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会上当。
黎奴僵着脸色,咬着牙死不承认,“黎奴从始至终都是大祭司的人,从未有过新的主子。”
“如若大祭司想要在此时要了黎奴的命,黎奴定然不会反抗,”他仰着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季青临,说的大义凛然,“只不过黎奴在临死之前,想要恳求大祭司,能够让黎奴回家再见娘亲最后一面。”
“啧。”
季青临微微一叹,有些不置可否。
8888忍不住笑意,“宿主,这人把你当傻子呢。”
“淡定,”季青临勾着唇瓣,“既然他把我当傻子,那就不妨让我好好逗一逗他算了。”
“既然已经想要慷慨赴死……”季青临回忆着刚才黎奴说的话,似笑非笑的开口,“那又何必徒增伤感?”
“离别总是不舍的,你也不想你的娘亲为了你哭瞎了双眼吧?”
季青临十分淡定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摔碎的茶杯瓷片,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隔着一段距离,对准了黎奴脖子上的大动脉,“等把你的血放干净了,制成干尸送给你娘亲,说不定还能给她做增添一点慰藉。”
“你说……是也不是?”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的注视下,怔怔的看着那锋利的碎瓷片抵在自己脖颈上的瞬间,黎奴终于承受不住,双膝一软,彻底的跪倒在了地上。
“啧,”季青临十分淡定的眨了眨眼睛,对8888开口,“挺不经吓的。”
8888:……
你刚才那副变态的样子,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好吗?!
哪个正常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杀人挂在嘴边上啊?!
更何况,现在季青临已经醒来,多方势力都在盯着这间屋子,只不过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靠近罢了。
黎奴若是敢稍稍做出一点反抗,他敢肯定,绝对会有大批量的人马一哄而入。
到时候黎奴就是不死也得半残。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又信手将碎瓷片给扔在了一边,冰冷的语气转为温柔,唇边还染上了浅浅的笑意,“你这是做什么?”
上一刻还凶残无比的人,转瞬间便恍若和风细雨,让黎奴都快要以为自己是不小心进入到了什么变戏法的现场。
“奴……”黎奴颤抖着声音,一时之间根本都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但季青临倒也没有想着让他说些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再次开口,“我记得几年前我挑选你入圣殿做秘卫的时候,你曾发过誓,此生不会背叛。”
十大秘卫和大祭司的生命息息相关,所以每一个大祭司在继位之前,都会去亲自挑选属于自己的秘卫。
这些秘卫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十六岁之时会被选入圣殿,时刻保护着大祭司的安全。
而至于其他未曾选中的,则会被分配给各个长老,以及圣子圣女。
原本黎奴并不在入选之列的,虽然他的实力在当时的候选人里面名列前茅,但当时尚未死去的前一任大祭司一眼就看中了他眼眸当中的野性,知道这是一个很难真正会付出忠心的人,所以第一时间就替原主排除了他。
但后来在十个秘位的名额即将被选完的时候,黎奴主动走出来跪在了原主的脚边,祈求原主能够留下他。
毕竟成为大祭司的秘卫和成为其他长老或者是圣子圣女身边的亲卫的区别还是巨大的。
所获得的权利和地位尚且不说,就光是每个月的月俸都抵得上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嚼用。
黎奴一番声泪俱下的诉说,说着母亲供养他们的艰难之处,说着自己从小到大的饥不饱腹的日子,说着他为了能够成为秘卫所付出的一切的努力。
原主终究还是动容了,没有听从前一任大祭司的话将黎奴留在了身边。
季青临微笑着翻着原主的记忆,“可还记得你说过的?”
“此生若有反叛之心,必将受瘴气所噬……”
曾经的黎奴发誓的时候,怀着最为真挚的感情。
但此时却被季青临不含任何情绪的轻描淡写地叙述了出来。
房间里的氛围莫名的有些沉闷。
黎奴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大半个身形都隐藏在阴影当中,仿佛是一只游荡在暗夜里的鬼,浑身都透露着肃煞的气息。
季青临缓缓走近,“怎么办……当初的诺言还算得数吗?”
