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还没发出去,小姑娘刚要拔腿冲刺,休息室的紧急铃声响了,愣在原地的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样的内心独白:要不要这么会卡点啊!
小姑娘直接撂下包重新套上了白大褂,黎明也放下没发出去的消息冲了出去。
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小护士也跟着黎明他们往外跑准备接人,一边跑一边汇报情况:“据说是警务人员,枪伤,共有三位伤员,有一位伤及到肺部,其他几位也伤及到要害,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检查。
听到此的黎明顿住了脚步,他看着救护车上那刺眼的闪烁着的红色灯光,呼吸都慢了好几拍,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会那么抗拒那几辆救护车……
“黎明!愣着干什么呢!”
黎明回过神来,急忙跑上前去。
不一定的,哪有那么巧?再说了,陈朔阳答应过自己的,他的命是他黎明的,没有自己的允许陈朔阳怎么敢私自离家出走?谁给他的胆子啊?
陈朔阳!谁给你的胆子!你不是答应我把命给我了吗?!我同意你走了吗?!
黎明看到陈朔阳布满血污的那张脸时,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愤怒,冲得他脑袋都浑浑噩噩的,陈朔阳!骗子!骗子!骗子!!!!!混蛋!无耻!就知道骗我!说话不算数!我们明明盖过章的!
黎明的眼眶的泪水在打转,推着陈朔阳的那张担架床就往手术室里狂奔。
他此时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全都是陈朔阳那张惨白的脸,但是还要忍着泪换上手术服。
“教授的讲座刚结束,正在赶来的路上,其他医生都分配给最紧急的那两个病人了,调动医生还要一些时间。”那个女实习生急匆匆地赶来,也换上手术服,气喘呼呼地说:“我们再等等教授。”
“不用。”黎明带上了手套,冷着声音说:“这个手术我来做。”
那个实习生愣住了,随后拦住要进手术室的黎明,“你疯了?就算有执业医师证也不能这么胡来!你没主刀过,万一……”
“没有万一!”黎明眼眶已经红了,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他声音都有些抖,“里面这个人他命都是我的!我会把他救回来,也一定要让他活下来!”
黎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低声说:“就算他死在我手上了,那也是他活该。”
黎明没有去看陈朔阳的脸,他闭上眼开始深呼吸。
旁边跟他一起的实习生小姑娘站在助理的位置,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最后黎明缓缓睁开眼,沉声说道:“开始手术。”
黎明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的陈朔阳,他抿了抿干涩的唇。把陈朔阳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点,然后去教授办公室领罚。
“黎明!”教授气得在原地直打转,左走右走,最后指着黎明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不想当医生了!情况是紧急,但有人允许你上手术台了吗?!病人家属签手术协议了吗?!”
黎明低着头,弱弱地开口:“他没有亲属。”
教授楞了一下,然后更加火冒三丈,“我看你不知悔改!他没有亲属你就能擅自……”
“我是他唯一的亲属了……”黎明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某一处,“我是他的爱人……”
空气中一时间凝固,教授颤抖的手指了指黎明,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坐回了椅子上。旁白跟他一起做手术的小姑娘也很惊讶,但现在气氛凝重,她站出来好言相劝,“教授,黎明也是一时心急,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他平时很稳重的。”
教授还是生气地冷哼一声,良久瞥了一眼低头认错的黎明,最后还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下不为例!滚吧。”
黎明微微鞠了个躬,转身要出门。
“等一下。”教授看了他一眼,又心疼又心烦,摆摆手说道,“走走走,给你三天假,调整好状态再回来!”
