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响起有人的说话声。
“——园长?苏小姐,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
本来就做贼心虚的两人,冷不防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们,直接被吓得双双脚底下一打滑,一个往左跌,一个往右跌。
一声咚——
跌了一个头碰头,两人各自捂着额头都来不及喊疼,赶紧冲来人张婶疯狂摇头眨眼连带手动暗示。
嘘嘘嘘……
听不懂哑语,又云里雾里和两人不在同一个频道的张婶,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问道:“园长,你和苏小姐这是要让我走还是要我不要说话的意思?”
张婶猜完之后也不等她家园长和苏小姐回她话,指了指她自己一阵点头一阵摇头,摇摆浮动太大整的她自己脑子都懵圈了一会。
猛然又是几声啊啊啊,张婶想起她过来的正事,于是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大概意思是她有话有说,特地踮起脚尖跑过去还将声音压下去,很小声小声道:“那个园长……我是过来请示你的,那个咱园里今天来了不少游客呢,刚才又来了一波人,他们见蝴蝶谷那边关着,就问能不能给打开,他们想进蝴蝶谷里面看看。”
听见有游客想进蝴蝶谷,王画画和苏茶茶一秒变了脸色,直奔蝴蝶谷而去。
屋里,姬无双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兀自一声幽幽叹息,废了点功夫给扒在他身上的徒弟扯下来放床榻上去睡,随后拢了拢稍显凌乱的衣襟,起身将地板上的污渍碎片清理掉。
日落西山下,睡了一下午的落时倾酒意消退,睁开眼,下意识偏头找师尊,这是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头刚动了下,隐约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一只手曲起按在后颈处,有点疼……他这里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呃呃……不对?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片段来。
他将脸整个埋进师尊的颈间,然后……在师尊的颈间咬了一口……
??????
大逆不道,他竟然将师尊咬了。
登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疾步如飞满屋子找师尊,好在屋子也不大,这让落时倾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几前的师尊。
师徒俩,四目相对间,姬无双低头错开了视线。落时倾一阵风似的扑过去,是真的扑。
姬无双也是压根没想过徒弟刚醒来,看到他就直接扑了过来,毫无防备之下被扑倒,一阵天旋地转后背倒在身后的琉璃软塌上,随之耳边响起徒弟饱含自责的声音。
“师尊,我是不是咬你了?”
“师尊……你先别动,我想看看有没有咬伤你。”
姬无双想说没有,只是话还没出口,只听徒弟又道。
“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那是我的蛋壳……才咬的。”最后的三个字,发音轻的几不可闻。
“……”
姬无双沉默。亦是未料到。
徒弟解释的这个答案,和他认为的南辕北撤。
沉默走神的一瞬间,也忘了要推开。
“师尊,你头偏过去一点,让我看看。”落时倾见师尊迟迟没答复他,着急忙慌就要上手查看,动作十分迫切,连带姬无双衣襟都被扒开了一点,终于找到他咬得那个地方,一排很明显的牙印,还好没有被他咬破皮,“对对对……还要上药。”
“不碍事。”姬无双抬手,一指抵在徒弟肩侧,将徒弟往后推了点,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拉开了一些,“落儿,下去!”
嗯?……下去?
“师尊……”落时倾低声唤了声,音调拖得有点长含着某种不解,“……还没有上药。”
“落儿,你先从为师身上下去。”
落时倾睁着一双黑到发亮的眼睛,似乎顿了一下,慢动作低下头……呃?
这才注意他一条腿生生横插在师尊两腿之间,这还不止,他还跨坐在师尊的腿上。难怪师尊两次要他下去,落时倾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呃呃呃……挠了挠头。
听话的,下去。顺手还拉了一把,将师尊扶起来。
“日后,不许再饮酒了。”
“师兄说,”落时倾小声道:“酒量是练起来的。”
“不管如何练,你都是沾酒即醉。”姬无双想到徒弟这个沾酒即醉的体质也是避免不了的头疼,按照常理正常人练个几次多多少少都能把酒量提一点上来,偏偏落儿是个例外……酒也喝了,但真的是一丝长进都没有。
“……”落时倾偷瞄了一眼,“醉了没关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落儿,你若是执意想锻炼酒量,为师也不好再阻拦。不过……饮了酒之后,你不许回屋睡。”
落时倾啊,傻眼:“师尊,我不回屋睡觉,我去哪里睡啊?——海里吗?”
