留下的。醒来后明奕一直说不在乎这些伤疤,但是他却一直没在把头发扎起来,而是一直披散在脑后,穿的衣服几乎也都是长袖高领。
江罚在擦完身体后给明奕涂了去疤痕的药膏,然后给他穿好睡衣,盖上被子,站在床边许久,但最后只是伸手抹了抹明奕的脑袋,把归期抱来放到床边,“陪你爸爸睡觉,别踩他,知道吗?”
“喵~”
归期往明奕怀里拱了拱,然后脑袋靠在明奕肩膀上,一副惬意的样子。
江罚笑了,转身出门回到了书房。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把电脑打开了。
那本小说,他不想写了。因为那像是在自我嘲笑的人生,一切都是那么讽刺。
但是他打开电脑的那一刻愣住了,他看着电脑上的文字和动画,鼻子泛酸,眼眶渐红,他像是被定格在此,看着屏幕上的东西,想明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用他的电脑技术把这段程序植入自己的电脑当中的。他甚至都能想到明奕小得意的表情。
画面定格,最后屏幕暗了一下,缓缓出现了一行字——最后祝愿江哥,生日快乐。
江罚低下头,泣不成声。
第59章 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4
江罚穿着风衣,带了副手套,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明奕,他还是昏迷不醒,但是被江罚照顾的很好,此时已经快要入春,但是江罚依旧给他穿着羽绒服,带了个围脖,捂得严严实实,江罚好像总是怕明奕会冷。
江罚带着明奕来到了湖边,倒不是那时候医院的湖,只是附近公园的湖,雪已经化了,但是枝丫还没发,一切都还是一副破败的样子,江罚坐在长椅上,明奕坐在旁边。
江罚在这几日几乎什么也不干,就是围着明奕整日的转,他还去了专门机构学习了护理,已经做好就这样陪明奕一辈子的打算了。但是这一辈子对于江罚来说都是奢望,因为明奕,也可以说成是安舟,他的命格就是23岁死亡,或许江罚没有给他们换命格,明奕这辈子说不定能长命百岁,但是可惜……一切都是世事无常。
江罚看着明奕沉睡的侧颜,把手套摘了下来,轻轻将他已经很长的头发拨到一旁,“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的头发打理一下,好像有点长。”
明奕的呼吸平缓,一动不动。
江罚便自顾自的说道:“但是上次我就提了一嘴,你像见到鬼一样,就差抱头鼠窜了。”
“所以没经过你同意,我也不敢给你理发。”江罚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随时备好的皮筋,轻柔的拿起明奕的长发,动作熟练的把它们扎了起来,“可是现在不仅后面长,前面也有点长了。”
江罚把额前的碎发别在明奕的耳后,不小心碰到明奕,明奕的脑袋便要耷拉下来。江罚伸手抵住,他的手心很暖,明奕的脸颊有些凉,另一侧的头发落了下来,划过江罚的手,有些痒。
“说要给你剪头发就不高兴了。”江罚让明奕的脑袋靠在轮椅上,然后走到前面蹲下身子看着他,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一般,“现在头发太乱了,我们就修理修理好不好?把前面的剪短,后面的留着。”
有一阵风吹过,吹的明奕的睫毛颤了颤。
江罚便提起一个笑,“好,那便修成你原来的那个发型,我也觉得那个发型更好看些。“
离开理发店时已经是下午,江罚顺路去超市,想要买点排骨,但是这个时间没什么好的排骨了,江罚只能作罢,想着下次早点出门。经过许多次的失败,江罚现在做的红烧排骨已经可以吃了,味道依然不怎么样,但是最起码有了一份卖相。
买不到排骨江罚就推着明奕随便逛了逛,正好看见有卖紫薯的,江罚便想到明奕之前做的紫薯牛奶早就被喝没了。
“买点紫薯?“江罚说:“或者还需要什么原料吗?我想喝紫薯牛奶了。”
江罚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索紫薯牛奶需要的材料。旁边导购员看见了上前询问,“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扫了一眼轮椅上的人,刚才从远处看以为只是身体行动不便才坐轮椅,此时看见却小小吃了一惊,这是睡着了还是昏迷?植物人?