黎奴的身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眨眼之间,整个人都跪伏在了地上,“大祭司……”
“奴……”黎奴紧紧的攥着手指,心脏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疼得他几乎快要说不出话。
五年的时间过去,他早已经被如今的富贵迷花了眼。
当年的诺言也完全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黎奴以为他全然忘记了,他以为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大祭司生死不知,他以为他可以毫无负担的背叛大祭司,转投他人。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从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但如今猝不及防的被提起……
他发现他还是在意的。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把他从泥沼中拉起来的人,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坚定不移的选择他的人……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忘却?
可他也回不去了。
屋外的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有细碎的金芒透过窗扉照射进屋子里面,光线落在季青临的身后,仿佛替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黎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的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惶恐。
他是不是……
再也没有机会效忠?
黎奴猛的喘息了好几次,终于缓解了卡在胸腔里的那种极致难受的窒息感,他攥着手指,“是奴对不起大祭司。”
“哦。”
季青临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背叛就是背叛。
如果对不起真的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呢?
黎奴这个时候悔恨,痛苦,道歉,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好受一点罢了。
毕竟他在选择背叛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没有考虑过会有一天被发现。
只不过是幕后那人给的筹码太大,让他下意识的忽视了反叛带来的代价。
季青临歪了歪头,“那么让我来猜猜看……”
“你现在的主子是谁呢?”
黎奴努力的维持着面部的表情,不让季青临看出半分的失态。
季青临没有理会他的这个样子,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应该不是巫溪,毕竟墨奴已经成为他的人了,况且他要是来找我,一定会光明正大,而不是找人在这里偷窥。”
“更何况如果你当真属于巫溪的人,昨天晚上我刚醒来的时候,你应该在带着岑爻回来的路上,而不是藏在我的屋顶。”
黎奴紧紧的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季青临也不生气,轻声细语的分析,“应该也不会是巫月吧……”
“她这人形势跳脱性子又直,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绝对不会想要弄死我。”
“看来……这圣殿里面还真是卧虎藏龙,”说到这里,季青临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黎奴的身上,“如果我没弄错,你的主子应该就是长老会的那群人吧。”
“是大长老……还是四长老?”
黎奴原本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可听到季青临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却微微一震。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表现,黎奴很快的就调整了过来。
但季青临并不觉得自己看错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走回桌子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口小口的抿着。
一言不发。
黎奴从未感到过这般的紧张。
他仿佛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已经确定了有罪,只不过犯下的罪过大小不一而已。
可他等了许久许久,跪到双腿麻痹,身体都僵了,季青临却还在慢慢悠悠的喝着水。
“宿主……”8888可怜了黎奴这个倒霉孩子一瞬间,随即又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宿主你这是在比较你和黎奴之间谁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好吗?”
8888原以为季青临是在等待黎奴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主动说出他幕后的主子,但没想到季青临轻轻笑了笑,否决了。
“并不是。”
8888眼睛瞬间放大,十分好奇的问了句,“那宿主把黎奴亮在那里不说话是为什么?”
“等。”季青临缓缓吐露出一个字。
“等什么?”8888一脸的茫然,“宿主,你就不要跟我在这里做谜语人了嘛。”
他真的好好奇。
季青临眼皮微掀,“我苏醒过来这么大的消息,如今一夜过去,你觉得整个苗疆会有谁,还会不曾知晓?”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院子,只不过他们暂时也不清楚季青临醒过来,究竟有没有恢复实力,所以就暂时选择了在暗中观察。
“黎奴,只不过是相当于打仗之时,被派出去的先遣部队罢了。”
“他在被我抓出来的时候,”季青临低头一笑,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带着无尽的冷,“就已经成为一颗废子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黎奴废物利用。
季青临又小抿了一口茶,直接闭上眼睛小栖了起来。
原主遭受屋里反噬,昏迷不醒的这五年,圣殿当中滋生了太多太多的豺狼虎豹。
一个一个收拾起来太麻烦了,更何况他的这个破身体也不允许他这么折腾。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
一网打尽!
