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亮鑫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自从许家的真少爷被找到之后,许竹生这个人就查无此人了。
许家之前一直都把许竹生当成亲生孩子在养,所以不管许竹生想要做什么,许家都比较溺爱他,虽然给许家惹了很多麻烦,但是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也就纵容了。
许竹生想要进娱乐圈,他们就帮他进娱乐圈,即便许竹生从业期间相当嚣张,不但经常迟到,用替身,还会对前辈后辈各种嘲笑,讽刺他们无论扑腾多少年都不会比他有钱,就算这样也不影响许家对他的无限宽容。
而事到如今,许竹生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停滞在了许家找回到亲生儿子的那天。
从此世上没有了许竹生,多了个不被承认的温竹森。
娃综的片酬不低,所以温竹森想尽量把这份工作做好,凡事都提前去了解一下。
点进微博,宝贝出发的官微就在首页。
温竹森刚打算看一看自己过几天的具体工作内容,就被评论区先一步攫取住了目光。
别的嘉宾都被特邀拍摄了宣发照,只有他和鼎鼎在宣传照上还是剪影,只知道名字,完全看不出是谁。
【哇塞,感觉这一季的阵容好强大啊】
【好像还有米哈,一把子期待住了】
【呜呜希望节目组一天二十四小时把镜头对着米哈】
【是娃综,不是恋综诶姐妹,万一米哈带来的是自己的私生子私生女怎么办啊?】
【按照他平日里的尿性,倒也不是不可能】
【应该不是私生子女,而是他的同胞弟弟德米】
温竹森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更何况等上了节目,一切就都明晰了。
他只需要看清楚大家对他的评论就好了。
【小道消息,虽然还没露脸,但有人说温竹森就是许竹生】
【被许家赶出来之后居然落魄成了这副样子】
【活该啊,谁让他之前鸠占鹊巢来着】
【emmm客观来说,他也不想吧?难道许家小时候抱错孩子是温竹森的错?】
【看在崽崽的面子上,先不骂他了,毕竟这是娃综,不是温竹森一个人的综艺节目,到时候跳过去不看他不就行了】
鼎鼎抱着最老实的Bruce走过来,笑吟吟地塞进温竹森的怀里,想要让Bruce把森森逗得开心一点儿。
温竹森接过狗崽崽,笑着向自家小叔道了声谢。
屏幕上的字越来越模糊,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微微发着抖。
温竹森权当是瞳颤又一次开始了,便没太在意,只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眶,便继续浏览屏幕上的文字。
“森森,你是不是生病了呀?”鼎鼎发现了端倪,把小狗崽儿们放在了一边,紧张地凑过来,两只小肉手捧住温竹森的脸。
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后,奶娃娃紧忙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蹬蹬蹬”地跑到门口,踮起jiojio打开门:“求救求救~森森好像不舒服!”
Alfredo从外面走进来,抬手试了一下温竹森额上的温度,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温先生,您在发sao。”
温竹森:“……”
Frederick跟在他后面进了屋,听到这话,一边把温竹森从被窝里扶起来,一边严谨地纠正他道:“是发烧。”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麻烦你们先把鼎鼎带走吧,”温竹森没什么力气,嗓音又轻又慢,“省得我万一……传染给他。”
虽然心里大概知道这种着凉引起的感冒发烧不会传染,但温竹森不敢冒这个险,还是觉得把鼎鼎送走才是万全之策。
为了能够让鼎鼎在自己去医院的期间按时睡觉,同时避免被自己感染,温竹森便拜托二人把鼎鼎送回家,暂时由姑姑照顾。
处理好了这一切,他才忍着头晕和高热下了楼,准备去医院。
按照温竹森的性格,除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打车的。
可是今天实在难受得厉害,要是坐公交车晃悠到医院,他指不定已经晕过去了。
想到这里,温竹森不再犹豫,直接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医院的流程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亲眼看着输液贴粘在自己的手背上后,温竹森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急诊大厅输液区冰凉的椅背上。
鬼使神差地,他突然想起了樾山别院的书房里,宫止办公桌上的那些药。
原来除了“不行”之外,宫止的身体还存在着很多方面的问题,他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宫止一一解决这些问题、从而让他和主角受走向圆满结局呢?
