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逸冷哼一声,一把把林桉拽到自己身后,冷笑道:“江绪,你好歹也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这么恬不知耻,都什么世纪了,还搞软禁那一套,我真看不起你!”
“你看不起我?!”江绪气得快要吐血,要不是沈清安拦着,他一记飞踹早就到夏景逸脸上了,“你他妈的勾引我男朋友,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沈清安明显浑身僵硬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
夏景逸纵横京城十几年,从没在任何人手里吃过亏,既然他打不过江绪,那就算膈应也得膈应死他,伸手把林桉揽进怀里,语气极尽暧昧:“你男朋友?江影帝,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我承认你们曾经有过露水情缘,但我夏景逸是个爷们,不像你跟个娘们似的介意来介意去,我喜欢一个人,我就爱他的全部。”
林桉怔愣在了原地,不得不说,夏景逸是会火上浇油的,此言一出,江绪只差头顶冒烟,双目血红地死死盯着他身后的林桉,怒不可遏:“林桉!你真是胆子肥了,敢给我戴绿帽子?你只顾自己快活,连你的亲亲外婆也不管了是吗?!”
果然,一提到外婆,林桉便像瞬间被掐住了命门,急急地从夏景逸身后出来,“我不是!我没有......”
江绪看到他这个表情,知道胜券在握,得意地扯了扯嘴角:“既然没有,那还不赶紧从他身边滚过来?我可告诉你,你外婆最近马上要进行一台大手术,医疗费可还没缴呢,要是惹得我不高兴了,嘿,那我可就不管了,毕竟你的外婆,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桉张了张嘴,步伐迟疑地朝江绪迈了一点,夏景逸见状忙拉住他的手臂,眼里满是恳求:“小桉,冷静一点,你说过,外婆的事儿,你会相信我的。”
林桉手足无措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有些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他不相信夏景逸,而是他不敢赌。
对于林桉来说,江绪无疑是个万丈深渊,但至少,他能给自己一个攀附的缰绳,可夏景逸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虽然总有上岸时,但在那之前,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凶险与考验。
他真的痛恨,痛恨江绪的威胁,也痛恨自己身无分文,只能像个乞丐一样求着别人的怜悯来过日子。
“林桉!”江绪见林桉迟迟没有动作,怒气更甚,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林桉看看身后的夏景逸,苦笑一声,朝他做了几个口型。
夏景逸愣在了原地。
江绪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霸道地揽着林桉,在一群哥们的簇拥下笑着离去,高调张扬的不得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遍体鳞伤犹如小丑的夏景逸。
等寒风灌进衣领,脸上的伤才火辣辣的疼起来。
夏景逸赌气似的坐进自己被砸的稀碎的帕加尼,在空旷的大道上飞驰,感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想起林桉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夏师兄,对不起,我不值得你救我。”
我不值得你救我。
夏景逸狠狠地砸了几下方向盘,在车里愤怒地大声嘶吼起来。
发泄过后,夏景逸精疲力尽地把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了根烟,望着郊区一望无际的田野,静静地抽着。
半晌,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手上,夏景逸愣了愣,伸手一摸,满手湿润。
自己居然哭了。
他父亲乃是军官出身,母亲也是那个年代的高知女性,从小教育他的,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在国外那两年,玩过极限运动摔的肋骨断裂,又或是到很乱的街道跟人打枪战,硬生生没有麻药从小腿里取出两颗子弹,他都从没掉过一滴眼泪。
现如今,他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哭成这幅狗样,真他妈丢人。
夏景逸狠狠踹了一脚身边的树,把眼泪擦干,可又止不住地流,他觉得以前贪玩受伤,那疼的都在外面,这一次,疼的是在心里。
一包烟抽尽了,夏景逸掏出手机,给远在国外的哥们打了个电话。
“天斌,你最近在忙什么?”
那边,被称为“天斌”的男人嗤笑一声,语调轻佻:“怎么?你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什么麻烦了?”
