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苦笑,王欣雨的疯言疯语她不会当真,也不愿意让父母跟着生气,王家家境困难,若是她爸妈知道,不会无动于衷,到时候本就困难的王家只会雪上加霜。
陈总则直接询问涂山遇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屋里确实残留了阴气,但涂山遇不确定女鬼还会不会来,若是来的话他倒是可以直接解决,不过看驱邪符烧毁大半,估计消耗不少。
“陈小姐,隔壁你未婚夫家方便进去一观吗?”涂山遇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陈家三人都有些意外,虽意外但陈钰还是点头:“方便,我带您过去。”
陈钰和安恒在一起多年,虽说很多时候她跟安恒是各住各的,但偶尔还是会住一起,陈钰有点洁癖,所以大部分时间她会住安恒那边。
“嘶……怎么这么冷?”陈钰刚将安恒家门打开,徐女士就觉冷气扑面,轻嘶一声打了个寒颤,继而搓了搓手臂立起的汗毛。
陈总也感觉心里毛毛,拉住了想要往里走的女儿,正这时,他视野中有一道黑影飘过,下一秒屋里灯亮起,他险些被吓得心脏骤停,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
“小钰,还有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安、安恒,你不是出差了吗?”陈钰也是脸色煞白,但未婚夫的声音她还是认得的。
安恒身高一米八左右,戴一副金色边眼镜,身上穿着黑色真丝睡衣,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原本的戒备在见到来人后卸下,转而化为疑惑。
被陈钰问起出差事宜安恒便先回答:“事情处理好我就买最近的机票回来了,但因为回来已经很晚,我就没吵醒你。”他视线掠过不认识的涂山遇,略顿了顿,伸手去握陈钰的手,被凉的一激灵,担心问:“小钰,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有手怎么这么凉?”
安恒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眼下还是更担心陈钰的状况,他将四人都请进屋。
“大师……”陈总小声唤了一声。
涂山遇朝他轻一颔首,主动跟安恒交流:“安先生您好,我复姓涂山,单名一个遇字,深夜登门,是为陈总一家解决一些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安恒眼底闪过一抹怀疑,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是需要半夜解决的。
“我能在您家看一看吗?”涂山遇不答反问。
安恒闻言眉头就蹙了起来,他觉得涂山遇这一要求非常失礼。
然而在他婉拒前陈钰拽紧了他的手,并朝他摇头,转而对涂山遇客气道:“大师,您请随意看。”虽然陈钰也不知道她被鬼缠上和安恒家有什么关系,但她不认为涂山遇会无的放矢。
“小钰?”安恒十分不解,又去看他未来岳父岳母,就见两人神情凝重对他摇头,心下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遇上了招摇撞骗的骗子,这“大师”一听就很骗子。
涂山遇说是要看,其实其他地方只粗粗一眼掠过,他最后停留的地方是一面做成置物展示柜的墙壁前,柜子里整齐排列了许多杯子,显然这是安恒的收藏爱好。
原本就对他生了疑的安恒见他走到收藏品前更是提起一颗心,这里面的杯子不见得都很贵重,但于他而言是无价之宝,摔了碰了哪一只他都会心疼。
“涂山先生,我这些杯子都是用来收藏,你要喝水我给你倒。”安恒在涂山遇要拉开柜门前赶紧将他拦下。
涂山遇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喝水。”他被阻止也没生气,也没想跟安恒对着干,而是指向柜架最右边一只黑色马克杯,杯体上是金色的星座花纹,与柜架里其他杯子相比,星座马克杯看起来简直太不起眼,甚至太过普通。
然而看到他手指所指位置的安恒却变了脸色,又很快让自己恢复寻常,他语气平静问:“涂山先生喜欢这只马克杯?”
涂山遇指着马克杯没错,但他真正注意的还是安恒,安恒脸上闪过了心虚,并不是慌张,所以他大概率并不知道马克杯的问题,那他心虚,只可能心虚在一个地方——马克杯的来历。
“安先生方便告知这只杯子您是从何处得来吗?”涂山遇问。
安恒已完全恢复自然,神情平静回答:“是我一次出差时看见带回来。”顿了顿,又补充:“相信您也看见了,收藏杯子是我的兴趣,无论是出差还是旅游,我见到喜欢的杯子都会带回来。”
陈钰也帮忙说:“是的,大师,阿恒从小就很喜欢收集杯子,我出差偶尔也会给他带一些,不过我带回来的大多不符合他的审美。”
“也不是不符合审美……”安恒有些不好意思。
小情侣俩关系看起来是不差的,但现下并不是欣慰两人关系亲密时,陈总察言观色,他看出涂山遇对那只马克杯的不同态度,也相信涂山遇不会无缘无故点出那只再普通不过的马克杯,遂请教道:“涂山大师,这只杯子有什么问题吗?”