突然,放在旁边座椅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竹森把矿泉水瓶横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伸手拿过手机查看消息。
是一条好友申请。
【7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看到这个,温竹森不禁有些诧异。
7是谁?
这个时间,会是谁来加他呢?
为了不错过重要的事情,温竹森按下了“通过”键,下一秒,屏幕就跳转到了他与对方的对话框界面上。
左手在输液,只能用右手单手打字。
【W:您好,您是?】
对方似乎在忙,过了一会儿才有回复。
温竹森已经靠回到椅背上,阖眸准备休息一会儿了。
“嗡、嗡。”
听到震动,温竹森再次疲惫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点开聊天框。
对面的人寥寥几字,言简意赅——
【7:我是宫止。】
看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温竹森险些直接打翻了手中刚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瓶。
他顾不上喝水了,匆匆拧严盖子,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认认真真地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宫止居然来加他的微信好友?!
该怎么回答,该回答什么?
思来想去,温竹森还是决定用最朴素原始的句式回复宫止。
……最起码不会出错。
【W:宫先生好,我叫温竹森】
短短几个字打完,温竹森的指尖泌了一层冷汗。
这可是在未来能够置他于死地的大佬啊,能不怕吗。
【7:抱歉,冒昧添加了你的微信】
温竹森哪里敢接受他的道歉,紧忙回复道:
【W:不冒昧,应该的】
宫止似乎并没有想要跟他聊得太久,直接就着温竹森上面的那句话,说出了自己来添加温竹森微信的理由:
【7:爷爷让我跟你保持联系,并且希望你能够在与鼎鼎相处的过程中,多给他拍一些生活照留作纪念】
原来是这件事。
温竹森松了口气。
还以为小鸭子们和那些送出去的礼物都被他人赃并获、来找自己算账了呢。
【W:好的宫先生,届时我会整理后统一发送给您】
鼎鼎那么可爱,就算宫先生不说,他也会忍不住给鼎鼎拍很多很多照片的。
可还没等到宫止回复,温竹森就接到了秦伯的电话。
老人家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温先生,Frederick说您发烧了,但您执意说休息一下就好了,不肯让他们送您到医院。您现在状态怎么样?去医院了吗?在哪个医院,我过去陪您输液。”
深更半夜的,温竹森怎么可能折腾秦伯过来陪自己,于是刻意轻松地笑了两声,企图让秦伯认为自己没事:“哈哈,秦伯您就放心吧,我一会儿输完液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秦伯毫不犹豫地戳破了他的谎言:“温先生,您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吃了两个铅球。”
温竹森:“……”
秦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温先生,您现在这样,是十分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的。”
不过当事人温竹森同样没有退步:“秦伯,我真的没事,不信我给您唱首歌听听?”
秦伯大惊失色。
在温先生跟阿止领证之前,他和老爷子在了解情况的过程中,可差点儿就被资料中温先生唱歌的视频给当场谋杀了。
感觉自己要是再不相信的话,温先生就真的要大半夜在医院里给他唱歌了。
秦伯越想越怕,顿时不再坚持,妥协道:“好好好,我信,温先生,自己人,别开腔。”
温竹森:“……”
但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温先生,阿止的性格比较内敛含蓄,不是很喜欢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孩子,总是担心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秦伯说起宫止,语气就变得相当自豪,“所以在夫夫关系上,可能会需要您多一点耐心,尽量和他多沟通,两个人才能相处得更愉快。”
温竹森应道:“好的秦伯,我知道了。”
“森森~森森~”焦急的小奶音清晰地传过来。
听着这个立体环绕声,想来鼎鼎是一直绕着秦伯跑来跑去,想要寻找一个离听筒最近的地方。
温竹森也不知道秦伯有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鼎鼎,于是便直接当鼎鼎不知情,跟他聊起天来:“小叔,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呀?”
