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寅对这个给他吃瓜子的老大爷印象很好,竟然很有礼貌地回招了招手。
巴尔克大爷更乐了,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搁远远的就喊了过来:““小伙子恢复得够快的啊?昨天还坐着轮椅,今天就下地走了?”
一瞬间,周围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戊寅和解临渊他们身上。
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出乎意料的雷同:先是被二人的容貌所惊艳,再认为就他们这样的绝对活不了多久,最后察觉到他们确实全虚全尾地活到了末世第三年,而且还活得很好,仪容干净整洁……结论是他们一定是被有权有势的大佬包养了。
幸亏戊寅没有读心术,不然这边的许多人都活不过今晚。
自从戊寅回到他仿生体内之后,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坐姿懒散显不出身高,所以解临渊一直以为他和杨蓦的个子差不多。直到今天戊寅真正站起来,解临渊才发现戊寅本人竟然和他一样高,只是太瘦了,还病态的白。
戊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最近没事就坐在太阳底下,希望能把自己肤色晒得健康一些。
今天太阳毒辣,一路上巴尔克大爷戴着顶草帽在前面哼着民谣突突突驾车,解临渊眯着眼睛坐在后面,展开一小节太阳能板偷偷摸摸给自己充电,戊寅则是硬着头皮迎着大太阳给自己美黑。
黑没黑不知道,皮是全晒红了,解临渊看着戊寅猴屁股似的脸,隐隐还有蜕皮的倾向,眉头皱得快打成中国结。
二人被巴尔克领到农场宽敞阴凉的马厩里休息,唯一的一匹高头白马正闲散地低头嚼干料。解临渊递给戊寅一杯清凉的井水,直言不讳道:“戊寅,我劝你最好珍重地对待你这张脸,这两天好多时候我都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才忍住没有揍你。”
“不,你没有揍我的原因永远只有一个,”戊寅喝光杯子里的水,“你需要我,有求于我,并且还玩不过我。”
“……”解临渊微微一笑,开始了他百试不爽的招数,“玩·不过你?”
“你又来了,随便找我话里的一或几个字加重音,就变成我听不懂的含义了是吧?”戊寅恼怒,回过头,直接现场求助在他们不远处喝水的巴尔克:“大爷,‘玩不过你’这句话,到底有几种意思?”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巴尔克大爷放下水杯,“……就,没你厉害,这一个意思呗?”
戊寅的猜测得到应证,得意地朝解临渊挑了下一边眉尾:“还想骗我?”
解临渊被他挑衅的小动作勾得牙痒痒,心也跟着一阵一阵地发痒,他舔了下犬齿,眼神锐利:“你再这么嚣张,迟早有一天我会干·死你。”
“干死我?有本事你就来啊。”刚刚扳回一成的戊寅放低了警惕心理,结果话音未落,他就看见解临渊勾起唇角,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戊寅暗道不妙,飞速转过身再次连线热心群众,“大爷,‘干死你’这句话又有几种意思?”
巴尔克一口水差点没被呛死:“呃——”
戊寅见过太多这种欲言又止且略带尴尬的表情,当即就明白这次是真撞在他的知识盲区了。而且现在有巴尔克这个好心的大爷在场,无疑是一个为他答疑解惑的好时机,戊寅连忙催促道:“快给我解释。”
“这你叫我怎么说啊……”巴尔克不知道看着这名黑发青年为什么要问这种令他老脸一红的问题,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真要据实回答了,不是显得他为老不尊吗?