涂山遇笑了笑,去开柜门,安恒见此就想再阻止,然而没等他伸手,玻璃柜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未及细看,他就听见一声“退后”,继而一左一右被未婚妻和未来岳父给带离了展柜。
分明没人碰到玻璃柜门,可玻璃却先是出现纹裂,然后纹裂迅速扩大,咔咔声密集,一眨眼时间已遍布两扇玻璃。
安恒张了张嘴,第一反应是买到了假冒伪劣的劣质钢化玻璃,第二反应……没给他第二反应时间,两扇玻璃似是受到内部冲击,飞溅而出,碎玻璃片直直朝陈钰面门而去。
涂山遇眼神一冷,低喝一声“胆敢放肆”,一手捏诀,朝玻璃碎片甩出,碎片在距离陈钰不到十公分处停住,继而纷纷掉落;他另一手手指弹出一根红线,红线如利箭射向马克杯,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女音尖叫,一抹黑影被从杯中拽出。
陈家三口连同安恒都被眼前所见惊得瞪圆眼睛,这不科学的一幕简直叫他们无所适从。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脚下,还有一只女鬼,女鬼被涂山遇从杯中拽出后就欲逃走,可惜涂山遇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涂山遇手中看似并不起眼的红绳仿佛成了阴差的勾魂锁,将她捆住,挣脱无能。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女鬼质问。
“人世间不该是你待的地方。”涂山遇淡淡道。
“不,这里就是我该待的地方,安恒是我的归宿,安恒的家就是我的家,我要陪伴他,永永远远守在他身边。”女鬼望向安恒的目光充满了爱意,但视线移到被安恒护在怀里的陈钰时,一瞬间又变得格外狰狞,“陈钰,陈钰这个该死的贱人,是她抢走我的挚爱,是她害死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随着女鬼的发疯,周身阴气暴涨,屋内更是阴风阵阵,还没从魔幻场面缓过神来的陈家三口和安恒更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安恒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时世界观都塌了。
“涂、涂山大师,您、您在和、和谁说、说话?”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涂山遇并未予以回应,他捏紧了红线不让女鬼发疯,可女鬼周身杀意弥漫,他面上一寒,抽-出又一根红绳朝她抽去,女鬼被抽打得尖声痛呼,阴气消散,连带着魂体都又透明了几分。
女鬼骤然冷静下来,看向涂山遇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畏惧。
涂山遇冷声问:“我且问你,你是何人?”
女鬼紧抿着唇,不愿开口。
涂山遇眼睛一眯,捏着红线以示警告。
女鬼骇于红线威慑,不情不愿回答:“我叫王欣蕊。”
“王欣蕊?”涂山遇对这名字可不陌生。
“王欣蕊?!”同样不陌生的还有陈家三口以及安恒,相较陈家三人,安恒的表情里则多带上了一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第38章 捉鬼
安恒在短暂的不知所措后再次生出了对涂山遇的怀疑, 不仅涂山遇,还包括陈家三人,他怀疑是不是陈钰发现了他和王欣蕊之间有过一段所以在他家安装机关吓唬他。
可他今天回来确实是临时起意, 并没有告知陈家任何人,加上以陈钰的性子, 若真对他怀疑,会直接询问, 犯不着遮遮掩掩。
最主要的是, 眼前所见一切似乎并不能用机关效果来解释, 特别是那些玻璃碎片在陈钰面前停住又落下。
安恒满心疑惑,那方再次被涂山遇抽了一顿自称王欣蕊的女鬼终于冷静下来,不冷静不行,再不冷静她就要被抽没了。
“我是安恒的女朋友,我叫王欣蕊, 四年前死于坠崖。”女鬼王欣蕊老老实实地陈述。
涂山遇闻言看了一眼陈钰,又看一眼安恒,才道:“四年前,陈小姐才是安先生的女朋友。”
女鬼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才不是, 我才是安恒的女朋友,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 早已偷尝过禁果, 我还怀过他的孩子,我们才是一对, 陈钰她就是个小三!!!”
涂山遇听得眉头直皱,“你们一直在一起?大学也是?”
