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森从冰箱里拿出了他最喜欢的、价值六元打完折三块五的一瓶橙汁,放在了宫止面前的矮桌上:“宫先生喝橙汁,很甜的。”
宫止抬眼看他:“谢谢。”
青年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尾还泛着红,像是刚哭过。
此时用这样殷切期待的目光看过来,不由?让宫止愣了一下。
注意到宫先生似乎认真地看了自己一眼,温竹森才反应过来,上楼之前,他因为鼎鼎记得给自己买薯条的事情?而没?出息地掉了几滴眼泪,这工夫被宫先生看到,该不会以为……他舍不得这瓶饮料吧?
不行,得做点儿什?么别的事情?来证明一下自己并不是个小气鬼。
“宫先生吃过晚饭了吗?”温竹森局促地搓了搓被瓶身冻得冰凉的指尖。
问完后,便在心中默念起了“一定吃过了,一定吃过了”,同时等待着宫止的回答。
“温先生呢?”
宫止的反问让温竹森倍感?意外。
回过神来,温竹森点点头:“我?吃过了,宫先生。”说着,又指指放在厨房那边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会儿再吃点薯条和炸鸡就?更好了。”
他在街角吃的面是小份。
鼎鼎不在,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现在乖崽回来了,温竹森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饿了。
鼎鼎坐在他俩中间,小肉手拄着下巴,一会儿朝自家乖宝贝看看,一会儿又转向亲爱的森森呲起小乳牙。
倒是哪边儿都不怠慢。
温竹森站在洗碗池边,神情?近乎于虔诚地清洗着宫止带来的车厘子,每个都有他的四分之一个手掌那么大。
他向来只在电视上和商场的高级水果区见过这种价格高昂的水果,自然是从来没?有买过的,更别提尝了。
今天托宫先生的福,自己竟然也有了机会吃这些东西。
温竹森想着,转头朝背对着自己站在阳台窗边的宫止望去。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脊背更显宽阔,给人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点儿萎靡?
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突然,瞳颤所带来的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骤然再次侵袭,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温竹森半分。
伴随着眼前事物的晃动,温竹森膝弯一软,险些直接跪坐在地上。
模糊、眩晕、冷汗交织在一起,让人越发无力。
正当?温竹森已经接受自己可能会直接栽倒在地上的时候,一阵大力从他身后传来,稳稳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是宫止。
不知道为什?么,温竹森突然觉得这阵力道很熟悉。
但由?于太难受了,他实在没?有心情?细想,只得匆匆而小声地向宫止道谢:“……给宫先生添麻烦了。”
宫止知道,他故意压低声音是因为担心被鼎鼎听?到,于是也十分默契地放轻声线:“我?扶你过去休息。”
床的四周拉着床帘,只要声音不大,就?不会干扰到趴在床上看书?的鼎鼎。
客厅里的灯光温暖明亮。
刚坐在沙发上,温竹森就?惊讶地发现,宫止的脸色居然没?比他好多?少。
带着十分明显的不适感?。
之前离得远,加上温竹森始终都不怎么敢直视宫止,导致他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
“宫先生又头疼了吗?”
温竹森记得宫止桌上的那些药,除了安神催眠之外,就?是止痛药了。
宫止没?吭声,温竹森便当?他是默认。
好在他的瞳颤总是一阵儿工夫就?恢复,被宫止扶着坐下休息之后,很快就?好转了,因此也就?有精神去询问宫止的状况。
“宫先生带药了吗?如?果没?带的话?,我?有药。”温竹森的声音扑在耳畔,又轻又缓。
宫止呼吸微滞。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每次偏头痛发作的时候,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去的,还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陪同下度过这种痛苦。
想起那种难捱的滋味儿,宫止直接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或参与他的隐事。
“宫先生如?果很不舒服的话?,”温竹森在心里做着斗争,最后攥了攥拳,视死?如?归地说道,“今晚要不要留在这儿休息?”
