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卡!港城房子!宝宝不想要了咩?!]
于哲心无旁骛。
他不是不想互动,而是身处国外,怕被当成奇怪的老外,只偶尔一瞥弹幕,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游戏里的队友交流。
于哲甚至不清楚那个该死的PK制度又来了。
[鱼宝这回也逃不过PK!]
[完蛋,这可是现在游戏区货真价实的TOP1,是海椰MCN的摇财椰树!]
[孩子傻傻的,好担心积分全都被薅走啊]
在于哲没上播的这段时间。
改朝换代,整个虎涯各区的排名进行小范围洗牌,而这个名叫“耶波波”的游戏博主,跟先前的妖艳贱货不同,这是个货真价实的游戏区大佬。
更值得粉丝吹的是,身为海外博士留学背景,耶波波的视频以整蛊老外玩家为乐,玩转国内外的梗,带来不少笑点。
海椰MCN是大公司,签的主播五花八门,但本质旗下主播之间关系都不错,碍于鬼畜羊羊、旷野狼再到白茶酱的接连翻车,害得粉丝眼中的优质主播耶哥也受到牵连。
[居然匹配到了鱼丸啊]
[耶哥要给公司的兄弟们出口气啊]
他们自然是对鱼丸有着不爽的!
这下好了,耶哥登的是海外服,跟鱼丸匹配上了,四排的另外两位路人,口音听着像欧洲人,开局后竟当场认出了耶哥。
游戏开局前。
总会有相当一段长时间等候,耶波波跟那俩老外对话,游刃有余,靠在电竞椅里的青年,透着高智商的成熟魅力。
这下耶波波的粉丝可不逮着鱼丸嘲笑?
[对家小主播怎么不说话呀]
[肯定是听不懂吧]
[哎呀,没事少装逼,待在国服养老不香吗]
PK时的弹幕是同步分享的。
这也就意味着,鱼丸这边的粉丝都能看到对面的弹幕,气得牙痒,本对耶波波有着路人好感,可他分明看到了弹幕,还不约束自家粉丝,后期还不明所以地念了条不友善的弹幕。
“主播是什么学历?新东方学做菜的,真的不精通外语哈。”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至少对于鱼丸粉,在一众阴阳怪气的弹幕里,非得挑选敏感的话题,如何也算不上友善,至此直播间里充斥起了战火的气息。
一局下来。
于哲在游戏中并不拉胯,毫不逊色于耶哥,甚至更专注于技术,在粉丝眼中乖乖打游戏,不过说了几句语气词,却通篇被对面粉丝嘲笑。
[咱就是说有必要吗?]
[鱼宝看着也才刚上大学而已,隔壁大叔粉欺负谁呢]
[宝宝你是小猪,就算只会哼哼哼,妈妈也爱你!]
所有粉丝都以为鱼丸受到了委屈。
更是怜爱。
然而,于哲不过是太久没打游戏,网瘾上头,匹配到的队友都是人狠话不多,技术过硬,他玩起来也没什么心思互动而已。
但接下来的一局。
服务器让他们匹配到了新的队友,听声音是两个小孩儿,叽里咕噜,说着英文和法语,聊起了新买的皮肤。
于哲听着可爱兮兮的。
可队伍中传出了突兀的声音:“好吵啊,最烦这种菜逼小屁孩了。”
于哲蹙起眉,这才注意到耶波波的直播中,男人燃着眼,抖了抖烟头,满脸的不屑,而弹幕里更是借题发挥。
[耶哥是在一箭双标吗]
[哈哈哈懂的都懂,有的小学鸡不酸特别菜,但好像沟通能力为0呢]
于哲盯着那几行字,面无表情,在游戏已然进入加载界面,听到那两个小孩跟他们互动,奶声奶气地问:“你们是哪国人?”
“可以听到我们说话吗?”
“我和我的朋友不是很厉害,但可以把新开的棒棒糖送给你们,可以带带我们赢吗?”
平时热衷展示外语的耶波波,成了哑巴,对这两个小孩不屑一顾,但或是小朋友太过聒噪,氛围不显尴尬,直播间几乎无人对此评判。
于哲本坐了长途航机,难免劳累,但小朋友还挺可爱,他见状接茬,出口就是标准的美音:“你们是网友还是同学?”
两个小朋友异口同声:“同学!”
四号男孩说三号女孩从巴黎转学到洛杉矶,是他的新同桌,这是他们头一回在网上共同玩游戏:“我想陪她玩游戏里的法国地图,这样她就不会太想家了!”
