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还挺大祭司好好修养身体。”
“我等都等着您完全恢复,守护我们的子民。”
大长老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季青临又何尝不是?
况且说了这么久的话,也确实有点累了,喉咙处又隐隐的涌上了一股血腥气息,季青临挥了挥手,目光柔和,“好。”
长老会的几个人转身离开,巫溪和巫月站在原地没有动。
季青临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给我收尸啊?”
“师父!”巫月瞬间垮下了一张小脸,眼皮子突突的跳,面色极其不自然,“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季青临淡淡的看她了一眼,没有应声。
巫月眼眶里忽然滚落了一滴晶莹的泪,她走过来蹲在季青临面前,带着温热的双手,轻轻地按上了季青临的手背,随后把脑袋搭了上去,声音呢喃,“师父……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也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苗疆圣子习巫术,圣女习蛊术,只有成功继位大祭司以后,才能够巫蛊双修。
在巫月有限的记忆当中,她基本都是和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小虫子一起度过的。
因为自小身边就围绕着一堆蠕动的虫子,而且她时常把这些虫子抓在手心里面,虽然她的父母亲人都没有修习蛊术的天赋,但却也把这一切都当做习以为常。
直到她十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比她大一岁的小哥哥。
小哥哥长的格外的好看,说话也非常的温柔,而且还带着她到处去玩耍,她那段时间过得真的非常的快乐。
可是好景不长,一次意外,那个小哥哥看到了她身上爬满各种奇形怪状的小虫子,而且她还用自己的血去喂养那些小虫子的一幕。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误,她一直觉得这就是圣女应该做的事。
可那个永远脸上带着笑,说话永远都温柔的小哥哥,却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面目变得狰狞,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他的眼神变得厌恶,他觉得她恶心!
她试图上前去解释,可小哥哥却像发了疯一样的跑开了,且自此以后那个小哥哥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并且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会远远的躲开。
就仿佛她是什么令人极度厌恶的洪水猛兽!
十岁的巫月,头一次有了伤心的感觉。
那些在她眼里无比可爱的小虫子们,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她只要一上手,眼前就会自动浮现其小哥哥扭曲又狰狞的面容。
她怕了。
她害怕和她朝夕相处的蛊虫,她再也没有办法修习蛊术。
她躲开人群,自我厌弃,自我怀疑。
是当时十六岁的师父找到了她,让她重拾了对于蛊术的信心。
是师父让她明白,巫术和蛊术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蛊虫也并没有半分恶心之处,有的也不过是人内心的肮脏而已。
在她怀疑自己,差点要放弃的时候,是师父把她拉了起来,几乎给了她又一次新生。
如今师父受了难,她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蛊术学习的还不到家,比起师父而言,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没关系,她会努力的。
她已经找到了方法,也开始了试验,目前暂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但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可以治好师父!
女孩的声音娇娇软软,还带着一股孺慕之情,季青临不由得软下了心神,他垂眸看了一眼巫月的头顶,温柔的应了一声,“好,师父相信你。”
看到眼前这样的一幕,巫溪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掌,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师父何曾这般温柔的对过他?
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一个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巫溪的心田生根发芽,转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巫溪的心头剧烈的颤动,呼吸也一声一声的沉重了起来。
阴沉,压抑,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全部交织杂糅在一起,一点一点的蔓延进骨髓深处。
嫉妒和占有欲转瞬间布满了巫溪的全身。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只能带着自己无法言说的感情,在暗夜里面对着一个替身偷偷的表达,而巫月这个处处比不过他的女人,却能够如此的和师父亲密?!
巫溪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陡然之间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痛得他几乎都快要窒息了。
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去将两个人分开,然后不管不顾的把师父搂进怀里,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情意。
可是……
他不能。
也不敢。
他就是一个怯懦无比的胆小鬼!