黎明看着教授,郑重地点点头,然后再次鞠了个躬,转身出门了。
麻药还没过,陈朔阳大概晚上才能醒,黎明压根没心思做别的,就坐在陈朔阳的病床旁边盯着他昏睡的样子。
天色渐沉,黎明坐的屁股都要麻了,他换了个姿势,觉得这么一直傻坐着像个傻逼,而另一个傻逼睡得天昏地暗压根就不知道他有多担心。
黎明拿出手机,把里面自己平时刷的APP都逛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一个都不想看,点进了信息,现在的人已经很少有人会发信息了,一般都用微信,但他刚和陈朔阳认识那会儿微信还没流行,两人平时都用短信,后来换了电话黎明也没舍得把这些对话删掉,现在一点点看来,全是回忆。
后来微信普及,他俩就用微信聊,那时候也上大学了,信息其实发的就不是很多,因为一有时间就视频了,但还是能从那三言两语中一下子就回忆起当初这句话是在说什么话题,或者因为什么吵架。
再往后一般就是一些叮嘱,大多都是陈朔阳给他发的,提醒他吃饭,告诉他给点了外卖记得拿,黎明给陈朔阳发的一般都是比较有意思的事情,陈朔阳不忙的时候会跟他一起吐槽一起笑,忙的话会发个表情包,是陈朔阳自己的,黎明给他做的。
那个表情包是黎明生日那天,陈朔阳给他买了个蛋糕,吹完蜡烛趁着摸黑,陈朔阳直接给黎明抹成了个花猫,然后打开灯时黎明佯装生气地沉着脸,逗得陈朔阳仰头大笑,就这样的一幕,被黎明抓拍下来做成了表情包,没事儿就给陈朔阳发去调戏他,刚开始陈朔阳还觉得囧,后来见黎明也没发给别人,他自己也就开始用,但也是仅限发给黎明。
“明儿……”
黎明觉得恍惚了一下,抬眼时看到陈朔阳虚弱地睁着眼望向自己,黎明急忙起身,但腿坐麻了,猛地一起身差点栽到陈朔阳身上。
陈朔阳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接,却被黎明按住手,“别动,还挂着吊瓶。”
陈朔阳果然乖乖不动,那么静静的,垂着眼看着黎明。
黎明给他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问陈朔阳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陈朔阳摇头,但还是虚弱地笑了笑,“就是有点疼。”
“疼死你活该!”黎明剜他一眼,坐回椅子上瞪着他。
陈朔阳抿抿干涩的唇,哄道:“我错了。”
黎明狠狠瞪他一眼,出去倒了杯温水,扶他起来喝了,“你哪儿错了,我的大英雄,浑身是血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有多么英勇无畏,天不怕地不怕。”
陈朔阳知道黎明是真的生气了,开始阴阳怪气自己,这样的黎明最不好哄,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像是打在棉花身上,黎明总是有话怄你,所以陈朔阳也不哄了,反倒开始撒娇,气若游丝一般说道:“疼……”
黎明坐回椅子上,抱着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疼死了……”
“要不我给你打针安乐死,无痛的。”
“……”陈朔阳笑着叹口气,“你亲一口就不疼了。”
黎明坐着很久没动,直到陈朔阳开始哼哼唧唧,他才起身,俯身亲了陈朔阳的嘴唇一下,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中看着他的眼睛。
黎明说:“以后不许受伤。”
陈朔阳:“嗯。”
黎明吻了他一下,“以后不许离开我。”
陈朔阳:“好。”
黎明又吻了他,“你要跟我过一辈子。”
陈朔阳感觉黎明眼中有水光闪动,让他自己的鼻子也一酸,再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哑,“答应你。”
黎明一滴泪掉在陈朔阳的脸颊上,他俯身亲吻,深深地,轻柔地,虔诚地。然后不轻不重地咬在了他的下唇,“我信你个鬼。骗子。”
“再也不会了。”
晚上黎明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他把床推到和陈朔阳挨着,晚上睡觉像是很没有安全感一样握着陈朔阳的手,一半的脸都埋在了雪白的枕头里,在温柔的月光下显得安静。
陈朔阳睡不着,白天睡多了,此时伤口也有点疼,换他盯着黎明一直看,黎明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睡不踏实一样,陈朔阳伸手轻柔地一下下拍着黎明的肩膀,像是哄小孩子那样,黎明的眉头才缓缓放松,但还是满脸的疲倦,像是累极了。
陈朔阳就这么看着,然后思绪跟着黎明飘到了别处。
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黎明为什么要学医,但好像从他要当警察开始,黎明就一直说他要学医。
以前他只是觉得黎明喜欢,但今天才知道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陈朔阳听说了,他的手术是黎明给做的。他想象不出黎明是以怎样的心情登上的手术台,也不知道放下手术刀那一刻想的是什么。
但陈朔阳明白了一件事,黎明当医生,是为了他。
黎明今天掉眼泪也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信守承诺,他只是在害怕,他一开始就在害怕这件事,归根结底就是陈朔阳的死亡。
黎明怕陈朔阳死,不希望他当警察,但他知道那是陈朔阳的心结,他阻止不了,所以他当了医生;他想如果陈朔阳没有遵守约定,他还能把陈朔阳拉回来,但现在又怕自己救不回陈朔阳,说来说去,都是为了陈朔阳。
陈朔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黎明,心里说不出的各种味道糅杂在一起,自己当警察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冤死的父母?为了自己心中过不去的结?
