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峦的车来得很快,祝子绵一路跑来,气还没喘匀,车就来了。他虽然还喘着,但仍像只欢快的鸟扑进了车里。
一上车,祝子绵就激动起来:“我升职了。”
不管峦在不在意,他都急着与峦分享这个好消息。
峦没什么惊讶,镇定地启动了车辆,只浅浅地笑着问:“是吗?这么快,升什么职了。”
“我不用扫厕所了,呃——也不能这么说,还有一个独立卫生间需要我清理。总之和从前不一样,现在我负责第八层的所有清理工作。”
“哦——”峦笑得玩味,“从打扫一到七层的卫生间,到打扫整个八层,你觉得这叫升职了?”
祝子绵不服气地扁起嘴,“我涨薪水了啊,涨薪水了就是升职了。”
说罢,他又调出手机里的合租账单,美滋滋地盘算起来,“这样我就能攒下钱啦,早点攒些钱也好早点搬出去,等那时候——”
等那时候怎么样,祝子绵还没想好怎么说,一时也没必要说了。
因为话到这里,突然一个刹车声,他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冲,然后脑袋咚一下剧痛,咚得他眼前一黑。待黑色散去,他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
“你——你怎么不系安全带?”峦也被绵咚的一声吓了一跳。
祝子绵按着额头,又气又委屈,“我上车忙着和你说话,忘记了嘛。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怎么动不动就急刹车啊。会死人的。”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开车习惯,此时,车后五十米全是抱怨的嘀嘀声。
峦回头看了一眼,赶紧先驱车。行了五六分钟,找到个能暂时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峦问。
祝子绵的手一直按在痛处,听峦问,把手放了下来,语气极为抱怨:“怎么会没事?疼死了。”
峦看了看伤处,红了一块,但应该不严重,他松了一口气,“疼不了多久,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他准备发动车,这时祝子绵听出了些什么,忙问:“我们去哪儿?”
“回家啊?”
“回家?”祝子绵惊讶得几乎叫起来,“怎么能回家呢?我要去医院拍片。”
“拍片?”峦又看了看祝子绵的额头,感觉说话这工夫,那红晕都浅了几分,“没必要吧。”
祝子绵急了,“怎么能没必要呢?表面看不出来,脑袋里可能出血的。”
峦翻了个白眼,“可你现在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啊?”这吐字清晰,目光炯炯的。
祝子绵慌了,“等看上去有事,就来不及了啊!会死的。”
峦微张着口,死盯着绵,想从绵的眼睛里读出恶作剧的意思,但是没有。
那双眼睛认真得都快哭了,好像刚被下了死亡通知书。
祝子绵也不是有意无理取闹,他是真害怕。在贵族胶囊里,他一直是重点保护对象。
从小到大,哪次头磕了都要去拍片的,不管轻重。至于脑袋出血可能会死的言论,那是根植在他脑子里的常识。
所以在他看来,磕到头拍片和划破了大动脉要止血一样,是必须要做的,否则可能会死。
但在奴隶胶囊,这给峦出了个大难题,他拧着眉头说:“你连身份ID都没有,怎么去医院拍片?”