如今,他还能够凭借着师徒的名义,站在师父的身边,可一旦他将心中的情绪宣诉于口,那他和师父就肯定会彻底的完蛋。
巫溪死死地攥着袖袍下的手指,利用身体上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语气中含着一股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紧张情绪,巫溪故作镇定,“师父……你好好保重身体,我就先不打扰了。”
季青临没有抬头,只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嗯。”
巫溪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不过现在他的这个破身体还暂时没有办法和巫溪正面抗衡。
暂且忍他一忍吧……
巫溪的动作有些僵硬,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季青临这番不同于巫月的极其冷淡的语气,可他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季青临一眼。
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巫溪有交代候在门口的墨奴,“好好照顾师父。”
墨奴垂眸应声,“是。”
季青临拍了拍巫月的肩膀,“你也先离开吧。”
“啊?”巫月瞬间垮起了一张小脸,“我不走,我想要在这里陪着师父。”
师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她怎么能离开呢?
但季青临的语气不容拒绝,“听话。”
巫月眼帘微垂,睫毛不受控制的颤了颤,沙哑着嗓音应了声,“是。”
师父才刚刚醒来,情绪不能激动,否则说不定又要吐血了。
她不能惹师父生气。
巫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热闹了半晌的屋子,也再次变得寂静了下来。
季青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目光落在门口,低低的笑了声,“墨奴。”
“奴在。”墨奴转身进门,单膝跪地,态度无比的恭敬。
季青临淡淡的看着他,语气平静而温和,“你可还记得你是谁的人?”
十大秘卫,名义上是守护圣殿,但是身为密卫之首的墨奴,却需要时刻贴身保护着大祭司。
从季青临穿越过来开始,墨奴基本上就唯巫溪是从。
墨奴并不似黎奴一样的惶恐,而是态度十分坦诚的说了句,“墨奴时刻谨记,大祭司才是奴唯一的主子。”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敲着桌子,淡淡的阳光洒落进来,折射在季青临的指尖,他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往前凑了凑,“果真?”
墨奴丝毫不慌,直勾勾的看进季青临的眼底,“千真万确。”
“哦?”季青临直起了脊背,往后靠了靠,带着慢条斯理的意味问了句,“我看你和巫溪相处的挺好?”
“大祭司昏迷不醒,圣子殿下和圣女殿下是奴唯二可以信任的人,”墨奴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认真,“圣殿人心慌慌,各有各的打量,但只有圣子殿下和圣女殿下是真心的希望大祭司能够醒过来。”
“奴……也如他们一样。”
季青临眼睛弯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陪我走一趟吧。”
墨奴站起身体,“大祭司要去哪里?”
“您尚未完全恢复,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季青临侧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如果我非要去呢?”
墨奴陷入了沉默。
但半晌之后,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大祭司哪里都去的,奴会保护好您的。”
季青临淡淡一笑,“那就走吧。”
“大哥……你刚才对巫屿的态度也太好了一些吧?”
“他都成那样了,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何必还把他当成真正的大祭司看待?”
“要我说,这整个苗疆圣殿就应该掌控在大哥的手里才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过大哥您。”
不久之前还略显得有些嚣张的四长老,此时却对着另外一个人点头哈腰,满脸带着谄媚的表情。
“啪——”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长老反手一巴掌就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直打的四长老身体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重重跌落在地。
他的左半边脸仿佛是发面馒头一样迅速的肿了起来,青青紫紫的痕迹映衬着他这一张格外阴柔的脸,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四长老胡乱地擦掉嘴角沁出的血迹,然后连滚带爬的来到大长老的脚边,浑身颤抖的厉害,“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大长老低头看着他的这副怂样子,眼眸当中闪过了一抹不耐烦。
他又重重的踹了四长老一脚,直踹得对方仰面躺倒。
大长老则是转身坐在了椅子上,随后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错了?错哪儿了?”
“我……”
四长老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他只是下意识的认错而已,他哪知道他错在哪里了?
他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惹得大长老这样生气了啊……
四长老心中郁闷的要死,可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绞尽脑汁的思考着,“我哪里都错了……”
“我不应该在明知道巫屿那个废物清醒过来的情况下,还把黎奴都在那里监视……”
“蠢货!”
四长老的一番自我剖析还没有说完,大长老就怒气冲冲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简直是愚不可及!”