女鬼立时消了音, 半晌,才怨道:“他妈妈看不上我, 也看不上我家,不允许他和我在一起,所以高中毕业后把他……送去了国外读书,等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了陈钰的男朋友。”说话间,她目光幽怨看向安恒。
安恒不知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还是其他,莫名感觉后背发寒。
“我们明明没有分手,他也还记得我,却迫于父母长辈跟家世很好的陈钰在一起,他根本就不爱陈钰,但陈钰这个贱人不敢跟我公平竞争,当着我的面宣誓她对安恒的占有欲,她该死,她才是真正该死的人!”女鬼周身有戾气缠绕,血色双眸中有血泪流下。
眼看她又想发飙,涂山遇捏了捏手里的红线,她顿时安静如鸡。
涂山遇视线转向抱在一块的四个活人,视线掠过陈总夫妻和陈钰,最后落在安恒脸上,安恒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详预感,脊背下意识挺直,然而接下来涂山遇一句话就将他打回了原型。
“王欣蕊说高中时你们就已经在一起过,对吗?”涂山遇问。
安恒面色倏然一白,下意识就想否认,话到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他看向从错愕中回神的陈钰,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解释:“抱歉小钰,我以前只跟你说过我在高中时有交往过一个女孩子,但没有告诉你那个女孩就是王欣蕊,是不想让你误会我和她之间还有关系。”
关于未婚夫的感情史陈钰还是知道的,包括她在内安恒一共有过两任,也知道前任是因为在高中时早恋被家长发现然后强迫分手。但他说那个女孩早已是过去,她也没有小心眼地一直捏着不放,毕竟她在遇到安恒前也不是没交往过男生。
可今天居然告诉她未婚夫的初恋是王欣蕊,一个差点索走她性命的女鬼!
她不禁想起大三时王欣蕊私下和安恒联系,大抵每个女人在感情上都有着天生敏锐的直觉,她问:“当初我当着她的面将你手机里她的联系方式删除,后来你还有没有和她联系过?”
“没有,没有。”安恒立刻否认。
“他有!”女鬼又激动起来,“他撒谎,他一直都有和我联系,他还瞒着陈钰和我去开过几次房,他还说以后会和陈钰分手跟我结婚!!!”
骤然降温的室内让安恒几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陈钰也是一哆嗦脑子变得更清醒,她转向涂山遇问:“大师,您能听见王欣蕊的回答吗?”
此话一出,安恒脸色立时白了一分,他也看向涂山遇,眼含警告。
可惜,涂山遇不吃他这一套,面无表情重复了王欣蕊的话。
“胡说,胡说八道!”安恒额上青筋暴跳,旋即又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你是不是王欣雨找来污蔑我的人,小钰你听我说,当年我爸妈不看不上王家,也不喜欢王欣蕊,让我和她分手,王欣蕊不肯,她爸妈也不愿我跑,可我还是去了国外读书,再后来回国,我又在你学校见到王欣蕊,她想和我旧情复燃,我没同意,她姐姐王欣雨就骂我狼心狗肺,我跟你订婚,她还一直想破坏。这个人,什么狗屁涂山大师,他一定是王欣雨找来装神弄鬼,想破坏我们感情。”
陈钰脑子里嗡嗡的,一时思绪十分混乱。
却听涂山遇嗓音淡漠不紧不慢道:“202X年10月6日-7日,永利温泉酒店;202X年11月1日-3日,圣泽大饭店;202X年11月29-30日,莫斯佳度假别墅……”他一连报了好几个时间和地点,每说一个,安恒的脸就白上几分,“王欣蕊说这些都是你们的开房时间和地点。”
“不、不是……”安恒用力摇头试图否认。
“另外,”涂山遇没给他时间辩解,继续道:“最近几个月你应该经常梦见王欣蕊,还和她在梦里有了首尾。”
“你……你怎么知道?”安恒声音有几分哆嗦。
涂山遇偏了下头,问:“那只马克杯真的是你外出买来的?”
话题忽然跳跃让安恒有些不适应,心底再次涌上不安,他在想该如何回答。
没等他想好措辞,涂山遇已代替他给出答案:“杯子是王欣雨给你的。”
安恒瞳孔微缩,陈家三口也都加重了呼吸,陈钰此刻脑子忽然冷静了下来,她问:“涂山大师,那只马克杯是不是王欣蕊曾用过的马克杯?”
“不是。”安恒否决她的猜测,见她目光锐利扫来,头皮一紧,但眼下如此,他似乎已无隐瞒必要,遂深吸一口气,颓丧道:“王欣雨说那只杯子是王欣蕊亲手烧制,原本是想送我的生日礼物,但没等到我生日就……”他说到这更显失落,又强打起精神将后半句说完:“王欣雨将杯子给我,说是给我留个念想。”
陈钰此时脑子非常冷静,她问:“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王欣雨时隔四年才将本该在四年前就给你的杯子送你留念想?”
