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只蠢猫, 乖乖当马甲就好。
而被预订马甲位的金色大猫,在别墅门前焦躁地围着林诺嗅来嗅去。
林诺身上满是洛伦佐的气味, 像是白桔梗花浸泡在名为星际暴君的汤汁里, 煮了又煮,溶化进里面似的无法分离。
其实它和本体的气味并无不同,但不是经过自己标记上去的, 无法避免地吃醋。
那只暴君对林诺做了什么?
它这个精神体完全接收不到信号。
两人一猫的世界, 仿佛它被排除在外, 这个认知令金色大猫非常不爽。
“猫猫。”
林诺想安抚地摸摸它的脑袋, 却被嫌弃地避开, 小画家苦笑着收回手。
“猫猫很讨厌利奥的气味么?”
金色大猫微掀白眼, 不是讨厌气味, 而是讨厌他这只暴君。
“呵呵,一回来就说这么暧昧的话,单身狗会羡慕嫉妒哇!”
钱德勒微笑着向他打招呼,边凑过身来:
“莫非你们真的玩了车震?”
“当然没有。”
林诺矢口否认,耳尖悄悄地染红。
“还说没有。”
钱德勒拨开他的衣领,在那皙白的颈子上揉了揉,笑得狡黠暧昧。
“这里有个吻痕哦~”
绯艳顿时侵袭肌肤,宛如晶莹剔透的雪色里透出樱花的粉,香味氤氲,钱德勒差点把持不住,精神体想跑出来蹭一蹭。
“真、真的有?”
林诺慌里慌张地避开手指,金色大猫则一把将钱德勒拱开。
那只暴君果然对林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嗯。”
那颗吻痕像樱花地里艳红的玫瑰,显眼夺目,透着诱人的芬芳,钱德勒咽了咽口水,还不忘敦敦叮嘱:
“千万别叫那两个女人看见,否则她们非得打死我不可。把你送到暴君影卫身边,我差点被她们的口水淹没。”
“别叫我们看见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安妮和叶雨唯携手而来,目光冰寒地凝睇着他。
钱德勒吓得怂了半截身子,他忙不迭地堆笑道:
“没什么没什么!该整理整理绘画思路了,先走啦拜拜!”
矫健的身影一溜烟跑得不见。
“诺诺!”
四道目光都转到他身上,满脸的疼惜,仿佛妈妈粉看待傻儿子。
“你该不会真的被吃了吧。”
“当然没有。”
林诺竖着衣领,一本正经地否认,缓了缓语气笑道:
“我也该回去画画了,回见!”
疾步快跑上楼,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接下来几天很少出来。
就算出来的时候,也多和比赛有关,比如随便闲逛寻觅灵感,和师傅交流画作内容,特别定制画框。
那些对他怀有八卦心思的便不敢打扰,金色大猫原本想“惩戒”小画家,然而每天追随在身边,瞧着他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敢扰乱他的思路。
就连那只暴君这些天也没有露面,每晚只在睡前简单地问候“晚安”,以及敦促小画家别光忙着画作,还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林诺微笑着聆听,在快要挂断视频通讯的时候问:
“利奥,比赛那天有空闲吗?如果可以的话,想请你来现场看。”
“有空,很早便把那天时间空了出来。”
洛伦佐这话说的没错,为了观看那天的比赛,他几乎手不停歇,将堆积的公务全部批阅完毕。
荧幕那头的小画家微微绯红了脸颊,注视着他粲然笑道:
“谢谢。”
很快决赛日来临,梅家别墅久违地热闹,一大早便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停车场停满悬浮车。
《诗与远方》节目组团队、塔利亚电台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背着各种摄影器材,收拾场地准备录制。
Starry网站的领导悉数到来,总裁谢敏君特意将四个主播编辑叫到一边,悄悄询问画作情况,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最后露面的是星际影帝朱利安·罗斯柴尔德,刚下悬浮车,便迎来阵阵欢呼,粉丝们使劲地招摇着旗帜和应援物。
“啊啊啊啊哥哥终于露面啦!差点以为你不来!”