一想起江绪这个混蛋,夏景逸就恨得咬牙切齿:“别说了,兄弟托你找个人,叫刘绮琴,估计六七十岁了,生病了现在在住院,你多往江绪手下的产业查查。”
天斌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扬了扬嘴角:“行,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文家跟江家合作的产业很多,但涉及医疗的就那么几个,这边的公司都是我在管,你既然开口了,兄弟我帮你这个忙。”
“多谢文兄,回来我一定把那套黄花梨的茶桌送你。”夏景逸感激地冲电话说道,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桉,你说你不值得我救,我还偏要救你,我一定、一定会把你从江绪这个烂泥潭中拉出来。
夏景逸暗暗发誓,拖着一身伤痕,怀揣满腹计划回了家。
这边,柳明辉他们把江绪和林桉送回家后,好言相劝了一通,当完和事佬也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不想掺和江绪林桉夏景逸三个人之间的破事儿,只有沈清安眼睁睁看着他们都走了,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绪动作粗暴地把林桉推进房子,看沈清安还站在门口,关切地过来拉起他的手,柔声道:“清安,今天多谢你。”
沈清安还在为江绪打架时那句“男朋友”耿耿于怀,他一直觉得,他们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性别才让秦素捡了便宜,可林桉算什么?他的一切,都是江绪按照自己的模样一点点雕琢的,就算要论起“男朋友”,那也是非他沈清安莫属。
“阿绪,你还记得,你跟夏景逸拳脚相向时,都说了什么吗?”沈清安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江绪,原本以为自己在他眼里独一无二,虽然有了林桉这个替身,但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如何能跟正品相比呢?
可江绪今天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江绪知道他不高兴了,但他打架时全无理智,哪还记得自己说了些啥?一时间愣在那里,尴尬地进退两难。
“清安,发火上头时说的话哪能当真?”
沈清安看他回避问题,心里的疑虑更深,皱了皱眉头,淡道:“你说林桉是你的‘男朋友’。阿绪,从心而论,我从没怀疑过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你对林桉的偏执和占有欲,着实令我不安和恐惧,我怕你忘了,谁是真,谁是假。”
江绪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谁是真,谁是假?这个问题或许对于大学时那个狂热爱慕沈清安的江绪有意义,可对于现在的江绪,已经没有意义了。
自从上次林桉和自己闹分手,江绪便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感情,悲哀地发现,不管自己刚开始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跟林桉在一起的,他都已经离不开林桉了。
林桉就像侵蚀岩石的海浪,随着五年岁月,一点点走进了他的心,印刻在了他灵魂深处,甚至比沈清安刻的还要深、还要疼。
“清安,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吗?”江绪难得没顺着沈清安哄他,反而垂下眼帘,平静又淡漠地说道。
沈清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阿绪,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林桉了?”
江绪胆怯地把目光移向一边,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你回答我!是不是!”沈清安再也把持不住以往端庄稳重的形象,几乎跟个市井泼妇一样大吼,眼眶不经意间红了。
面对他的逼问,江绪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承认,他在我心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沈清安怔愣地听着他说完这句话,心痛至极。
“阿绪,我真的......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沈清安咬咬牙,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泪,几乎是逃也似的开车逃离江家。
江绪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心里有某个东西好像碎了,虽然难过,但无比轻松。
今天看到夏景逸和林桉接吻那一刻,其实他就已经想明白了。
他或许曾经爱慕过沈清安,但现如今,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喜欢上林桉了。
过去的他不懂,以为林桉不过是替身,肆意践踏他对自己的爱,可真当他越走越远,江绪才猛地慌了,像个任性的小孩一样牢牢把他拴在身边,怎么都不肯松手。
可林桉不懂。
江绪愤恨地想,自己明明已经跟他说了很多次,可他依然要离开自己,甚至还和别的男人接吻。
一想到夏景逸,江绪脸上的伤痕便开始隐隐作痛,气得他狠狠踹了一脚路灯,摔门而入。
林桉坐在沙发上,异常平静的看着他发火,好像今天发生的事儿都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你没有要解释的吗?”江绪忍无可忍地毕竟他,像只伺伺发怒的小豹子,捏着他肩膀的指节用力的发白,痛的林桉眼眶一红。
“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江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冷淡的眉眼,失望至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咬牙道:“他......他强迫你的,是不是?”