但是这人看上去年纪很小,头发有点韩范,但是后面的长发被扎起来,有点像古代的贵公子,被捂的倒是严实的很,整个人就露出一个鼻梁和眼睛,鼻梁的弧度很柔和,那双眼睛紧闭着,但是依然能看出此人长得漂亮极了。
“请问如果要做紫薯牛奶的话还需要什么?”江罚察觉到导购员的目光,侧身挡了挡。
导购员察觉到江罚的举动,抱歉的笑了笑,“如果要做紫薯牛奶的话买点紫薯和牛奶就够了,可以再放点糖,还是挺简单的。“
“嗯,谢谢,帮我装几个紫薯吧。“江罚微微点头。
买完东西后江罚推着明奕回家,路上引来不少目光。
江罚不怎么带明奕出门,他现在没有意识,就算是坐在轮椅上有时也经常会歪倒,江罚只能用绑绳固定,这看起来有点像绑架,也不怪路人频频侧目。但江罚依旧坚持每周都要带明奕出来透透气,因为医生建议就算人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了也还是要接触接触外界,多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江罚觉得有道理,正常人一般都是要出门的,长期窝在家里心情会不好。
回到家后江罚给明奕换上居家服,把他抱到床上,看了眼时间,该做晚饭了,刚要出门,明奕床头的电话响了,那是明奕的电话。
江罚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林优乐,他接起电话,“喂?“
林优乐那边有点犹豫,应该是听出这不是明奕的声音,“是……江叔叔吗?“
“是我。”江罚回答,“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林优乐对江罚不似对明奕那般亲切,“今晚我做了排骨,你和明奕哥哥有时间过来吃晚饭吗?”
江罚看了眼躺在身侧的明奕,犹豫片刻,最后说道:“我们一会儿过去。”
林优乐声音明显高兴起来,“好,那我和奶奶等你们开饭。”
“嗯。”江罚挂断电话,看着昏迷的明奕,忽然有一种不一样的心慌。
他在这之前想的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他对不起安舟,更对不起明奕,所以早已经做好了照顾明奕一直到去世的准备,本来已经接受这样的结局,因为他没有家人朋友,明奕也没有,没有人会来责问他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忘记他们还有个林老太太,还有个林优乐把他们两个当作家人一样依赖和关心。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明奕,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林优乐听见敲门声立刻就跑到门口,欢欢喜喜的开了门,“明奕哥哥!江叔叔!”
“诶!”明奕笑着进屋,摸了摸林优乐的脑袋,“有没有乖乖听话啊?”
“有!”林优乐牵起明奕的手,拽着他去厨房,“我做了红烧排骨,快尝尝。”
林奶奶听见动静也推着轮椅从卧室进来了,看见江罚还站在门口就冲他招手,“成译,快来吃饭啊,傻站着干什么。”
江罚点点头,进了餐厅。林优乐把碗筷都准备好,落座在之后便一直带着笑。
明奕咬了块排骨,冲林优乐竖起拇指,“非常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排骨。”
林优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给江罚也夹了一块,“江叔叔你尝尝。”
江罚看着比自己做的好千倍的排骨,咬了一口,香味在味蕾中弥漫,他眼眶一热,竟然差点红了眼眶。
旁边的人看出江罚的不对劲,用胳膊肘怼了怼他。
江罚敛了情绪,抬起眼问林优乐:“这是在哪儿学的?可以教教我吗?”
林优乐愣了愣,看向明奕,“是上次和明奕哥哥闲聊告诉我的。”
旁边的明奕也愣了愣,随后打马虎眼一样的笑了笑,“肯定是你江叔叔觉得我做的没有你做的好吃呗。”
林奶奶也啃着排骨,说着:“我觉着成周做的最好吃。”
这次三人都愣住了,明奕问道:“您吃过我做的饭?”
江罚有些无语的轻叹口起,吃没吃过自己本人难道不知道吗?
但林奶奶的记忆混乱,早把明奕人成了宋成周,她乐呵呵的说:“吃过啊,好多次呐,乐乐做饭不就是你教的吗。”
但这个冒牌明奕哪里了解这么多,只当是真有这码事,痛快的承认,“对哈,我都忘了。”
旁边的林优乐一脸疑惑又茫然的看着明奕,江罚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明奕,眼神给出警告,嘴型说的是:“闭嘴吧。”
假明奕一脸无辜迷茫,耸耸肩表示我说错话了?
江罚没理他,低头安静的吃饭了。
这一顿饭下来,明奕不敢乱说话,江罚不爱说话,原本和谐的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临走时林优乐把人送到了楼下,然后忽然拽住了明奕的衣角,抬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明奕。
假明奕心里被盯的一阵心慌,心想这小姑娘不会这么敏感,一下子就看出来他是个冒牌货吧?不可能啊,换容是小把戏,不可能出错,性格说话方式他也尽量模仿明奕了,不会就说漏嘴了那么一次就被察觉了吧?
只见林优乐似乎再次确定了一下这是明奕,然后开口一脸担忧的问道:“明奕哥哥,你最近没事吧?”