“呜呜……”鼎鼎只是叫了几句森森的名字,就忍不住出了小哭音,“森森,我们再也不当吸尘器了……都怪小叔不好……”
看来是知道了。
温竹森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害怕由于自己的问题,给别人带来麻烦。
鼎鼎哭得伤心极了:“都怪小叔不好,森森对不起……”
要不是因为鼎鼎想吃冰淇淋,森森是肯定不会因为当吸尘器才着凉的!
“不怪小叔,是我自己贪嘴啦,”温竹森笑着哄他道,“以后就要拜托小叔对我严加看管,不可以再吃冰淇淋啦~”
鼎鼎瞬间有了非凡的使命感:“好~”
好说歹说,温竹森终于把奶娃娃的小哭腔哄得乐呵了起来。
依依不舍地挂断了和鼎鼎的通话,温竹森重新回到聊天界面上,看到了宫止的回复。
【7:抱歉,照顾鼎鼎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对于宫止的抱歉,温竹森是完全不敢接受的,可事实是,他并不能反驳人家,只得被动地应下来。
不过……性格倒是真的像秦伯刚刚跟他说的那样,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W:没关系的,小叔很可爱。夜深了,宫先生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助眠类的药物还是少吃,避免成瘾。晚安。】
戒断反应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忍受得了的,往往要反复折腾好几次,才能够成功摆脱药物的控制。
他遭过这种罪,实在不想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继续他的苦难。
这一次宫止回复得很快,看上去和他一样,也很想尽快结束两人的交谈。
【7:好的,谢谢】
温竹森想象不出来像宫止这种天之骄子,居然会对别人说谢谢。
……说来也还是蛮符合他在原书中的人物设定的。
温竹森没有再回复,一方面担心自己打扰到宫止;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实在是太累太难受了。
处理好了宫止来加他好友的这件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事情后,温竹森瞬间被疲惫重新占领了大脑,整个人脱力般地靠在急诊大厅冰凉的椅背上,仰起脑袋缓解着难以抑制的晕眩感。
市中心六院。
“我说阿止,”肿瘤科副主任医师施重快步跟在好友的后面,“老爷子的体检报告我送到老宅就好了,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这边离公司近,我顺便就取了。”男人没有抬头,注意力始终都在手中的报告单上。
他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即便已经是深夜了,身上的西装仍旧一丝不苟,仿佛随时都能够出席公司年会般的严肃正式。
施重知道他想更早地知道爷爷的身体状况,好能够安下心来。
他这个好友,他最清楚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
不过话虽如此,施重还是想要嘴贱一下——
“我觉得啊,你肯定是因为放不下樾山别院那位‘新’主人~”
听到施重的话,宫止翻报告的指尖一顿,可还没等他抬头,那边儿施重就怂了,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开始转移话题。
“还、还有,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Leilani和Harvey了……”
一提到这个,施重就满脸幽怨:“你就不能让我送报告回老宅,给我一次回宫家老宅看看他们的机会?”
上次陈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老宅又有狗宝宝了,算着日期,现在应该都出生一个多月了!都怪宫止!
“你根本不明白,看不到刚出生的小伯对我来说是多么沉重的伤害。”
正当施重还在嘟嘟囔囔地抱怨宫止不让自己回老宅看小狗崽儿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大步走在前面、从来都不等自己的好友居然停住了脚步。
哈,终于良心发现了,想要做个人了?
“我告诉你,没有用,我已经错过小伯的成长了,这件事你根本弥补不了我……”施重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好友停住脚步,并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
“诶?阿止,那位是不是你家的小温先生啊?”