他求助地望向解临渊,而后者竟一早收起了眼底暗藏的轻佻和戏弄,神情正经,口吻严厉:“别问这种令人为难的问题,十五,这些事情,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是啊,懂的都懂。”巴尔克放松地大笑起来,“看来十五年纪还小啊,等到哪天遇见心动的女孩子,就什么都明白了,想我当年还是个只知道玩泥巴的毛头小子的时候,有天在早集上啃油条,突然看见了你们大妈,哎哟水灵灵的脸蛋,盘靓条顺,扎着麻花辫,拎着竹篮子在和小贩还价……”
巴尔克大爷打开了话匣子,一时半会根本收不住,农场外忽然传来扰民的汽车引擎声,还有滴滴的鸣笛,打断了他的回忆。巴尔克败兴地嘿!一声,开门出去看到底是谁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一台裹满金属护甲的黑色老爷车就停在农场的大门外,两把导弹发射器直勾勾地冲着前,分明一脚油门就能把面前的这道木栅栏撞得灰都不剩,但老爷车还是规规矩矩地等在外面,最多狂按喇叭催促主人为他们开门。
巴尔克天天和这些出外勤的雇佣兵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是飞鸿雇佣队队长的车,着急地连连给戊寅和解临渊努嘴使眼色,但他总不能把飞鸿队长拒之门外,纠结几秒之后,只得上前去打开了大门。
老爷车靠边停稳,薛鸿意立刻兴奋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身着干练的黑色制服,戴着墨镜,胸前的金属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五,解哥!”
戊寅和解临渊的脑电波难得在这一时间达成了惊人的一致:阴魂不散。
“薛队。”戊寅站在阴凉的马棚下动也不懂,也没什么好语气。
但薛鸿意就像看不懂人脸色一样,带着暴脾气和寸头两名下属,咧着一口白牙小跑过来:“你们起得可真早。”
等到站定了,他立刻一拍寸头的后背,严肃喝道:“快点,等什么呢?”
寸头男连忙苦着脸朝戊寅和解临渊弯腰道歉:“对不起!昨天我说话不过脑子,冒犯了二位,请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话音落下许久,被道歉方却一声不吭,寸头只好一直欠着身不敢抬起头来。
过了会,就听戊寅淡淡道:“他是来道歉的,那你呢?”
暴脾气意识到这是在和他说话,立刻挺直了后背:“我当然是来旁观你们工作的,别忘了咱们之间还有赌约在,我倒要亲眼看着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胆敢宣称能驯服变异鸟。”
“那你呢?”戊寅又看向薛鸿意,后者嘿嘿一笑,“我来凑凑热闹,我也好奇你们能怎么驯服变异鸟。”
“独门秘技,恕不外露。”
“别这么小气嘛……”
不管戊寅怎么赶客,薛鸿意等三人就是死赖着不肯走,恨得他真想命令解临渊一个榴弹炮把他们都炸死。巴尔克大爷头大如斗,却也不好得罪任何一方,只能站在中间和稀泥。
纠缠了半天,眼见着已经到了中午,变异金翅雀却还不见踪影。唯一还记得正事的解临渊问:“变异鸟一般是什么时间,在农场的具体什么地方出没?”
“出现时间不固定的。”巴尔克大爷说,“清晨,傍晚,夜间,都有,晌午倒是没有,它也怕热……至于地点吗,最近大多数是在我的向日葵地里,它很喜欢吃葵花籽,你来这边看。”
说着他就站到马厩的大门下,向解临渊示意不远处一大片交织着黄绿色的褐色土壤,这处的视野良好,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清楚看到无数垂着头的向日葵立在地里,都处于成熟期。
“……您种了这么多向日葵?”
