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几乎是瞳孔骤缩,因为他发现他的身形竟然是被死死的困了起来,满身的巫力根本没有办法发出。
更让他感到无比骇然的是,当那些雪白的蛛丝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和他的亲卫们相连的血线竟然根根断裂了。
仿佛有一股浩瀚的力量从天际洒落,排山倒海一般压在了大长老的身上,直压的他完全喘不过气。
他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量,雪白的蛛丝一点一点的勒进他的身体,将他从旁人那里夺来的生命力寸寸剥离。
不远处青年的那双眼眸极其平静,不带有半分的情绪。
仿佛不将万物苍生都放在眼里,不以任何事物或悲或喜,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调动起他的情感,没有半分的羁绊能够阻止他向前的道路。
鬼使神差般的,大长老感觉自己在季青临面前就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
一只可以随时就被他捏死的浮游!
“不!我不相信!”
大长老狂喝一声,咬牙切齿,满脸狰狞,整个人的面容扭曲的仿佛是从地狱当中爬出来讨债的厉鬼。
他用了上百年的时间,忍受着无尽的孤寂,缓慢的蛰伏,一点一点的壮大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马上就可以坐上大祭司的宝座,他马上就可以在苗疆所有人的身体里面都种下一颗子蛊,他马上就可以获得永生!
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打破他的欲望!!!
大长老的眼眸当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咬牙直接将身体里的母蛊给放了出来。
再也不似之前的细水长流,而是意图直接疯狂的掠夺亲卫们的生机。
“还真是贼心不死,”季青临幽幽叹了句,他原本还真有些担心没办法直接把大长老体内长生蛊的母蛊给弄死,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儿来了,“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下一瞬,七彩的小蜘蛛急速的向前掠去,在大长老完全反应不过来之际,直接一口将长生蛊的母蛊给吞进了肚子里。
小蜘蛛身上带着的蛊毒天下独绝,只是片刻的时间,那只母蛊就已经化成了血水,彻底的沦为了小蜘蛛的养分。
“不——!”
在一阵狂风呼啸当中,大长老发出了一声近乎于绝望的嘶吼。
他身上四散而出的那些血线寸寸枯竭,鲜红的血丝在眨眼之间就彻底的变成了灰白的黑褐色,到最后竟是一点一点的化为了粉末掉落在了地上。
一阵清风拂过,粉末彻底被吹散。
一同被吹散的,还有大长老筹谋了百年的长生梦。
大长老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地面上,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气息不停的从他身体当中散发出来。
同一时间,他的生机也在急速的流逝。
那些亲卫们干枯的如同老树皮一样的皮肤渐渐变得光滑了起来,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也寸寸饱满,失焦的瞳孔变得有了神采,浑身的死气彻底消失不见。
与之对应的,是大长老年轻英俊的面容飞速衰老,如瀑布一般的青丝不仅在眨眼间变为了华发,甚至一簇一簇的从他的头顶脱落了下去。
他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整个人骨瘦如柴,仿佛是饿了许久,未曾吃过半点东西的难民,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浑身的皮肤充满褶皱,好似千年的老树根一般,行将就木,形容枯萎,已然是濒死之兆。
他整个人恍然失了魂,那双眼睛毫无生气,间或一轮。
季青临手指微抬,将七彩小蜘蛛收了回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
漠然的眼神居高临下,缓缓陈述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你输了。”
大长老眼里聚了一层水汽,只剩下一片悲凉与孤寂。
他苦笑一声,“是。”
但是他不理解,长生蛊这般厉害的蛊虫,怎么会敌不过一只小小的蜘蛛?
心里是这么想的,大长老自然而然也就问了出来。
季青临微微一叹,既然大长老充满好奇,那他就做个好人,让对方死的瞑目一些吧。
“以身化蛊,是只有历任大祭司才知道的最高蛊术。”
“哈……”
“哈哈……”
大长老不停的笑着,笑的眼里沁出了泪,嘴角溢出了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机关算尽上百年,却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会失败!
“噗——”
再次呕出一口鲜血,大长老神情一僵,眼眸彻底的失去了神采。
他死了。
他活了百年,本就是在与天作对。
如今长生蛊母蛊死亡,体内的生机尽散,他自然是活不成。
“大……大祭司……”
大长老身死,之前追随着他的那些亲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瑟瑟发抖。
唯恐季青临就在这里要了他们的命。
毕竟那只小蜘蛛究竟有多么的厉害,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见识到了。
背叛之人从来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更何况他们的主子已经身死道消。
他们……该何去何从?
墨奴轻轻扫了这些人一眼,壮着胆子走到季青临身边,“大祭司,他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季青临眼眸定定的看向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询问道,“按照规矩,背叛祭司圣殿之人,该作何处置?”