“可以。”姬无双颔首道,“酒醒了,在回来。”
落时倾在海里和屋里两个选择之间犹豫不决,要是以后都不能喝酒,那他埋在桃花林的那些美酒岂不是都喝不着了。可是……喝酒的话,师尊让他去海里睡,不让他回屋里。
便不能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
“师尊,”落时倾努力想要再争取一把,“我便是喝醉了,也不会吵着你,更加不会甩酒疯。我很乖的,师尊~”
“不行!”姬无双丝毫不退步,若放任这一回,落儿下一次再醉酒将他当成他的……他又待如何?次次轻拿轻放,早晚会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
一次被拒绝,落时倾也没放弃,拖着跪坐的膝盖笑脸凑过去:“师尊,弟子给你揉肩捶背,不去海里睡好不好?”嘴里说着,手已经按在师尊两侧肩上,无比殷勤揉捏起来。
姬无双回眸看了一眼,拂开孝顺徒弟给他捏肩的左右手,落时倾眼见怀柔计走不通,只好退而求其次:“弟子可以打地铺睡。”
落时倾一边说着一边移了个位置。一师一徒面对面,徒弟就着身下垫着一张凉席的软榻拍了拍:“呐,弟子就睡这张小塌就成。”
“为何一定要饮酒?”
“那些美酒佳酿是弟子亲手所酿,酿了不喝,暴殄天物。”
姬无双一时竟说不过,毕竟徒弟说的有理:“那……为师出去吧。”
“不行!!”落时倾脱口道,“怎么能让师尊出去呢,师尊……你为何一定非要让弟子和你,其中一个出去呢?住在一起不好吗?”
姬无双表情有所微顿:“落儿,你的酒品……不佳。”
落时倾:“……”
姬无双又道:“落儿,你也长大了,不能每次一醉酒都抱着为师整夜不放手,此举着实不妥。”
“我我、我……”落时倾想起来,好像每次醉酒都他都会紧紧抱着师尊,原来是这个原因,不……不对,“今天没有抱着师尊。”
“那是为师给你劈晕了。”姬无双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落时倾微微张嘴,眨了眨眼睛,心道难道他醒来觉得后颈好疼,原来是师尊劈晕了他,又想起仅有的几次醉酒场景,后知后觉察觉到今天应该不是师尊第一次劈晕他。
抿了抿唇,落时倾垂头问:“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对比第一次醉酒和之后的几次,师尊都是抱着他安寝一整夜,后来师尊不知为何,渐渐的,便不准许他在喝酒。
姬无双抬手摸了摸徒弟后脑勺,落时倾猛然抬头,黑亮的眼睛闪过欢心喜悦的粉红色,主动将脑袋又贴上去几分,大方给摸。
正沉浸在高兴中一小会,只是师尊对着他又说,轻声轻语,说的却全是他不爱听的。
“落儿,你该学会独立了。当年你初拜入我名下,为师念在你年幼便一直同你吃住一起至如今,现下落儿你已年满十八岁可以独当一面,理应不该再和为师同住一室……”
“师尊,你这是又要赶我走吗?”落时倾一瞬间红了眼眶,心里难受极了,姬无双瞥见后,只好安慰道不是,“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想同你说,你该学会离开为师自己独立生活。”
“师尊,你是不是嫌弃我是龙……不是人。”落时倾边说着边抹眼睛,想起王姑娘和苏姑娘同他说的那些话,于是使劲揉了揉眼睛,说话也含了几分抽咽的气音,“师尊是不是,后悔收我做徒弟了……”
姬无双顿感头大,他不明白怎么好好说着话,徒弟却被他说的都快要哭了,抬手不间断拍着徒弟的后背低声道:“……没有嫌弃,不管你是人还是龙,都是为师的徒弟。”
敏锐感觉到师尊对他的态度转变,落时倾沉思……师尊,真的好像很怕他会哭的样子。意识到这一点落时倾立刻顺杆往上爬,抱起师尊一只手臂,含一点点生硬揉搓出来的眼泪将片刻前的旧账重翻。
“那……为什么师尊还要赶弟子离开……出去住,还要独立生活?”