身份ID?祝子绵恍了下神,这东西在贵族胶囊里也有,但用处不大。至少他去医院看病用不着。
每次去医院,他只要填上他“祝子绵”的大名,医生们就点头哈腰地来服务了。
但显然这在奴隶领域里行不通。他不说话了,只是这念头并没有放下。
不拍片万一真有出血呢?我不就死翘翘了吗?横竖是个死,我是不是值当去冒个险呢?他脑子飞速转起来,可转来转去只转得他越来越纠结。
峦隔一分钟扫一眼绵,扫了五次,感觉绵的表情始终不见好,甚至都像是在给自己提前开追悼会了。
峦觉得这事可笑,但见绵这幅样子,他笑不出来。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终是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去拍片。”
“可是我不能去医院。我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不能去医院?”峦打断了绵,语气透着被误解的不耐烦,有些凶。
祝子绵被凶得委屈,不服地嘟囔:“谁让你碰伤我的。”
峦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头一次知道,开车还能被副驾的人碰瓷。
算了,随他吧。不带他去拍个片,他估计晚上都睡不着觉。
峦直接操作车载屏幕,找到了苍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后,一个懒散的声音,配着机械键盘的敲打声,一并传了过来。
“又有什么事啊,少爷。”
少爷两个字,充满了玩笑的意味,峦对这玩笑十分不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懒得斗嘴,直接问:“我家附近,有你一个私人诊所吧。”
“对啊。你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方才密集的键盘敲打声瞬间中断,不过也只中断了三秒钟而已。
“哦,”苍的语气依然懒散,键盘敲打的节奏也恢复如初,好像刚才的中断只是信号断了,“我今天在研究所,没在那边。我把定位发你,你直接过去吧。我会提前打个电话给我助手。”
峦满意地点点头,“谢了。”
“不客气啊,”苍的语气稍稍有了些转变,较方才轻佻了几分,“你的要求我不会拒绝啊,毕竟我和你——”
不等苍说完,峦挂断了电话。余光略有不安地瞟了绵一眼。
此时,绵的表情已焕然一新,但没什么异常,全是羡慕与惊喜。
“你还认识医生朋友啊。你的人脉好广啊。”
峦暗暗松出一口气,嫌弃地白了绵一眼,“连你这种奇葩都有,人脉能不广嘛。”说罢,他启动了车辆。
一个小时后,祝子绵看到了自己无比正常的脑部CT。
“满意了?”峦在一旁打趣,“没理由碰瓷我了吧。”
祝子绵觉得峦有什么误会,认真解释:“我不是要碰瓷你。头部撞伤一定要拍片的,万一头内有出血没及时发现,就是会死人的。不信,你问医生啊。”
旁边站着的医生,抿着嘴低下头,笑得耐人寻味。
这话不能算错,但先生您再晚来一点,头上的伤可都看不出来了。
峦在一旁把医生的想法读得明明白白,也抿着唇笑出几分嘲弄。
祝子绵当然也看得出来,两人在笑话他小题大做,他难为情地想给自己找找台阶下。
“那我当时,真觉得挺严重的嘛,都看见星星了,现在头还晕呢。”
峦忍不住笑出声,“还晕?怎么,你自己走进来的,拍完CT,我又得抱你上车啊?”
祝子绵脸一红,眼波没有目的地四下乱扫,边扫边赌着气嘀咕:“反正就是晕,你不信就算了。”
峦看出绵已经难堪得不行,就是嘴硬,猜他也不想再丢人现眼了。于是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走了,回家。”
说罢,向一旁的医生点了下头,算道谢,也算道别。之后便拉着绵走出了诊所。
医生礼节性地送到门口,见峦一直拉着绵,把绵送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把绵推了进去,习以为常一般给绵系好安全带,关好门。这才又走回驾驶位的门边,开门上车。
一系列举动很是呵护。显然不管绵是真晕假晕,峦都在把绵当个不能自理的病号照顾着。
医生站在一旁,带着职业微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两人的车已经走远,医生还笑望着车离去的方向。
直到那车已完全消失不见,他的笑容才收敛,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苍医生,他们走了。……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但就是觉得峦先生对那个人挺宠溺的,而且听他们说话的意思,他们现在应该是住在一起。”
电话那头十分安静,静得有些骇人,让医生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安静。
好一会儿后,苍的声音才轻飘飘地传了过来,“留下那人头发了?”
