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息素永远都是最好的武器。
二次分化后的他明明已经强到了极致,为什么还换不来时玖凛一个眼神?
哪怕只是利用呢。
他站在从密闭的门内透出的嘈杂音乐声中,走马观花般迅速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包厢。
最终在走廊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名字。
说不紧张是假的。
江池渊把帽子摘下,甚至还胡乱理了理额前发丝,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缓缓将手放到冰冷的门把手上。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在看到时玖凛坐在十几个不认识的Alpha中间有说有笑,任凭他们的脏手有意无意摸自己时,大脑还是轰的一下炸了。
那是他的Alpha。
那是他的东西。
门被拉开时发出的声响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他们在看到是张生面孔时明显愣了愣,甚至有人好心将背景音乐调低了些,皱着眉问他:“你是?”
江池渊用尽全力才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冷静,没让自己当成发疯直接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祁以邢毕竟是在这种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也过见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以说是一绝。
他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时玖凛看,眼神偏执到连他看了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他微不可察蹙眉,凑到时玖凛耳边轻声道:“这人你认识?”
时玖凛微微张了张嘴,眼底干涩,好半天才自嘲一般短促的笑了一声:“算是吧。”
那一瞬间,他险些又以为门口的身影是自己喝多了出现的幻觉。
江池渊指节被自己按的“喀喀”作响。
他眼底浮现出几根细小的红血丝,没有理会其他人或诧异或敌意的目光,直直朝着时玖凛的方向走。
时玖凛也不急,甚至还颇有闲心的在抿酒。
江池渊看着,只觉得一团气堵在了胸口。
他一把打掉时玖凛手中的玻璃杯,攥着他的手腕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恶狠狠道:“跟我走!”
那个玻璃杯几乎是在掉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便四分五裂,猩红色液体弄脏了地板,在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别样的锋芒。
时玖凛挑了挑眉,一把甩开他的手,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走我就走?”
江池渊整条胳膊都在极力颤抖,好不容易才忍下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给时玖凛一耳光的冲动,低声威胁:“不想这么多人现在全都死在你眼前的话,跟我出来!”
时玖凛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江池渊发起疯来怕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但,这些人的死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江池渊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他的胳膊被江池渊死死攥住,连拖带拽出了房间。
时玖凛只觉得好笑,没有挣扎。
就这么任凭他把自己直接摔到包厢外的墙面处,整片后背都在隐隐作痛。
第148章 “你这是在糟蹋作践自己”
他倒抽一口冷气,努力忽视身上传来的疼痛,转而面无表情看着江池渊。
那眼神冰冷到像是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解刨师在看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尸体。
时玖凛能感知到对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他也看到了江池渊因气恼而泛红的眼眶和止不住颤抖的胳膊。
时玖凛有那么一瞬间的畏惧。
可他嘴上却仍旧没有什么放松的意思。
“你跟踪我?”
江池渊最恨他这种质问的语气。
好像自己有多么高高在上,足以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踩在自己脚下似的。
明明他也曾经卑微到跟狗没什么两样。
“这附近没人,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时玖凛挑眉,语气愈发不耐烦。
江池渊咬牙,攥着时玖凛胳膊的手加重力度,厉声道:“我跟踪你?那如果我没来呢?你又打算跟他们做什么?!你这些天都是在这鬼混是吗?!”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时玖凛微微勾起唇角,又是江池渊厌恶的微笑,“我想跟他们做什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有什么资格管自己的事?
江池渊只感觉自己大脑里的神经都被怒火烧的噼里叭啦作响。
“你他妈能不能少跟我刻意划清界限?!”
时玖凛被他攥的手腕生疼,尝试性挣扎了几次也没能摆脱江池渊的束缚,耐心终于被彻底耗尽,不甘示弱道:“什么叫刻意?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跟包厢里的那些人唯一区别也就是在我身边多待了几年而已,对我而言本质上都跟工具没什么两样,能不能别把自己摆在那么高的位置?!”