省得开车回去的路上太不安全了。
就?算他睡沙发或者铺被睡地毯,也不能冒着让宫先生带病开车的风险离开这里。
鼎鼎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画册,只听?到了森森对乖宝贝说的后半句话?,于是急忙从床上爬下来,趿着小拖鞋“哒哒哒”地跑到二人中间,仰头对乖宝贝说道:“留下来~留下来~跟森森一起睡~森森的被窝可暖和啦~”
温竹森两?眼一黑:“……”叔,真的不用什?么都往外说的。
本?以为宫止这样的人,一定会非常讲究,不会在外留宿。
温竹森虽说担心他的身体,但其实还是已经做好了帮执意要离开的宫止打开门,跟他说“再见,路上小心”,然后给秦伯打电话?让他派司机来接宫止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站在门口的宫止却停下了拿外套的动作,抬眸看向温竹森。
青年的眼神诚恳而真挚,让人对他那番满怀担忧的话?深信不疑。
宫止望着那双眼睛,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
“可以吗?”
温竹森看?过原书,他知?道书中?的宫止有?多坚强,绝对不会被寻常的病痛所击倒。
因此这时的宫止必然是难受得无法忍耐了,才肯答应留下来休息。
想到这里,温竹森紧忙点点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扶您进去休息。”
作为乖宝贝的贴心小叔,鼎鼎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紧忙抬起自己的两只小肉手?,努力踮着jiojio撑住了自家大?侄子的手?,跟森森一起把人往沙发上搀扶。
宫止的骨架大?,仅仅只是?随意地坐下,就让平日里能轻松容下温竹森和鼎鼎两个人的沙发,失去了容纳第?二个人的能力。
温竹森暗自心惊。
这得亏是?宫先生的性格好,不然按照原主那么折腾,又偷机密又戴帽子又养鸭子的,真的很容易被怒意爆棚的宫先生一拳打?死。
温竹森飞快地收回思绪,把注意力移到眼前的人身上。
“宫先生,您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拿药,”温竹森抿了抿唇,语气里甚至隐约带了点儿自信的意味,“我有?很多药的。”
无论宫先生需要什么类型,他都能找得到。
本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会让宫止感到很放心,没想到却听见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温先生,有?很多药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宫止抬眸看?了他一眼。
温竹森微微一愣。
他还从来没有?听人对他讲过这种?话。
怔了半天,温竹森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宫先生说得对。”
他也想。
他很想,让抽屉里的药全部消失,一粒都不剩。
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吧。
“乖宝贝,喝水~”鼎鼎从厨房捧过一杯他踩着小凳子倒的温水,笑眯眯地递给自家大?侄子,“暖你一整天哦~”
温竹森:“……”
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正?当温竹森疑惑的时候,宫止已经替他把疑惑问出了口:“……鼎鼎,你这是?跟谁学的?”
鼎鼎自信开口:“米哈哥哥~”
听到米哈的名字,温竹森和宫止瞬间同时开口——
“别跟他学中?文。”“别跟他学中?文。”
被森森和乖宝贝的左右立体声环绕着,鼎鼎左瞧瞧右看?看?,紧接着就呲起小乳牙,奶呼呼地应了一声:“好喔~”
……好叭,因为他也觉得米哈哥哥的中?文怪怪的,不如德米特?里哥哥说得好听~
有?鼎鼎帮忙打?破了他和宫先生之间的尴尬氛围,温竹森总算可以松口气,转身到柜子里找药去了。
只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宫止和鼎鼎的交流,叔侄二人在客厅里聊得实在是?挺热乎——
鼎鼎挤进沙发的缝隙里,仰起小肉脸儿,笑吟吟地唤道:“乖宝贝~”
宫止的脸色仍旧没有?好转,但还是?十分?耐心地应道:“嗯?”
“这里很不舒服嘛?”鼎鼎伸出小肉手?,关切地碰了碰宫止的额头,“很痛嘛?”
宫止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摇摇头:“还好。”
“那、那小叔今天就把森森的被窝让给乖宝贝~”鼎鼎说着,还像是?怕乖宝贝不相信似地,连声调都扬了几分?,“森森的被窝可暖和啦!乖宝贝一定会睡得超级舒服哒!”
“咳!咳咳咳……”温竹森正?在喝水,闻言直接呛咳了起来,“唔咳咳咳咳……”
他知?道自己的这声咳嗽直接就代表了他听到二人刚刚的交谈了,可咳嗽又哪里是?忍得住的事。
甚至反倒越憋越严重?。
因此即便再尴尬,温竹森也只能尽量捂着嘴,手?扣住桌角,无力地半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咳咳咳……”
见状,鼎鼎直接抛下了自家乖宝贝,趿着小拖鞋就朝森森跑了过来,动作专业地抚着咳得天昏地暗的人后背:“不急不急哦森森!”