假明奕不敢再贸然回答,转眼看向江罚。
江罚走过来,蹲下身子,和林优乐说:“他以后学校肯能会很忙,不能常来看你们,但是平时我会过来的,好吗?”
林优乐明显是更亲近明奕的,但是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点点头说道:“没关系,忙正事要紧,我和奶奶有困难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江罚学着明奕的样子也摸了摸林优乐的脑袋说了声乖,但是语气和动作怎么看怎么听都别扭,惹的旁边的假明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告别林优乐,两人上了车,江罚便恢复以往清冷的样子,“这次多谢你了。”
“别。”副驾驶的人坐的懒散,“你这语气听上去不像谢我,像要杀我。你以后也要这么糊弄那孩子?我看着她可不傻。”
“你能别顶着这张脸跟我讲话吗?”江罚看着路边的树,上面有些枝丫要冒头了,“换个样子,什么样子都行。”
“呵,我还寻思给你多看一会儿睹物思人呢。”阴律打了个响指,眨眼间就变回了当初陈朔阳的样子,“这样你看着不会更烦吗?”
江罚瞥了一眼,“总比刚才要好。”
陈朔阳凑过去,还是原来贱兮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诶!明奕现在那副样子,你就真打算一直耗到死吗?”
江罚:“您有什么高见就快放。”
“没高见。”陈朔阳往回一靠,也收了笑,他不笑就有种忧郁感,说出来的话更让人郁闷,“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江罚没怼他这忽然文邹邹的话,因为他被这文艺到发酸的话弄得心里原本打扫差不多的灰尘又迅速飘了回来。
江罚看着外面,有些昏黄的景色在眼前浮现,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季节,他叫出了明奕的名字,那个少年抬眸,见了误终生的人,入了不回头的路。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中招了,完结之后的番外可能是随缘更新。(其实就是江罚的番外还没写完)
四季轮转,已经过去三年。
江罚抱着明奕的肩膀,搂住他的腿弯,把人放到了水温刚好合适的浴缸里,用垫子垫了脑袋,防止一头栽到水里呛到,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明奕差不多三年没怎么见阳光,所以原本白皙的皮肤水波下显得更白,但是不再像之前白的健康,而是有些病态的惨白。尽管江罚这三年照顾的尽心尽力,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江罚每天都给江罚涂去除疤痕的药膏,现在明奕身上除了后背的疤实在去不掉,脖颈处和手腕的位置不仔细瞧已经瞧不出了,所以江罚把之前留的很长的长发剪短了一些,如同当时初见那样,只剩个一小撮,这让明奕安静的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沙发上时,江罚总会觉得下一秒他便会睁开眼睛,然后朝自己一笑,但往往他这样盯着明奕出神好久,明奕也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明奕的头发沾了水,一缕一缕的贴在雪白的皮肤上,江罚打了些洗发露,轻轻的揉搓着明奕柔软的头发,然后用淋浴头把泡沫冲洗掉,又捧起清水给他擦了擦脸,害怕他被洗发水迷了眼睛,难受也不知道说。
给明奕清洗身子的时候江罚往往要花费很长时间,一个是因为明奕现在是昏迷状态,后背一些地方很难清洗,稍不留神就栽倒在水里了,二是因为……
江罚深吸一口气,扯了扯裤腿。明奕现在就像是个病美人,没有因为沉睡三年而变得憔悴,反而一直被江罚照顾的很好,此时多了一丝禁欲一般的病娇感,江罚知道自己不应该对此动任何心思,别说让明奕知道会觉得恶心,他自己就觉得自己畜生不如。
江罚用浴巾将明奕包了一圈,然后轻轻放到床上,匆匆的盖了被子,转头就扎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他没有碰过明奕,甚至连亲吻都没有,除了正常的照顾以外最亲密的接触可能就是躺在床上把明奕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入睡。
江罚说不清对于现在的明奕到底是怎样的情感多一点,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他照顾的,所心疼的就是明奕,尽管现在明奕的长相变得有些安舟的神韵,但是江罚却愈加思念明奕,愈加明白就算两人是前一世和这一世,他们命格都是同一人,但是对于江罚来说安舟就是安舟,明奕就是明奕。
出了浴室的时候江罚正好听见楼下门铃响了,江罚下楼,开门见到了林优乐。
林优乐已经上初三了,个子比以前长高了很多,因为成长环境的问题,她身上早早就有了大姑娘的气质,沉稳又安静。
她笑了笑,提起手上的餐盒,“我和奶奶包了饺子,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江罚点头,微微侧身让她进来了。
林优乐从鞋柜里拿了双拖鞋换上,然后进厨房把饺子拨到盘子里,把餐盒刷好,然后轻车熟路的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看到里面放的酸梅汤,问道:“江叔,这才几月份就做酸梅汤了?”