“好帅呜呜!我要被帅晕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朱利安!我喜欢你!”
穿着婚纱的粉丝吼得最大声,朱利安淡淡扫视她们几眼,冰山脸纹丝不动地说:
“我也喜欢你们。”
戴维助理扶额,真是敷衍得可以,而粉丝们就是吃这套。
“啊啊啊啊!哥哥说喜欢我们,四舍五入就是向我们求婚啦!”
戴维助理疯狂吐槽,中间省略的步骤未免太多了吧。
保安开道,伴随着两旁咔嚓咔嚓响的摄影器材,朱利安迈进决赛会场,照例成为全场焦点。
决赛会场设置在梅家别墅的大讲堂,平日这里会给来访的学生团体上课,盛装千人绰绰有余。
然而在这千人中间,他一眼瞧见坐在第二排、作为参赛选手的林诺,小画家正襟危坐,时而扭头和身后的男人闲聊两句。
那个男人长着和星际暴君一模一样的面孔,冷漠散漫不怒自威,纯黑色的军服衬得肤色冷白,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朱利安凝眸注视两秒,直接朝着他们走来。
戴维助理暗叫不妙,我说老大,你要做什么?慌里慌张地紧跟在身后。
脚步停在林诺面前,银色长发静静垂落于腰际,紫罗兰的眸子漾着高深莫测的光,凝睇着小画家伸出手来。
“我们又见面了。”
朱利安嘴角勾起浅浅笑意,柔和缥缈得几不可见,但却暖得像阳光融进冰川里,使得那张冷艳迷人的脸越发光彩夺目。
“你好。”
林诺站起身,微笑着握住他的手。
那只手同星际影帝本人一样温度偏低,但被反握的瞬间、肌肤翻滚出热度。
灼烫,火一样炽烈。
好像凤凰冲破冰层死灰复燃,蓦然爆发出灼热能量。
林诺有些不安,想抽回手,却反被握得更紧。
朱利安像把玩玉器那样,摩挲着他的手指,好听的声音里蕴藉着些许不满。
“笑得那么客气,莫非已经忘记了我?”
“绝对没有。”
林诺连忙辩解,朱利安不放过地追问:
“那么便是和我还不是很熟?”
林诺欲哭无泪地想避开目光,当然不熟,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哪里称得上熟悉。
而且也不敢和影帝熟悉,那么多粉丝观望着,林诺心想出去这个门还不得被砍死。
不,没出去这个门都得被砍死。
决赛会场坐满了朱利安的粉丝,比赛于她们无关紧要,紧要的是星际影帝,而她们心心念念的朱利安却停留在了小画家面前、暧昧地交谈。
“那个谁?S站的新人主播林诺?”
“对,是他。”
“我的天,朱利安该不会真喜欢他吧。”
毒唯粉开始躁动不安,目光全都聚焦过来,盯着他们相握的手。
西皮粉则暗暗欢喜,恨不得两人相拥,狂呼亲上去啊亲上去!