安恒点点头,又摇摇头:“王欣雨恨我当初只救了你却没救王欣蕊,她恨我害死她妹妹。”
“王欣蕊死是咎由自取!”陈钰从齿缝中冷冷吐出几个字,说完就感觉阴风扑面,她虽害怕,却并未往涂山遇身后躲,而是看着虚空一处,咬牙切齿道:“王欣蕊,当年你坠崖还试图拉我跟你陪葬,如今你化作鬼还想害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当年你害人害己,如今也会是同样下场!”
涂山遇视角中女鬼已因陈钰一句话形容扭曲,眼神予以警告后又将话题拉回马克杯:“如果我没猜错,马克杯在制作时掺入了王欣蕊的骨灰,换言之,你亲自将女鬼王欣蕊领回了家。”
“什么?”安恒陈钰齐齐大惊。
涂山遇出电梯时就已发现安恒家有阴气,起初他还以为是陈钰家,直到他知道隔壁是陈钰未婚夫家,直到他看见那只并不起眼的星座马克杯,他立刻知道了其中的关联。
那么问题来了,王欣蕊死于意外且不在家乡,成为孤魂野鬼可以理解,但将骨灰混入陶泥做成杯子还能容王欣蕊魂体进入,可不是随便就能成功。
陈钰此时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脸色十分难看问涂山遇:“大师,安恒将杯子带回家里,那王欣蕊是不是能看到他家里发生的一切?”
涂山遇颔首。
陈钰脑袋一阵晕眩,就连安恒也好不到哪去,梦是一回事,醒来全然不用当真,可与一只鬼共处一屋檐下,所有一切都被鬼看在眼中,包括床笫之事……一想到他和陈钰在床上恩爱,却有一双眼睛窥视着一切,他不禁一阵恶寒,又后知后觉想起那些梦,梦里王欣蕊会一直问他更爱谁,谁的“功夫”更厉害云云,念及此,他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大师,女鬼……您收服了吗?还会不会再伤害我闺女?”陈总这时候没去关心安恒对女儿的不忠,他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安全。
涂山遇被问得一愣,收服吗?女鬼在他的手上自然逃不掉,关键在于他就算捉住了女鬼又该怎么处理?他一点儿经验也没啊!
“大师?”陈总见他皱起眉来,不由忐忑,生怕他会给个否定的答案。
涂山遇不期然想起白追云,想到小妖怪就任的部门,决定一会儿去问问,毕竟专业部门,肯定更有经验。
遂道:“我会把她带走,不过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惧人七分’,一般情况下孤魂野鬼都伤不了人,王欣蕊这种情况并不正常,为防万一,我建议你们去查一查她姐姐王欣雨,从她的话里可以推测出她是知道王欣蕊会伤害陈小姐,而能弄到王欣蕊骨灰的,通常来说只有家人。”
陈总连连应是,又在他走前支支吾吾询问是否能再购买一两张符。
想到那张驱邪符,涂山遇忍不住一阵沉默,画符不难,但他手头没工具,也没法现画,沉吟片刻,他问:“龙凤玉佩在陈小姐这里吗?”
“在,在我房间。”陈钰立刻道。
涂山遇跟随陈钰又去到隔壁,他在陈钰拿出的玉佩上看似随意画了几下,而后将玉佩还回去,玉佩入手,陈钰只觉一股暖流涌入掌心,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两块玉佩能暂时护佑陈小姐不被阴物靠近,但尺寸略大些,不太方便贴身佩戴,过两日我画几张符,陈小姐再换成符。”涂山遇在玉佩上以灵力画符,而龙凤本为神兽,经由他手雕刻能起到一定趋吉避凶作用。
疑惑什么呢?
疑惑距离白追云去海市录节目明明已经四天,可除第二天两人有过交流外就没再有联系,明明白追云说三天就能回来。
他当然不是想白追云, 而是捉了只鬼,想询问下小妖怪该怎么处置, 嗯,就是这样没错, 跟想不想毫无关系。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涂山遇不再迟疑, 给白追云发了条消息。
没回应。
时间尚早,白追云可能还在休息。
一上午过去,依然没回应。
难道白追云终于察觉他属性里的“渣”,决定不要他了?
涂山遇刚生出这一念头,白追云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 他手一抖,正雕刻的线条直接走了形。
涂山遇:“……”
他将珠子放下,接通视频,很快, 白追云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即使是一个死亡角度, 也难掩其优越的五官。
“想我了吗?”结果他一开口, 就是让涂山遇无语凝咽之语。
他刚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出于和缘故变成了另一句:“你节目还没录完?”