宫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清瘦漂亮的青年正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孤零零地瑟缩在急诊大厅输液区的冰冷座椅上,因输液而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腕,正泛着病态的青白。
“他睡着了。”施重是宫老爷子带大的,自然是对这位长辈充满信任。
温竹森既然能在宫家老宅通过老爷子的考验,也就意味着他这个人并不像传闻中所形容的那样恶劣。
至少……都是有隐情的。
宫止的人生太苦了,不怪老爷子想要寻找一个跟他八字相合的人拉他一把,施重又何尝不是这样期望的,只盼着宫止能有美满家庭的那么一天,这样的话,二叔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安心了。
眼前这个温竹森,也许真的是能够改变宫止命运的人。
想到这里,施重便往火上浇了点油。
“唉,”他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忧愁状,“打针的时候要是睡着了,很容易因为没注意而回血的。”
余光瞄到宫止看检查报告的动作明显一顿,施重继续说道:“我今天值班,你可以把他抱到我宿舍床上去……”
宫止打断他,翻了一页报告:“没必要。”
说完,继续抬腿向前走去。
“他那么瘦,很有可能贫血的,要是回血的话……啧~”
施重今晚没什么事,索性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兜,看似步伐散漫、实则极具目的性地朝温竹森所在的角落走去。
宫止正在看爷爷的检查报告,只偶尔用余光留意着施重的身影,还当他会带着自己回到他的办公室。
直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宫止才意识到自己站在哪里。
“阿止,他披着的是不是你的西装外套啊?”
“他这么把你放心上啊,就连来医院看病都要带着你的衣服。”
“要不你就听我的,把他抱到我宿舍里休息一会儿吧。”
回应施重的,是宫止一如既往的淡漠凝视。
见此情景,施重使劲儿地“嘁”了一声:“合法夫夫,抱一下都不敢,你该不会是怕自己喜欢上他吧?”
他当然是故意的。
施重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打小就心思缜密,城府颇深,而且无论是头脑还是外形,都是他们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但同时,宫止也是有弱点的——
这小子常常识别不出激将法。
宫止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桃花眼中充满了对施重这话的轻嗤之意:“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说完,整理好手中的检查报告,迈开长腿就准备大步离去。
“可是你的表现看上去……嗯……给我的感觉就是,”施重摊了摊手,又下了一剂猛药,“你不敢靠近、不敢接触他,像是很担心……自己会喜欢上他似的。”
果然,听到施重的话,宫止脚步一顿,转身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到温竹森所在的座位旁,俯下身——
一把将睡得正熟的青年打横着抱了起来。
“诶~这才对嘛。”
见状,施重紧忙上前一步,把温竹森的输液瓶从架子上摘下来举在手中,乐呵呵的模样活像是成功促成了一对儿新人步入婚姻殿堂的欢喜媒婆。
抱起温竹森的那一刻,宫止就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中计了。
不过他懒得跟施重一般见识,直接继续往前走,准备把怀里的人送到施重值班室的床上。
温竹森睡得很沉,但被人抱在怀里移动,难免会有轻微的颠簸。
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被喉间的痛意催得忍不住轻咳一声:“咳……”
宫止刚要把人放在值班室的床上,就听见了这声咳嗽,下意识站定在原地,保持住了当前的动作,以免惊醒温竹森。
等怀中人的呼吸重新变得规律平顺后,宫止微微俯下身子,动作轻缓地把温竹森塞进柔软的被子里躺好。
“你陪着他吧,换药叫我。”
施重挂好了输液瓶,轻声对宫止说道。
随后十分懂事地离开了值班室,顺便还帮二人带上了门。
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
宫止垂眸看了一眼温竹森的脸,确认他不会轻易被惊醒后,这才缓慢地抽出被温竹森压在颈下的手。
可还没等他有动作,睡得昏沉的人就发出了一道极其低微的声音,同时像是在尽力用病中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用后颈压住了他的手。
“疼……”
温竹森烧得迷迷糊糊的,只凭着自己的本能,让滚烫的后颈无限贴近宫止微凉的掌心。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舒服一点儿。
想起之前加微信、两人交谈的那个时间,温竹森应该是已经开始在输液了。
原来……他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叮嘱自己要早点休息和注意身体的吗?
鬼使神差地,宫止低声问了句:“哪里疼?”