江池渊那双深到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的眼睛终于翻涌出了星星点点类似于痛苦的情绪。
他知道的,他明明一直都知道的。
可还是会很难过。
无法抑制,掩盖不住的难过。
江池渊明白,时玖凛恨自己,他愿意救自己大概率也只是因为想要亲自报复,或是把他留在身边,让自己做一个称职的发泄情欲工具。
明明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可当时玖凛亲口说出这些话时,江池渊心脏的位置也还是会有类似于撕裂的剧痛。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时玖凛是在有意刺伤他。
恶劣如他,一向最清楚自己的软肋。
“时玖凛!”江池渊在厉声唤他名字时嗓音中甚至还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哭腔。
很淡,淡到让时玖凛怀疑那一点点声音上的颤抖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这不是在报复我,你这实在糟蹋作践自己。”
想拯救他,想朝他伸出手,想竭尽所能把他从深渊中拉出一点点……
可他自己也是破碎的,又拿什么来拯救同样腐朽的他。
时玖凛大脑因为这句话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
什么叫作践自己?
他已经低贱到了尘土里,还用得着自己作践?
时玖凛垂眸,好不容易才稳定心绪,重新鼓起勇气对上江池渊炙热的视线。
他的声音极其淡漠,好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你想多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蓄意报复?我做这些事只是因为我想,跟你没有半分关系。”
就算是有,他也绝不会让江池渊看出一点点端倪。
江池渊攥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力度大到几乎能把骨骼直接捏碎。
他只感觉到这些话在无形中化为一把钝刀,刺入他的皮肉,正在一寸寸挑断他身上的经脉。
看不见的血弄脏了刀锋,刺得他眼睛生疼。
实在是太窒息了。
时玖凛吃痛,另一只手慌乱抓住江池渊手腕,防止他一个激动继续用力直接把自己胳膊掰断。
“松手!”
他厌恶江池渊用这种手段来不断提醒着他等级间的鸿沟有多么巨大。
江池渊却像是听不到似的,语气很轻,却又能让人察觉到危险威胁意味:“那如果我一直不来的话呢,你又会跟他们做到什么程度?”
是他自欺欺人,以为时玖凛每晚回家时身上沾的信息素都是无意间碰到其他Alpha所致,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去喝酒。
如果他能早一些发觉异样就好了,早一点把这条路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他在看到时玖凛甚至不会躲避那些人在他大腿附近不断游走的手时只感觉天都塌了。
他是自愿的。
他甚至在笑。
他凭什么笑,他凭什么没有心,凭什么不会难过?
江池渊胸膛剧烈起伏,他不敢去听时玖凛的回答。
“上床啊,还能什么?这些事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时玖凛说的坦然,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愈发张扬:“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会为你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在我这里又什么不同?哈哈,别做梦了——呃啊!”
话音截然。
清脆的耳光声硬生生打断了时玖凛接下来的讽刺,他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起一片红,针扎般的疼痛蔓延。
时玖凛有些不可置信,瞳孔骤然收缩。
江池渊,竟然对他动手了?
他还是高估了江池渊对他的包容。
能忍到现在这个程度,对他而言已是极限,每向前走一步都是在他的雷池打转。
江池渊脸色发青。
那一耳光不仅打懵了时玖凛,就连他自己也像是被一盆冰水直直从头倒脚淋了个透,硬生生浇灭他所有怒火,逼他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不管怎么说,确实是他的错,他不该对时玖凛动手。
江池渊缓缓闭上眼睛,无声叹气。
他甚至已经在心底预演好了时玖凛因此会做出的反应。
也许是暴跳如雷上来也甩他几个耳光,也许是笑他恼羞成怒,或者转身就走……
江池渊对自己说,没关系,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接受。
他不会还手。
他看着时玖凛迅速肿起来发烫的脸颊,心底百感交集。
不得不承认,他的Alpha还是身上有伤时最好看。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破碎,再配上那双不甘心却又不敢反抗的眼睛……
可终归也还是心疼的。
江池渊心底烦躁万分,道歉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又有什么资格道歉。
时玖凛抬手,缓缓捂住半张发麻的脸,嗤笑一声。
他感受到一直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终于松了几分力度。
时玖凛一把甩开他,挑衅似的大声唤出一个他不认识的名字。
还没等江池渊反应过来,那间包厢便被人缓缓推开。
那个Alpha没有走近,只是歪着头,眉眼含笑看着他们。
江池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时玖凛看。
“怎么了吗?”
