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因捂着眼睛扑到他身上,寒无见看出他的作态,扶住他的肩膀:“这一下还给你打虚弱了不成,脚都站不住了?”
谢兰因松开手,笑了:“发呆都这么警惕,这一反手给的我,猝不及防。你手里拿的什么?”
他把东西从寒无见手里拿过去,正反看了一下,原是曾经在玄州买的那个木牌,上面还刻了谢兰因和寒无见的名字。
“你一直保留着它?我还以为……你扔了。”
寒无见把浮屠木拿回来,道:“你不会嘲笑我吧?我是个恋旧的人。”寒无见说着也不太好意思起来,又仔细拉过谢兰因看了看眼睛,“等,别动,眼睛都红了,对不起,我以为是刺客。”
“下次不这么‘偷袭’你了。”谢兰因拉过他的手,“你到我这边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寒无见问他,不等反应,谢兰因已经把他拉出了门,往自己寝宫里去。
外面跟了一群人,谢兰因看着烦,挥手叫散开,不许跟上来,拉着寒无见往自己寝宫一味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侧殿还没收拾出来,所以才委屈你先住这边。我又想着你总不能只是住侧殿吧,你不喜欢太潮的地方,所以我想着这边也好。你自己有更喜欢的去处吗,我划出来都给你。”
寒无见笑:“哪里都好。只是我更喜欢紫阳宫那边,那里有一棵梧桐,我小时候见着它长起来又移过来的,觉得很亲切,还不容易走丢。我想搬去那边,离你也更近些。”
“紫阳宫?”谢兰因囫囵念了一遍名字,很快就答应了,“好啊,你喜欢去那里就到那里去。”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寝宫外,宫人瞧见这二位纷纷下跪,谢兰因无暇顾及他们,拉得寒无见往里跑去,几扇门洞开,寒无见想叫他慢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谢兰因欢乐得像个十足的少年。
两人绕过屏风,寒无见一边喘气一边问:“你要给我看什么,这么神秘?”
谢兰因拿出一只盒子,放到桌上推给寒无见:“其实你见过。”
寒无见打开盒子一看,明黄绸缎里包着一块刻了兰花的玉,他确实见过,就是兰因昔日想用这块玉换浮屠木的,他当时太性急,几乎可以说是一气之下。
后来这块玉又落进埋尸人手里,一路辗转,被寒无见赎回,后来寒无见沦为官奴,财物充公,这东西不知怎么又回到谢兰因手上。
寒无见笑:“所以你是由那块木牌子想到了它?你要把它正式给我吗?”
谢兰因点点头:“其实它本来就已经是你的东西了,是你在玄州赎回了它。但是现在我想亲自把它给你——你知道这在皇族里意味着什么吗?”
寒无见当然知道了。
皇族玉佩一般是交给自己王妃、皇后的,这是几代流传的规矩,但其实只是走个形式,现今其实根本没什么王爷皇子把它当回事,不过一个盟约信物罢了,表示皇族的正式下聘。
寒无见知道谢兰因想以此表示对自己的情深义重,那个浮屠木确实有点过于寒酸了。不过正如寒无见所言,其实他是个很恋旧的人。归根结底信物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谢兰因这个人,他有这份心就够了。
寒无见把玉佩拿起来,握在手心,摩挲着,道:“谢谢你兰因,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
“你这话说的。”谢兰因有些不满,“是以为我在想收买你的感情吗?你最近是不是听了太多流言,说我要和南周人联姻?”
寒无见被他一语道破心思,稍微有些尴尬,他心里确实有忧虑这个,但其实并不……好吧,是挺叫他烦恼担忧的,扰得人日夜不得安宁,练字也无法静心,入夜便要胡思乱想。
“是小夏子跟你嚼的舌?”寒无见也干脆的单枪直入。
“这怎么叫嚼舌,这叫你不说的,自有人来说。你不高兴吗?”
“也不算不高兴,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寒无见道,“我是说联姻,从各方面来说,它都是极好的选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不想你成亲。”寒无见背过身去,“你让我坦白的话就是这么回事。说实在的,我不想你成亲,完全是出于自私的考虑。当然你要真的娶公主我也不会拦你,这是出于对大魏朝政稳定的考虑。这固然还要牺牲那位公主的个人利益,如果她会爱你的话……”
“你怎么考虑得那么多、那么远?”谢兰因绕到他身后,像影子一样攀附上来,抱住他,“就考虑自己不就好了?”