“哈哈,老伴爱吃,吃得一天到晚嘴边冒泡,上火,但还是要嗑。”
“那您夫人现在……”
“第一年就去世了。”巴尔克大爷遗憾地叹了口气,“让老老实实躲在家里门窗紧闭,她偏不听,死活要去娘家串门,说担心她爸妈,一来一回,胳膊上赫然一个牙印,没撑过两个小时就发了疯。”
“……抱歉。”
巴尔克大爷低着头摆了摆手:“都过去了。”
怎么可能过得去?解临渊抬眼看向那片灰褐色的海洋,如果真的过去了,又何必在缺食少粮的末世年复一年继续栽种着无法饱腹的葵花籽,等待那个永远回不来的赶集姑娘。
既然正午时分变异金翅雀大概率不会出没,一行人干脆仅留下一人继续在马厩值守,其余都去巴尔克大爷的半地下室屋子里吃中饭外加午休。
——值守任务理所当然地交给了晒太阳都能把自己晒饱的解临渊。
薛鸿意等人还是很有不请自来的自知之明,自备干粮,两个大饼配一罐萝卜干,只找大爷借了点热水。
至于两手空空而来的戊寅,他非常不要脸地抢了薛鸿意的大饼,一边嚼还一边嫌硬。
第49章
面对十五这种无耻的霸凌行径,暴脾气和寸头想为队长伸张正义,但敢怒不敢言。关键是反观薛鸿意本人,居然还挺乐在其中,笑呵呵地对十五说些什么你和王穗大哥说话方式好像啊,不愧是好朋友云云……
暴脾气、寸头:“……”行叭,队长你喜欢就行。
吃饱喝足,戊寅就开始犯困,他打着哈欠走到马厩里,睡眼惺忪地在解临渊身旁的草垛上坐下,“有什么发现吗?”
“你如果问的是金翅雀,那没有,田里就连麻雀都没一只。”解临渊说,“但我发现了两只丧尸,就在那。”
戊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两只全身溃烂的男性污染者,它们破烂的衣服被巴尔克布置在栅栏外缘的尖刺挂住,越缠越紧,但丧尸们没有智商,浑然不觉地在原地踏步,动作间大腿、胳膊被尖刺绞得一片模糊,刮下了一条又一条腐烂恶心的肉丝。
“……啧。”戊寅懒得再看,转头问,“那只鸟到底什么时候来,该不会这两天都不来了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解临渊说,“赌约里没有提及它不出现的情况,只说三天未能驯化金翅鸟就算我们输,所以,10个生存点准备好了吗?”
“赖账。”戊寅面无表情地说,“只有我赢了问他们要生存点的份,不存在其他可能。”
解临渊了解戊寅的性格,也就丝毫也不意外这个答案,他笑了一声:“又或者,金翅雀专挑夜里来,那怎么办?”
“那就把它炸了吃掉。”戊寅打了个哈欠,仰头躺倒在草垛上,转而调整为侧卧姿势,用手臂充当枕头,“你继续盯着,我睡一……”
话音未落,他突然又噌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解临渊感受到戊寅的动作,还听到隔间里的白马不安分地踏动着蹄子,试图撕扯系在柱子上的马绳,与此同时,戊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唤道:“解临渊,你身后……”
他敏锐地意识到什么,飞速回过头,就这样和马厩窗户外两颗手掌大的黑色圆眼珠对上了视线。
“……”
白色的瞬膜左右开合,黑眼珠似乎觉得这个窗户太小看得不够清晰,一跳一跳地又换了个窗口,继续与墙内的二人对视。
……这哪止是“长得和鹰一样大”,简直都快和头大棕熊差不多了。就算同黑骑士相比,这只变异金翅雀的体型也毫不逊色。
戊寅和解临渊默契地对视一眼,没有轻举妄动。
金翅雀好奇地透过窗户观察内里的人,眼眶周围的羽毛是暗褐色,像上了一层烟熏妆眼影,脑袋一摇一晃,短圆锥状的粉黄色喙啄了啄窗玻璃,两下就将窗户啄了条裂缝出来。
变异鸟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因为巴尔克大爷斩钉截铁地说它绝对不会在晌午出现,所以现在飞鸿雇佣队的三人还在半地下室里午休,戊寅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能力,等驯服金翅雀之后再想别的托词。
“嘘。”戊寅抬起食指,抵在唇前,警告性地注视着金翅雀,让它保持安静。
相较安静乖巧的荷花小美人,智商高地的边牧公主,以及体型与智力双休的黑骑士,这只金翅雀明显就只长个子没长脑子,还非常聒噪。戊寅的警告没有带来半点正面的作用,反而让金翅雀兴奋地鸣叫起来,像个好不容易吸引到心上人注意力的毛头小子。
它激动地拍打翅膀,啄窗户啄得更加用力,有门不走,就是要破窗而入。
马厩内的白马受惊,举起前蹄,嘶鸣得格外惨烈。
不过数秒,半地下室内的所有人就听到动静全部冲了出来,他们端着枪,谨慎又迅速地靠近马厩,薛鸿意难得靠谱地朝大门内沉声问:“十五,解哥,你们还好吗?”