姬无双默然,合着他说了半天,落儿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不说,反而还觉得委屈了,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哭。
落儿这性子,怎越长大越发娇气了。
听着耳畔的哭声越来越大,姬无双只得连声道:“好好好……为师不说就是了,住一起,还住一起。”
落时倾把头埋在师尊肩侧,小龙依人。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伤心,眉眼洋溢着洋洋得意的胜利,心想王姑娘苏姑娘教的这招当真管用的很,只要佯装“哭一哭”,师尊肯定什么都依着他。
“嗯~”
姬无双轻叹,如此看来,教徒弟这件事,还需慢慢、一步一步来才行。
静坐了一会,突然感觉头皮一紧,姬无双回神,见徒弟指尖勾着他的一缕头发,和他自己的一缕头发,然后动作生疏的将两缕长发绕着绕着编在一起。
“……落儿你,在做什么?”
落时倾唔了声,似乎是在回忆:“上次……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书上说,两个人的头发编成同心结束在一起,可以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落儿这看的都是什么不成体统的书,还有这结发……
“我也想和师尊,一生一世永不分开。”
姬无双呵斥:“胡闹!”
落时倾呆了呆,反问:“怎么就胡闹了,师尊不想和弟子,一生一世永不分开吗?”
姬无双差点没被气背过去,一时都分不清自己徒弟说的那句话到底是真天真还是装无知,一把扯过徒弟手里那一束用头发编织的同心结。
“师尊,我编了好久的。”
编什么编,这种寓意结发同心的同心结是可以随便编的吗?
“师尊,你是不是想抛弃弟子一个人飞升去神界了?”
姬无双暂时不想搭理糟心的徒弟,一心解同心结。却不知他这副闭口不言相当于默认,直接让落时倾破防了,如果说方才不久前是假意伤心的装哭,这会儿却是实打实真·难过的想哭,不用装。
只要一想到师尊抛下他独自一个人飞升去神界,心跳那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窒息。胸鼻腔闷着一股酸酸的涩意直冲眼睛,眼眶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滚下来。
一滴温热的水珠打在手背上,姬无双抬眸,愕然……怎么,又哭了?以前也没见徒弟有爱哭这方面的癖好。
“为师会等你渡过九九天雷劫,然后待你修为彻底稳定后,才会引下九九神雷劫。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至于这……同心结。只有凡间的夫妻成婚时,才会编此同心结,寓意结发夫妻,永结同心。亦寓盼夫妻之间此生不负,相约一生白头偕老。”姬无双对上徒弟那双茫然红通通的眼睛,一字一句,教的认真,“似你我师徒,有的只是师徒之情,同心结不可以胡乱瞎编。为师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好像……明白了。”
姬无双面露一点欣慰,随之唇边绽开一抹浅笑的弧度,只是这弧度还没有完全上扬起来,他听到徒弟说。
“师尊,我懂了。我会等到和师尊成婚的那一日,再编这同心结。”
笑容一点点消失在唇角,姬无双神魂俱是一震,灵台之内更是惊雷闪电霹雳乱舞,直劈得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懂,他都同落儿说的那般明白,可为何他说的和落儿理解出来的,完全截然相反?
到底是怎样的理解能力,才能把他的话曲解、乃至断章取义成、成……那样?
莫不是,他平日里对落儿太不上心,才导致如今这般……落儿连这等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姬无双单方面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中。
与此同时,也是巧了。
长圆形的窗户外面,几声“哐当”“哎哟”“啊呀”蓦然响起的噪音,不太合时宜搅进了一师一徒这诡异的气氛中。
落时倾条件反射抬头看窗外,十几双眼睛对上里面一双雾气明亮的眼睛。
表情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十几个奔战一线永远为人民服务的子弟兵,此时秒变一群抠脚大汉,脚趾头都恨不得在地下抠出一座地下室,可以让他们掉下去。
为什么要让他们听见这个?
天地良心啊,他们一路风驰电掣、风尘仆仆从临水赶回来,真的只是路过……啊不,过来找人。就是过来找人的这个时机好像不太对。
正好撞到了某种……嗯,劲爆的告白现场。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见谅,见谅,多多见谅哈。
哦对对对……非礼勿视,终于一群打结到只想着抠地下室的脑子,有一个提前开机了。
“那那那那那什么我我、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磕磕绊绊的一句话,像是某种信号,激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该捂脸、捂眼、捂耳的捂脸眼耳;该转身的麻利转身;该下蹲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硬生生将自己的身影从屋里那双眼睛里抠出来,甚至这其中还有一个随手拿起旁边一只大铁盆把自己扣起来的人才。
以及多个能随时随地聊起来,而且还是那种毫无营养的废话文学。
“今天你吃了吗?”
