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要是没看错的话,现在的时间才三点左右。这个时候,是谁来找他呢?
苏燃带着好奇心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人是池海霖和他的秘书,他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下午三点,那肯定不是正常的下班时间。
池海霖表情淡淡地,非常自然地说:“下午没什么事了,就早点来找你。”
听他说这句话,一边的王秘书心里默默地吐槽,怎么可能没事?明明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不过全都被他给推后了。
此刻在他眼里,池海霖等同于恋爱脑,而苏燃和蓝颜祸水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燃怀疑的目光看着池海霖,“你确定没什么事了?”
“都做的差不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池海霖心中还是有数的。
听他这么说,苏燃也就放下心来:“那先喝点茶,我们慢慢谈。”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要拿茶叶盒给他们俩倒茶,被池海霖给拦下了。
“别忙这个,我现在不口渴。”
王秘书赶紧跟着附和老板:“对对对,别倒茶了,我也不渴。”
池海霖劝他别忙:“你先把茶壶放到那里吧,等会儿我们渴了自己会倒茶。”
王秘书觉得老板真的是明目张胆的偏心。
池海霖对着王秘书说:“东西放下,你先去外面等我。”
王秘书连忙笑了笑,“好的好的。”
他把手提包的资料放好,就走了出去。
池海霖看着苏燃好久,颇有一些欲言又止的意味,苏燃的手把茶壶放到一边,走过来坐在池海霖的旁边的沙发上:“你要说什么?”
“昨天咱们遇到的那件事情,我后边跟着调查了一下,发现挑事的那个人和你有些渊源,苏燃,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苏燃点头,他看着池海霖就明白他调查了什么,赶忙制止说:“昨天事情发生后我认出他来了,如果是发现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再说了。”
“不,不仅如此。”池海霖有点犹豫,要怎么跟苏燃开口。
“苏燃,你有多久没见到过你的父亲了?”
苏燃一怔,“好端端的,你提这个人做什么。”
如果不是池海霖提起来,他都不愿意回想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如果是有关他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苏燃有时候,宁愿当作自己的生命中没有父亲,因为关于“父亲”这两个字应尽的义务,对方都没有做到。
池海霖听到他这么说,一时间有一点犹豫。
“苏燃,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你对你父亲的事情,有基本的知情权。”
“就在去年年末,你的父亲去世了。”池海霖语气有些沉重,同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燃脸上的表情,看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继续往下说。
“我调查到,你父亲得了癌症,病痛去世前其实留了遗嘱,想把遗产一分为五,他的现任妻子占据五分之一,小儿子占一份,他父母各占一份,还有一份是打算留给你的。”
苏燃此刻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打算留给我?”
“怎么可能。他健康的时候对着我抠抠搜搜,从来不肯多给我一分钱。不,如果可以选择,我甚至感觉他想要一分钱都不留给我。”哪怕失忆后记忆不完整了,苏燃都记得自己要学费的时候被为难的像是一个孙子似的,多年不见,苏燃并不相信这位不负责任的父亲会突兀的改变:“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按照你说的,他已经去世一年了,真的按照他一分为五的遗嘱,我应该有一份继承的财产,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见到,这就说明你调查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苏略带着嘲讽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觉得得了癌症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儿子的苏父可笑。
池海霖说:“不,确实有这么一份遗嘱在,不过他去世的时候,和你失去了联系,没有找到你,那份遗嘱也就暂时搁置了。留给你的那份遗产,在他父母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手中保管着。”
听他说真有这么一份遗嘱,苏燃只觉得讽刺,难道人之将死,突然有良心了。
听池海霖提到爷爷奶奶,苏燃的表情非常淡漠:“我不记得他们了。”
池海霖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意外:“你和他们,很久没见面了吗?”