“我们很好。”解临渊一只手牵着白马,另一只手牵着戊寅,镇定自若地从马棚里走出来,随着他们的移动,金翅雀也扇着翅膀落到马厩棚顶,好奇地探头往下望,遮天蔽日的阴影瞬间把地上的三人全都包裹进去。
暴脾气和寸头肌肉瞬间绷紧,如临大敌地持枪对准金翅雀的脑袋。
“你们先退回去,”解临渊冷静地命令道,口齿清晰流利,“金翅雀目前没有攻击意图,不要吓到它。”
“确定吗?”薛鸿意也有点紧张,掌心出汗,飞快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再重新握抢。
解临渊感受到戊寅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他明白对方的意思,朝薛鸿意颔首:“放心,我们应付得了。”说着,他又在人群中找到握着□□的巴尔克,“……老先生,麻烦过来把马牵走。”
巴尔克警惕地看一眼屋顶上的金翅雀,缓步从薛鸿意身后走出来,向解临渊和戊寅的方向靠近。
但没想到的是,他的接近竟然瞬间触怒了变异金翅雀,两米长的翅膀激动地展开,奋力拍打着棚顶,喙中发出尖锐的啾啾鸣叫,胸前的绿色羽毛尽数立起,恐吓着靠近它的人。
飞鸿雇佣队的三人没有犹豫,瞬间朝变异鸟开枪,常年的野外作战经验告诉他们,生机转瞬即逝,攻击是最好保护自己的方式。
子弹令金翅雀受伤吃痛,它惊恐不安地煽动翅膀离开棚顶,两颗黑眼珠瞥向戊寅,似乎还有留念,但接连不断的枪声迫使它飞快地转身朝空中疾驰而去。
巴尔克松了口气,连忙去安抚受惊不安的白马。
戊寅心中一喜,赶紧松开解临渊的手向飞鸿队走去,阴阳怪气倒打一耙:“你们做什么?故意赶走金翅雀不让我们做任务?为了10个生存点脸都不要了?”
暴脾气男这暴脾气哪里能忍,怒吼道:“我们救了你!”
薛鸿意板着脸严肃道:“十五,别再任性了,你也看到变异鸟的危险性了,我……”
话刚说到一半,他脸色骤变,两名下属也顾不上对十五的嫌恶再次朝空中举起枪,巴尔克紧紧拽着马儿,只来得及大吼道:“小心——”
一片巨大的阴影压上戊寅头顶,倏然,他身体一紧,一只利爪从两侧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和上身,接着周身就是一轻,两脚离地,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戊寅:“……”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就已经被金翅雀抓离地面飞到五米左右的高度,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因为怕伤到他,飞鸿三人不敢开枪,老爷车上的导弹发射器也没了用武之地,一行人只能无力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眼睁睁地看他被金翅鸟带离。薛鸿意突然想起什么,
——仅一人除外。
戊寅看见一道黑色身影一跃跳到了房顶,快到留下了残影,接着,解临渊以异常恐怖的速度在农场的各个建筑房顶上奔跑跳跃,朝金翅雀所在的方位飞速靠近。他垂下眼眸,恰好和地面上那对赤红色的双瞳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戊寅指尖不受控制地发出阵阵颤栗,他仿佛感觉自己是被凶恶猛兽咬断了脖颈的食草动物,明明已经是对方的囊中之物,却因为短暂的松懈被不知名的“鬣狗”窃取了成果,猛兽恼怒到了极点,发出地动山摇的咆哮声。
——啊啊啊,底下什么东西啊,好恐怖,为什么有人类能跑得这么快啊?