黎奴放在那里监视自是可以,只要黎奴不松口,季青临就怀疑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可四长老这个蠢货,竟然不打自招!
简直是气煞他也!
“你以为你刚才的表现天衣无缝是不是?还在沾沾自喜,是不是?!”大长老气的胸腔不断的颤抖,恨不得直接戳死四长老。
以为自己瞒天过海了的四长老:……?
难道不是吗?
大长老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在心里给自己安慰:自己挑的盟友,自己挑的盟友,就算是个蠢货,也得忍着!
“愚蠢至极,”大长老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了一声,“你以为巫屿这次清醒过来是回光返照吗?”
“我告诉你,他有了很明显的好转,虽然他这破败的身子不一定会真的好起来,但如果他真的能腾出手……”大长老猛然提高了音量,“你绝对会第一个被他弄死,你信不信?”
四长老颤抖着声音,“这……这么严重?”
“巫溪和巫月弄出来的那个什么供体不是昨日才找到吗?巫屿怎么会突然恢复?”
大长老低着头,有些沉默,“我也不知道。”
这正是他最为纳闷的地方。
一直都派人密切的关注着,从未见过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可偏偏,病怏怏的大祭司就毫无征兆的好起来了。
“行了,先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大长老微微一叹,他应该庆幸四长老这个蠢货还暂时没有把他给暴露出来,“赶紧把你的屁股都给我擦干净喽,要是让巫屿揪到了你的把柄……”
“你知道后果。”
四长老身体猛地一颤,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与虎谋皮。
他曾经见识过大长老处理那些叛徒的手段,原本还是有些沾沾自喜,却从未想过,或许有一天,这些手段会落在他的身上。
“我知道,请大哥放心。”仿佛是在自我催眠一般,四长老这句话说的格外的慎重。
大长老摆了摆手,“赶紧走,衬着巫屿还不能出门,都给我处理干净了!”
“是。”四长老期期艾艾的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立马又变得趾高气扬了起来,看着手下的人,满脸阴狠,“黎奴那个叛徒呢?!”
下一瞬,四长老的亲卫就已经把黎奴带了过来,还顺带在黎奴的膝盖处重重的踢了一脚。
此时的黎奴浑身都是血,被鞭打的痕迹一道一道遍布全身,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狼狈。
他一进来,屋子里面就弥漫上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
黎奴吃痛,直愣愣的跪在地上,他看着四长老,声声祈求,“主子,奴发誓,奴真的什么都没有对大祭司说过!你要相信奴啊!”
“大祭司只是让奴跪在那里,奴真的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呵,”四长老冷冷开口,全然不相信黎奴所说,“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如此……”四长老猛然露出一抹满带着阴寒的笑,“把他给我扔去蛇窟!让我的那些宝贝们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呼呼呼……”
阴暗狭窄的蛇窟里面, 重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一并响起,黎奴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的在躲避, 脸色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血色尽失, 表情也一直扭曲着。
被鞭打出来的伤痕原本已经结了痂,可此时因为他剧烈的运动,稍稍有些愈合的伤口又被迫撕裂了来,猩红的血色源源不断的顺着伤口流出, 渗透进他黑色的衣服里,使得他的衣衫都变得有些渗人。
汗水流淌过撕裂的伤口, 痛上加痛,可黎奴此时却全然顾不得这些了, 哪怕四肢已经麻木, 酸软,双腿仿佛是灌了铅一样挪动艰难,他却始终不敢停下。
伴随着他的一路狂奔, 上百条不断蠕动的毒蛇紧随其后,灰黑色的蛇不断地靠近蔓延,带来一股阴冷又惨淡的气息。
那种粘腻, 湿冷的感觉不断的靠近,几乎让黎奴头皮发麻。
吐着信子的毒蛇紧紧追逐在他的身后,诡异而莫名的气息几乎让空气都腐朽,“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黎奴瞳孔不断的放大,惊骇到有些慌不择路。
“啊——!”