“听我说这种话你好像还挺喜欢的?”寒无见被他从身后蹭弄得忍不住笑了。
“前面的喜欢,后面就不怎么喜欢了。当然你现在要回过身来抱着我,我也就喜欢了。你抱着我说什么话我都爱听。”
寒无见抬眼望了下房梁,内心复杂,转身过来抱住谢兰因:“现在呢?”他想听谢兰因下个决定,或者说确切地做个选择,“你说话或许可以直接些,你给我这个,究竟是因为……”
“什么现在呢。”谢兰因近乎天真地问他,“如果我一定要成亲,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寒无见心里刺了一下,突然得有些麻木。他脸上轻松的笑容淡下去了,没有回答谢兰因。
“你知道我是皇帝,九五至尊,我一定要成亲的。所有人都在催促我订立婚事,还想通过这件事为自己谋取私利,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寒无见露出困惑的笑容,似乎想使谈话不那么严峻:“联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你身上背负着重担,我刚刚那么说是不是太无顾忌了。你给我玉佩是想把我留在你身边吗?”
“那你会留在我身边吗,即使我可能什么也给不了你?”谢兰因抓住寒无见的胳膊,表现得左右为难,坚决的神色全部没有了,“你知道我坠落悬崖那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每天饱受折磨,煎熬,时刻防备所有人。对我来说谁都不值得信任,只有你,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但是我必须巩固权利,没有权利我什么都不是,早就死了。我做这些都是必须的你明白吗?”
寒无见怜惜他曾经,微弱地点点头,谢兰因到他跟前,捧起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你要知道,无论如何你在我心中都是第一位,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寒无见露出一个不太合时宜的笑容,他自己对表露什么样的情绪也失去了主意,只是继续点了头,不发一言。
谢兰因因此笑了,在寒无见毫无准备的时候吻了他的唇,像是温和的致歉,然后一点点变成索取,逐渐失控,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寒无见睁着眼勉力和他吻着,慢慢闭上。他心口堵着一口气,现下更难呼吸了。谢兰因已经有些等不及,伸手环过他的腰去解他的腰带,两个人衣服才解了一半,门被敲响了,宫人请示他议事的时间到了,谢兰因想起今日要商定接见特使和联姻。
他亲了寒无见一口,摸了摸他的脸:“我很快就回,别皱着眉头了。”
寒无见不经心地点点头,由他去了。
谢兰因走了寒无见始觉痛苦,他摇晃站起来,按着自己额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
他没等谢兰因,连谢兰因要给他以“安抚”的玉佩也没带,就这么萧索一身回了寝宫。谢兰因把他的话都记得的,宫人已经在搬东西,请他去紫阳殿。
谢兰因对他可谓真的是无微不至,连他曾经一句无心“不喜欢潮湿”都记得清清楚楚,天气潮湿他旧伤复发容易疼,近年尤其如此。
寒无见走去紫阳宫,不许人跟着,心里烦杂异常,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小夏子已经过来了,正在训人立威风,看见寒无见立刻转变一张脸,跟他说寒景行在哪个宫歇下了,陛下也准备见他,只是还不得空,问寒无见现在见吗?
寒无见想到寒景行,摆摆手说算了。他不想被景行看见这么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景行越大思虑的越发深重了。
他又想起许陌年的话。兰因要娶公主,这是必然的,这没什么好说的,他再不愿,也无法与之抗争,只会让彼此显得不体面罢了。
寒无见心里无疑是痛苦的,虽然阿余也成了婚立了后,但当时寒无见与谢余并不如与谢兰因如今这般亲密,他同兰因才是……生死与共的情人。如今只一瞬间,他便觉得兰因是个极其遥远的人,但他似乎又并未曾改变。
寒无见失魂落魄地过了一个下午,小夏子倒是满脸欢喜,他如今跟着神气了许多。他不明白寒无见出了什么事,给他倒茶问了问。
寒无见没有隐瞒,直接问他:“小夏子,陛下娶南周公主的事你怎么看?”
夏知“哎”了一声,他也及早听过了,但丝毫不以为然:“她嫁过来又怎么样?她嫁过来还不是一样独守空房,陛下喜欢的是您。”
寒无见笑了笑,再不说话。
晚上,突然御前传话的内侍过来了,要寒无见收拾一下去晚宴。
寒无见很困惑:“是接见特使的晚宴么,我去做什么?”
