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言又跟乔木森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翻身下床,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作品集。
这本作品集他给沈青釉看过,里面都是他多年来相对满意的一些木雕作品。
原本是拿着它面试用的,现在换了工作方向,估计以后也用不上了。
许嘉言拿着作品集又坐回了床上,将作品集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翻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转眼到了周末。
许嘉言准备大刀阔斧地整理一下沈青釉家的院子。
王姨得知他需要长期打扫卫生之后,特意去菜市场附近的小杂货店给他买了一套新的碎花围裙还有防尘小帽,又给他买了一副手套,告诉他外面天凉,扫院子的时候不要冻到手了。
许嘉言感激地接过手套,拿着扫把,指着院子里的一处角落说道:“我看那里放了几个没用的栅栏,是准备做什么用的呀?”
王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那个原来是要做小花园的,但是沈先生买了房子一直没住,园艺那边要调回老宅,而且不知道他想种什么花,就搁置了。”
沈青釉的院子四四方方,院子里面现有的草坪以及园艺、喷泉估计都是交房的时候都设计好的,靠东西两边还剩下几块空地,应该是要留给业主自由发挥,所以至今还是一片黄土,连草坪都没有铺。
许嘉言问:“沈先生知道那边要做花园吗?”
王姨说:“知道,几个花园还有后面那座花墙的设计图纸都给他看过了。”
许嘉言说:“那能把图纸给我看看吗?我待会扫完院子,先把栅栏装上吧。”
王姨说:“那敢情好,老宅那园丁一时半会也来不了,你要是有时间,就给弄弄。”
时间肯定是有,而且打扫院子本来也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王姨将几片空地上的图纸都拿了过来,其中有两片空地要做成花园,另外两片做休闲区。
花园的设计有圆形的也有异形的,许嘉言看了看图纸上面的内容,先将落满了黄色树叶的庭院打扫干净,又跟王姨一起去了一趟农贸市场,买了一些简单的农用工具。
安装栅栏需要先在空地周围刨出一排小坑,许嘉言以前跟爷爷一起给自家的菜园子装过栅栏,所以干起来得心应手。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将所有坑位刨好,又把暂存在角落的栅栏一个个搬了过来,栅栏差不多有一米多高,至少有三分之一需要埋在地下,以防各种恶劣天气将栅栏吹倒,以现有的高度来看,如果种一些体形比较矮小的花就不好看了,可以种一些植株较大的玫瑰或者月季。
许嘉言刚想等到沈青釉不忙的时候,跟他讨论一下种花的问题,一扭头,就见沈青釉正朝着他的位置走过来。
他赶忙冲着沈青釉挥了挥手,等他走近问道:“你忙完了?”
沈青釉今天也不用上班,但却在书房里忙了一上午,他见许嘉言正在摆弄栅栏,说道:“可以交给园丁。”
许嘉言说:“不用不用,我有经验。”又问:“你想好要种什么花了吗?”
沈青釉说:“没想好。”
花园之所以搁置,就是因为他一直没想好要种什么花,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想过,全权交给了园丁,但园丁似乎也没想好,所以在他调走之后就这样搁置了。
许嘉言把自己的想法跟沈青釉说了说,沈青釉倒是没什么意见,问道:“你对花也很有研究?”
许嘉言戴着一副粗布手套,扶了扶自己的防尘小帽,笑着说:“也不能算有研究,主要是我爷爷喜欢,所以耳濡目染的也就多少懂一些。”
而且他懂得这些也上不得什么台面,没什么值得拿来说的。
沈青釉见他正在给栅栏上螺丝,也跟着蹲了下来,帮他递一递工具。
许嘉言接过沈青釉递来的垫片,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沈青釉还没张嘴,许嘉言就立刻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又是没有,对不对?”
沈青釉挑了挑眉,算是默认,反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许嘉言想了想,“黄色?绿色?白色?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或者说我没有讨厌的颜色,毕竟眼睛就是用来看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的,为什么还要专门挑出一些讨厌的。”
沈青釉说:“你好像在映射我。”
许嘉言忙说:“没有没有,咱们两个人的眼睛又不一样,没准儿我看到的世界是多彩的,你看到的世界就没那么多彩呢。”
沈青釉说:“那凭什么你的世界要比我的颜色多?”