“嗯,拍CT的时候,我取到一根。”
“好啊。”苍朗朗地笑了一声,“那就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拐走了我的人。”
祝子绵正式开启了他的清洁工日志。
每天,他要在董事长上班前,打扫好董事长办公室,独立卫生间和专用电梯。上午打扫会议室。下午两点到四点打扫健身房,四点后打扫茶水间并给茶水间的绿植浇水。
他发现董事长的工作安排很有规律,只要他按照规定的时间点去工作,真的不会与董事长有交集。
偶尔,他也会听到董事长干脆利索的脚步声,但这脚步声从来不会勾起他的好奇,只是他躲避的信号。
毕竟他太珍惜这份工作,才不想与这只“蛇妖”的眼睛对视。
一转眼,周五了。
中午,地下一层的餐厅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要解放的愉悦。祝子绵也一样,不过别人看不到。
他习惯了非必要不摘口罩,而且配着他清洁工的工作服,大家也不觉异样。
只是他一打餐的时候,异样的眼光就来了。
他端着五个格子的便当盒,打了半份荷塘小炒,半份黑椒牛柳,两个鸡翅,还有一份白米饭。
最后一个格子里,是他自带的水果,几颗樱桃和一些蓝莓。
“啧啧啧,董事长吃得还没你这个清洁工丰盛。”
类似的话,祝子绵听到好多遍了,所以更不想摘口罩。他不觉得这是什么炫富的事,只觉得社死。
每每这时,他不怪自己一定要把便当盒放满的强迫症,只会怪峦给他准备了这么豪华的便当盒,还会怪峦给他准备水果。
尽管峦说得很随便:“反正我也是要带水果的,随手抓一把给你罢了。”祝子绵还是觉得峦把他投喂得太精细了。
当然,他更不敢在餐厅里吃,都是躲到七层到八层的楼梯上去吃。那里挨着董事长区域,通常没有人。
不过今天,有个人先他一步到了那里。
“楠?”祝子绵认出来,这个人算是他前辈了,上一任打扫董事长区域的人,曾经和他做过工作交接。
楠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想了起来。“是你啊。你叫——绵,对不对?你平时在这里吃啊。”
祝子绵点点头,情绪有点上涨。在这家公司里,楠是第一个平等身份与他握手自我介绍的人。如果是和楠一起吃午饭的话,他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于是,他大大方方坐到了楠的旁边,打开了他丰盛的午餐。
楠眼睛都直了,“绵,你好奢侈啊。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话没说完,“钱”字刚到唇边的时候,祝子绵摘下了口罩,楠眼睛更直了。
上次交接工作,绵也一直戴着口罩,楠不算第一次认识绵,但算是第一次见到绵。显然绵的颜值超出他的预料。
其实祝子绵不像峦,长得过于精致,在人堆中总能第一眼被捕捉到。
祝子绵的五官单拿出来并不出彩,但整体去看就很耐看,是一种没有攻击性很舒服的好看。
特别是笑起来,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配着一排小白牙,很容易让人想起暖暖的小太阳。
总之是很讨人喜欢的款。
楠之所以没有把“钱”字说出来,一方面是被绵的颜惊到,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懂了。
在他的认知里,讨人喜欢的人挣起钱都要容易一些,没那么苦逼。
这些人只要晚上光鲜亮丽的在酒吧转一圈,轻轻松松就能赚到他一个月的薪水。
当然,他很有分寸,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小心地往边上坐了坐,埋头吃起来。
祝子绵想不到楠此刻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但也猜得出来楠没说出的那个字。
于是浅浅解释了一下,“我啊,钱一到手里就忍不住花,饭补那么多钱,不吃干什么。”
楠抬起头,挺惊讶,“饭补没多少钱啊?”
祝子绵吃了几口,露出也很想不通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说给我涨一千薪水的,结果涨的这一千全折在饭补上发我了。”
楠看似恍然地点点头,但脸上还困惑得很,“真奇怪,以前从没听说清洁工有这样发薪水的。那你这饭补比公司管理层还要高了。难怪要躲在这里吃,不然太招人恨了。”
这招人恨的事听上去很不像真的,不过楠还是接受了绵的说法,因为短暂的交流后,他觉得绵的气质很干净。
人就是这样,气质总会受职业影响,绵没有一丝风尘着身的纯白感,让楠收回了他的揣测,也收起了疏离,两人带着礼貌的微笑边吃边聊起来。
“那你呢?为什么躲这里吃,不去跟同事吃?”祝子绵问。
楠嘴角一垂,整个人垮了,“我那些同事啊,都觉得我没本事,靠心机上位,不爱搭理我。”
“什么心机啊?”祝子绵忍不住八卦,职场上的事对他来说太新鲜了。
楠叹了口气,“我一直想当游戏策划嘛,就把自己的策划案假装落在了董事长的健身房里。我就是想赌一把,董事长是会把我炒了,还是会给我个机会。”
祝子绵听到这里,已听出了些眉目,“所以董事长给了你机会?”
“可不是嘛!”楠现在说起这事儿还是满脸不可思议,“大晚上的,突然就接到人事部的电话,调我去策划部了。我差点以为我做梦呢。”
“还真是,”祝子绵也觉得惊讶,“简直如有神助。”
说完,他转念一想,如果董事长是楠的神,那眼前不就是助自己的大神吗?