忽然, 有一个什么东西带着阴冷的感觉轻轻贴在了黎奴的脖颈处,那种凉意仿佛在顷刻间穿透了他的皮肤, 深深的刺入到了骨髓里面去。
黎奴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惨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准备继续往前跑的时候,那个贴在他脖子处的东西,却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他一下!
诡异阴森的气息刹那间冲击了黎奴的全身,他害怕的僵直了身体,一点一点的转过了头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比他的脑袋还要大很多倍的蛇头,巨蛇一双金色的瞳孔倒竖着,长长的信子吐露出来,泛着幽幽的冷。
这是四长老养的蛇王!
他为了躲避那些小蛇,竟然在慌不择路下来到了蛇王的区域!
“你别……”
“别过来……”
黎奴双腿仿佛是灌了铅,再也跑不动。
“砰!”的一声巨响,黎奴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他惊恐无比的眼眸里面,倒映着腐朽森白的墙壁,以及那只巨蛇逼近的身体。
黎奴猛然哆嗦了起来,恐惧在这一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那种深入骨髓的害怕,几乎让他的灵魂都在为之颤抖。
“主子……奴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大祭司,奴真的什么都没说,求求你相信奴……”
“求你……”
“求求你……”
黎奴拼了命的哀求,整个人几近绝望。
蛇窟上方十几米的地方,四长老低着头,阴柔无比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浅笑,“死不悔改……”
下一瞬,他的嘴唇微微嘬起,发出了一声不成语调的音阶。
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黎奴彻底崩溃。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巨大的蛇王将他拦腰缠绕了起来,剩下上百条的小蛇也在顷刻之间涌进。
紧随其后,那些小蛇开始顺着他身上的孔穴钻了起来。
嘴巴,鼻子,耳朵,眼睛……
甚至是还在渗着血的伤口……
数不清的小蛇,顺着大大小小的洞,钻进了黎奴的身体当中。
转瞬之间,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衣衫被撑裂,露出遍布伤痕的皮肤。
在血痕累累的皮肤下,可以无比清晰的看到一条条鼓鼓囊囊的小蛇在里面游荡。
黎奴想叫,却叫不出来,因为他的喉管已经完全被小蛇给堵死。
黎奴想哭,却流不出眼泪,目之所及的地方一片模糊,小蛇的信子舔拭在他的眼球上。
他想要挣扎,他想要逃,可那条王蛇将他的身体紧紧的卷了起来,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甚至他连昏迷都做不到。
他只能无比清醒的,清清楚楚的,感受着这些非人的折磨。
小蛇们不断的蠕动着,尖利的牙齿一口一口,将黎奴的血/肉吞吃入腹,这些小蛇仿佛是带着极高浓度的腐蚀物,不过片刻的时间,黎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个人样。
蛇窟上方,四长老的亲卫肆三几乎是瞳孔地震。
每一个长老都有十个亲卫,但是这些亲卫并不配拥有名字,只能用序号来排列。
肆三在四长老的亲卫当中,排名第三。
黎奴身上的血都好似快要流尽了,即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肆三依旧感觉到了一股冲天的血腥气息。
再这样下去,黎奴恐怕也就离死不远了,肆三斜向上偷偷瞥了一眼四长老,原本是想要劝说一下对方,要不要现在把黎奴给放出来,可当他看清楚四长老脸上的表情之时,整个人都为之所摄,惧怕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清楚的看到,四长老在面对这样一副恐怖场景的时候,非但没有任何的不奈,或者是厌恶,反而是带着一股格外明显的跃跃欲试的神情。
他是在享受这样的惩罚!
肆三战战兢兢的垂着头,不敢去看,不敢去想,努力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木桩。
然而,四长老却并没有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你觉得……这个惩罚怎么样?”