背后还有道不可忽略的目光,来自洛伦佐陛下的“影卫”利奥,林诺尽管没有回眸,但能感受到男人明显的不悦。
利奥体内有猫科动物的基因,继承了猫科动物的秉性,优雅矜贵,领域意识严重。
而林诺就在他的领域范围内,被人所觊觎。
身边的空气倏然降温了好几度,弥散着剑拔弩张的硝烟气息。
利奥在和朱利安对峙。
意识到这点后,林诺紧张得喉咙发痒,筹措着怎样回复朱利安的话,才能同时安抚两个男人。
……幸好有人帮他解围。
“老大,现在是决赛,不要偏宠林诺先生一人,否则你的粉丝一窝蜂地全跑去给林诺打分,会对赛事造成不公平。”
戴维助理咬着耳朵提醒,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的那些毒唯粉可是会给人家打低低低分的。”
朱利安总算松开林诺的手,转而和其他选手相握,很自然地鼓励几句。
林诺微微喘口气,回眸望向男人,男人也正望着他、目光灼灼、显出非同一般的占有欲。
霸道专|制,宛若雄狮将猎物圈牢在视野范围内。
“利奥。”
“过来。”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目光微顿、交织、摩擦出热度。
随后默契地挨近,右手轻轻搭在肩膀上,脸颊亲昵地相贴,嘴里发出轻微的亲吻声。
贴面礼。
在佛罗伦萨留学期间,意大利同学很喜欢抱着林诺行贴面礼,腼腆的小画家难以拒绝他们的热情。
但对于利奥,林诺没有丝毫的抗拒,脸颊摩挲的瞬间,他感到男人所有的不悦缓缓消散。
“嗷嗷嗷嗷嗷我的天!诺诺在撒狗粮吗!”
“虽然那人长着暴君的脸,但他和诺诺在一起好养眼啊。”
“霸道狮子和小白兔,好好磕!磕爆他俩!”
身边全是女孩起哄的声音,林诺不自觉地脸红,但没有放开男人。
洛伦佐亲吻了他的耳垂,低声提醒:
“决赛开始了。”
林诺轻应着,回转身坐好。
安妮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心想我家诺诺是真的被坑进去了,默泪。
“老大,看来人家名花有主哇!”
助理感慨,朱利安微微哼笑:
“那又如何。”
戴维耸着脖子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
《诗与远方》决赛开场,主持人乃是塔利亚电台最受欢迎的当家花旦宋云双,一身高定勾勒出窈窕的身材,相貌甜美可人。
声音清润流畅,将那么文艺哲思的开场白也能讲得丝丝入味,丝毫不觉着尴尬卖弄,台词功底好的令林诺单听着声音就是享受。
“艺术从来没有标准,只有美,那么美是什么?”
“美是无关利害、愉悦你心魂的东西,不受理性控制,甚至不受信仰拘束,永恒的自由之花。”
“今天四位参赛者,将拿出他们的作品,盛放出最美的花。”
“如果这朵花符合你的美学观念,触及你的心灵,那么请亲吻它投票它,不要吝啬你的支持!谢谢!”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第一部瓷板画作品在大荧幕上呈现出来,乃是叶雨唯的《花眠》。
阳光将紫藤花照得雾气氤氲,微风拂过,紫色瀑布迷离婆娑,光影如流水般变幻。
藤花树下落花锦毯,林诺枕着狮子而眠,花瓣悠然地飘落在身上,睡颜恬静柔软,丝毫不觉着野兽在身边有何危险。
眼角缀着一枚花瓣,美妙得像是装饰物,溶在淡淡的笑容里,花香迷人睡颜更迷人。
单薄脆弱的纯血人类,全然信赖着他的金色大猫。
金色大猫静静俯卧着,狮眼微阖,身姿慵懒优雅,阳光透过花藤拂临金色毛发,晶莹璀璨,收敛了本性又酝酿着霸气。
……现场顿时哗然,观看直播的弹幕密密铺垫了数层。
[握草!这也行?那不是诺诺吗?]
[哈哈哈哈哈S站绘画区老大莫非疯啦?画风改变那么大,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刺激夺目!]
[这是向林诺学习哇!以前不是挺反感林诺画风的吗?]
[粉丝反感而已,艺术家私底下都有交流的,我觉着挺好看。]
[好看+身份证号!以前get不到叶雨唯的画功,现在能get到了。只能说不愧绘画区老大,连画风改换都能信手拈来!]