之前苏燃没失忆还和池海霖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很少很少提到过他的家人,池海霖猜测也许苏燃和他的爷爷奶奶是见过的,不过失去记忆后可能是断了联络。
苏燃摇头的时候非常坚定,“从我记事起,可能也就见过他们三次吧。”见过的时间都在他母亲去世前不久,其实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池海霖直觉苏燃的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帮他分析:“你的弟弟苏宝晨针对你,可能是就是因为那份遗产被保管着,还没到他的手里。你的爷爷奶奶,应该还是在乎你的。”
苏燃真的越听越感觉荒谬:“我并不觉得他们会在乎我。”
池海霖看他非常抗拒,也就没再提起亲情之间的在乎不在乎,而是转而提到另一个话题:“苏燃,那份遗产,你感不感兴趣?”
“我可以帮助你把那份遗产拿回手中。”
实际上,池海霖已经压迫苏家把那分遗产交出来了,只等着苏燃点头,他就把那份合同拿出来送到苏燃的手上邀个功。
然而,出乎池海霖预料的是,苏燃竟然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很低沉:“不用了,我不想要和他们有关的东西,更不想再见到他们。”
本来,池海霖的手已经伸进了手提包,准备把遗产合同拿出来给苏燃看,此刻听到他拒绝的这句话,一时间呆住了。
“为什么不想要?”池海霖真的不懂苏燃是怎么想的:“这份遗产虽然价值不多,只有三千万,但是,那是你应得的。”
苏父病逝,遗产一分为五,留给苏燃一份是应该的,哪怕这一份不是最多的,那也应该给苏燃。
池海霖当时打听到苏家竟然扣着这份遗产,准备贪下来给苏宝晨而不是给苏燃,当时他就面色不好,让下属想办法联合苏家的对手给苏家人施压,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签合同,把应该给苏燃的东西还给苏燃。
没让苏家人破产,都是池海霖看在苏燃的面子上多加忍耐了。
没想到费了一番周折拿下来的遗产,苏燃本人竟然不想要。
池海霖劝苏燃说:“我觉得没必要划分这么清晰,你父亲留给你你就拿着,你不拿着就便宜你后妈生的那个弟弟了。他昨天那样针对你挑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把钱留给他,还不如扔了打水漂。”
苏燃听他这样说,一时间有点犹豫。
虽然他现在不想要苏父的钱,但是,真要是把留给他的这份钱便宜给苏宝晨,还真的感觉不舒服。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看他的态度有所松动,池海霖这才松了口气,他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从手提包里拿出来,邀功献宝一样拿到了苏燃的眼前。
“看看这个,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苏燃接过来,仔细看完,抬头震惊的看着池海霖。
“这,这是?”
池海霖笑了笑:“这就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原本还有些房产,不过有的位置太差,加上你那个好弟弟把一些地方弄乱糟蹋了。我干脆根据市场价多抬了一点,让他们给你折算成现金赔过来了。”
苏燃看着池海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谢谢你,池海霖。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些。”
池海霖就等着他夸这句呢。
“没有没有,真的不用谢我,你我之间关系这么好,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池海霖故作谦虚。
迎着苏燃灼灼的目光,池海霖心里美滋滋的。
苏燃笑了笑,沉默片刻,又微微的叹了口气。
“我不想把这钱留给我弟弟,不过我也确实不想把这份钱留在手里。”他自己又不是不会赚钱,自给自足其实没问题,他父亲的钱,从前年少时苏燃很想很想得到,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稀罕了,对父亲的感官除了厌憎什么都留不下。
池海霖劝他:“苏燃,这钱你不要白不要,要是你真不想要,可以做慈善捐出去,你昨天不就提到想资助聋哑人舞蹈学院吗?我感觉完全可以试试。”
池海霖来之前,其实苏燃就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听他这样建议,简直就是说到了苏燃的心坎里面。
苏燃不能更赞同:“这是一个好主意。”