祝子绵忙把他的便当盒端得离楠近了些,热情招呼:“来来来,夹个鸡翅吃。”
楠客气地拒绝了。
“那拿点水果走。”祝子绵又劝。
楠有些受宠若惊,忙躲开了点,怕吃人嘴短似的。
祝子绵见状赶紧笑着解释:“我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份心机,你就当不了游戏策划,你当不了游戏策划,我也顶替不了你的位置啊。”
楠紧张的神情一松,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轻推开祝子绵的便当盒,“不用谢我。要谢也该谢董事长。”
“董事长?怎么谢啊?”祝子绵的语气变得嫌恶起来,一想到那个和董事长对视五秒就被炒的清洁工,他就觉得董事长有病。
他撇着嘴说:“我满怀诚意冲到他面前,谢还没说出口呢,眼神一撞,他直接就把我炒了。我冤不冤啊。”
说完,两个都被董事长的怪癖折磨过的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笑了片刻后,祝子绵还不忘补充一句:“所以啊,现在对于这只蛇妖,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楠正在笑着的脸,一下子紧张得很难看,口齿都有些不清了,“你,你怎么能,说,说董事长——”
祝子绵也是一怔,反应过来自己头一次和同事聊天,聊嗨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吐了出来。
背后给董事长起外号,是挺危险。但他眼波一转,又不以为意了,“怕什么,反正他也听不到,你不会出卖我吧。”
话落,楠刚变了个嘴型,还没答出来呢,二人就听到一声开门响,一小段脚步声随着关门声很快消失了。
声音是从八层传出来的,听上去是有人一直在八层楼梯间,刚刚推门回去了。
“谁?刚才是谁?”祝子绵木讷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是自言自语呢,因为不需要人答,他脑子还清醒,这又不是工作时间,在八层的除了董事长还有谁?
楠显然也是如此想法,他快速把自己便当盒里的饭都扒拉到嘴里,囫囵吞下后,拍了拍绵的肩,“绵,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逃也似地跑了。
祝子绵看着八层的方向,丰盛的午餐还剩一半呢,他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心慌得原地踱了数步后,他看时间还在午休时间,于是给峦打了一个电话。
“喂——”峦的声音低沉地从电话那一头传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峦声音的一瞬间,祝子绵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在他慌乱无助的时候,他第一想到的人是峦,但是他突然又不想把自己的慌乱无助尽数展现在峦面前。
仿佛有一个念头猛地蹿了出来:他不想在峦眼里那么没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绵一直没有声音,电话那头的峦开了口。
祝子绵快速整理了一下情绪,努力弯起唇角。“没事。就是中午休息嘛,突然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祝子绵临时说了个谎,但谎说出口的时候,他发现这才像真话,他好像就是想听一听峦的声音,仅此而已。
电话那头变得安静,祝子绵这边变得难堪。他后知后觉自己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了,情人之间的那种暧昧,用在他和峦身上,显然不合适。
祝子绵紧张地搓起手指,使劲想用什么玩笑搪塞过去,这时就听峦先一步打趣了回来:“怎么,等我唱歌给你听啊?”
祝子绵噗嗤一声笑了,“不用。就这两句就够了。你去忙吧。我挂了。”
“等一下。”
祝子绵一愣,正拿下来的手机放回耳边,“你还有事?”
电话那头又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没想好说什么,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峦的声音:“你工作那么认真,多吃点,奖励自己。”
“嗯。”祝子绵顺口应了一声。
应过之后,突然想起什么,眸光一亮:对啊,我工作那么认真,奖励没有,还抵不了一次过错吗?