他握着黎明的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70章 番外:朔阳黎明5
三天假期让黎明总算是从惊吓中缓了过来,状态慢慢恢复,最起码不会经常出神了。陈朔阳身体恢复得很快,三天一过伤口就不怎么疼了,但是为了防止撕裂,还是要再住院几天。
正是这几天才给黎明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但他爸妈竟然一声不响的跑来了京城,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机场接机的时候黎明简直身心俱疲。
他和陈朔阳的事情黎明一直没告诉父母,他从小被父母管制,他知道这件事如果让二老知道那这天地都得震三震。
黎明不想让陈朔阳这时候操心,便也没告诉他,自己百忙之中去机场把二老接到酒店,二老一直说不用花那个钱住酒店,挤一挤住黎明买的房子多好,但那房子黎明都没来得及收拾,一进去就知道黎明跟别人同居了,再往后种种就是一系列麻烦的事情了,所以黎明好哄赖哄,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黎明也来不及吃饭就跟着教授去做手术了,手术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推开病房门把白大褂随手一扔,然后便倒在了床上。
陈朔阳睡觉轻,在黎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此时翻身把黎明搂在怀里,黎明抱着陈朔阳的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顺便亲了陈朔阳一口:“累死了。”
陈朔阳依旧闭着眼,半梦半醒的说:“等我伤好了,我照顾你。”
“放屁……”黎明的话没说完,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黎明睁眼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一模,没摸到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早晨的阳光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黎明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早上八点了。
“阳宝?”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
黎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下床去把窗帘拉开。
随着唰的一声,黎明蹙眉闭了闭眼。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明明也没有开窗,但在那一瞬间黎明感受到外面凌冽的空气带着清爽,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
“醒得这么早。”
黎明听见声音回头,便见到陈朔阳穿着羽绒服,帽子上全是白雪,他摘了帽子抖了抖,便抖下一地轻柔的棉花,然后慢慢地化了。
“买的什么?”黎明把床上桌支起来,等着他的男朋友投喂。
陈朔阳笑,将手中的餐盒放上去:“今天冬至,要吃饺子。”
黎明想了想,好像确实到日子了,但他日子过得糙,忙得就能分清工作日和休息日了,什么节气更是不用说一个记不住,他鼻子动了动,然后兴奋地伸手去拆餐盒,“猪肉白菜馅儿的!”
陈朔阳脱下外套拆开方便筷子递了过去,“就鼻子灵。”
黎明昨天晚上就没顾得上吃饭,此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拿了筷子便大快朵颐。
俩人还没吃几个,门便又被推开了,俩人的目光同时望了过去,两方人都愣住了。
还是黎明先反应过来,眉头轻皱:“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叔叔阿姨手里还拎着餐盒,见黎明坐在病床上急忙走过去,慌里慌张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啊?昨天见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住院了?刚才问小护士说你在病房里我们还奇怪呢,明儿你怎么了啊?别吓唬我们啊。”
陈朔阳一直处于懵逼状态,黎明则表示很无语,推开准备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二老说:“我没怎么!是陈朔阳前阵子受伤,我正好在这个医院照顾他一下!我没事!诶!真没事!别扒我衣服!”
陈朔阳为了证明黎明是无辜的,急忙撩起自己的毛衣,露出里面还没有拆线的伤口道:“叔叔阿姨,黎明真的没事,是我前阵子任务受伤了,他很好,真的!”