淡淡的,带着丝丝缕缕喜悦的声音传来,肆三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他不敢说一个不字,只能绞尽脑汁的说着恭维的话。
“主子的任何命令都是极为正确的,奴认为,黎奴大人背叛了主子,合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四长老眼睛一亮,神情莫名的有几分兴奋,“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所以……
黎奴可千万不能怪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整个蛇窟里面血腥的气息也越来越重,黎奴一开始还在拼尽全力的挣扎,但随着时间过去,他挣扎的幅度却越发的小了,到最后甚至连半点动作都无。
俨然是一副死人的样子。
四长老轻轻的叹了一声,“应该也差不多了。”
毕竟黎奴再怎么说都是大祭司的人,他在这里稍作手段加以惩罚,也还说得过去,但若是真的把人弄死了,就等于他在明面上要和大祭司做对了。
他可不会这么蠢。
嘴里发出一声轻哨,四长老笑意盈盈的开口,“宝贝,再弄下去要死人了,把他给我带上来。”
那条巨大的王蛇仿佛能够听明白四长老所说的话,它用尾巴卷着黎奴的身体,上下晃了晃,那些小蛇就一条接一条的退了出去。
随后,巨大的王蛇慢慢往上攀爬,在到达蛇窟顶部的时候,将黎奴轻轻的放在了地面上。
如今的黎奴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个人样,浑身上下的皮肤都被撑破,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
他此时仿佛是一头已经被宰杀了的猪,满身的碎肉堆积在一起,恶心又可怖。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胸膛还在十分微弱的起伏着,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他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从蛇窟爬上来的王蛇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全然不似刚才的凶恶狠厉,而是乖巧的仿佛是个小孩,低着头,慢慢挪动到了四长老的身边。
四长老抬手在它脑袋顶上摸了摸,由衷的称赞了一句,“乖孩子。”
王蛇因为这话而开始变得兴奋,尾巴不停的甩着,信子一下又一下的吐露,就连那双金色的竖瞳都变得圆润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四长老轻声细语的说道,“下次,下次我一定拿足够猎物来让你吃个高兴好不好?”
王蛇的脑袋上下点了点,蹭了蹭四长老的手心,随后又慢慢的爬回了蛇窟里面去。
王蛇离开后,四长老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冷戾。
肆三在一旁颤颤巍巍,“主子,黎奴大人要如何处置?”
四长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甩了过去,“把药给他吃下去,死不了就行。”
说完这话,他看都没有看黎奴一眼,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肆三忍着心中恶心想吐的感觉,呲牙咧嘴的掰开了黎奴的嘴巴,把小瓷瓶里面的药汁全部都给灌了进去。
片刻之后,黎奴的气息平稳了一些,不再有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可肆三还是头皮发麻。
他此时需要做的是把变成这个样子的篱奴送回他所居住的地方,但黎奴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他完全无从下手。
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肆三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无比艰难的将黎奴给卷了起来,“黎奴大人……得罪了。”
肆三的功力在秘卫之下,所以在他将把黎奴送回居所的时候,有好几个秘卫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好不容易把黎奴放在了床上,正要给他盖被子,肆三背后就响起了一道带着怒火的男音,“谁把黎奴伤成这个样子的?!”
肆三回头,立马弯下了身子,“青奴大人。”
十个秘卫当中,青奴的功力是最低的一个,但他却和黎奴关系最好。
曾经在训练场的时候,青奴因为身材瘦小,训练的时候经常不达标,所以常常被别人欺负。
有一次他被欺负的狠了,随手就抓住了路过的黎奴,想要乞求对方的帮助。
其实他当时抓住黎奴只是下意的行为,心里面并未曾想过对方会真的帮助他,毕竟训练场里遵从的是弱肉强食,只有实力最高的十个人才会成功入选,其他人都只能做长老的亲卫。
可那一次,黎奴偏偏停了下来,然后把他护在了身后,将欺负他的那些人全部都给揍了一顿。
自此以后青奴就成为了黎奴身后的小尾巴,黎奴走到哪他跟到哪,黎奴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赶也赶不走,撵也撵不开。
黎奴无奈之下,只能主动的去帮助青奴提高实力,带着他一起训练,甚至还专门给他制定独独适合他的训练方法。
到最后,青奴吊在尾巴根上,入选了秘卫。
两个人十几年来几乎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如今看到黎奴伤成这个样子,青奴又怎么可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