许嘉言说:“因为你不喜欢啊。”
沈青釉说:“那是我的问题?”
许嘉言沉默了一会儿,弱弱瞥他,“那肯定不是我的问题。”
他本以为沈青釉听了会不开心,却没想到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把他的脑袋戳得晃了两晃,才淡淡说道:“现在不觉得我像你们教导主任了?”
许嘉言稳住脑袋,扶了扶头上那顶快要掉下来的防尘小帽,笑道:“不像了,你长得比他帅多了。”
两人蹲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直到太阳挪到了十二点钟方向,王姨跑出来喊他们吃饭,才把他们一起喊了进去。
问了沈青釉的意见,花园里面准备种一些植株较大的月季还有玫瑰。
但眼下还不是栽种的季节,需要赶在严冬到来之前,先把栅栏装完,再把地上的土松一松。
吃过午饭,许嘉言还要继续工作,沈青釉似乎也没什么事了,又无声地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院子。
即便到了秋天,午后的太阳还是很晒,花园这个位置没有树木的遮挡,大咧咧地暴光在太阳底下。许嘉言原本给自己准备了一顶草帽,见沈青釉再次蹲在地上摆弄起那几组栅栏的配件,拿着那顶草帽走到他的跟前。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许嘉言在面对沈青釉的时候,胆子大了很多,或者说是沈青釉在面对许嘉言的时候,收敛了一些原有的气场。
沈青釉从最开始的俯瞰视角,变成了温和的垂眸,许嘉言也从第一天来时站在楼梯下那不可及的仰视,逐渐与他拉平了距离。
许嘉言知道这顶草帽跟沈青釉的气质不太相符,但是怕他晒到,还是主动帮他扣了上去。
沈青釉感觉头顶上多了一样东西,顺着宽大的帽檐儿看到了一张好似太阳般灿烂的笑脸。他觉得这张笑脸异常晃眼,连平淡无奇的天空,都被他晃成了和往常不一样的颜色。
第22章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刻相交,对视两秒,沈青釉看到许嘉言的脸上沾了一点土,抬手帮他擦了擦。
许嘉言等他擦完,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移开,说道:“月季的品种有很多,如果对颜色没有要求的话,选择性就多了。”
花园的四个边都已经围上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拱门,就可以大功告成。
沈青釉说:“那你有没有推荐的品种。”
许嘉言想了想,“推荐的话……你是喜欢复杂一些的花瓣,还是喜欢简单一些的?”
沈青釉说:“月季的花瓣还分复杂和简单吗?”
许嘉言说:“分呀,月季的花形分很多种的,有重瓣的、有圆瓣的,还有剑瓣的,就是那种花瓣顶端是尖尖的,还有那种圆圆的很可爱的绒球形,总之各种各样,很多的。”
沈青釉说:“你喜欢哪个品种?”
许嘉言又想了想,“我喜欢卡罗琳骑士、欢笑格鲁吉亚还有约克郡,不过约克郡是藤本月季,需要有花墙和高一些的栅栏才能种植。”
许嘉言说完,明显看到沈青釉眼中闪过一丝丝疑惑,急忙帮他解释:“卡罗琳和格鲁吉亚都是花的名字,是不同的公司培育出的不同品种。”
沈青釉了然:“我以为月季就叫做月季。”
许嘉言笑道:“统称嘛,虽然是花,但也属于灌木,所以我就了解得多了一点。”
沈青釉点了点头,说道:“就种你喜欢的这几个品种吧。”
许嘉言说:“卡罗琳和格鲁吉亚都是黄色的,如果搭配一些粉红色或者白色会不会更好?”
毕竟是花园嘛,还是颜色多一点会比较好看。
沈青釉没有意见,种花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许嘉言。
两人将栅栏上面的门装好,又开始给空地松土。
沈青釉很明显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拿着许嘉言上午才买回来的锄头在地里刨了十分钟,结果不仅没帮上许嘉言的忙,还差点把他特意留好了要种花苗的地方给踩平了?!