叔叔阿姨这才微微放下心,凑到陈朔阳身边看了眼已经愈合的伤口,也是满脸心疼道:“哎呦,朔阳这个工作这么危险啊,这伤口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陈朔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非常别扭的把衣服放了下来,有点不知所措地问道:“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听黎明说呢。”
“就跟告诉你之后你就能出院一样。”黎明又往嘴里塞了个饺子。
阿姨伸手不轻不重的打了黎明一下,“臭小子还好意思吃,不知道的以为是你住院,怎么还要朔阳照顾你啊。”
“没事,我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院。”陈朔阳笑笑,给两位搬了个椅子。
几人一起吃了个早饭,这期间黎明和陈朔阳都有些不太自在,虽然在黎明父母那里俩人一直都是关系很铁的兄弟,但只有他俩知道昨天晚上他俩还在一个被窝跟八爪鱼一样搂在一起睡觉,也幸好今早他俩没做什么亲密举动,这要是二老一推门看见了,那这医院怕是要被掀了房顶。
吃过早饭后,叔叔阿姨关心了两人几句便走了,说是有空要一起吃个晚饭,黎明不想让陈朔阳和自己父母有太多的接触,怕被看出猫腻,倒是陈朔阳爽快的答应了。
送走二老后黎明那颗总是隐隐不安的心才总算安定一点,洗把脸套上白大褂,跟正在收拾餐盒的陈朔阳说:“我去查房了,有空过来找你。”
陈朔阳头也没回的挥挥手,“去吧,中午想吃什么发微信告诉我,我去买。”
“随便,你买什么吃什么。”黎明给了陈朔阳一个飞吻:“爱你阳宝。”
“滚滚滚,都说别这么叫我。”
黎明笑笑,推门走了。
说是有空来找陈朔阳,但黎明忙得脚不沾地,今天下了雪道滑,路上出了场车祸,倒不算严重,就是医院患者额外的多,除去之前就安排的手术外,黎明还要去急诊帮忙,也是直到晚上才到陈朔阳的病房报道,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打开电话一看,才发现陈朔阳给自己发了消息:同事打电话跟我说我父母的案子找到了点线索,我想回局里看看就提前出院了,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
黎明皱了皱眉头,拨出去电话,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
“明儿,下班了?”
黎明听那边还算安静,心里的焦躁才算压下去一点,“嗯,回来就见你跑了。”
陈朔阳陪笑哄道:“你最了解我的伤了啊,是真没什么事了。”
“哼。”黎明冷笑一声,“不听男朋友的话,罪不容诛,不听医嘱,罪加一等。”
“这不是一件事儿吗?”
“还敢顶嘴?”
“错了错了……”
黎明本也没打算追究,他知道陈朔阳对他父母的死有多耿耿于怀,现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他肯定是忍不住要亲自去查的,所以黎明只是沉声问道:“线索怎么样?”
陈朔阳声音也沉下来,听上去不是很乐观,“只是有一点眉目,能不能顺着查下去还是未知。”
“嗯,慢慢来,这么多年了,不急于这一时。”
那边的陈朔阳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知道。”
挂了电话后黎明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出神了很久,忽然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陈朔阳很少提起他父母,更别说几十年前的那场案子,那个案子他还是后来从旁人嘴里听到的。
据说那时附近总是有入室盗窃,但金额不大,被偷的人就算报了警警察也不会那么快抓捕到犯人,就是那时候,那一晚,陈朔阳家遭遇了盗窃,正巧被陈朔阳的父母撞破,盗窃者情急之下失手杀人,最后逃了,下落不明。而刚上初中参加夏令营的陈朔阳免遭此劫,却在打开家门后看到亲生父母倒在血泊之中早已冰冷的尸体。
那时科技并不发达,警方搜查两年未果便当作悬案处理,从此没有人在乎这桩案子的凶手,除了陈朔阳,只有他在心底把这当作信念,因为一推开门的场景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致使在多年的沉积中也要一直默默地调查,考上警校,也是为了能更加接近真相,为死去的父母讨一个公道。
可是,这么多年了,线索真的出现了。这让黎明心中的悬着的那把刀抖了又抖,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为陈朔阳感到高兴,只是心底在想:希望所有的所有都快点结束,他想要的,只有一个陈朔阳而已。
第二天是周末,黎明睁开眼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随手揉了揉鸡窝一样的头发然后出了卧室,“阳宝?”
无人回应。
黎明眉头一皱,去拿电话。这人怎么回事,一晚上没回来?
然后就看到电话上凌晨四点发的消息:明儿,线索又头绪,这几天我在警局加班,早饭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
黎明:“……”
这样的男朋友他怎么骂?