“本市附近还有几所学院,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可能也挺困难的,建设有点老旧了,其实我原本就计划早点去考察一下。”有的是聋哑人艺术学院,有些只是单纯的老学校。
池海霖非常支持苏燃的选择,“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考察,其实我也经常做些慈善,对这个也感兴趣,不如挑个时间一起去。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做慈善肯定也事半功倍。”
苏燃没拒绝池海霖的好意,“其实今天就可以,现在也才三点左右不到四点,本市就有一家需要捐助的学校,我觉得可以去看一看。”
现在还不到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也不算很堵车,苏燃说:“我估算了一下事件,要是我们速度快的话,晚上八点可以做完这件事返程。”
四个小时,足够做很多事。
这件事情并不在池海霖的计划之内,但他还是一口答应了:“好,我跟秘书交代几件事,然后就跟你去。”
池海霖出门就先安排了秘书去通知一下公司法务部派几个人来帮忙。
真要是捐款,不是随手捐点钱就行,重要的是落实到位,确定这笔善款的去向用途。
如果不派人跟进,后续难免出问题,有人饱中私囊也说不定,池海霖刚刚所说的并不全是符合苏燃,他真的对这类事有心得。
因为池海霖的经验,苏燃去考察,包括和学校方面捐款确定钱款的走向,过程全都非常顺利。
中途当学校的领导询问苏燃,要不要看一看学生的表演,他们愿意在操场开一个欢迎大会,让优秀的学生做一些表演来感谢苏燃和池海霖的善意捐助。
“我们学校纪律很好的,现在就可以举行一个稍微正式的捐款仪式,要是您想找记者来,或者拍照留念张贴出来,也行。”学校虽然很破旧,很少有人捐助,但是学校领导和其他学校交流过,也知道时兴的那些捐款流程。
苏燃下意识拒绝。
在他说“不用”的时候,池海霖几乎是和他异口同声:“不用。”
苏燃和池海霖对视一眼,对又他多了些好感。
池海霖不想这么兴师动众:“学生安心学习就行,没必要做这些。”
苏燃是觉得,被捐助的学生做这种表演,应该不会很开心的,那些扒开伤疤给别人自我介绍的少年人,也许会觉得伤自尊。
“我只需要确定哪些人需要帮助,落实到位不作假就好。一切都可以悄悄地进行,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仪式。”苏燃不想违背本心。
见到他们俩都拒绝的很坚定,学校领导又热情的和他们握握手,“两位,我代表学校,代表孩子们感谢你们。”
池海霖见他过分热情了,一把扯过来他握着苏燃的手,自己又握紧了,非常客套的替苏燃开口说:“不用谢,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燃站在他们旁边,看着池海霖一直握着这位学校领导的手掌,非常疑惑。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初衷:“我这个人,非常热爱舞蹈事业,我希望学校能好好利用这笔善款,培养更多更优秀的人才。”
“那是必须的,我们学校一定会努力。”杜校长听到这话,想要抽出手来和苏燃握一握表达感激,岂料到怎么都抽不出手来。
直到苏燃和池海霖离开,这位杜副校长都一头雾水,他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被池海霖握了很久的手掌。
“这位池先生,怎么那么喜欢握手?”他和池先生握手五六分钟,和苏先生握手还没三秒,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苏先生会觉得被轻视了不高兴吗?圆乎乎的杜校长陷入了情绪内耗。
被担心不高兴的苏燃走上车,也是非常疑惑地看着池海霖:“你刚刚怎么那么激动?”
又激动,又热情,苏燃真的很少见到池海霖这样,一直抓着别人握手。
池海霖扭头看着他,笑了笑说:“你不妨猜猜看。”
苏燃还真的猜不出他的想法。
“因为高兴吗?”
“不,因为嫉妒。”
苏燃震惊的目光中,池海霖完全没顾及车前面的驾驶座有司机在场,他继续说明自己当时的想法。
“我看到他握着你的手,感觉非常嫉妒。”
“苏燃,我希望能够长久握着你的手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别人。”
苏燃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语气有些艰涩:“池海霖,刚刚杜校长只是想和我握握手,单纯的握手。”
“我知道。”池海霖点点头。
他认真的看着苏燃:“他的想法很单纯,但是我对你的想法很不单纯。”
这种话,怎么说的语气还能这么义正言辞?