温竹森咳得眼尾泛红,时常苍白着的唇瓣也有?些充血,但依旧轻声安慰着鼎鼎:“小叔,我咳咳咳……我没事。”
宫止收回了落在温竹森脊背上的视线,左手?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右手?虎口。
他之所以会留在温竹森的家里,并不是?因为他对温竹森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眼前青年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很怪。
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久别重?逢感。
宫止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所以为了尽可能地把这件事搞清楚,他便顺势应下了温竹森邀请他留宿的提议。
而对于宫止今天晚上留在这里的事,温竹森也没有?特?别紧张。
因为隔壁房间也是?干干净净的,随时可以住人,只是?他始终觉得这房子毕竟不是?他的,所以除了送Leilani一家过去休息之外?,平时从来都没有?踏足过那边。
“宫先生,”温竹森推开隔壁房间的门?,扶着宫止迈进门?槛,“当心。”
他的腿还是?有?点儿疼,扶着宫止这种?体型的人,难免要用上不少的力气,以至于在迈步的时候,额角都泌出了一层虚汗:“您先躺进被窝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拿两件换洗的衣服。”
吃过了药,接下来洗漱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麻烦温先生了。”宫止的声音泛着低哑,显然是?难受得狠了。
温竹森帮他盖好被子,偏头轻咳一声,温声道:“宫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省得听见一次“温先生”,他就心惊胆战一次。
“您躺着吧,我现在去准备。”温竹森见宫止闭上眼睛,又顺势帮他掖了掖被角,旋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宫止确实非常不舒服。
今天回老宅吃饭,宫启阳趁着爷爷吃完饭去陪鼎鼎玩游戏的空当,再次出言刺激了他一番。
从幼时到他父母出事,每个令他格外?难捱的痛苦节点,宫启阳都没有?放过。
宫止从来都不愿称呼宫启阳为二叔。
他执着地认为父母的死与宫启阳脱不了干系。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宫止每次听到宫启阳故意提及父母往事的时候,都会被心中?的痛苦拉扯着,引得头痛剧烈发作。
疲惫侵袭而来,意识被不动声色地占据。
宫止缓缓阖上眼睛,呼吸渐匀。
“嘶……”
温竹森刚迈出宫止的房间门?,就控制不住地弯下了腰,手?掌虚虚悬浮在膝盖上方,忍了又忍才没有?伸手?触碰。
越碰越疼,还是?得尽量忍着才行。
无论是?睡衣还是?……贴身衣物?,家里都没有?宫先生可以穿的尺码。
看?来要出趟门?。
“小叔,想不想出门?逛逛?”温竹森开门?的时候,眉眼已重?新挂上了笑意。
听见“出门?”两个字,鼎鼎和Leilani一家五口瞬间都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六颗小脑袋整齐划一的动作逗得温竹森笑了起来,但他还是?抱歉地朝Leilani一家摇了摇头:“今天晚上出门?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明天再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Leilani从小就善解人意,故而得到了明天可以出门?玩儿的许诺后,立即开心地甩了甩大?尾巴,跟Harvey一起重?新趴回到了地毯上,歪着脑袋望着两人穿外?套。
想着反正?有?那二位大?哥的保护,温竹森便不再担心带着鼎鼎出门?是?危险的事。
于是?直接从鼎鼎的专属小衣柜里找了件厚实又好看?的明黄色外?套,准备给鼎鼎穿上。
这件衣服是?他给鼎鼎买的,颜色比较鲜艳,本以为穿惯了中?山装和Polo衫的鼎叔会不喜欢,没想到当初温竹森刚把这件小外?套从包装袋里拿出来,奶娃娃就拍着小肉手?夸赞了起来,直呼衣服超级漂亮。
“森森,鼎鼎可以自己穿喔~”鼎鼎想要自己穿,但见到森森已经把袖口递到了自己手?边,只得配合地伸出小肉胳膊,奶呼呼地问道,“森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鼎鼎的心情总是?很好,甚至好到有?N多种?层次,致使他无论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对温竹森的称呼,都是?多变不定的。
时而自称“鼎鼎”,时而自称“小叔”;对温竹森则更是?时而“森森”,时而“大?侄子”,一切全凭心情。
“我们?去给你的乖宝贝买换洗的……”温竹森顿了顿,把要说的词语转换成鼎鼎可以理解的程度,“小裤裤。”
鼎鼎见过森森的小裤裤,听完立刻举起小肉手?,开心地问道:“森森要给乖宝贝也买小黄鸡小裤裤嘛?!”