对方没有说明,恐怕也不甚清楚,只是央着他快些。寒无见没什么心情,净了下手便跟过去了。
所有的晚宴都千遍一律,但这次似乎没有多匆忙的意思,看来准备已久,殿内觥筹交错,来者都是新朝勋贵,多为谢兰因心腹,但没有顾且,顾影站在谢兰因身侧。殿外放了一簇一簇的鲜花,花房催放的,只是颜色难免太热烈了些,丝毫不称萧瑟的秋日,倒像炙夏。
也可看出谢兰因对迎接特使还挺看重的,昔日有“蛮族”来,宴席都是草草拟就,皇帝可能就见一面,大多数还是在年末进贡的日子。可见谢兰因对联姻是相当认真的了。
也是。寒无见想,这涉及了边境安稳或战乱,很难不重视。
寒无见想从侧门入,被宫人拦了,寒无见有些诧异,他一般甚至不需要通报的,如今对方却坚决要他从正门去叩见。
夏知觉得受到了侮辱,寒无见没什么感觉,只是头一次要向谢兰因叩拜,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心里确实是有些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步入大殿的时候,周遭声音停了一瞬,许多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他,或惊诧或鄙夷,或质疑嫌恶,或几者皆有。
寒无见意识到自己来太晚了——其实他动作很快了,那只能是传唤地晚了,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如此的。
谢兰因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正在和下首的南周特使喝酒,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个人都很高兴。谢兰因旁边皇后的位置是空的,但还是按例设了酒桌摆了盘,位置旁站了服侍的宫人。
寒无见站定,他早已习惯被各种不同目光注视的感觉,也很会拿捏控制气度,迈着从容的脚步入殿,举止大方有礼,没有落败者所惯有的不安颓丧或尖锐的愤懑。
身着异族服饰的特使放肆地打量寒无见,寒无见也没换衣裳,着衣再朴素不过,头上家常一样挽了一根木簪,但还是落了些碎发,应该是白日被谢兰因弄乱的,有两缕垂落耳畔,随着他走路的步子在肩头轻微颤动。
特使笑:“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寒将军。我觉着不像,莫非是陛下特意弄来捉弄人的?”
谢兰因问:“哪里不像?”
“哪里都不像。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结实,不像能扛枪的样子。”
谢兰因笑:“他比你想象中结实多,很能扛。朕可以作证。”
第135章 不用下跪
特使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陛下,我听说攻城的时候,他叫您吃了很多苦头。他现在在干吗?您叫他过来是要惩罚他吗?”
“惩罚?不是,”谢兰因道,“朕叫他过来当然是有事,很重大的事。”
“有什么事?”特使一脸惊讶,“难道比我们联姻的事还重要吗?”
“好,特使,在您半个晚上的废话过后,我们终于可以谈正事了。”
他的揶揄令其他大臣都很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寒无见虽然从容,但内心还是被伤到了。这是他第一次真实意识到谢兰因做了陛下这种事,近得有些不真实,曾经眼前人如今显得如此遥远。
笑声很快稀碎地停止了,寒无见见准时机,向前一步,正要下跪行礼:“庶民寒无见参见……”
“不用下跪你先站着。”谢兰因突然出声,但寒无见已经不明所以地跪下了,于是夏知又佝着身子过来扶他起来。
谢兰因锁起来的眉松开,拍拍自己身边座位,几乎是随性道:“上来,坐这里。”
其他人登时都疑惑了,不解地看着这任性的一幕,几乎是称得上孩子气的。他们以为陛下是故意作出这种惊人之举,好达到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目的。
而寒无见头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并不是害怕什么阵仗,这种害怕完全是没来由的,出乎意料的,也可能是来自心底的一种预感。他感觉有什么不确定的事终于要来临了,但首先感到的确是一种手脚冰凉的害怕。
寒无见抬头望谢兰因,但没有动,眼睛里满身惊愕和忧虑。
终于,特使最先反应,他“呵呵”笑了两声,问谢兰因:“陛下,您是喝醉了吗?”
谢兰因斜了他一眼:“朕很愿意告诉你朕有没有喝醉。寒将军还站着做什么,请上来,不必踟蹰,朕没有玩笑的成分。坐到我的身边来,难道您需要我亲自下来请吗?”