他不由点点头,补了一句:“你说得对。”语气镇定多了。
挂断电话,祝子绵又有了胃口。他把午饭吃光,尤其没有浪费峦给他准备的水果。吃出了满血复活的即视感。
之后,他镇定地来到地下一层清洁工的储物室,拿出自己这几天的工作笔记,去见后勤部经理。
后勤部经理,五十来岁,长得慈眉善目,交待工作对谁都挺温和。祝子绵觉得他有种爷爷的护犊感,跟他比较开得了口。
这时,经理正看着报纸午休,看到绵推门进来,有点意外,思忖了一下,先说了句:“下班前才发薪水呢。”
祝子绵乖巧地笑了笑,同时摇摇头,“我不是来领薪水的。”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的工作笔记递给经理,“我就是想告诉经理,我的工作笔记放在哪里,还有想和经理说一下笔记的内容。这样,万一我不能来公司,接手的人直接看我的工作笔记就可以了,不用和我交接。”
经理听得云里雾里,缓缓把报纸放一边,嘴上说着:“你不会是要不干了吧。”心里想着:这人不会是得什么随时会死的绝症了吧。
他接过了绵的笔记看了起来。里面首先记录的是各种绿植的习性,并附了每个绿植的照片。
这时,祝子绵开始解释。
“楠和我交接的时候,只告诉我什么绿植几天浇一次水,但是我对绿植不了解,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所以我从网上找了图片一一对应,这样如果再接手的人,像我一样不懂绿植,也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听着祝子绵的话,经理一页页地翻下去,赞许地点了点头,“你确实比楠想得周到。”
又一页翻过去,经理看到一张董事长办公桌的照片,他疑惑地抬起头。
祝子绵:“我是怕清理的时候,不小心放错了位置。董事长不喜欢看到人在八层晃,我猜他也一定不喜欢自己的办公室有人来过的痕迹。所以想尽可能做到办公室干干净净,但是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说到这里,祝子绵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经理看,“其实我每天打扫办公室,都会先拍照再开始清扫。收工的时候,尽量做到一切还原。”
经理不无佩服地打量起祝子绵,“董事长的心思你倒猜得准。以前董事长是提过,让清洁工别乱动他的东西,清洁工们都委屈得很,说自己没偷东西。看来,董事长真正在意的是这个。”
祝子绵听出经理是在夸他,心里更踏实了。忍不住暗中谢了峦一声。
原本,他也想不到这么做。只是在峦家里,峦就是这么要求他的。所有他使用过的东西,必须放回原位。
这让他以为,动了别人的东西,这是应该的。
稍走了一回神,祝子绵开始说他真正想说的话:“其实,我和经理说这些,是想让经理知道,我真的很认真在做这份工作。但是肯定我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如果董事长想辞掉我,能不能请经理帮我说说话,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经理眉头皱了,他听出了弦外之音,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别是把董事长的什么重要东西弄坏了吧,那我可保不了你。
却见祝子绵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声却清晰地说:“我背后叫董事长蛇妖,被董事长听到了。”
完了?就这?
经理神情稍顿,继而哈哈大笑出声,他还以为惹了多大的祸呢。
确实是对董事长不够尊敬,但也没造成财物损失,这种过错他一个经理还是能搞定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代你先向董事长认个错。”
经理说完,掏出自己的手机,把祝子绵的笔记拍了下来,之后就让祝子绵先去安心工作。
祝子绵长长吁出一口气。虽然经理给他吃的不算一颗完完整整的定心丸,但他觉得他犯的错确实不算大。
为这点错,董事长真把他炒了,也太小气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了闹铃,快到打扫健身房的时候了。
祝子绵心想:可不能让董事长现在抓到别的错处,借机发挥。
于是他赶紧一路小跑着冲到八层,尽量又轻又快地走向健身房,不被董事长察觉到。
直到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健身房的门,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当他目光在健身房中快速一扫,放下的心又被提起。
他发现健身房的玻璃茶几特别脏,有人用记号笔在上面乱写乱画。
祝子绵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古怪的董事长不会是不辞退我,却故意弄脏弄乱,来折腾我吧。
他不安地锁着眉头走了过去,等走到茶几旁边时,眉头一下子松开了。
因为茶几上写的是:以后你午饭在这里吃。
文字旁边,还画着一条支着脖子没有睡觉,却闭着眼睛的小蛇。
小蛇模样萌萌的。
祝子绵看着那条憨态可掬的小蛇,不小心乐出了声。
原来董事长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还挺可爱的。可能就是怪癖多了些,跟峦一样。
祝子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峦,隐约就是感觉两个人有点点像。
明明人不坏,但都会有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古怪行径,但只要你不去和他们的古怪硬碰硬,就能和他们和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