而黎奴,正好给了他这个契机。
他把黎奴留在屋子里面这么长时间,虽然什么都没做,黎奴什么都没说,但季青临相信,幕后之人绝对不会觉得事情就只是这样的简单。
那人终会有坐不住的时候。
屋子里面一片安静。
只能听得见黎奴急促而又紧张的呼吸声。
还不等到幕后之人坐不住,黎奴就率先承受不了了。
他忽然开始磕起了头来,那力道几乎是用上了十成,一下一下,砰砰作响,不过眨眼的时间,地板上就渗出了殷红的血色。
鲜血淌了黎奴满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诡异又狼狈,但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始终不肯停下磕头的动作。
“奴知道错了,要杀要剐但凭大祭司处置,但只请求大祭司不要在如此折磨于奴。”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我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跪也是你自己要跪的磕头,也是你自己要磕的,我折磨你什么了?”
黎奴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季青临确实什么都没做。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人脑补出的东西,有无限的可能……
黎奴真的害怕了,呼吸越发的急促,身体也越发的颤抖,额头上面血迹呼啦,“大祭司……你杀了我吧!”
“算奴求你……”
“啧啧啧,”季青临发出一声感叹,“你还真是赤胆忠心。”
雨后清新的阳光中,青年容色淡淡的脸上,一墨浅笑,转瞬而逝。
可偏偏如此朗润养眼的一幕,落在黎奴的眼中,却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恶意。
他猛然间瞪大了双眼,还来不及反应,就又一次听到了青年润朗的嗓音。
“但就是不知道你的主子,究竟值不值得你的这份忠诚?”
话落的瞬间,屋外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紧随其后,侍女敲响了门,“大祭司,圣子殿下,圣女殿下,和长老会诸位长老求见。”
季青临略微抬起眼皮,“请他们进来吧。”
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晨光争先恐后的从两扇门的缝隙当中挤了进来,落在黎奴的身上,沉得他额头上的血迹越发的狰狞。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一个头发已经戴上了些许花白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的走上前,嘴里不停的叹息着,“这可了不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黎奴,你是惹大祭司生气了吗?!”
“大祭司才刚刚醒过来,你怎么能够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来人!”中年男人一挥手,站在门外的亲卫立马走进来了两个,“还不把人给我带下去?”
“血迹斑斑的留在这里,不是给大祭司添堵?”
黎奴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但最终还是任由那两名亲为钳制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下。”季青临缓缓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那名中年男人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长发垂在背后,没有任何的约束,仿佛是瀑布一般随意的披散。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这人的容貌还是非常昳丽的,或许可以说,南疆圣殿里面就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是长得丑的。
毕竟修行了巫术,就可以不同程度的排出身体里的杂质,容貌也会自然而然的上调。
只不过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是,这个中年男人的面容非常的阴柔,五官带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季青临很快的就从原主的记忆当中得知了眼前这中年男人的身份——长老会的四长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季青临眨眨眼睛,语调十分温柔,“黎奴是我的人吧?”
“什么时候轮到四长老来做主了?”
虽然季青临坐在椅子上面,四长老站着,但不知为何,在气势上面,四长老竟输了两分。
他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大祭司想太多了,我这不是想着大祭司好不容易能够清醒过来,应该是不太愿意看到这样充满血腥的一幕的,所以就想着替大祭司把人给处理了。”
他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说完这话后,抬起手来一左一右拍开了两名亲卫的手,“没看到大祭司都不高兴了吗?还不快点把黎奴给放开?”