他是和颜悦色地对寒无见说的,说到最后他果真站了起来。于是寒无见走上去了,谢兰因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旁,寒无见反握紧他的手,不时用充满疑惑和不安的眼神看他。
“陛下,”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站起来,问,“您这究竟是何意?”
“是何意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有人甚至实实在在地摇了摇头。谢兰因冷笑一声,与特使道:“这就是朕与您的答复,大魏是要立后,但皇后并不是你一个弹丸之地出身的公主可以胜任的。”
特使气的手抖了起来,把酒杯重重摔在地上,说出了其他人都不敢问的话:“怎么,你堂堂大魏宁愿立一个本应是阶下囚的男人做皇后吗?你身为大魏之主,居然耽于男色,还敢放到明面上来,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谁敢笑话?!”谢兰因一掌排在桌子上,吓了旁人一跳,其他人都跪下了。谢兰因冷笑以对,“两国交战不杀来使,你滚回去吧,该说的都说了,朕不想再跟你废话,你带话滚回去,就说谢兰因宁愿开战,绝不娶南周公主。”
特使没料到谢兰因如此果断,居然真的愿意开战,底下不敢吱声的臣子也具是吓了一跳,他们大多是保守派,如果开战,就意味着大魏将会面临内忧外患的困境,如果南周再同其他势力结合就更加糟糕。
寒无见也惊出一身冷汗,谢兰因虽然压了很大一头气势,但他把这种事说的太轻巧,简直有种年轻气盛的鲁莽。就这样开战?这不仅仅是危险,甚至有些轻率可笑。
谢兰因比寒无见预料得沉静多了,眼神平稳坚定,丝毫不为所动,也不看寒无见,但袖子底下却扣紧了寒无见的手,似乎要给他以镇定和安心。
特使很愤怒,愤怒极了,但又无处发泄,有那么片刻的安静,他站起来,似乎想离开,最后的理智拉回了他,他重新坐了回去,有些小气地开口:“你堂堂君王竟如此轻率无理,你们中原不是最讲理的吗?昔日我们就有盟约,日后你登上皇位,两族联姻。这事要说出去你如何应对?”
他话是如此说,其他人却都舒了一口气。这表明他们也不愿开战。特使也是小领主之一,对南周具体情形的了解自然比中原多得多。
谢兰因面不改色道:“联姻仍然存在,但朕并没有说一定是要娶南周公主做皇后的吧?但凡你们有点自知之明,也应该想到这一层。”
特使怒道:“谢兰因你过河拆桥!”
“我是你就不会得寸进尺。朕就是把身边的近卫封个侯爷去娶你的公主都是对你们的抬举。”谢兰因笑了,看了一眼顾影,“顾影,接旨。”
顾影愣了,寒无见也愣了,根本没意识到谢兰因想干什么、在干什么。特使受的侮辱够多了,他这次真的再忍无可忍,站起来愤愤离开了,礼也不请一个。
顾影跪地:“陛下。”
但特使已经远去,谢兰因自觉无趣,拉了拉有些愣神的寒无见,让他站起来走,不再理会顾影,也不理会已经嘈杂起来的其他臣子。
谢兰因拉着寒无见离开,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深夜的宫道可比平时热闹得多了,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有人道谢兰因简直是疯了,魔怔了。
谢兰因拉寒无见回宫,路上,他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寒无见却和他根本相反,眼睛里盛着的忧虑更深重了,他拽住谢兰因的手,谢兰因看向他,问:“怎么了?”
寒无见一时间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谢兰因笑的更肆意了,“来,跟我回去。”
谢兰因带他回寝宫,道:“叫你这边呆着你偏要走。给你备的衣服都没用上,幸好你还是来了,我真怕你不来了,留我一个人面对这些老头子。”
寒无见这才知道这一切是谢兰因早就安排好了的,估计连白天的对话都是。
他怎么当时没发现谢兰因的怪异之处?
“你这人好奇怪。”谢兰因用拇指按着他的下唇,可能他自己咬过,破了皮,谢兰因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我都把信物给你了,你还猜不出我在干什么。”
寒无见也有些生气,又有些困窘:“你就是不爱把话说明白。”
“对不起,”谢兰因坦诚认错,“说起来可能会让你笑话……我想给你惊喜。你白天那么难过,我只好把这事提前了,你相信我,我从未有过想背叛你的心思。我心里只想和你一个人一起,哪里还容得下别的什么男人女人。”
“你真的是……不知道该叫我说什么好……”
“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寒无见握住谢兰因的手,露出一个惨败的笑容,“我确实被你惊住了。但其实我心底是高兴的,只是还有太多事要考虑了——别说不叫我考虑那么多,都这么大人了,做事不能不考虑后果,何况你现在还是一国之君。这真的太轻率了。不过我确实是很高兴的,谢谢你兰因。”
“其实我也没那么轻率,作出这些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考虑了很多,南周根本不敢开战,他们自己的事就够他们烦的了。”
“万一你估计错了呢?”