林桉哈哈笑了起来,指指江绪的鼻子,“绪哥,夏师兄不是你。”
江绪再也没法儿控制住情绪,猛地掐住林桉的脖子,红着眼问道:“你俩彻底好上了是吗?你俩睡过了是吗?”
江绪的手劲儿极大,林桉有些呼吸困难,但他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压抑的太久,偏要叫江绪不痛快,冷笑着说:“对,我俩不仅接吻了,还睡过了,你要不要再问问你和他谁的技术好?”
江绪蓦地愣住了。
半晌,他看着林桉的脸,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不是林桉,你不是我认识的林桉,你把林桉还给我,还给我......”
说罢,江绪这个平日里心高气傲藐视一切的公子哥儿,居然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林桉看着他,竟升起一阵没来由的心疼。
“绪哥,你以前不是说,我圈子小,很干净,傻乎乎的眼里就只有你一个,现在我已经不具备这些特质了,你愿意和我分手了吗?”
林桉苦笑着讲这些曾让他锥心刻骨般疼痛的话,伸手摸了摸江绪的脸,“绪哥,你放过我吧,下个月,你就要成家立业了,一直这样纠缠,又有什么意思呢?”
“不,不!”一听到他要和自己分手,江绪眼底的泪水顿时被怒火烧干了,大力地钳制住他的手腕,痛的林桉大喊一声:“江绪!”
江绪回过神来,却被愤怒吞噬了理智,他只知道,夏景逸这个小畜生玷污了他的人,还煽动林桉离开自己,实在是可恶,自己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林桉......
江绪眼眸里的凉意犹如八月霜雪,看着拼命掰开自己手指的林桉,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林桉胃痛本就没缓解,此番他如此粗鲁,登时疼的冷汗直冒,差点直接晕过去了。
“你又发什么疯?!”
江绪从来都是自视甚高,不仅生活上重度洁癖,感情上更甚,他可以勉强接受林桉已经不干净了的事实,但绝对接受不了他心里有别人,尤其是夏景逸。
林桉疼得抬脚踹他,却被江绪捉住了脚腕,大大的分开,修长的手指肆无忌惮地徘徊在隐秘之处,林桉急得高声尖叫,却被江绪狠狠堵住嘴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蔓延开来。
“唔,唔......”林桉拼命挣扎,可力量悬殊,他还生着病,惊怒之下,他一巴掌狠狠扇在江绪脸上,江绪愣了一下,动作不由得顿住了。
“你还敢打我?!”
他和夏景逸睡了,他不干净了,他还想跟自己分手,和夏景逸双宿双飞......
江绪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些念头,越想越怒火中烧,丝毫不顾林桉一遍遍地哀求,暴虐中带了点惩罚的味道。
这一场犹如上刑般的折磨让林桉发起了高烧,一连好几天,他都只敢吃些汤水,躺在床上小声的呜咽,好像灵魂已经永登极乐,而□□身在炼狱受苦。
江绪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赌气,虽然明白自己这次着实过分了,但一想到林桉做的那些事儿,心里的愧疚也就瞬间烟消云散。
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自己这只是一报还一报。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绪硬生生把林桉一个人扔在二楼客房里一个多星期,除了喊医生去给他换药,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因为得罪了江绪,江家的下人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也根本不想管他的闲事,除了每餐送点米粥,连杯水也懒得给他倒。
林桉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他虽然躺在床上,但睡眠极少,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盯着月亮发呆。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虽然胃中疼若万般蚂蚁啃噬,嘴唇缺水皲裂,林桉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月光很是柔和,像外婆温暖的掌心。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结局应该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吧。
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怜悯不愿收他,林桉迷迷糊糊病了一个多月,虽然仍是进气多出气少,却仍然顽强地活下来了。
这天,他照例捧起已经凉透了的白粥,刚要喝,房门却被“砰”一声推开了。
林桉冷淡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江绪时,他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便当没看见,继续喝自己的粥。
“你还不打算向我认错?”江绪忍无可忍,一把打翻林桉手里的粥,瓷碗骨碌碌在地上转了几圈,林桉仍然无动于衷。
“我要向你认什么错?”林桉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脏污,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眸看他。
江绪被他噎了一下,顿时涨红了脸,怒道:“你和夏景逸你俩都睡过了,还是在我俩没分手的时候,难道你不该向我道歉?”