苏燃光是听着,他的脸就有点羞红。
“别这样,你的反应太过度了。”
“没有反应过度。”
池海霖靠得距离苏燃近了一点,此刻,他们相距不过三寸,
他认真的注视着苏燃的眼睛:“苏燃,不知道我今后有没有机会,长久的握着你的手?”
车窗没有开,车子里不应该有风,但是苏燃恍然听到风动。
那阵不知道从何处刮来的微风,从他的心间打着旋儿拂过肩头,就这片刻,吹的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风里。
苏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候,原本竖着耳朵吃瓜吃糖的司机,笑眯眯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恐。
路口有个大卡车突然失控拐弯撞了过来,他惊声尖叫:“小心!”
司机本能的手上猛打着方向盘拐弯,想要避开大卡车的冲撞。
可这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拐半个车位。
苏燃惊恐的看向前方。
刹那间,失控的卡车从右前方撞过来,车上的货物倾斜下来之前,池海霖的身躯挡在了苏燃的面前,紧紧的包裹着他。
莫名熟悉的松柏清香,苏燃的嗅觉来不及捕捉这丝熟悉的气味。
一切发生的太快。
猛烈的撞击之后,苏燃感觉眼前一黑,他的脸被池海霖的怀抱遮挡住,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五脏六腑似乎跟着往前飞,下一瞬,他的整个身躯又猛然往后撞。
苏燃感觉自己的头猛地撞到车后座的某个部位,模糊的感觉不算很硬,但仍然很疼。
脑海中有很多混乱的记忆纷飞。
不知道是谁的骨头,咯吱一声脆响。
闭上眼睛之前,苏燃想,车子——
车子是不是……被撞翻了,
他们会死吗?
苏燃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痛。
消毒水的味道浸透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面。
鼻子有些不通气,苏燃坐起来的时候,感觉有点耳鸣。
他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有些焦灼的看着周围。
似乎听到了滂沱的暴雨声拍打着玻璃,苏燃头疼欲裂,许许多多的念头在脑海里纷杂翻涌着,他感觉喉咙发干想吐。
过了片刻,他艰难的喘匀了气息。
苏燃打起精神,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感觉自己的左手臂有一些剧烈的疼痛。
他这才发现手臂上缠绕着许许多多的绷带,隐隐看得出血迹。
“我受伤了。”苏燃才意识到这个。
想起昏迷之前,池海霖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苏燃有些难言的慌张。
自己被挡在后面都受伤了,那么,挡在自己身前的池海霖现在怎么样了。
苏燃站起来,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乌九明拦住了。
“苏燃,你醒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我想去看看其他人,和我一起在车上的其他人呢?小明,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苏燃语气急切地问着。
乌九明扶着他往回走,“你先给我回去,伤还没好呢,我们坐下说。”
“小明?”苏燃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乌九明叹了口气,有些犹豫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听我说接下来说的话,不要激动。”
“池海霖,他在ICU需要观察一阵,第一次手术结果不太理想,他需要进行第二次手术,时间还没定下来。”
苏燃一时间没太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第一次手术结果不太理想?”
乌九明的语气非常沉重:“他身上多处骨折,右臂骨折,肩骨骨折,肋骨骨折,另外还有撞伤淤血,有些车窗爆裂的玻璃碎片扎在他后背肉里,失血过多,情况很严重,第一次手术结果不太好。”
“什么时候做完的第一次手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昏睡了多久?”苏燃下意识地想找一下可以参考时间的东西,却没在附近的桌子上或者其他地方发现自己的手机。
病房也没有挂钟,苏燃只好看着乌九明:“让我看一下现在的时间。”
“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乌九明看了一眼时间告诉苏燃,“你已经昏睡一整天了,车祸是昨天发生的。”
所以乌九明劝苏燃不要着急,现在着急也没用。
不过苏燃无法淡定,他看了一眼乌九明,眼神里有点焦灼:“小明,能不能帮我问问医生,我现在可以去ICU探望池海霖吗?”