忽然,戊寅听到了一个清脆稚嫩的少女声音,他努力地抬起头,越过棕绿色的羽毛,竟然在一头金翅雀的脸上看到了慌乱与无助。
“放轻松,”戊寅说,“他不是来杀你的。”
——他就是来杀我的!
“谁叫你突然返回把我抓走了。”戊寅笑了一声,“你当着别人面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怪别人追杀你?”
——我是担心你!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不要你死。
金翅雀低下了脑袋,两颗圆眼珠瞪得大大的。
——我只听得懂你的话,你也听得懂我的话,我告诉你哦,那个农场的主人超级可怕的,杀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是个超级恐怖的连环杀人魔!你要是不被我带走,现在肯定也被他给杀了!
戊寅皱起眉,思忖着说:“你先找个空地放我下去。”
——不放,地面很危险,我要把你带到我巢里去,不远,飞两个小时就到了。
戊寅:“……放我下去。”
——不不不。
戊寅不再和这个叛逆期雌雀多废话,直接反手握住它的腿爪,闭上了眼睛。
地面上,脱离了薛鸿意等人视线之后,解临渊就将左臂转化为钩爪和简易的滑行工具,沿着变异鸟飞行方向在草地和丛林之间飞速穿梭,忽然,他隐约感知到什么,停下脚步,敏捷地爬到一棵树木的顶端。
抬起头,就见一直在高空中极速飞行的金翅雀此刻就像是喝了假酒一般,胡乱地扑腾拍打翅膀,看得出来它很想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平稳落地,但一点也不配合的翅膀让它只能挣扎着直直往下坠落。
“……”
不一会,解临渊忍不住笑了一声,灵活地从树梢跳回地面,为了缓和冲击力往前翻了一圈,接着轻松跃起,快步朝坠机的方向跑去。
五分钟后,他找到了坐在石头上整理衣服的戊寅,还有缩头搭脑站在不远处委屈巴巴的金翅雀。
“驯化好了?”解临渊笑着问。
“它说巴尔克的妻女是被巴尔克杀的。”戊寅没什么感情地指了下金翅雀,“然后它每天来啄葵花籽吃是在报复巴尔克。”
“……”
第50章
如果说,戊寅前面的那句指控还能让解临渊眉头一皱,脑海中瞬间浮现各种巴尔克身上可疑的点,那后面接着的那句话就让电台节目瞬间从《今日说法》变成了《天线宝宝》。
呵,报复杀人犯的方式就是吃光他家瓜子,真是一只鸟能有的脑回路。
“是它误会了吧?”解临渊掸着金属手臂上的泥和杂草,“巴尔克确实有可能亲手杀了他的妻子,但原因是妻子已经被感染变成丧尸了……你问问它是不是这样。”
戊寅斜睨金翅雀一眼,双腿交叠,朝它勾了勾食指。
低眉顺眼的变异雀顿时如蒙大赦,喜气洋洋地跳过来,在男人跟前乖巧地低下头颅。
戊寅将手掌覆上去,摸了摸她光滑油顺的羽毛,指尖往下,触及她的皮肤。
“巴尔克是不是因为妻女被污染了才杀的她们?”
金翅雀瞬膜眨了眨——污染,丧尸?什么意思?