林桉闻言,苦笑一声,他不想再和江绪争论这些,怀疑一旦开始,那罪名也就成立了,江绪从来都是这样,宽以待己严已律人,只许他自己“三妻四妾”,却不准林桉有任何一点别样的心思。
虽然江绪多次嘴硬说这是喜欢他,所以才占有欲爆棚,但林桉心里明白,这种不对等的双重标准,就是横在他和江绪中间的大山,他无力改变江绪,也说服不了自己待在他身边做小伏低。
他渴望的,从来都是平等、互相尊重的感情,江绪无法给他,也不屑于给他。
“我不想和你道歉,江绪,如果你无法接受,我们可以分手。”林桉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虽然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异常坚定。
江绪气得咬牙切齿,忽的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了,一个年迈又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小桉,桉桉?是你吗?”
病床上的林桉虎躯一震。
“外婆?”林桉几乎是瞬间掀开被子奔到江绪面前,顾不得浑身骨头针扎一样疼痛,捧着手机哭喊:“是我!小桉在,您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啦!乖孙,外婆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啊......”外婆和蔼的笑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伴随着一阵奇怪的电子杂音,林桉还没仔细听清,江绪却“啪”一声将电话挂断了。
眼见和外婆的聊天被打断,林桉心急如焚,伸手就要去抢江绪的电话,嘶吼道:“你给我!”
“道歉。”江绪冷冷地说道,他利用体型优势,把手机举得很高,林桉难以拖着这幅病体跳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灭。
“对不起,是我错了。”林桉咬紧下唇,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边说,眼泪边哗啦啦地落下来。
江绪很不满意,哼了一声:“没有诚意。”
林桉怒火中烧,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在江绪面前缓缓跪下。
“对不起。”
林桉蓦地哽咽出声。
“是我错了,求你原谅。”
江绪淡淡地瞥了脚边的林桉一眼,得意地笑了笑,把手机扔在他身边。
“林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让我失望。”
第三十四章
林桉根本无心顾及江绪说了什么,立即俯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握紧放在胸前,整个人微微颤抖,见江绪转身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裤脚:“密码。”
江绪冷哼一声,“我的生日。”
林桉顿了顿,在手机上输入“0814”,屏幕亮起后,林桉不禁欣喜若狂,点开通讯记录就要回拨刚才外婆的号码。
江绪用余光瞥见,眼疾手快地把电话一把夺过,然后在林桉错愕的目光中摇了摇,得意道:“一天只许打一个,若是哄得我开心了,就给你打两个。”
林桉喉结滚动两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江绪,你......你怎么可以拿这个来威胁我?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江绪好笑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挑眉冷道:“林桉,你觉得一个恋爱劈腿,随便跟男人上床的人,也配跟我谈羞耻?”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江绪狠狠将他的脸别朝一边,林桉吃痛,嘴里娇嫩的黏膜和牙齿磕碰出了血沫,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喉咙。
林桉踉跄几步,心里一片悲凉,愈发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答应江绪的要求,以留在他身边为代价送外婆去国外治疗,他自以为是对外婆好,到头来却成为了他无法挣脱的枷锁。
江绪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拿着电话走出了房间,却在路过门口时顿住了步伐,冷冷地说:“跟夏景逸断了,我可以不追究,否则我不仅要让他倒霉,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你外婆。”
许是听出语句里的寒意,林桉不禁打了个冷战,巨大的绝望犹如惊涛骇浪席卷全身,待江绪出去后,他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此后一个月,林桉仿佛一个任由江绪摆布的提线木偶,江绪的话对他来说犹如圣旨,此前的反骨被寸寸打磨,只剩下了一个满身圆滑的行尸走肉,江绪说往东,林桉绝不往西。
江绪对他这样委曲求全非常不满意,他用外婆威胁林桉的本意是想逼迫他乖乖就范,不是想让他怕自己、奉承自己,然而林桉全然把自己当成了听话的一条小狗,木讷地按照江绪的想法行事,只为了每天能多给外婆打一个电话。
一天,江绪在林桉身上发泄完,只见身下人咬着手背,秀眉紧蹙,丝毫不见愉悦之色,满满皆是被迫承受,便彻底忍不住了,怒道:“林桉,你是死了吗?”