女孩听着就是个内敛的孩子:“可惜晚了一晚上都没匹配到家乡的人。”
于哲脱口而出法语:“我可以陪你聊。”
男孩震惊:“你会法语!”
女孩夸赞道:“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听着像我家乡本地口音,你也是巴黎人吗?”
于哲好笑:“我是中国人。”
两个小孩更喜欢他了,英文和法语都说得流利,到了游戏里,像两个跟屁虫在于哲身后,叽里呱啦个不停。
“哥哥你很厉害的样子!”
“那个坏人看着很肥,枪枪的皮肤也好看,好想要她的物资!”
“哇——”
“哥哥真的帮我们打下来了耶!”
别说鱼丸的粉丝了。
就连耶波波那边的观众,看傻了眼,被温馨的带娃画面萌到了,更有过了专八且辅修法语的大学生表示,鱼丸完全就是native speaker的水平。
[说成这样真的很牛了]
[别说口音了,用词也很地道,对面的小主播可能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
[啊啊啊啊尴尬症要犯了,是谁嘲笑人家不会说外语的啊!]
不仅是两门语言的技能吸粉。
更重要的是,两边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出来了,鱼丸肯开金口,纯粹是因两个小孩儿可爱治愈,缠着他聊天,绝非故意炫技。
一时之间。
这段PK又以弯道超车的反转,鱼丸在后期赢得积分,翻上好几倍,再次稳坐游戏区主播TOP1的宝座。
耶波波和他的死忠粉几乎要气死了。
鱼丸压根没鸟他们,跟那俩小朋友又继续开游戏,玩到西八区的晚九点,赶紧催他们下机睡觉了,生怕耽误明天的上学。
到了这会儿。
于哲后知后觉地看起弹幕,尴尬摸了摸高挺鼻梁,没想到专心打游戏那会儿,还发生这么离谱的争执。
粉丝热情问他:“鱼宝以前在国外生活过吗!”
“少爷露脸当主播是在造福我们!”
“呜呜呜宝贝真的很可爱。”
于哲被热情冲昏头脑,稍微回复几个问题,随口闲聊,不小心透露自己在法国过年,实话说挺羡慕大家能热热闹闹吃年夜饭的。
“大家也陪伴了我一段时间。”
于哲饮了口热茶,半框眼镜染上了雾气,说话慢下来,“……总之谢谢你们。”
“真心谢谢你们跟我成为网络朋友。”
他没说太多别的,尽在不言中,下机走出网吧时,灰蒙蒙的天落下了小雨。
于哲打车回往家中,父母对他浑不在意,亲哥在卧室外等着他:“回来了?”
于哲点了点头。
“那咱们好好聊聊吧,”于衍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半个小时后。
于哲沉默地坐在床沿,习惯于他哥的能说惯道,这会儿破天荒的一路卡壳,难以启齿,这些都让他没忍住道:“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于衍靠着法式桌子的一角,低着头道:“小哲,你也听爸说了,以后宝洛黎不再有小叔的位置——”
“我也希望你早日成长起来。”
通篇都是笑话。
于哲抬起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海外区的实权交到哥的手上,国内也不是没你信得过的人,怎么这时候想到让我接你的班了?”
于衍蹙眉,语气也冷下来:“我不想跟你吵架,小叔那边的情况也很复杂,更没空跟你解释太多。”
“所以呢?”
于哲站起身,捏紧了拳头隐约发颤,“哥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不管是联谊还是事业,都要按照你的要求来?”
于衍头痛欲裂,捏住了眉心:“还记得当年被绑架的事吗?”
心口哐当一声。
于哲如同丢了弦的提线木偶,猛地坐回床上,呼吸也窒住了,想起了那段对他们家而言,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是从那次之后。
于哲历经半个多月,被警方找到接了回来,全家人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可有可无,因为——他们都以为他不会从那场意外中再回来。
于哲起身送客:“我不想再回忆那段经历,别烦我了。”
远在国内的横店剧组,拍完夜戏,为了赶时间竟是敬业到这个地步。
“咔!”
“方老师辛苦了!”
“大家也都辛苦了!”
方映拖着古装长裙,吊着一口气回酒店,而沈阮仪同行跟着,精神抖擞,全然看不出彻夜未眠的模样。
“你真的牛,”方映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缓口气儿,“小鱼丸的直播就这么好看?”
“挺可爱的。”
沈阮仪盘腿坐在沙发,“不过清醒倒是因为另一件事。”
方映一听八卦就来劲儿:“怎么说?”