他眨了眨眼:“我好像打扰你们了?”
时玖凛将捂着脸的手缓缓放下,轻声道:“明明是我叫的你,哪还有什么打不打扰这一说。”
祁以邢在看到时玖凛红肿的脸颊时便已经猜到了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他只是有些意外。
时玖凛竟然是有家室的?
他本以为像时玖凛这样的人,都是一个人坐在高山之巅孤独又寂寥的。
他本以为凡尘中没人能有足够的资本以恋人身份自居,站在时玖凛身边。
可那个男人除外。
他感知不到那个人的信息素,却又能凭借直觉猜到那个不速之客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他们周遭似乎有着同样的气场,信息素剧烈碰撞,看似水火不容,实则早就越了界,边界模糊,无声交糅。
他们明明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景,可站在一起时却又是莫名其妙的般配,浑然天成,自然到好像本来就该这样似的。
很久之后,祁以邢才明白那种极为相似的气场究竟是什么。
那是他们的伤口,是他们破碎的灵魂在无声相拥。
“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些。”时玖凛语气极其亲昵。
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亲昵。
祁以邢自动在脑海中上演了一出因承受不了家庭暴力的Alpha出来寻求一夜.情,又被自己对象抓住的故事。
或是在家中苦苦等待却仍旧不见爱人身影,只得怨气冲冲赶来捉奸现场的故事。
唔,好像哪一种都沾点边,却又离真相相隔极远。
无所谓。
他的客人那么多,若是想要认认真真了解清楚每一个人背后的故事,那也太麻烦了些。
他不在意。
祁以邢在江池渊几乎能把人生吞活剥的怒视下一步步走近时玖凛,甚至还大着胆子牵起他的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时玖凛只是皱了皱眉,甚至没有挣脱的意思。
他这才恍然大悟。
时玖凛之前所说过的,第一次和他上床的怕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啧,竟然还是白月光。
有点意思。
反正他只负责当陪衬。
时玖凛本以为自己被扇了一耳光后会有什么强烈的反应。
可除了最初的惊愕后,他很快便又恢复了死寂。
更像是心已经死了的感觉,不管发生什么对他而言也像是一场黄粱大梦。
祁以邢看着他,嗓音柔和,跟江池渊一点也不像。
时玖凛随意瞥了一眼像是受罚那般一动也不动的江池渊,缓缓扯出一个令江池渊生厌的微笑。
第149章 在他面前和别人接吻
“怎么了,是想我了吗?”祁以邢配合着他的劣质表演,一只手极其自然的揽住时玖凛的腰,甚至还在有意无意轻轻摩挲。
反正这本就是他所擅长的。
江池渊眼神顷刻间冷了下来。
祁以邢心虚似的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他有些害怕看到对方眼底清晰的杀意。
诚然,对方对信息素控制力极佳,几乎是达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
可他也还是能凭借对方压迫感极强的气场感知到自己和他之间的鸿沟。
要是为了一点钱把命丢了,那可就太亏了。
祁以邢永远都保持着利益至上的态度。
他本应该躲的远一些,不来这蹚浑水。
可鬼使神差的,他在听见时玖凛唤他名字时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将所有利害关系全都抛之脑后,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他实在是在风尘里游走了太久,就算没有真的彻底麻木,在感情这方面却也还是多多少少显得淡漠了些。
时玖凛看着他的眼睛,笑着应他:“是啊。”
可他的眼里分明没有丝毫温度。
祁以邢心下了然,在心底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强逼着自己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继续这场只有一个观众的表演秀。
哪怕明知是做戏,江池渊也还是无意识握紧了双拳。
他没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气他所以当着他的面跟其他人搂搂抱抱是吗?