宋云双主持控场,微笑着调侃:
“唯唯,观众有人想问:决赛前你和林诺常常争抢第一,是不是觉着很不服气,所以才想用‘林诺’打败林诺。”
直播镜头聚焦过来,叶雨唯摘下黑框眼镜,露出苍白秀气的脸容。
“并非如此,只是突然发现温暖的笔调也会很有力量。”
“观众们也都反应,画面干净明亮许多,只是突然改变画风,你害不害怕以前的粉丝离你而去?”
宋云双刚才低首瞧了眼,直播评论区粉丝骂声不绝,仿佛叶雨唯背弃了自己的信仰,遭到集体讨伐。
……老实说,有点惨。
叶雨唯起身直面镜头,灯光笼罩在她身上光彩照人,女孩望向虚空某处,望向那些不在场的粉丝,薄唇微启斩钉截铁地说:
“不怕。没有画手想一直呆在舒适区,没有画手不想突破自己的极限。”
“神明都没有为我设限,我为何要为自己设限?”
“不管艺术的边境是荒原、是沙漠,是伊甸园天堂、还是无间地狱,我都要去看一看、闯一闯。”
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观众的激动满满溢出屏幕。
[说得太好了!想画啥画啥,用得着你管教!]
[脱粉脱尼玛粉!老子在此宣布要成为唯唯的死忠粉。]
[握草!以前咋没发现她是个大美女,黑框眼镜太影响颜值啦!]
[美女支持你,美女说啥都是对的!]
评分环节,观众和评委热情高涨,叶雨唯的画作一举定格在98.35分。
“恭喜唯唯!”
宋云双使劲鼓着掌,也激动得不行,等掌声平息才将话筒递给第二位选手。
“付岩先生,唯唯的分数已经那么高,会不会觉着鸭梨山大?”
“有鸭梨吗?我想吃,有点饿。”
“哈哈哈~付先生幽默。好的,我们来揭晓付岩先生的画作‘Chaos’!”
付岩在S站的名气也不小,主业并非画画,而是设计机甲模型外观。
和大多数厂商痴迷圆幼风不同,他的机甲设计偏向克苏鲁风,怪诞神秘,充满混沌不羁的暗黑感。
画风也如是,喜欢把刺激眼球的怪物堆到观者面前,吸引了一大批cult片受众。
因此当他的瓷板画展览出来时,普通观众已经做好了捂眼的准备。
[???这是啥!?]
[直接把一块地板砖弄了上去?]
[未免也太敷衍了吧,学杜尚你也要有那个名气才行。]
还别说,那幅瓷板画绿油油的,晕染了星空纹理,真有点像地板砖。
宋双云接连对照了瓷板画实物,以及投影在大荧幕上的作品“Chaos”,不动声色地维持着笑容。
“有观众询问:这幅瓷板画和我家地板砖很像,真的不是地板砖吗?”
底下响起轻微的笑,付岩一本正经地回应:
“不是,是我一笔一画画出来的噩梦。”
“噩梦?绿色的噩梦?”
底下又响起轻微的笑,付岩注视着女主持淡淡说:
“对。梦见植物潮吞噬星球,毁灭人类,太空中洒满了孢子。”
镜头聚焦放大细微,扭曲交错的植物藤蔓缝隙露出白绒绒的东西,粉腻柔软好像新鲜人体,又好像黏在一起的蛆虫。
藤蔓伸出细长的根,仿佛在吸食那些不知啥玩意的东西。
直播间顿时刷了密密麻麻的弹幕,将荧幕遮蔽得严严实实。
[我勒个去!果然不能对他抱持希望,还我的青青白白地板砖!]
[那白绒绒扭动的东西是啥?也没谁来个高能预警,看吐了呕呕呕呕!]
[这些标榜先锋艺术家的画手,老是弄些挑战人类视觉极限的东西,真有人会喜欢?]