林桉挣扎着站起来,江绪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一到心情不好时更甚,林桉雪白的皮肤上暧昧痕迹尽显,整个人都泛着一股媚态,却仍是倔强地朝他伸出手:“电话。”
江绪骂了一声,把电话扔给他,气呼呼地起身穿衣服:“真搞不懂,一个老太婆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的......”
林桉心里一疼,还是忍了下来,满心欢喜地揉着酸痛的腰,拨通了外婆的电话。
“喂?小桉吗?外婆好想你啊......”
外婆的声音照例从那边传来,林桉难受地把身体蜷缩起来,却不想被外婆听出他不高兴,勉力笑道:“外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饭菜习不习惯啊?今天是手术后第十八天了吧?很快就能下地走走了!”
“是啊,乖孙,外婆真的很高兴......”那边的外婆同样笑着回答,伴随着一阵奇怪的电流滋滋声,震得林桉耳朵有些不舒服。
林桉愣了愣,这些天每次和外婆打电话,她几乎都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且无一例外都有这种杂音,可里面传出的声音又确确实实是外婆的,林桉和外婆相依为命十几年,绝无可能认错。
“外婆,你实话告诉我,你在那边到底过得好不好啊?江绪有为难你吗?”林桉顿时严肃起来,江绪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因为自己和夏景逸的事儿,迁怒于老人家。
“没有啊,桉桉,我的乖孙,外婆过得很好......”
那边的外婆仍然是笑着回答,林桉更加奇怪,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盯着屏幕上那个号码若有所思。
可等江绪规定的时间一到,江绪便毫不客气地闯进来,从林桉手里抢过电话,乜了他一眼:“收拾收拾,跟我出去。”
林桉看他表情不善,轻咳一声,“什么事儿?”
江绪扯了扯嘴角:“你哪来那么多话?快点收拾,十分钟后跟我出去。”
林桉静静地听着他趾高气扬地命令自己,顺从地点点头,起来换衣服打扮。
“穿风衣牛仔裤,像之前那样。”江绪突然开口。
林桉回头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自从替身的事情被林桉戳破,江绪虽然嘴硬,但也尽量避免再和林桉提起这些,此番如此反常,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林桉很快便按照之前的样式打扮好,还懂事地戴了个金边眼镜框,在江绪的指导下稍微弄了碎盖刘海,站在镜子前乍一看,居然把林桉自己都吓一跳。
镜子里的人,该说不说,若是带个口罩遮住下半张脸,光看上半张和这一身打扮,几乎和沈清安一模一样。
林桉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虽说他早就对江绪失望了,可不知为何,再次见到这样熟悉的装扮,他心里的酸楚会那样浓烈。
都说人为悦己者容,林桉抱着满腔欢喜,按照江绪的品味打扮了五年,可到头来,江绪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感情里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你让我穿成这样,是要去见什么人嘛?”林桉淡淡地看着江绪问道。
江绪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有一种计划即将成功的欣喜,不由分说地拉住林桉的手臂,将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了车上。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林桉怔忡地坐在车后座,十几分钟后,被江绪拉到了一家会所。
下了车,林桉和江绪站在透明的电梯里,看着月亮慢慢从海上升起来,和海滨路的灯光连成一串,交相辉映,十分浪漫。
林桉不禁笑了笑,他这一久闷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和江绪缠绵,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是那样五光十色。
“到了,进来。”江绪今天一身高定西装,还特意做了发型,帅气逼人,只是对林桉异常冷淡,全然不似以往要么柔情似水的哄,要么张牙舞爪的吼。
林桉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好跟着他进去。
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立马有服务员来给他们领路,最后兜兜转转停在了一栋非常漂亮大气的海景别墅前,阵阵生日快乐歌的旋律从里面传出来。
不顾林桉满腹疑窦的目光,江绪轻轻叩了叩门,里面立马就响起一个清脆的嗓音:“阿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