也太幼稚了些。
自然,他毫不意外的没得到时玖凛回应。
他看到祁以邢揽住时玖凛腰的手紧了紧,唇瓣轻碰时玖凛耳垂,温声道:“怎么不继续了?我们可都还在等着你呢。”
“……”
“我们”。
江池渊只是蹙眉,甚至没分给祁以邢一个眼神,只是继续用冰冷的语气对时玖凛道:“这样真的有意思吗?”
时玖凛置若罔闻。
这么久了,脸上刺痛感也还是不曾消减半分。
像是有一团火一直在皮肤上灼烧一般,源源不断的愤恨感逐渐化作他继续干下去的勇气。
他垂眸,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眼底闪过一瞬狠戾,又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再次抬起眼时里面只剩下了还未消散下去的暧昧。
时玖凛主动凑上前,蜻蜓点水般在祁以邢唇角处落下一吻。
诚然,他用了一点点小技巧。
祁以邢没反应过来,紧张到甚至忘了呼吸,可是怎么等却也没等到那他所熟悉的温热触感,只有毛茸茸的呼吸在脸颊附近打转游走。
时玖凛压根没碰到他,就连所谓的蜻蜓点水也不过是借着昏暗灯光与极快的速度搭配而造成的短暂幻觉。
仅此而已。
可饶是如此,祁以邢的心跳却也还是加快了几个拍跳动,震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
可江池渊不知道。
那一刹那,空气都好似凝固到了极点。
如果说之前的言语刺伤还只是像在拿钝刀子割他的心脏,那么在这一刻,亲眼看着时玖凛吻住其他人的那一刹那,江池渊只感觉血液倒流,胸腔内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直接把心脏整个挖了出来那般疼到恨不得直接自杀获得解脱。
他明明看着祁以邢,可话分明是故意说给江池渊听。
“今晚……一起吧。反正你不是早就想和我上床了吗?”
江池渊身体猛的抖了抖。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嘶吼出什么,可哪怕努力到青筋暴起,冷汗渗出也还是没能吐出一个音节。
窒息感扼住他的咽喉,江池渊指甲终于刺破掌心,锐利的疼痛逼得他清醒了些,可那种让人憎恶的感觉却仍旧没有消散半分。
他的眼眶逐渐湿润,甚至就连嘴唇都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嗓音颤抖到就连自己听了都会觉得惊愕的地步。
凭什么他就能做到对自己不留一丝情面?
他甚至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也许,也许时玖凛不是在刻意气他,而是真的爱上了那个人呢?
那他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啊?!
找不到宣泄口的江池渊险些当初崩溃。
他曾经甚至还天真的意味自己能很好的放手,站在远处看他幸福。
可他做不到。
是他自私自利,宁可拉着时玖凛一起堕落也不想看他在没有自己的生活里快乐自由。
他甚至已经开始分不清时玖凛那些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情感究竟哪些真,哪些假。
哪些是刻意为了挑衅他而装出的暧昧,哪些又是熟悉的的伪装疏离。
时玖凛主动牵着祁以邢的手。
他们甚至是十指相扣。
这实在是太刺眼了。
现在除了自己外竟然有了第二个熟悉时玖凛指节骨骼轮廓的人。
江池渊总有种自己偷偷藏了很久的宝物被一群强盗发现,即将要被掠夺走那般。
可他自己也明白,时玖凛是自由的,他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有物,他不属于自己。
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选择一条他愿意的路。
江池渊不敢看,他用尽全力想让自己把视线挪到其他地方。
可哪怕他已经用尽全力,却也仍旧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没了灵魂的破损人偶,一动也不能动,充斥在身体里的棉絮被尽数翻开,扔得满地都是,玩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棉皮。
破烂不堪。
时玖凛走了。
跟那个自己甚至不认识的人一起。
时玖凛掌心的余温,指腹上的纹路,随着呼吸在自己手心微微跳动的脉搏。
每一个都足够深刻。
他实在是无法接受有第二个除了自己的人外跟时玖凛距离那么近。
可偏偏,他没有一丁点办法。
江池渊握紧的拳头终于找到了用途,他竭尽全力用力锤在墙面的位置,整面都在剧烈颤抖。
他是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
可他甚至为找不到一个发疯的借口。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江池渊捂着胸口缓缓等弯腰,拼了命似的大口喘着新鲜空气,不至于让自己一直处于窒息的漩涡。
他大脑宕机,脸色苍白到极点,眼尾愈发湿润。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变得一无所有的感觉。
可他又能怎么办?