[喜欢啊,有啥不能喜欢的,付岩为了参赛,已经画得温和许多了呵呵呵^_^]
“Chaos”瓷板画显而易见争议甚大,粉丝们拼命往上刷分,评委们也毫不吝啬赞美他画功的精巧,以及对“人与自然”母题的解读。
最终评分也刚刚突破80而已,粉丝们很为他抱打不平。
[这届观众真的不行。]
[知道先锋艺术参加大众比赛很吃亏,但这比分差得也太多QAQ]
[你画的内容就没想过让大众接受,也别怪人家呕吐打低分。]
直播间好不容易将争议声压下去,林诺的瓷板画《江南》压轴出场。
“江南乃是古蓝星的一个地区名,草长莺飞烟雨濛濛,在古早文艺作品中常和诗意相连。”
宋云双大概介绍了画作背景,朝着林诺眨了眨眼调侃:
“看来我们的诺诺老复古家喽,竟然能还原出江南最原始的氛围。”
观众席响起轻微的哄笑,林诺微微偏首,旋即想起现在的地球肯定和21世纪不同,也不禁浅笑出声。
“关于复古画,我们的梅韫辉老先生最有鉴赏力,先请他帮我们解说解说画中的意境。”
镜头聚焦到梅韫辉那里,老先生手摸着下巴,专注瞧着荧幕上的画作,似在沉吟着怎样鉴赏。
但久久不言,有些奇怪。
这幅画瞧上去简单明了,和大家印象中的诗意江南没有什么错位的地方,温柔内敛,有仕女含蓄悠远之美。
背景是用泼墨的手法渲染出乌云还有青山,墨色浓淡相宜,恰到好处地流淌出江南风韵。
霭霭云气绵绵低垂,似乎也比别处温柔些,不那么厚重有压迫感。
淡薄的云尾溶进青山里,山间荡漾出水雾,水色连绵透着浓深的墨翠,翠色连着青瓦白墙。
青白分明古雅简洁,典型的江南建筑坐落于濛濛烟雨里,屋脊上的鸱吻俯卧着,半阖着眼,收敛着霸气。
青石板路贯穿中景,石缝里绣着青苔,三三两两的行人打着雨伞,行人笔调细致写实,宛如真存在于那个时空,淡淡的情韵晕破画面。
近景河面杨柳低垂,圈圈涟漪泛滥,随风摇曳不胜风情。
[画得不好么?我都想穿越时空,去画中的江南旅行一番。]
[不知道哇,可能梅老见得古风江南太多了,才有点犹豫。]
时间一点点流逝,梅老始终不发一语,直播间和现场观众窃窃私语,等得实在有点焦躁。
[!!!]
[我貌似知道问题出在哪啦,诺诺画的应该是烟雨江南,但画面几乎没有雨线,很干净。]
[但那么多水汽渲染得还不够吗?水墨画最讲求意境,要那么直白干嘛。]
[别喷我,我也只是那么一说,大家还是等梅老评断吧。]
主持人低首瞧了眼时间,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梅老,长时间停顿可对直播效果不好。
“这幅画不是这样欣赏。”
观众席突然传来声音,低沉有若醇酒,明明是那么清清淡淡的一句,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场所有人都望了过去,包括梅老在内,洛伦佐从目光聚敛中站起身。
身姿挺拔,慵懒而从容,像缓缓醒神的雄狮,露出睥睨的神采。
习惯万众瞩目,从来都是万众瞩目。
洛伦佐登上台,宋云双直面那强大的气场,脸上僵笑着几乎问不出话。
“先生请问贵姓……?”
“利奥。”
洛伦佐淡淡地说着,轻轻拿起台上瓷板画原作。
“麻烦撤去投影。”
台侧灯光师微怔,不由自主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舞台荧幕熄灭,露出乳白色的墙。
洛伦佐来到墙边,将那幅画“挂”在墙上,身体微侧展览给大家看。
现场观众屏住呼吸,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目光渐渐凝注变得惊奇。
“这、这是咋回事?突然感觉画风氛围不一样了,谁能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感觉像活的一样,真实在眼前发生。”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注意哦,诺诺的是瓷板画,不是手绘电影,他是怎么画出电影质感的?”