“那就开战。”谢兰因笃定道,“正如我所说,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别的会扰乱你的事就让他过去,通通不要管。你才是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
寒无见想说这种考虑太极端了,谢兰因拉他坐下,继续道:“那么把话说回来,这个亲还是要成,但不是和南周公主。我想同你成亲,你觉得如何?你不同意我就要胡搅蛮缠了。”
寒无见听着他的话,如坠云雾,又好像梦里梦见过类似的,记不清了,他居然有点走神。
谢兰因还冲他笑着,把他的手握住,执起来,温柔道:“你去看看大婚的礼服,我选了几套合你身的,但觉着还是少了些什么。我总想着你上次月心楼的打扮,像要新婚一样,只是太轻佻了。我觉得还是庄重点好,毕竟要昭告天下的。你觉得呢?”
寒无见抽回一只手,去握谢兰因的头发,支吾其词:“你是……考虑清楚了?”
“当然清楚了。”谢兰因道,“那么你呢,你要来跟我成亲吗?”
寒无见点点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问:“你要把特使的事处理好。”
“好。”
“不能开战。”
“好。”
“不要再胡闹。”
“好。”
寒无见又思考了一点,跟突然想起来一样,“哪有与男子成婚的道理?你这样岂不是落人口舌?”
“我现在是定规矩道理的人,南风盛世,我就做第一个立男后的皇帝。”谢兰因抓住他的手,玩他修长的手指,用他的手指在自己手心画圈,玩笑道,“你敢不敢来做第一个男皇后?纵使以后要跟我一起背负千古骂名,你的名字要写在我名字的旁边,以后别人谈到我就会想起你,谈到你也一样说起我。”
第136章 不敢妄议
“孩子怎么办?”寒无见耳根红了起来,比起谢兰因,他考虑得更实际、更复杂,他心里还惦记着父母、景行的事,还有各种七七八八。其实他很为难,但又觉得这种事非说清楚不可,“我不能生孩子,你的臣子可能会烦死你。”
“你已经想得那么远了吗?”谢兰因有些想笑,“可以过继,这无所谓。一切都没那么复杂,其实我们已经成过亲了,还记得吗?只是缺一个稍微正式点的仪式罢了。现今外面流言如此严重,就称一次流言的意彻底肯定它如何?”
寒无见还是觉着太过荒唐,需要考虑的事简直太多了。但是不可否认他心底……确实起了小小的雀跃。他刚开始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如今只觉得幸福近在眼前。
“放心,不会有什么难题,我意已决,没人敢反对。”谢兰因握住他的肩膀,盯住他的眼睛,真挚而诚恳,“什么也无法改变我们是夫妻的事实。”
寒无见笑着纠正:“夫夫。”
“都行。”谢兰因拥住他,头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脖子,亲昵地纠缠,“我只是想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寒无见也决定先把其他问题放到一边,未来再一起慢慢解决,现在只需要肯定。他毅然决然道:“好啊。”
一夜过后。寒无见刚到紫阳宫,夏知赶紧上来和他道喜,他无非也是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正乐不可支,对着寒无见嘘常问短。
寒无见越听越有些不着底,笑着打断他:“行了,夏公公,你说的都好。我总觉得还有很多事要忙。”
“这有什么好忙的,”小夏子道,“陛下对您真的是独一无二的独一份的宠爱啊居然真的立您做皇后,这是无上光荣啊,真是大喜事。”他到后面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寒无见及时打断他:“这事是不是已经传开了?”
小夏子道:“当然了,陛下准备大婚,简直什么都在准备。陛下还要大赦天下呢。”
“你这又是哪里听到的消息?”
小夏子自觉说漏嘴,寒无见恐怕也猜到他在培养自己的眼界,于是打了自己一下,又重新恢复欢快:“这,奴才瞎听的。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说什么的都有?”寒无见问他,“景行呢?”
“景行小公子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