本以为温竹森是因为烧得意识混沌才说出了那句“疼”,说完了也就算了,宫止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等到了回应。
“咳咳……咳咳咳……”温竹森又咳嗽了两声,答案却很明确,“咳……这里。”
他的高热还没退,此番说起话来的时候,嗓子也又沙又哑,听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简单的两个字,硬是努力了好几次,才能够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宫止察觉到他手上有动作,顺着望下去。
……是手腕。
明白了他的意思,宫止单手解开西装扣,弯腰坐在床边,伸手握住了温竹森的输液管。
大概是真的有了点效果,捂热输液管没一会儿,温竹森睡梦中也微蹙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再次沉入梦乡。
宫止心头那抹他自己都不知何故的浅淡忧虑顿时烟消云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温竹森阖眼睡觉。
“吱呀——
值班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动。
宫止回过头。
是掐算着时间的施重进来给温竹森换药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厮一定又要开始出言不逊、自取灭亡了。
果然,换完药之后,施重一眼就瞧见了宫止帮温竹森握着输液管的手,忙不迭地嘚瑟起来。
“哟,宫先生雅兴啊,”施重从小就喜欢说让自己的挚友难堪的话,“放着公司事务不处理,在这儿给小温先生捂输液管呢,真贴心~”
虽然每次都会被宫止捶到妈都不认,但施重依旧没脸没皮。
宫止抬眸瞥了他一眼。
施重瞬间没了底气,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而后拿着换下来的输液瓶,转身轻手蹑脚地离开了值班室。
室内再次恢复到之前的静谧氛围。
即便被高烧折磨得头晕眼花、迷迷糊糊的,温竹森也还是无法忽略身体各处断断续续地传来的阵阵疼痛。
他不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知道对方的手臂坚实有力,让他完全放心将自己的体重尽数放松在他的臂弯中。
……这么细心,应该是护工吧。
他什么时候请的护工?
是院方帮他请的吗?
也不知道谈拢的价格是多少……不管了,他太难受了,明天多少钱他照付就是了。
突然,一阵剧痛从温竹森胸腔中的五脏六腑间席卷而过,急速蔓延了几秒钟后,最终将痛感落实在了他的心脏处。
“唔……”温竹森下意识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昭示着痛楚的低哼声。
见情况不对,宫止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打给施重,却听见温竹森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劳宫……”
别人的感受他不知道,总之对他来说,心慌心悸心绞痛的时候,按劳宫穴是非常管用的,可以很迅速且很大程度上地减缓他的痛苦。
这位护工先生这么有劲儿,帮他按揉一下劳宫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宫止一愣,不可置信地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温竹森听见有人接他的话茬儿,心里便有了点儿底。
他动作迟缓地抬起输液的手,一路摸索着找到了宫止的手臂之后,将它拉过来,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自己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上,捏起宫止的两根手指放在劳宫穴上,轻声拜托道:“劳宫,别松开手……”
听清楚了温竹森的话,宫止顿时呼吸一滞,“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脑海中霎时间翻腾起了无限的可能性,最后,这些被他在电光火石间假设出来的想法通通汇成了一句话——
温竹森居然喜欢他!
温竹森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输了液,又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安逸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呼……”温竹森惬意地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睁开眼睛,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道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
“温先生醒啦?吃点东西吧。”
温竹森慌忙睁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脸茫然:“……您好?”
难捱的高热让他彻底忘记了自己昨晚的状态,没睁开眼睛看周围情况之前,还当是在家里的小床上躺着呢。
“我叫施重,六院肿瘤科的医生,”见温竹森听到“肿瘤”两个字后脸色一变,施重忙摆摆手,安抚他道,“放心,你的病情跟我的科室没有关系。”
温竹森半信半疑地抿着嘴唇,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拘谨模样。
施重笑着问道:“你知道昨天晚上谁把你抱进来的吗?”
温竹森环视了一周,试探道:“……护工先生?”
六院的规模不小,在这里工作的优秀护工应当也不会太少。
施重笑着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地对温竹森道:“是宫止。”
听到施重的话,温竹森的眼中闪过了短暂的惊讶。
不过这惊讶闪归闪,本质上还是稍纵即逝,完全没有停顿。
施重补充一句:“我是宫止的朋友。”
温竹森瞬间了然。
施医生的想法和秦伯是大致一样的,无非是希望宫先生的身边能有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