拥有?小黄鸡小裤裤的温某人顿时大?窘,矢口否认道:“……不,不是?小黄鸡,不买小黄鸡。”
温竹森一共有?三条黄色系列的小裤裤,二十块钱三条。
另外?两条分?别是?小黄鸭和小黄狗,廉价但好穿,质地柔软而轻薄。
相当适合他的消费水平和生活观念。
然而此时,温竹森站在货架前,认真地选了几盒他平日里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昂贵内ku,而后狠了狠心,全部拿到了收银台结账。
希望宫先生能在这几盒里面挑中?一条穿得惯的吧。
像是?要证明宫止留宿是?正?确的选择似的,温竹森刚带着鼎鼎进了屋,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伴随着闷雷,能见度几乎不到五十米。
自然是?更没办法开车回去了。
“谢谢,”宫止站在门?口,向温竹森道了声谢,伸手?接过青年递来的盒子,垂眸看?了一眼,轻声道,“小了。”
温竹森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宫止一番,难以置信道:“这可比我的大?两个号码呢。”
他特?地留意了盒子上标注的尺码,居然还会小?
而且看?着宫先生的体型,这个码应该也……差不多吧?
难道真的那么深藏不露?
宫止没再吭声,可越是?不吭声,越是?证明了他没有?在撒谎。
“那我去换……”想起贴身衣物?购买后不能退换,温竹森改口道,“我去重?新买。”
鼎鼎从购物?袋里双手?捧出一个盒子,歪着小脑袋瓜儿辨认着:“X,X……”
宫止怎么可能让他在这种?天气下出门?,见温竹森转身拎起雨伞就要走,他下意识抓住了温竹森的手?腕,把人拉回到屋子里,顺手?关上门?:“不用,我就穿这个。”
勉强将就一晚上……应该也没问题。
更何况,他已经给小赵发了消息,明早之前就能拿到他平时吃的药和换洗的衣物?。
没想到温竹森听完这话,反应却比宫止还要激烈,直接反手?抓住宫止的胳膊,语气严肃:“那怎么可以?!”
那、那里……本来就不行了,现在要是?再勒一下,岂不是?就彻底报废了!
绝对不行!
宫止对温竹森这副……迫切而又紧张的态度感到十分?疑惑,不免神情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鼎鼎劝架之时,入户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叩、叩。”
温竹森一手?扶着宫止,一手?打?开门?。
看?清门?外?的人,他惊奇不已:“秦伯?快请进。”
秦伯“哎”了一声,抬腿迈进屋里,放下手?中?的袋子。
“您该不会是?一直在楼下吧?”宫止问道。
“阿止真聪明。”秦伯笑呵呵地回答道。
鼎鼎顿时挺直脊背,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当然啦,因为是?鼎鼎的乖宝贝嘛~”
宫止:“……”
之前下楼后,秦伯便接到了宫佩虞的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有?关于鼎鼎的事情就结束了交谈,可紧接着就又接到了老夫人的电话,问他鼎鼎今天晚上都吃了什么,被送回到竹森身边的时候有?没有?带着最喜欢的画册。
宫老夫人常年在外?旅游,放松身心,所以每次接到她电话的时候,秦伯都会非常仔细地向她汇报鼎鼎的每一件事,说着说着,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期间还看?到温先生牵着鼎鼎从单元门?里出来,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点儿东西之后,又很快地回来了。
可他们?刚一进门?,黑沉了许久的夜空就有?了动静,暴雨倾盆而下,直接延误了回老宅的计划,秦伯索性决定再在这儿守一会儿,省得阿止一会儿真的不争气地被“赶”出来,他也好有?个照应。
奔驰MPV的安全性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秦伯待在里面,一直在跟着车载音乐哼着小调,好不惬意,只等雨停了或者?小一点之后再出发回老宅。
直到听司机小赵说“阿止少爷说,麻烦我在雨停了之后,回樾山别院帮他取一些贴身衣物?和明天要穿的西装”,秦伯才陡然激动起来。
趁着雨势变小,他紧忙让小赵按照阿止的尺码,去超市买了两盒内ku,打?电话命樾山别院那边儿的司机送西装过来后,便先拎着刚买的东西亲自送上了楼。
见阿止状态不好,秦伯一时间不太放心,便没有?立刻离开,在宫止待着的房间里转了两圈儿。
“诶?温先生,怎么把吊椅搬到这个房间来了?”秦伯坐在上面,觉得还挺舒服,“多好看?啊。”
听说这是?温先生上次去超市抽奖的时候,商场经理不惜雇人搬上来也硬要送给他的赠品。
“好看?是?好看?,可是?坐在上面很晃,还容易头晕,”温竹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中?看?不中?用。”
……中?、中?看?不中?用?