“啊,吃了。哎?你吃什么了?”
“哦,我也吃了。哟!那朵花怎么给晒蔫吧了,得赶紧浇点水才行。”
“呀呀呀,好大一只苍蝇,苍蝇拍呢?找找快找找苍蝇拍在哪里。”
“……”
一人喊话,所有人被带偏,一骨碌都去找苍蝇拍要打苍蝇。
那个,场面一度乱成一团。
屋里,脸上被劈到失去表情的姬无双,随着窗外的动静越来越大,表面神魂已经归位,但实际上神魂之中却依旧残留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糟心无力感。
已经长歪的徒弟,要怎样教?才能掰回正道上,姬无双无比头疼的想。
“你们……有事?”
落时倾朝窗外那些人道,一群人不由自主立刻齐刷刷原地立定,迈着军步自发站成了一排,稍息。
周国安出列道:“报告!是有事。”
“……”落时倾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刚准备问什么事来着,却不想师尊突然起身,另他的头猛地一歪,上半身说着拖拽的力道弯折。
落时倾眼明手快伸手一带,将师尊按回榻上坐着,然后赶紧把两缕头发握在手里:“师师尊同心结还没有解开。”
“…………”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姬无双再次感觉到头皮一紧,心里那股如影随形的糟心感都快将他淹没。
片刻后,两缕相互缠绕的发丝被解开,姬无双抽回他的那缕头发,面无表情道:“晚间,宗门戒律抄上一遍。外面去抄,抄不完不许回来。”
落时倾哦了声:“屋外可以吗?”
姬无双瞥了眼,落时倾立马附上笑脸往左边横了几步,搬起一张桌案也不走正门,直接翻窗出去,和贴着窗户下面墙壁的两张熟悉脸庞,撞了个面对面。
六只眼睛对视的刹那,贴墙壁的两人几乎同时给落时倾竖起一个大拇指,眼睛里满满都是钦佩。
这厢落时倾坦然自若收下,随后将桌案抵在墙壁上,两个人一条龙凑一桌围着小声说话。
罚完徒弟,姬无双对着外面道:“既有事,便进来说吧。”
屋外,一排默契低着头正认真看地看水泥甚至是看自己鞋尖,但唯独就是不看屋里的特警小分队,在听到屋里又传出的声音后,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队伍之中,只有周国安和刀锋动了,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姬无双一指旁边用来待客的茶几,两人颇为拘谨的坐下,捧着一杯冒着香气的清茶,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谢。
刚要开门见山,有人翻窗进来。
“——笔墨纸砚忘了拿。”
落时倾收拾了一套抄写工具,再次翻窗出去。
屋里,作为代表的两人尽量让自己的脸庞神态呈现出最自然的一面,面带着微笑,心里想却想着赶紧办完上头交代的事情早早闪人,这里不是他们这等凡人能久待的地方。
相关设备都已经准备齐全,投屏会议随时可以开启,现在缺的只是姬无双的意见,同意于否?
得知两人来意,姬无双并无迟疑点头表示同意。
“姬先生,非常感谢!”两人深深一鞠躬,今天下午从临水返回金溪市的路上,他们曾试着和那两只同路的两只妖交谈过。
大概是因为姬先生的缘故,交谈过程很是顺利,他们问的问题,那对姐弟也给出了相应的回答。
比如,来自哪里?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片苍渊海域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临水?上岸的妖怪多不多……等等,等等……
理所应当,他们在那对姐弟的口中知道了姬先生的真实身份——
九州大陆第一仙门沧渊峰的峰主。修仙界战力最强的一位,原本早在三千年前修为就已经大成圆满,只差一步便可以飞升神界。
然而世事难料,魔族偏挑在这个时候再次进犯九州大陆,沧渊峰主毅然决然放弃了飞升去神界,领着仙门百家一众修士将数万大魔堵在黑水魔域,十年之内未曾让魔族踏出黑水魔域一步,最后生生将魔族逼退九州大陆。
此一战,举世无双,无双仙尊之名,实至名归。
只是也正因为这一战,无双仙尊大成圆满的境界暴跌,当然具体暴跌到什么境界他们也不知道,只知之后的三千余年无双仙尊一直都在第一仙门养伤,不曾踏出宗门一步。
经过一个下午的交谈时间,他们的世界观分分合合历经了无数次重组,到最后已经心如止水,毕竟两只妖口中崇拜的对象无双仙尊他们都亲眼见到了,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劲爆的呢?