许嘉言难得有些嫌弃沈总裁笨手笨脚,正想找个借口把他支走,就听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青釉摘掉手套,接通电话,先是说了一声:“在家。”又朝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挂断了电话。
许嘉言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委婉地让他先站在一边,继续给空地松土。
大概过了五分钟,大门口传来一阵“呜呜”的车声,许嘉言扭头看去,只见一辆扎眼的红色跑车停在院子外的车位上面,车上走下一个穿着红色西装顶着银色头发的年轻男人,那男人锁车的时候摆了一个极度夸张的耍帅动作,摆完扭头往院子里走,原本走得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结果不小心瞥到花园这边有两个人,定眼一瞧,穿着锃亮皮鞋的左脚就被穿着同款皮鞋的右脚狠狠绊了一下,险些趴在地上。
他急忙稳住身形,揉了揉眼睛,指着拿着锄头戴着草帽的沈青釉抖了抖手,“你在干什么?”
沈青釉现在所站的位置距离他比较远,所以没有理他,红西装只好瞠目结舌地冲过来,再次不可思议道:“你,你这是什么打扮?!”
从见到这人的那一刻开始,许嘉言就觉得他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惊讶道:“金头发!”
红西装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刚想问他是谁,端详几秒之后才同样发出惊呼:“跳舞女郎!?”
今天登门造访的不是别人,正是换了发色的钱非凡。
许嘉言能够认出钱非凡,是因为酒会那天晚上钱非凡就跟在沈青釉的身边,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正面交流,但是他那天那颗金光闪闪的头发实在耀眼,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许嘉言的。
但是许嘉言那天一直戴着面具,钱非凡没有见过他,又是怎么认出他的?
许嘉言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钱非凡说:“你跟阿釉跳舞的时候我盯了你一个小时!而且你的嘴长得标致,很少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你这么好看的嘴。”
许嘉言的嘴确实长得漂亮,算是他五官里面最出色的一个部位,他的唇形完美,薄厚适中,上唇正中间嵌着一颗圆润可爱的唇珠,使他整张嘴看起来更加立体饱满。估计沈青釉那天晚上也是通过他的嘴认出他的。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奇怪地问:“我那天穿了裙子,你怎么知道我是男人?”
钱非凡说:“你没有胸啊,而且能穿瑞拉设计的衣服的人,肯定都是男人嘛。”
“哦哦。”许嘉言差点忘了这茬,又对着他笑了笑。
钱非凡看了看许嘉言,又看了看沈青釉,一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游走穿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沈青釉:“他是......”
沈青釉言简意赅,“许嘉言。”
钱非凡眨了眨眼,“许嘉言是……”
等着沈青釉这样介绍,还不如许嘉言自己介绍,他主动摘了手套跟钱非凡握手:“我叫许嘉言,现在住在这里,算是沈先生家的租客。”
“租客?!”钱非凡听到租客两个字更吃惊了,一边跟许嘉言握手,一边指着沈青釉问:“他,他把房子租给你了?”
许嘉言点了点头。
钱非凡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沈青釉问他:“今天来干什么?”
钱非凡每次过来找沈青釉都是有事,而且这次还不是闲事,“啊,是我爸想让我跟你谈谈C区的那块地,看你有没有兴趣,约你一下。”
沈青釉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将手里的锄头放在一边,又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叠在了许嘉言的防尘小帽上,“去书房谈吧。”
钱非凡看似还有点留恋,握着许嘉言的手说:“那小许……”
沈青釉一改方才平和的气质,甩了钱非凡一记刀眼,沉声说:“去书房。”
“好好好,去去去。”钱非凡最怕他这个样子,急忙放开许嘉言的手,跟着沈青釉一起离开,结果走了没两步又冲着许嘉言挥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钱非凡哈,沈青釉的朋友。”
许嘉言连忙回了一声,觉得沈青釉的这个朋友还挺好玩的。
书房里。
钱非凡拿着他爹的圣旨跟沈青釉谈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工作。
临近四点半,两人谈得差不多了,钱非凡才靠在沙发上喝了口水。
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金灿灿的余晖从书房的一扇窗户外照射进来,刚好照在沈青釉的肩膀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青釉就已经离开了书桌,站在窗户附近。
谈正事的时候不觉得,此时放松下来,钱非凡才发现,沈青釉始终看着外面,时不时才会跟着他的话茬回应他几句。
他端着茶杯好奇地来到沈青釉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刚好可以看到许嘉言的位置。
许嘉言还在刚刚那个小花园里没动,大概是松完土了,此时正蹲在栅栏旁边不知道干些什么。
钱非凡喝了口茶,问道:“这个小许,不会就是你那个传说中指腹为婚的对象吧?”