沈阮仪娓娓道来,他这边调查到的信息也不齐全,原来于明辉早年有过妻儿,后来在一场火灾中身亡,后来低沉多年。
身为兄长的于父竟想将次子过继给了弟弟。
为了缓和兄弟间的矛盾。
听着像是兄友弟恭的事儿,但那时的于哲已是六七岁的孩童,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成了弃子,好像是从很小时该习惯了。
“他那时还那么小。”
沈阮仪披着毛毯,仍是周身寒冷,闭上眼就能想起六七岁小孩的身高,“……我或许该去巴黎找他。”
方映吓得面膜都掉了:“你疯了?老爷子的底线是你跟你老爹再怎么闹,都在一起过年!”
沈阮仪说着已经在叫人订机票了:“巴黎飞英国能花多少时间?”
“得了吧。”
方映简直摇头,“你见到他哪里还动得了身啊。”
交醣團隊獨珈為您蒸礼局外者总有一些先见之明。
大年三十这天,国外的唐人街也都热闹非凡,唯独于哲在卧室里像条咸鱼,无所事事。
听佣人说他哥和爸妈出去了。
于哲不知具体,更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找小叔见一面,不带着自己,不过也没关系,这家人肚子里的水八成能画起《清明上河图》了。
他也从不想跟着他们耗时间。
于哲百无聊赖地刷论坛,看到一则HOT帖,是有人在猜测虎涯游戏区某主播的真实身份,回复999+,抱着吃瓜的心态点进去。
“……”
于哲没想到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一个猜测,游戏区的鱼丸叫于哲,压根没有什么大佬对象来着,先前出事给他摆平的应该是他哥于衍!】
-于衍???
-他哥就是宝洛黎的国内区域总裁?
-这是大豪门背景啊!!!
-可是鱼丸平时很穷的!
-人设吗?
-不清楚啊,楼主不会搞错了吧,那个小主播看着真不像富二代
于哲面无表情地滑动这些评论。
他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无数烟火,心情也如这般复杂,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他肯定会担心暴露身份会被家里发现。
可事到如今。
于哲只是收起手机,换上身运动装,打算出门散心,沿着河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嗡嗡——”
手机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于哲心知是谁发来的,走了会儿,看到无人的长椅,坐下才点开了那人的消息:“今天打算怎么过除夕夜?”
备注上显眼的“宝贝”二字。
于哲从没更改,哪怕当下的关系不知该如何定义,看着难免泛起波澜,更何况前阵子在车上做过亲密的事。
时至今日也难从脑海中移开。
“我跟家里人过,”于哲不知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回来陪我哥处理家里的事,接着就像往年一样过。”
沈阮仪又问:“那往年是怎么过的?”
于哲盯着那行字,敲字又删掉,却织不出一面回忆的网,其实,往年的他大多在国内独自过年,在空荡的房子里吃着一大桌饭。
“不记得了。”
于哲实话实说,两手垂下,靠在膝盖上,身体也放松地靠往椅背。
“嗡嗡——”
手机仍是不停的震动,那人好似看不懂他想揭过话题,不停地说:“我也不喜欢过年。”
“跟一群没意思的亲戚。”
“不过我爷爷还挺可爱的,有机会带你去见他一面,感觉今年就是个好时机。”
“当然你会拒绝我了。”
一连串的话让人不知该回复哪条。
于哲捧着手机,是在寒冬下唯一能让他感觉到暖和的玩意儿,捂着手,散发出的温暖也足以让他感到慰藉。
“我的意思是……”
沈阮仪发来了一条语音,“你不愿跟我过年,那我就去巴黎陪你过年,好不好?”
于哲怔然半晌。
他猛地起身,回过头,就见穿着软绵绵羽绒服的沈阮仪,像只湿哒哒没人要的小狗:“……还有我陪你过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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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市中心的酒店位置优越。
法式窗帘被晚风掀开,移至阳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尽入眼底,抬脸一眺,埃菲尔铁塔就矗立在不远处。
浴室里传来不明显的水流声。
沈阮仪仍慵懒地搭在阳台,穿着浴袍,冷风扫过他柔软的额发,丝毫不显锐气,像是只被接回家的小狗。
直到那水流声停了。
于哲走出浴室时,就对上这般模样的沈阮仪,不免恍惚,从落后县城到国际都市,始终被这般黏着,像是坚定地选择了他。
听到动静。
沈阮仪转身回了卧室,瞧见于哲挺拔肩宽的身材,情不自禁地呼吸一滞,被冷风吹了会儿,本就脸色通红,这下倒显得像是色字当头。
于哲因冷风拢了拢衣领子:“晚餐想吃什么?”