除非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咳咳咳!扯远了,跑题了。
言归正传,正事要紧。
刀锋道:“既然您这边同意会晤,我投屏了。”
他刚说完,落时倾再次翻窗进来。
“——师尊,那个……宗门戒律我应该是落在你的寝殿里了。”
姬无双:“……”
姬无双传音道:“默抄。错了一个字,再加一遍。”
落时倾张嘴,失声道:“默抄?”宗门戒律他也就在刚拜入第一仙门时,匆匆看了一遍,时隔多年,他哪里还记得住,于是要求能不能换一个,“师尊,换……我这就去默抄。”
“你也可以将九州第一录誉抄一遍,两者选其一。”
几乎是姬无双刚传音入耳,落时倾就反应神速临时改口,跳窗另想他法去了。
这边,刀锋的投屏会议已经弄好了,投影设备开始后,距离姬无双的正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突然亮起一面方方正正的绿色幕布。
紧接着,绿色隐退。取而代之是一间风格极其简约的黑白配色会议厅,长长的黑色会议桌后面端正的坐着三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花白的头发梳的一起不苟,一身得体的黑色对襟正装,面容和气,神色肃穆。投屏会议刚接通,双方会晤,三位老者便先一步鞠躬道。
“见过先生,我们三人分别是、这个国家的总理主席,我姓龙。这位是国家□□,姓战。这位是国家□□,姓严。”
站在最中央的老者开口道,随后一一和姬无双介绍其他两位老者。
姬无双起身回了一礼:“姬无双。第一仙门,沧渊峰峰主。”
简单的解释以后,双方直接进入正题。
龙总理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想请问先生,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
姬无双坦然道:“我亦不知。不过我在来到此界后,当日便用推演之术演算过,此界不知为何竟开始与九州大陆相合,沧渊海域的出现,便是两界相合的初步预兆。”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
——与此同时。
不管是投屏这边的人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三位老者、还是端正坐在隔壁另一个会议厅全程看同步视频的众国家高层,皆是齐齐一震,面色大变。
国家军委战主席猛然站起身:“什么?!两个世界要相融合?那岂不是说以后我们这个世界也会妖魔横生?”
姬无双道:“确实如此。”
“可现代世界都是普通人,我们拿什么去对付那些会妖怪,那些普通的枪.支.弹.药,对那些妖怪没有多大作用。”
“战主席大可不必为此烦忧,九州大陆地域寥廓无垠,两界相合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姬无双平静开口,语气从容且清冷,“如今,仅有两片海域出现在此界,且这两处海域都被我用沉渊结界封住,暂且不会再有水族出现在人类世界。”
“至于临水那一处海域,那些先前趁着禁止松动间隙跑出去的水妖,诸位若是有他们的踪迹,都可告知于我。”
三位老者听到这里,顿时转忧为喜,龙总理更是高兴道:“哈哈哈……那就有劳先生了。不瞒先生,自从临水突然出现那片海域,然后又从里面跑出许多、水妖来,敌强我方势弱,我们伤亡了……不少人。”
“抱歉!”
“和先生无关。”龙总理一脸正色,说着他的看法,“他们刚上岸什么都不懂,非常容易受人蒙蔽而走上歧路,我们后来通过调查出现……其实有很多牺牲都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当时的我们却采取了一个最极端的解决方式。”
就拿今天中午终于水落石出的那起“活人变动物”案件,审查之后才荒谬的发现,原来那妖并没有说谎。的确是那些人作死在先,他们觉得活着好累,上学读书累、上班挣钱累、上班挣不到钱也累,在家当牛做马不仅心累还要被各种抱怨……
总而言之就是做猫做狗反正是做不管什么都比做人要好,那妖路过听见了,就给他们变成猫猫狗狗,活人变成动物这一幕,恰巧又被路过的赵班主看见了。
那妖后来就跟着赵家马戏团,到处找那些不想做人的人,然后将他们都变成动物给他们挣钱牟利。那些变成动物的人呢,不过是嘴里说说的抱怨而已,哪里就真的想当一只任由人随意践踏甚至是可以宰杀打死的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