沈青釉没有立刻出声,盯着许嘉言的背影看了半晌,应了一声。
钱非凡没想到自己蒙对了,“还真是他啊?”过了一会儿又问:“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其实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对象吗?”
沈青釉说:“除了我爷爷到处散播消息,你还能通过其他渠道知道吗?”
钱非凡本来还想在他脸上看到一抹吃惊的神色,结果非但没有,还被他猜个正着,无趣地说:“那你真的准备跟这个小许结婚啊?”
沈青釉说:“为什么不?”
钱非凡说:“不是,你还真准备跟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结婚啊?虽然我觉得这个小许挺可爱的,但是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啊。”
钱非凡算是比较了解沈青釉的,知道他对恋爱这种事情一直兴致缺缺,从小到大也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能够促使他主动去做某件事情的,只有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他可能是个天生的商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跟利益相关。
这种人说好听一点叫精致利己,说难听一点就是冷漠自私。
比如他们两个能够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他能帮他顶包、帮他挡桃花。
他以前一直觉得,沈青釉如果哪天结婚了,结婚对象一定是某个大集团的少爷小姐,毕竟强强结合才会对沈家的生意有利,这应该也是沈青釉愿意接受一份可有可无的婚姻的理由。但自从沈青釉接手沈家的生意以后,沈家在A市已经一骑绝尘,他根本不需要再通过联姻这样的手段巩固沈家在A市的地位。
既然不需要联姻,他还有什么结婚的理由呢?
以前他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
钱非凡说:“你爷爷不会真的打算等你结婚以后,把他手里的股份全都给你吧?”
沈青釉的目光依旧落在许嘉言的身上,“嗯。”
“那你也不能因为那点股份......”
以沈家的体量来看,沈爷爷所持有的45%的股份好像并不是一点......
钱非凡重新整合了一下自己措辞,“那你也不能因为金钱出卖自己的爱情啊!”
沈青釉没有理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的头发是在哪里染的?”
钱非凡翻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落在额前的那几根银色头发,说道:“我常去的那家理发店啊。”
沈青釉语气平淡地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觉得我染这个发色会好看吗?”
“哈?”钱非凡极不可思议地瞪了他片刻,摇着头说道:“你疯了吗?”
第23章
疯没疯不知道,但是最近似乎很流行染这种银色头发?不仅钱非凡染了,昨天跟许嘉言一起看他那位“很喜欢的”明星同学的照片,似乎也有一张染着这种发色的造型?
沈青釉的目光从钱非凡身上挪开,再次落回许嘉言的身上,许嘉言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松完土就一直蹲在栅栏旁边,已经蹲了快一个小时,刚刚估计是蹲累了,歪着头四处找了一个装农具的袋子,不管不顾地坐了上去。
这个时间室外的温度已经很低了,沈青釉不想再跟钱非凡多说,随即下了逐客令。
等钱非凡走后,又去王姨那里找了一个加棉的垫子,来到许嘉言身边,将垫子递给他。
许嘉言没想到沈青釉去而又返,接过垫子看了一眼站在大门口正准备驱车离开的钱非凡,问道:“你忙完了?”
沈青釉点头,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问道:“在做什么?”
许嘉言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刻刀,左手则拿着一块组装栅栏时多出来的一块木板。
那块木板长约20公分,宽约10公分左右,估摸是某个部位多出来的配件,眼见着用不上,扔了又有点可惜。
沈青釉回书房之前这块木板还平平无奇,仅仅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这块木板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许嘉言盘腿坐在地上,弓着背,腿上堆了许多木屑,由于没有工作台,他只能把那块木板放在膝盖附近。刻刀在他手中像笔一样灵活,眼下只剩最后一笔,一笔终了,那木板上面就神奇地浮现出一支栩栩如生正在盛开的玫瑰,玫瑰下面连着一根婀娜曲折的枝,好像刚从蓬勃的枝丫上裁剪下来,又在这块木头上焕起了新生。
许嘉言将雕刻好的木板递到沈青釉的面前,问道:“好看吗?”
沈青釉说:“好看。”
许嘉言说:“那送给你吧!”
“送我?”