沈阮仪以为他提防自己,不免小小闷气,把酒店平板塞他手里,“你选。”
这人不知怎么又生出一股子气。
于哲坐往床沿,从来都心平气和,余光忍不住偷瞄他,看不进那些琳琅满目的餐品,只顾着想沈阮仪怎么又似是不乐意了。
难不成是千里迢迢赶过来,想跟他做些什么,偏偏扯起领口的动作,像在提防,那家伙的心又彻底碎了。
于哲被这一念头逗笑,平板搭在腿上,抛去眼神:“出去吃星级餐厅吧?我好好招待你。”
沈阮仪抿着唇角:“不出门,你都已经洗完澡了。”
“回来还能再洗一次。”
“……”
沈阮仪注视向那双乌黑眸子,不确定,追上前问,“愿意陪我折腾,是不是说明宝贝很感动?”
于哲心中颤了颤,眸光忽闪,害臊着别开了目光,试图将话题一笔带过:“我知道有一家挺好吃的餐厅,营业到很晚。”
沈阮仪哪给他机会,起身挨上去,像是要抱,汲取洗过热水澡的身躯温度:“我好冷啊,有小帅哥能抱抱我就好了。”
这人简直见缝插针。
于哲心跳得不行,不知该如何回应,手掌隔着距离托在腰间,只感受着沈阮仪的手不安分,伸进睡袍,搂他的后背,黏人程度跟小柴不相上下。
“那个……”
于哲无所适从,试镜找话题缓和气氛的暧昧,“小柴怎么样了?”
沈阮仪将脸埋往肩上,闷声应道:“阿姨有在好好照顾。”
于哲:“那就好。”
沈阮仪:“你今晚真不打算回家了?”
于哲对家从来没有概念,不置可否,解释自己本就打算出来住的,至于在家跟于衍闹出的不愉快,倒也没有提及的必要。
沉默的间隙。
于哲稍不注意,被缠在他身上的沈阮仪捆成个粽子,重量压上来,倒往软塌的床上,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先是被吓到了。
再感觉到高挺的鼻梁不停地蹭在颈侧,偏不出声,像是在隐忍呼之欲出的话,非等着于哲亲自审问他。
“怎么了吗?”
沈阮仪还是不说话。
于哲揣着明白装糊涂,白皙的大手罩在毛绒头发上,像是在玩小狗脑袋,“我真的有点饿了。”
沈阮仪轻哼两声:“那就点酒店的晚餐,别出去了,我这么远来陪你,你也好好陪我。”
于哲想起不久前,见到沈阮仪骤然出现在身后,身着单薄,冻得鼻翼泛红,又怎会不感动,甚至心疼。
于哲总记着他怕冷,手臂收拢,将那劲瘦的腰肢揽得更紧。
沈阮仪也累了,在跨国航班上也没怎么睡着,呼吸喷薄,没当真动起心思要动手动脚。
可就在这会儿。
于哲的手机传出震动,硬生生将这难得的氛围一扫而空,看到来电人的备注,沈阮仪只觉怀中的人有些许僵硬。
“你哥?”
“不是。”
于哲任由他抱着,神情自然不被注意到,不知该不该挂掉电话,“是我小叔。”
“别理他们。”
沈阮仪抬手夺过手机,干脆地挂掉,又靠在于哲身上喃喃道,“我好像也有点饿了。”
于哲吃什么都行,就让沈阮仪负责点,这期间,在好奇心驱使下看起了论坛。
关于他身份的帖子,处于流量上涨的发酵期,左手上下滑动着,而沈阮仪偶一抬眸,就看到于哲咬着右手食指,陷入沉思的模样怪可爱的。
他忍不住戳了戳那家伙的手肘:“论坛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于哲摇了摇头:“不用麻烦的。”
“嗯?”
“被知道也无所谓了。”
沈阮仪听着这话倒是新奇,卧躺在床上,揪着于哲的睡袍一角玩儿:“我不知道你跟家里的关系这么差。”
于哲听似随口道:“算是挺差的吧,我以前怕直播的事被发现,会被爸妈骂,现在看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压根不会在乎。”
心中像横来一把刺刀。
沈阮仪听不得他委屈,眸中溢出了怜爱,却想藏着,怕那家伙看着受伤:“那就跟我住一起吧?宝宝。”
于哲安静地注视着他,说不上来是哪种情绪,面无表情时,那双眸子显得像沾染了水雾,被沈阮仪抬手蹭来他的睫毛,用着哄小孩的语气:“……不要哭嘛。”
于哲失笑:“我没有要哭。”
“那好吧,”沈阮仪安慰似地摸他的脸,“你一看我,我就想把星星都摘下送给你。”
于哲冲浪冲得太过前卫,脑子里循环起某音神曲的“想对你说句晚安”,憋着笑,被沈阮仪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捏着那张讨喜地脸:“你笑我土味!”