两名亲卫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齐齐的退了出去。
看着黎奴重获自由,四长老带着些许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巫溪,“圣子殿下,大祭司昏迷的时间有些久,所以可能有些忘了我的为人,那你是知道的啊。”
“我这五年来可是一直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为圣殿付出,圣子殿下,你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的,”四长老软着声音,“你可得替我给大祭司求求情。”
“那祭司身体不好,可千万不能受气,万一我要是将大祭司给气出个好歹来……”四长老直接抬手打了自己的脸颊一巴掌,虽然用的力气并不大,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几乎是相当于把自己的面子扔在地上给季青临踩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巫溪此时全然不敢直视季青临。
昨天晚上他在鬼迷心窍之下亲了岑爻以后,睡觉的时候竟然做了那种梦。
一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的神情是恍惚的,他完全没办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觉得他太脏了……
所以,面对四长老的请求,巫溪直接当做没有听见的转过了身去。
四长老神情微怔,抬手又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另半边脸上。
“大祭司……我所说的一切可都是千真万确呀。”
“我只是太关心大祭司的身体了,所以才关心则乱,还希望您不要和我介意。”
四长老的解释看起来毫无漏洞,全然一副全心全意为季青临着想的意味。
但季青临却丝毫不接他的话茬,反而是淡淡的反驳了一句,“打狗还要看主人,四长老的手难免伸的有些太长了。”
四长老带着笑的眼睛骤然冷了下来,他完全没想过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季青临竟然还会如此的不给他面子。
忽然,四长老心脏猛然一跳。
他好像知道季青临这般做法的原因了。
——一定是黎奴这个杂碎,为了活命出卖了他!
果然,既然这人能够背叛大祭司第一次,肯定也能够背叛他第二次。
养不熟的狗……
合该被杀了吃肉!
“大祭司,”四长老的声音猛地冷了下来,“黎奴所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能相信,他早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会污……”
一个“蔑”字还没出口,季青临饶有兴味地打断了四长老的话,“我何曾说过,黎奴在我这里栽赃陷害四长老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却偏偏把“栽赃陷害”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如果黎奴什么都没有说的话, 怎么可能会磕头磕成那副满脸是血的样子?
若是什么都没有说,又怎么可能关着门在屋子里面待了那么长的时间?
难不成是两个人太久没见叙旧吗?
他活了这么几十年,吃过的盐比季青临走过的路都要多。
一个才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以为自己天赋异常, 当上大祭司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握苗疆圣殿了……
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五年的时光过去,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半点长进都无!
竟然妄图用这么明显的事情来欺骗于他。
真当他是小孩子呢?
只不过,既然季青临愿意和他演, 那他就好好配合一下好了,毕竟这儿还有这么多的人, 他也不可能直接和季青临撕破脸皮来。
况且,试探一下这个所谓的大祭司这次醒过来究竟掌握了些什么东西, 也还是挺重要的。
至于背叛了他的那个黎奴, 等一会儿他回去了以后,自然会好好的“奖赏奖赏”他。
于是,四长老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人惊愕的无以复加,瞪大的眼眸当中全然都是害怕,“大祭司……?”
季青临很是无语的眨了眨眼。
这表现力也太差劲了, 拿到后世去到电视剧里面演个反派,都是要被群嘲的。
季青临微微叹了口气,笑得一脸纯良,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四长老的不对劲,“四长老不必害怕,我之所以会处罚黎奴, 只不过是因为他这个奴才做了些背叛主子的事情,如今罚也罚完了, 自然是不会迁怒旁人的。”
四长老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还敢说黎奴没有交代一切?!
但只要这背后的事情并没有被季青临点破,他就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咬紧牙关,四长老几乎是从齿缝里面挤出句话来,“大祭司说的是。”
季青临“嗯”了一声,目光转向其他人,“这一大早的怎么都跑到我这儿来了?”
用尽全力压下胸口沉闷痛苦的情绪,巫溪不敢直视季青临的眼睛,“我想来看看师父恢复的怎么样。”
巫月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
她昨晚上一夜没睡,一直都在用岑爻的血做研究,虽然还没有取得确切的成果,但也已经有些许眉目了。
她相信用不了太久,她就可以找到彻底治好师父的方法!