“别死命摇晃我,不知道呀,我也想问嘞!”
直播间也有些骚乱,观众们看得两眼懵逼。
[发生了啥事?看得不太明白。]
[摄影师呢,镜头拉那么远,还怎么看。]
[别急别急,摄影师大哥正在找角度。]
录制摄影的几位心脏砰砰直跳,伸缩着镜头正在调试着远近,手上动作极其细腻用心。
他们有点不太明白,那位叫利奥的男人仅仅将画作挂在了墙上,画中神韵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不同。
如此鲜活,如此真实。
总觉着快要抓住奥秘,却又稍纵即逝。
就如同他们调试的镜头,每每快要接近那缕感觉,却眼睁睁地瞧着它在指缝流逝。
到底是哪里造成了这种差异?
摄影师想破脑袋还未想通时,梅老突然从座位上噌的站起身,激动得白胡子乱飘:
“额的天!这真是神作啊神作!”
主持人连忙将话筒递过去,梅老一把握住大声吼道:
“看到画框没有,注意它的画框很像窗框。”
“瓷板画的釉层天然有玻璃的质感,窗框、玻璃,林诺是借用瓷板画的特有材质描绘出‘窗外’的情景。”
“我们现场的众位是在透过窗户,观看外面的江南美景,所以才会感觉它如此逼真如此鲜活!”
“雨线少,因为根本不怎么需要雨线,画面水润,玻璃水润,双重的水润已经足够晕染出烟雨氛围。”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瓷板画,融会材质贯通意境,制作出来的杰作。”
梅老兴奋得快要语无伦次,摄影师也终于把镜头调好。
场内场外的观众,除了敬佩已经无话可说,热烈的掌声几乎要冲破时空,将现场和直播间联系在一起。
高燃的气氛里,摄影师大哥余出空闲,将镜头分别对准林诺和洛伦佐。
他们正凝望着彼此,眼角漾起会心一笑。
人生有很多相遇,而命中注定的唯有你和我。
作者有话说:
管家:不结婚不行啦,没有谁比你们更懂得彼此!
杜尚:马塞尔·杜尚,就是那位将小便池送去展览的艺术家。
这届观众不行:冯导著名语录。
这几天有点感冒晕晕乎乎的,不过有点庆幸的是,病中思考画作真是什么样的念头都能涌出来,可能把自己逼到极点了吧。
他俩相视一笑,是开始构思这篇文时就定下的镜头,写到这里偶也想催他俩啦,什么年内,立即马上结婚。
林诺以99.37的高分遥遥领先, 所以轮到钱德勒的时候,他抓抓红毛嘿嘿笑道:
“只要不输得太难看就行。”
荧幕上展现出笔触粗放的画作,低垂的雨空乌云翻滚,有几只来不及躲雨的燕子飞掠过原野。
大片大片的郁金香铺满花田, 花开到艳极的时候, 正好被雨水浸染得熟透,仿佛风情万种的熟女从泳池里出浴, 每个花细胞都涌现出热烈欲望。
黄的赤的紫的花朵仿佛打翻了染料盒, 浸泡在雨水里, 涂抹得糜烂而绚丽。
花田尽头有座风车小屋, 蒙着薄薄水雾, 屋顶墙面刷得极其粗犷,起伏的波浪线和郁金香摇荡的波纹融混协调。
就连风车本身似乎也在运转着摇滚曲线, 将整个画面笼罩在动感的意境里。
摄影师摆弄着镜头, 将瓷板画每个细枝末节逐一研透, 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不约而同议论:
“只有这位的最正常最保守。”
“总算来个能看懂的!”
[钱德勒的画风一如既往地稳健,虽然他本人看起来不那么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