“没有。”于哲哄道,“你想多了。”
沈阮仪才不信他,折腾来回,又讨着要人陪他去玩儿:“明天带我去逛十三区唐人街?”
于哲心知这人就想跟他约会,私下怕是懒得去这些地方,依着他道:“好。”
“我好好带你去玩。”
一夜好梦。
大概是两人都身心俱疲,躺在同一张床上,全无半点亲密行为,脑袋沾上枕头就着,同床共枕度过了一夜。
醒来时。
于哲睁开眼,熟睡中的沈阮仪撞入视线,呼吸绵长,脸颊干净,叫人禁不住像抬手蹭一蹭光滑的脸颊。
可曲起的手指悬在空气中。
沈阮仪翻了个身,如同做着噩梦那般,还把被子轻踹了一角,吓得于哲如梦初醒,收回手,做了亏心事般进了浴室洗漱。
本就睡眠质量不好的沈阮仪也醒了。
听着传来的动静,哪怕刻意压低了,也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人还有点懵,忆着做的梦反倒清晰,破旧的工厂、绑在身上的绳索、嚷着要撕票的坏人……
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于哲正刷着牙,脸上的洁面泡也没冲干净,就听身侧传来咚的巨响,门地推开,他心脏蹦到嗓子眼:“发生什么了?”
“没事。”
沈阮仪抱着换洗衣服,说自己要再洗一次澡,迷路小狗似的杵在旁边,“刚刚做了个噩梦。”
于哲低头吐水的动作顿了顿。
他赶紧结束洗漱,捧水洗了洗脸,走往坐在马桶上的沈阮仪,换作是他弯下身,主动抱了抱对方:“不怕了。”
沈阮仪煞白的脸色有所好转,点了点头:“……嗯。”
他几乎洗了个有史以来最久的澡。
本说着要出门玩的,在浴室里躺着泡澡,险些睡过去,期间被两通电话吵醒,在外边捧着手机做旅游攻略的于哲听得一清二楚。
前者大概是沈阮仪的父亲,没几句好话就挂了,完事还气鼓鼓地大骂了几句,听得于哲不知为何又觉得他可爱得紧。
后者应该是沈阮仪的爷爷,聊了很久,哄人的话接连蹦出来,是于哲听过那家伙最乖的语气,挂掉电话前不忘嘱托:“过两天就回去了,您照顾好自个儿的身体。”
“至于您乖孙儿……”
“正在法国排队追帅哥呢。”
于哲偷听得险些呛到了。
法式布局的酒店里,田园风格的镜子倒映出他红透了的脸,眼睁睁看着沈阮仪换好衣服,坦然地走出来,坐来床边,闹着要穿他的外衣:“昨天看到你的那会儿差点流鼻血了。”
于含#哥#兒#整#理#哲听得害臊:“有这么夸张吗。”
“嗯。”
沈阮仪回忆起来,宽肩的男孩儿坐在长椅上,穿着大衣、裹了围巾,十足的英伦范儿,让他想起半年前发来西装的对镜自拍。
进去洗澡前还被噩梦缠身,如今却又被帅哥勾了魂,沈阮仪心想自己真是善变,眸光迸发出欲光,让于哲想忽视也难。
于哲被挤在墙边动弹不得:“不出去了?”
沈阮仪烦道:“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亲亲我就好了。”
于哲:“……”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他演得就跟刀枪不进似的,把落地式衣架上的大衣拽下,披在沈阮仪身上,如实夸了夸:“你穿也很好看,想穿就穿吧。”
沈阮仪不容易被哄好,可换作是于哲,他又能轻易地被牵着鼻子走:“可我还想要你亲我,就当是心疼我加上转机飞了二十个小时?”
于哲呼吸微顿,快刀斩乱麻地捂着他的眼,往那脸颊“啵”了一口。
接着就跟坐不住似的,慌乱起身,胡乱地套起沈阮仪羽绒服,说着就要出门了:“我打车了,最近游客多不好叫车。”
沈阮仪心里甜滋滋的,抬手蹭了蹭被亲的脸颊,禁不住弯起唇角,身上又穿着于哲的外衣,出了门,到了唐人街,到处显摆似的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