白追云有些不满他的不正面回应, 不过也没计较,而是回道:“节目组这边出了点事, 有个参赛选手死了,警方介入在调查。”
“有人死?意外吗?”涂山遇诧异道。
“不清楚, 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不是。”白追云给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又仔细解释:“他在房间触电而亡,看起来像是意外,不过那家伙养了只不听话的小鬼,如果是被小鬼反噬,就算不上意外。”
涂山遇歪了歪头,略略思索片刻,问:“如果是养小鬼被反噬,这种情况应该是归你们处理局吧?”
“就算案件移交管理处,也轮不到我插手,处理局总部在首都,海市也有分局,且规模不比总局小,能人异士还多。”白追云走到落地窗旁,刚好看见雨滴敲打玻璃窗。
“下雨了?”涂山遇没看见,但他听见了。
“嗯。”白追云点点头,转换了下镜头让涂山遇也看一眼,“这雨还真说下就下,一点征兆都没。”
确实一点征兆都没,涂山遇看到的画面中仍天光大亮,可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外面已经形成雨幕,硕大的雨滴敲击落地窗,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两人都没太在意,虽然晴天下雨的几率不高,但不是没有,尤其如今还是盛夏的尾巴,夏日的天比翻书还快。
涂山遇别别扭扭半天方假装很漫不经心问:“你那个节目组现在怎么说?是延迟录制还是其他?延迟多久?”
几个问题一出,白追云原本还挺随意自然的表情顿时带上些许兴味,又将最初的话题问出:“你想我了吗?”
涂山遇心脏重重“咚”了一下,热意不自觉爬上耳朵,他用力掐了一下手指才让有些烧的脸颊维持住了温度,跳过他的问题进入“正题”:“我昨天捉到一只女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顿了顿,又补充:“我想着你在处理局工作,虽然现在停职,肯定比我有经验。”所以他真的不是因为想小妖怪才主动联系小妖怪。
殊不知,在白追云看来,他现在完美诠释了何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白追云面上不显,心里直乐,他问:“女鬼作恶了吗?”
“对,作恶了,差点害死人。”涂山遇回道。
白追云想了想,问:“你会请阴差吗?”
“地府阴差?不会。”三千年前,三界分离,一为仙界,二为人间,三为地府,涂山遇下凡时还是走了地府的轮回通道,但他其实只认识司命星君,通过司命星君联系地府判官安排轮回,实则他跟地府神官一点交情都无。
“那我教……算了,我给一个人打个电话,让他去接手。”白追云话到中途又改了口。
涂山遇迟疑片刻道:“不能教我吗?”
“不是不能教,”白追云摇头,“是请阴差麻烦,现在下面一个个趾高气昂,不给足香火不肯露面,给足香火还要装腔作势,看着烦。”
涂山遇:这可真是……没想到呢。
在定好让人来收女鬼后,涂山遇就没了话题聊,他有心想结束视频,可镜头里白追云一直笑吟吟看着他似乎还想听他继续说的模样又让他说不出结束的话。
仿佛是察觉他的别扭,白追云善解人意道:“那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嗯。”涂山遇应完,心里又生出一丝丝不舍。
“男朋友。”涂山遇等待白追云先挂,然而白追云手触碰到屏幕时忽然又喊了他一声,用一种几乎蛊惑的语气问:“你有没有想我?”
涂山遇心脏在此刻漏跳了一拍,也庆幸他没再雕刻,否则又要废一条线,理智告诉他该回答“没有”,可内心给出的是另一个答案。
他的大脑不听使唤,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回以了一声轻轻的“嗯”。
涂山遇:“……”
涂山遇:“……”
涂山遇:“……”
他的脑子绝对不是他的脑子,绝对!不是!
然而在看到白追云因他的回应而绽放出明媚笑容时,心下跟着一软,紧接着,他就听白追云柔声说:“我也想你了,男朋友,等我回去,爱你。”
视频中,白追云食指和中指并起在唇上轻贴,而后印上屏幕,就好像……隔着屏幕送了他一个吻。
涂山遇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他怔怔地望着手机聊天界面,一直到锁屏屏幕全黑,方看见黑幕中他脸上是一种于他而言陌生又奇异的表情,或许,该称之为……害羞?亦或是……赧然?
却绝对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和生气。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要完,小妖怪真的太会勾引狐了,明明他才是本体被全仙界称为最具魅惑的九尾狐族,小妖怪只是一只白孔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