江罚把沙发上的归期扔到一边,用粘猫器把沙发上的猫毛除掉,免得明奕坐在这里的时候弄得衣服上全是归期的毛,“天快热了,你要是想喝自己倒。”
“不了。”林优乐把冰箱关上,“我喜欢喝紫薯牛奶。”
“那要等冬天。”江罚答。
林优乐一笑,“知道。我能上去看看明奕哥吗?”
“去吧。”江罚把清理下来的猫毛团成一个球,抬头想砸到归期身上,让它看看自己脱发有多严重,却看见那小家伙跟着林优乐上楼去了。
然后江罚把猫毛往垃圾桶里一扔,想到什么,拔腿就往楼上走,还没等他出声,刚上楼的林优乐就满脸通红的跑了出来,看着江罚支支吾吾,“江叔……你……”
江罚捏了捏眉心,“别误会,我刚才给他洗澡了,你一敲门忘了给他穿衣服。”
林优乐松了一口气,但脸还是红的,点点头,“那我先下楼等着。”
“嗯。”江罚转身进了卧室,归期早就进去跳上床,把那欲盖弥彰一般的被子都给掀了,江罚急忙上前把归期给扔了出去,“你自己掉毛不知道吗?”
归期被嫌弃的不止一天两天了,委屈的喵了一声下楼找林优乐去了。
江罚给明奕套了衣服,然后将人抱下了楼,放到沙发上坐着了,然后跟林优乐说:“看着归期别让它在明奕身边玩儿。”
“喵!”归期表示非常不乐意,掉毛又不是他想掉的!
“嗯。”林优乐笑着把归期放到猫爬架上,然后坐到了明奕身边。
她是两年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明奕之前明明答应过她会常来看她和奶奶,但是那一年都没来过,每次打电话都是江罚接听的,明奕就像是被江罚藏起来一样,所以她那天亲自来找明奕,然后被江罚坦白了这件事情。
她问过江罚明奕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江罚只说这是他的错,其余的什么都不肯再多说了。刚开始她还会抱有幻想,希望明奕可以通过治疗清醒过来,但是等了两年,她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明奕,可是没有丝毫变化。
就像是此刻,林优乐不知这样注视明奕过多少次,但是这个昏迷的人连睫毛都不愿给出一丝反应,像是死了一样,但是平稳的呼吸又在告诉她,江罚把明奕照顾的很好。
林优乐看向在厨房准备其他菜的江罚,忽然出声问道:“之前来看望我和奶奶的是谁?”
江罚的动作停了一瞬,转头说:“别多问。”
林优乐抿了抿唇,话题转的很快,“我马上要中考了,考上了重点高中你还会资助我吗?”
“会。”江罚回答的毫不犹豫,手里继续准备给明奕专门准备的餐食。
林优乐却说,“我的意思是……”
江罚等了很久,没等到下文,抬头去看林优乐,见小姑娘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再次换了个话题,“奶奶的病现在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连我都不记得,但总问成周成译什么时候回来看她,江叔,你好久没去看她了。”
江罚没回答。他不是没时间,也不是不想去,反而时常会担心林老太太的身体,所以经常会找医生上门给做个简单的检查,但是自从上次让陈朔阳假扮明奕后,他就再没去过。林优乐说“好久”没去过,其实是委婉,他已经快三年没再去过了,之前却答应过林优乐会经常去的。但是他害怕自己去林老太太会拉着他问:“成译怎么没来啊?”
他要如何跟老太太解释,或者如何一次又一次的撒谎?逃避老太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两人都跟明奕亲近,亲的如同亲人一样,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吃过了吗?”江罚答非所问。
林优乐瞪着江罚,眼眶都要红了,然后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我来之前陪奶奶吃过了,我先走了。”
“优乐。”江罚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住她,但是并没有抬眼看她,垂着眼,开口道:“以后就不要来了。”
林优乐停住了脚步,回头瞪了江罚很久,眼泪从眼眶里出来,“我来找明奕哥,又不是找你!”
然后一摔门,走了。
江罚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太明白林优乐现在的状态了。像是浮萍一般,没有依靠,最亲的人也渐渐把她遗忘,甚至在几年后也会离开她,本来她还能有个明奕当作支柱,但是现在明奕也一直昏迷不醒,她唯一能信赖的就剩江罚了。
林优乐很害怕江罚会不要她们了,不是说钱的问题,而是情感的问题。因为明奕和江罚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所以她不仅把他们当作救命的稻草,更是情感依赖,就如同当初明奕遇到了江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