听到温先生的这句无心之言,秦伯不禁又心酸了起来。
他偷瞄了正?靠坐在床上的阿止一眼,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像是?并未被温先生的这番话触动到一样。
秦伯再次叹气。
看?来他还要再帮帮阿止才行啊。
直到宫止洗漱过后,躺回到床上睡下,温竹森和秦伯二人才轻声离开了房间。
关上入户门?,秦伯站在楼梯口,神神秘秘地对温竹森说道:“温先生,您知?道吗,阿止下周过生日的事。”
“啊?”温竹森有?些意外?地摇摇头,“宫先生的生日吗?”
“对,”秦伯诚恳地看?着温竹森,“所以还要拜托温先生……”
能让阿止开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秦伯没有?把话说完,不过温竹森却明白了。
其实他还有?点儿担心秦伯会说出“少爷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之类的话呢,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人家的少爷笑得开心。
“您放心,我一定会为宫先生准备礼物?的。”温竹森郑重?道。
虽然不知?内情,但他总是?觉得,宫先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心里一定是?有?挥之不去的苦痛旧事的。
合该让他快乐一些才是?。
秦伯欣慰地点点头:“真是?麻烦温先生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温先生也早些休息。”
“您说的哪里话,”温竹森笑着抬手?朝秦伯挥了挥,“那您路上注意安全,我会照顾好宫先生的。”
秦伯应了声好,放心地离开了。
在秦伯陪着宫止说话的期间,鼎鼎已经回到他们?俩的房间里睡着了。
Leilani放轻脚步和呼吸声,用眼神警告着自家的三只崽崽,似乎在告诉他们?不可以发出声音吵醒鼎鼎,跟Harvey一起从门?口到窗口巡视了一番后,便趴在了床边的地毯上,也互相搭着jiojio准备睡了。
温竹森到洗手?间摘了隐形眼镜,骤然模糊下来的世界让他恍惚了一下,轻轻靠在门?板上,轻阖着眼睛缓了一会儿。
他吃了很多药,喝了不少水,肚子有?点胀,这工夫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倒不如多守宫先生一会儿,等生出困意了再回来睡觉。
温竹森放轻脚步,悄声出了门?,用指纹打?开了隔壁的房门?。
宫止已经睡得很沉了,根本听不到温竹森坐在床边矮凳上的细微窸窣声。
万籁俱寂之时,很容易会让人感到彷徨,让人忍不住想起重?重?心事。
温竹森也不例外?。
原主与宫先生结婚后这短暂的一段时间所挥霍出去的巨款,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还完;宫先生和主角受的感情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现在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有?没有?因为他突然穿进来而改变了原本的发展;还有?……这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的身体,也让人压力倍增。
温竹森轻轻叹了口气。
声音又轻又低,却仍旧很难使人忽略。
温竹森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那些烦心事,改为思考自己应该送宫先生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如果……他在宫先生过生日的那天,送宫先生一条金项链或者?一对儿金手?镯会怎么样?
毕竟宫先生这样志趣高雅的人,是?一定没有?过穿金戴银的经历的。
可这世界上没有?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不喜欢金子,就算有?,也只是?时候未到。
反正?迟早都是?会爱上的。
要是?在生日的时候收到这些,或许可以给他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保不准儿宫先生会觉得开心呢。
况且,金子又好看?又能升值,比钞票可迷人多了。
想到这里,温竹森突发奇想地想要尝试着测量一下宫止的手?腕和脖颈。
他只有?十八颗金豆子,找金匠打?镯子或者?项链的话,是?一定要计算好长度和口径的,以免他的金子不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温竹森总觉得自己碰到宫止手?腕的时候,因睡熟而呼吸有?些沉重?的男人似乎微微动了动手?指。
他匆匆低下头看?了看?,确认是?自己看?错了之后,温竹森缓缓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