黎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声音有些嘈杂,黎明打开微波炉的开关,问道:“田螺男友啊?凌晨四点就为了回来给我做个饭?”
那边陈朔阳笑了笑,声音中带着疲倦,但更多的是有些窘迫:“那个什么……还拿了点换洗衣物,这几天我住警局,你让叔叔阿姨在家住几天,正好我在这儿调查线索。”
“为了调查线索还是为了让我爸妈过来住?”
“都有……”
虽然话有点虚,但黎明是信的,所以只是冷哼一声道:“行了,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挂断电话的时候微波炉正好叮一声响了,黎明把热好的三明治和牛奶拿了出来。
就算陈朔阳暂时搬出去了他也不想让他父母住进来,因为这个房子里随便一处细节就能知道——他和陈朔阳早就在一起了。
第71章 番外:朔阳黎明6
黎明本来打算好不容易一个清闲的休息日,自己就赖在家里的床上哪里都不去,晚上打算给自己点个外卖顺便也给陈朔阳点一份的时候,医院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急需人手,现在让去医院帮忙,无奈,黎明洗了把脸套上衣服就出门去了。
车祸比前几天的要严重许多,手术一场接着一场,黎明一直忙到凌晨三点,连白大褂都没脱,直接倒在医院的休息室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跟他同期的那个小姑娘实习生叫醒的,她直接用响个不停的电话拍了拍黎明的脸,很是不耐烦的道:“黎明!接电话,响了有半个小时了,我都睡不了觉了。”
这个小实习生昨晚也是被临时拉过来忙活到凌晨,没睡几个小时黎明的电话就一直在响,但黎明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愣是不醒。
黎明接过电话翻了个身,感觉自己灵魂都不在身体里了,“喂?”
“黎明,你在哪儿呢?”那边的语气严肃。
黎明皱眉,是老妈的声音,“医院。”
“我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马上给我回家!”
“妈……我昨晚通宵手术,你饶了我……等一下,你现在在哪儿?”黎明一下子精神,坐了起来。
“我在你家!”电话那头的火气冲天,听得出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最后到底是没压住,“你马上给我回来解释你和陈朔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明拿着电话的手轻颤,弓起身子伸手扶住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良久后才说道:“好,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后黎明就保持那样一个蜷缩的姿势在床上呆愣了好久。他和陈朔阳的房子老妈是去过一次的,自己也有把备用钥匙放在门框上的习惯,这老妈都知道,但黎明确实没想到老妈会忽然去自己的房子。
那房子里处处都是他很陈朔阳的点点滴滴,墙上的那些合影,柜子里的衣服,卫生间成双成对的牙刷,还有一间卧室的两个枕头,包括就放在柜子上的润滑和套子……
或许是黎明电话那边怒火声太大,那小姑娘一脸担忧地撑起疲倦的身子,看向黎明,“没事吧?”
黎明勉强撑起一个笑,摇摇头,起身套上了外套说道:“没事,我回家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黎明一推开医院的门,外面的冷风就往他领口灌,他缩了缩脖子把外套拉链拉上了,然后走到医院长椅上坐了下来,搓了搓脸,觉得脑袋没那么昏昏沉沉了,然后抬头一望,灰蒙蒙的云像是要压下来一样,黎明脸上一凉,他眨眨眼,又下雪了啊。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电话,播出了最熟悉的那个号码。
还没等黎明开口,那边陈朔阳便声音激动地说:“明儿!找到了!”
黎明脑袋空白了一瞬,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十几年前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找到下落了,我们现在马上要出警。”陈朔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黎明,你以后不必再担心了。”
黎明的手微微颤抖,死死地握着电话,就连声音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抖了:“好,好……”
陈朔阳那边嘈杂,但依然没忘了问:“你找我什么事?”
黎明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身体都轻松了很多,似乎自己回去面对父母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没事,就想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现在看来……加油。”
“嗯,等凶手落网就能安心陪你了。”电话那边有人叫陈朔阳的名字,“那先挂……”
“阳,以后就为活着的人活着吧。”黎明说。
陈朔阳静默了一秒,应了。
黎明挂了电话,起身走出医院,在门口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坐上车报了地址后便一直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