“好的,这只蠢货连什么是污染都不知道。”戊寅抬起头对解临渊说,“大概率是你猜的那样没错了。”
金翅雀好似明白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质疑,激动地在地上蹦来蹦去,还不停地啾啾乱叫,一副遭受不白之冤的模样。
“老实点,别吵。”戊寅不耐烦地伸手握住了金翅雀的喙,“你误会了巴尔克,他杀妻女事出有因,不要再去啄他的向日葵了。”
金翅雀愣了一下,愤怒地瞪向戊寅——你居然帮杀人魔说话,包庇凶手,你们人类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就要啄就要啄,把它的瓜子啄光光!
真是个幼稚、讨厌,并且不听人话的煞笔。虽然戊寅向来也操持着类似的人设,但他双标,宽于待己严于律人,所以感到厌烦之后一把攥紧金翅鸟的喙,将它的脑袋拉近自己。
“再废话我就拧断你的翅膀,让你只能在地上滚。”
——嘤。
“听着,农场是巴尔克的财产,你吃了它那么多葵花籽、小米、柿子、黄桃……现在到了你该给他打工还债的时候了。”
戊寅简单表达了一下让金翅雀为独居的巴尔克放哨赎罪的要求,没想到竟然得到了金翅雀强烈的反对。
——不行不行,巴尔克一定会打死我的。
“都说了他杀的是丧尸。”
金翅雀听不懂什么是丧尸什么是污染,她只自顾自地喃喃着——他打人可凶了,莉莉和妮妮都在哭,我一只鸟就更不行了,嘤嘤嘤……
“它哭了。”解临渊指着金翅鸟分列脑袋两边的黑眼珠道。
他不清楚这一鸟一人究竟靠脑电波交流了些什么,不过用机械臂想都知道一定是戊寅这个坏家伙在欺负小笨鸟。
戊寅没有搭理什么哭不哭的,只面无表情地问:“莉莉和妮妮是谁?”
不待狂掉泪珠的金翅雀开口,解临渊就率先为他解释道:“莉娜,伊文妮,分别是巴尔克的妻子和女儿。”
“……”戊寅原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金翅雀无意透露出的信息中,但思维不受控制地跑偏,他仰头看向解临渊,“奇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这只是最基础的信息收集能力,算不了什么。”解临渊自信地笑了下,“机械战神是北营地的王牌,那个穷乡僻壤,能在全国各大人类基地中排得上号,全靠自主研发出来的Z系列半机械体,而我,更是Z系列里的佼佼者,全能,顶尖,出类拔萃。”
戊寅嫌弃地撇了撇嘴。
“如果我没有主动被污染者攻击,我这一辈子都会被北营地牢牢掌控,服务到死,甚至不会有退役期。最高指令的归属权为我本人,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你还不对我死心塌地一些,好好为你的恩人服务?”
解临渊依旧是笑:“我这不就是在勤勤恳恳地为您效劳着吗?您看,您这一被变异鸟捉走,我连滚带爬地就追过来了,半秒钟都不敢耽搁的。”
“你应该不是担心我吧?”戊寅说,“……你担心的是不是我这具身体被摔坏了?”
被戳中内心真实想法的解临渊面色不改,一本正经地反问:“有区别吗?不都是你?”
戊寅无师自通地开启‘你妈和我掉进水里你救谁’的模式:“如果我现在还在杨蓦的身体里,你会这么急匆匆地追过来吗?”
解临渊:“……”
他试图用玩笑缓解他确实不会救的残酷事实:“杨蓦……太小了,不救就不救了吧?”
如果将在这里和解临渊对话的人换成南营地里其他的任何一位,无论是谁,都不会得出像戊寅接下来这样的结论——
他甚至还是用一种近乎错愕的语气反问:“……所以你救我的原因是因为我身体的生只戚官很大?”
解临渊:“……”
“你不是喜欢我的脸吗?”戊寅疑惑,“我理解错了?你其实喜欢的是我的生只器?”
再结合之前解临渊讲的‘小的排泄会堵住’云云,他联系上下文,得出结论:“你该不会是想切下来装你身上吧?”
解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