不管情况如何,苏燃都想去看他一眼。
从口头上得知池海霖的情况,苏燃自己却没有亲眼看见他本人的面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现在这个时间,医生肯定还没下班,问一下应该来得及。
乌九明微微顿住,“燃哥,现在池海霖有点惨,你要是想去看他,最好先做点心理准备。”
苏燃怔住,而后,他沉默着点点头。
片刻后,在一番周折下,苏燃在乌九明的帮助下穿上了隔离衣,走进了池海霖所在的ICU监护室。
只是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池海霖一眼,苏燃的眼眶就有些泛红了。
池海霖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导管,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看起来毫无意识。
苏燃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池海霖。
现在的池海霖,连嘴唇上都浮现着一丝灰白的颜色,看起来很不健康。
这样的脆弱形象,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不符合。
怎么会这样?
苏燃回想起意外发生的那一刹那,池海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前面的行为,让他感觉很痛苦。
苏燃想不明白,他低声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已经想起来很多事情了,想起来自己和池海霖相处的很多年,不仅是甜蜜的片刻,也想起来那些令他感觉到痛苦的记忆,分手那天,想起来更是恍如隔世。
苏燃安静的看着池海霖,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这个人闭着眼,他即便说出来池海霖也听不见。
于是,苏燃默默地对着池海霖,一言不发。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不是讨厌我吗?
可为什么生死一瞬间,竟然挡在我的面前。
想起自己失忆后,和池海霖的相处,想起来在这次灾难发生之前,池海霖对他的多次讨好,苏燃真的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池海霖。
可能是池海霖后悔了。
苏燃意识到这一点,同时,也想起在在这次车祸发生前池海霖不正经的告白时,他的刹那犹豫。
一时间,苏燃心里非常复杂。
他不知道要如何再次面对这个人。
苏燃感激池海霖对他做的一切,他无法掩饰自己有片刻的心动,但同时他心里更清楚,那片刻的心动,不足以支撑他们修复关系。
碎裂成两半的镜子,哪怕巧合的拼在一起,中间也会有很明显的裂隙。
苏燃感觉自己现在进退两难,这种情况,他做不到离池海霖远一点,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心距离池海霖更近一点。
不上不下,只能是现在这样了。
池海霖在20天之后出了重症病房,做了第二次的手术,手术过程非常顺利,结果非常理想。
池海霖连续住院五个月,而苏燃住院三个月差不多就出院了,不过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池海霖的病房一直做陪护。
池海霖每次醒来看到苏燃,都感觉很惊喜。
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他们都活下来了,还有就是,感觉自己距离这个人更近一点的窃喜。
此刻,看到苏燃帮他削苹果,池海霖笑了笑说:“苏燃,别这么麻烦了,那个苹果不用削皮也可以吃,你直接给我就可以了。”
苏燃犹豫的看着他,“还是等我削完皮吧,已经削皮一半了。”
“不用了,给我就好,苹果皮里面维生素含量非常丰富,挺好的。”池海霖现在怎么看这个人怎么感觉稀罕,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人,怎么舍得让他那么劳累。
苏燃看着削了一半的苹果,就像是看着自己半途而废的感情,只是微微犹豫一秒,他就顺着池海霖的意思,把苹果递给他了。
池海霖眉毛洋溢着幸福,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着苏燃最近有些消瘦的脸颊。
病房里的气氛非常的静谧,
苏燃突然开口:“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池海霖点头,“你说,你说。”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你明天就出院了,有什么打算吗?”苏燃不知道怎地,苏燃咽回来原先的话,拐了一个弯。
“没什么打算,明天再说。”池海霖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
关于出院不出院的他不在乎,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苏燃,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问题?”
苏燃当然记得那个问题,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池海霖喉咙耸动,相比上一次的忐忑,这次更加坚定许多。
他再次询问:“苏燃,上次的问题你现在心里有答案了吗?”
苏燃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克制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声音尽量非常的平淡:“池海霖,这个问题我今天可以不谈吗?我想明天再说。”
起码等到明天,池海霖出院的时候,苏燃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说出来自己的答案。
池海霖以为他是想明天给自己一个惊喜,加上出院,双喜临门那种。
他压着心底的喜悦,点点头说:“好,那你明天再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