“对啊,我之前就想送你一个木雕当做礼物,刚好这里有现成的木材,就随手雕了一个,但是我这次从家里来得匆忙,没带工具,这把刻刀还是今早在市场买的,所以雕的不太好,等以后我的工具买齐了,我再雕一个好的送给你!”
沈青釉盯着这支浮雕玫瑰有些出神。
他承认,他第一次接到许嘉言的电话时,并没有把指腹为婚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爷爷奶奶对他的婚事比较上心,催得比较急,甚至以45%的股份作为婚姻交易,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许嘉言这个人。
因为很大概率,在许嘉言给他打完电话之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不会答应许嘉言提出的请求,也不会让林川去车站接他。
沈家现的所有产业虽然都由他来管理,公司里面也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但是谁会嫌股份少呢?能够通过婚姻这么简单的事情将利益最大化,对他来讲是一件非常省时又省力的事情。
所以在见到许嘉言的第一天,他就提出了和他交往,帮他准备好了房间。
虽然许嘉言并没有答应,但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原本是想通过对许嘉言示好,让他慢慢接受这份婚约,可许嘉言看起来傻乎乎的,对于感情这种事情却难得拎得清楚,他不会因为自己对他的小恩小惠就跌入他的陷阱,反而想要极力跟他划清界限,避免因为他的某些行为跟他产生一些感情上的纠纷。
他有自己对于感情的目标,也有对于感情的向往。
正当他觉得这个小木匠有些棘手的时候,他的某些行为似乎开始不受控制地偏离了他既定的轨道。
他那些有意图的示好,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不受控的下意识行为?
他不知道许嘉言的笑脸是不是真的可以改变天空的颜色,但他知道,他对于这个小木匠感觉,似乎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沈青釉看着手中的浮雕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是玫瑰?”
许嘉言说:“这是月季,就是我跟你说的那株卡罗琳,她的花型跟玫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且基本上没刺,所以我只雕了几片叶子,其实玫瑰和月季非常容易被大众混淆,甚至有些地区并不会将这两种花进行区分,但我个人觉得,月季的种类更多,花型也更加好看,玫瑰则是多用于提香、药用,还有就是花语比较动听......”
早知道不问了。
沈青釉皱眉,对于这朵玫瑰其实是月季的事实充耳不闻,非常□□地为她改写了原本的属性。毕竟在他看来,花语动听比花朵本身更加重要。
第二天。
许嘉言继续忙着院子里的事情,沈青釉没有出现,估计吃过早饭又去了书房。
今天要为另外一片空地组装栅栏,临近上午九点,大门口突然来了一辆运送货物的货车。
运输工人应该提前联系了王姨,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后,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几个工人推着三个巨大的箱子沿着庭院的小路绕到房子后面,直到午饭时间也没有出来。
不仅是这几位工人,就连沈青釉也没有下楼吃饭。
许嘉言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看着王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歪着头往三楼的方向看去。
王姨帮他盛汤,说道:“沈先生今天比较忙,我已经把午饭给他送上去了。”
许嘉言赶紧接过王姨递给他的汤碗,说了声谢谢,又问道:“今天上午送货的工人还没走吗?”
王姨说:“应该还没有走吧,走了的话应该会找我开门。”
许嘉言说:“他们是过来做什么的呀?”
王姨说:“我也不太清楚,沈先生就说了他今天订了东西,上午应该会有工人给我打电话,让我等着帮他们开门就行了。”
许嘉言点了点头,总觉得一个人坐在这里吃饭还是不太合适,于是趁着王姨转身去厨房用餐的时候,也端着碗跟她挤到了厨房。
吃过午饭,许嘉言跟王姨一起将餐厅收拾干净,又继续拿着他的手套还有草帽去了院子。
没有沈青釉帮忙,他自己一人反而干得更快一些,组装完栅栏又松了松土,全部忙完也不过四点左右。
上午运输货物的那辆车还停在大门口,许嘉言扭头看了一眼,把自己这两天所用的工具放进储藏室,又上楼洗了个澡,准备恢复一下体力,迎接明天的工作。
他原本只是想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结果一猛子下去就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许嘉言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
王姨大概进来找到他,估计见他睡着了,就在他的床头放了一杯水。
许嘉言刚准备将水杯拿起来,就见水杯旁边放了一把黑色的遥控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