他甚至没有挽留的资格。
江池渊起了杀心。
可仅存的理智却又在不断提醒他,这样做只是徒劳,除了再给自己手上多添几条无辜人命外毫无作用,治标不治本。
太疼了,疼到江池渊甚至感觉就连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会紧跟着传来类似于撕裂的痛。
他在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中看着时玖凛朝另一个没有他的方向走。
“你真的要跟我上床吗?”
在确认江池渊看不到自己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十指紧扣的手后,时玖凛挑了挑眉,终于掩饰不住眼底的厌恶,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手。
哪怕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也依旧很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不仅仅是Omega。
那段连无意间瞥了其他人一样都要回去挨罚的日子早已在他骨骼深处留下了烙印,逼迫他下意识抗拒一切除了江池渊之外人的接触。
只不过这种藏在潜意识里的东西他在清醒时还尚且能够控制,不让他们浮出水面,显得自己太过于神经质。
只不过那埋藏在心底的厌恶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改不掉的。
祁以邢毫不意外,大大方方向后退了几步,没有丝毫死缠烂打的意思。
“顾客至上,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祁以邢极其认真的看着他。
掌心温度仍未彻底消散。
这种感觉很奇妙。
跟他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有太多太多,多到让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忘却了这种心跳加快,最原始的心动是什么感受。
但他并不认为这种简单的心跳加快便是爱。
至少,现在的他在看时玖凛时并不会产生什么独占他的冲动或是拯救他的愿望。
他们依旧是卖家与顾客之间的关系。
祁以邢略一思索,很快便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他只是相较于其他顾客而言,略微更对这一个感兴趣一点而已。
和去宠物店看见成堆围着自己转的小狗一样。
时玖凛脸色也很难看,懒洋洋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敢碰我一下,我就废了你。”
他确实打不过江池渊,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这不代表他在面对其他普通Alpha时也一样废物。
祁以邢好脾气的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做亏本买卖。”
时玖凛捏了捏眉心,疲惫至极。
他终于领悟到了一丝江池渊口中的自我作贱是什么意思。
他一门心思几乎全扑在了江池渊身上,绞尽脑汁想让对方痛苦,想要他偿还自己一些什么,却因此忽视掉了自己的本心。
他明明很讨厌和其他人接触,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所,讨厌空气中弥漫着的酒精味和不断痉挛泛疼的胃。
明明说好要爱自己的,怎么还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拖进更深的漩涡呢?
他的心几乎都被仇恨填满,再也没有一点点多余的缝隙来让他填补所谓的爱。
他原本是对顾客私生活没有一丁点兴趣的。
可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却像是被什么不属于他的东西控制住了一般,不由自主驱使着他越界。
“你好像很喜欢他?”
时玖凛身体猛的打了个寒颤,声音骤然拔高几个度:“别他妈胡扯,怎么可能?!”
祁以邢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既然没有上床的意愿,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呢?”祁以邢从箱底挑了一瓶珍藏许久的酒,当着时玖凛面拔掉酒塞,整瓶递给他。
“那就把我当成朋友聊一聊天吧。”
他补充了一句:“这酒算我请你的。”
时玖凛犹豫一瞬,看似顺从的接过,按着酒瓶的指腹泛白。
似乎除了江池渊外,也没什么人还会关心他的胃到底舒不舒服,为什么要依靠酒精麻痹神经,为什么哪怕弯下腰拼命干呕也不肯停。
他是注定不配得到爱的。
“……你想聊什么?”
时玖凛望着窗外被云层挡住大半的月亮,视线愈发朦胧。
现在回家肯定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