“放心,”季青临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视过所有人,“暂时还死不了。”
在他如炬般的目光的注视下,巫溪有些心虚的垂下了眼眸,巫月牵起嘴角笑了笑,衬得她因为熬夜而产生的眼底的青黑之色,更加的明显了一些。
四长老紧紧的抿着唇,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担心。
三长老眼神晦暗不明,右手抓着裙摆,虽然脸上表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但那抹担忧却并不达眼底,反而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她今年已经有四十多岁,但却保养的十分得当,皮肤白皙,连半分毛孔都无,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叮叮当当的配饰挂满了衣摆。
和巫月站在一起,基本上看不出来是相差了一整个辈分的人。
长老会一共四位长老,三长老是唯一的一个女子。
苗疆圣殿美隔二十年都会选择一个圣子,一个圣女作为大祭司的候选之人,当大祭司确定下来以后,落选的那个人就会自动并入长老会,一起守护苗疆圣殿。
然而,季青临知道,这些竞选落败的长老们,并不会就此停歇了想要成为大祭司的野望,也不会停止住他们争夺权利的双手。
只不过是因为前任大祭司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而原主的天赋也是绝无仅有,所以才成功地压下了长老会的长老们。
但五年前,前任大祭司身死,原主遭受反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些长老们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很明显的,十大秘卫当中排名第三的黎奴是四长老的人,秘卫之首墨奴也在听从巫溪的吩咐,而至于其他的秘卫们,虽然暂时还没有见到,但季青临相信,估计也是各自已经有了新的主子。
二长老打扮得像是一个鬼魅,整个人都包裹在一身漆黑的袍子里,只堪堪露出那一双眼睛。
只不过他眼眸当中的担忧神色,比起三长老来说,却是要真实上几分的。
至于大长老则是一身素雅的白衣,满头斑白的发丝被一丝不苟的全部扎了起来,在头顶上竖着一个银色的冠。
他给人的感觉仿佛是那种仙门大派里面德高望重的掌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火仙风道骨的味道。
此时的他脸上带着浅笑,眼尾的细纹和面颊上的沟壑格外明显,可他却仿佛毫不在乎。
比起其他几个都年轻的过分的长老,岁月仿佛对他格外的不好。
可看着他这般挑不出一丝毛病的笑,季青临却难得的有些慎重了起来。
就像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一样。
季青临不相信这样一样历经了五任大祭司,在长老位置上坐了不下五十年的一个人,会真的这般的没有半点城府。
三长老的冷和四长老的蠢都表现得很明显,他们俨然是觉得他这个大祭司时日无多,就算勉强可以苟活,也不过是拖着一身病体,只不过是碍于原主五年之前的贡献,才稍微给点面子罢了。
可大长老不一样。
这种几乎将伪装刻进了骨子里的人,才是真正的危险之徒。
“倒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前来讨扰了大祭司,”大长老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既然大祭司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那我们也就不打扰大祭司休息了。”
他原本以为,这人在床上躺了五年,濒临死亡无数次,如今能够清醒过来不过是回光返照,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的死去。
可他看季青临的眉眼中间却没有半分的死气,反而是带着一股生机。
那个供体被找过来还没有开始进行禁术的研究,所以季青临的好转和禁术并没有关系。
果真不愧是天赋卓绝的天选之人么……
受了那么严重的反噬,前任大祭司实力高出那么多,都直接身死道消了,可这人躺了五年,竟然开始好转。
看来……
他的一些动作要有所收敛了,而至于计划,恐怕也要重新布置了。
一个注定会死的,仿佛是吉祥物一样的大祭司,和一个已然清醒过来,试图把权力重新拿回手里的大祭司,还是完全不同的。
此次前来,他已经得到了他所希望的消息,继续待下去,只会徒增烦恼,还不如早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