墨奴低着头思索了一瞬,“生出反叛之心的,废去圣树赐予他们的力量,赶出圣殿,此后他们的子孙后代,皆没有资格再次进入圣殿。”
“至于已经做出反叛行为的……”墨奴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杀无赦!”
季青临目光清浅,清隽的面容之上带着微笑,眉眼弯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着细碎的光。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一个无比朗润,无比温柔的人,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遍体生寒。
“既然有规矩,又何必来问我?”
“自然是要按照祭祀圣殿的规矩办事的。”
季青临从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一次他忍过了小蜘蛛吞噬掉他心脏的痛楚,练成了以身化蛊,所以才能够安然无恙。
可如果他没有受过呢?
他不信,这些背叛者会留他一命。
对于按照祭司圣殿的规矩惩处这些反叛之人,季青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毕竟对别人善良就意味着对自己残忍。
墨奴心下了然,“是。”
说实话,在这一刻,他其实是无比敬佩季青临的。
五年前的大祭司就是一个十分善良之人,五年后醒来的他依旧良善,但这份良善却变的张弛有度。
只有如此这般,才能够让他们这些追随者更加的心甘情愿。
季青临说话的语气格外的平淡,可那些背叛者们却当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抽搐,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彻底的冻住了,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而来,转瞬之间爬满了四肢百骸,一直冷到了灵魂里去。
“不……”
“大祭司饶命,大祭司饶命啊!”
“放过我吧……”
“大祭司,求求你……”
一群人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恨不得以头抢地。
无边的悔恨蔓延而开,充盈在心头,再也无法消散。
他们终于后悔,后悔跟着大长老,后悔背叛大祭司,后悔被欲望迷昏了头脑,后悔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但是……
已经太晚,太晚了。
他们必须要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买单。
季青临淡淡的扫了一眼,扭头看向墨奴,“都带下去吧。”
现在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而且如果大长老成功了,他们可还会表现出这样的一副样子?
不过都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墨奴立马开始吩咐人手,收拾乱作一团的院子。
没有再理会那些背叛者,季青临目光扫视了一圈,随后就发现少了许多人。
在他和大长老对峙的时候,三长老带着那些中了傀儡蛊的密卫们,将巫月给掳走了。
同时一并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个被巫溪抓来的供体岑爻。
不难猜测,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季青临合理怀疑,岑爻说不定就是故意让巫溪给抓进来的,而且三长老那里,怕也早就有了大楚的人。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巫月这个丫头还是得好端端的带回来的。
季青临微微叹了一声,要不是他炼制成功了以身化蛊,现在想把巫月找回来还确实有些难。
信手捡起巫月在刚才打斗过程当中掉落的发簪,季青临让小蜘蛛嗅了嗅,“闻闻味道,看看她现在在哪里,然后带我去。”
小蜘蛛的脑袋晃了两下,随即就张开翅膀飞在了半空当中。
季青临正要跟上去,巫溪却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直视着季青临的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衣裳,眼神中带着无尽的缠绵,“师父……”
季青临皱了皱眉,很是有些不耐烦,“让开。”
巫溪的神情顿然一僵,他完全没有想过好过来的季青临对待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冰冷,漠然。
就好似他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
甚至巫溪感觉连陌生人都有些不如,毕竟季青临在对待陌生人的时候,起码不会这样的冷漠。
巫溪感觉自己的心口一阵一阵的抽搐,仿佛有无数根长针在扎着,一下一下,愈演愈烈,疼的他都快要窒息。
他硬生生的忍下心口的这一丝痛感,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情绪,“师父……你不知道这五年我究竟为你做了什么。”
“我用尽了一切的力量去寻找供体,好不容易才可以炼制长生蛊救你的性命,可你却和墨奴去了一趟瘴气林,让自己身中剧毒。”
巫溪说着说着都快要感动了自己,眼睛里面沁出了泪花,“那时的你生命已然到了尽头,是我用十年的寿命才换得了您的十天,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师父……你知不知道我对你……”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季青临低笑了一声,完全不在意他所说的话,“我去瘴气林,我心里有数,我并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牺牲。”
懒得再和巫溪废话,季青临直接用蛛丝把他给捆了起来,顺着小蜘蛛所指引的方向离开了。
“快点,再快一点!”
岑爻不断的催促着众人,“巫屿不知道怎么的恢复了实力,大长老恐怕拦不了他太久,我们只有尽快进入瘴气林才会真正的安全。”
他们这些人基本上全部都受了伤,一个搀扶着,一个踉踉跄跄,走的东倒西歪。
可他们却不敢耽搁分毫,唯恐季青临在解决了大长老以后追上来。
但只要他们进入瘴气林,那就会彻底的安全,瘴气林里面毒气弥漫,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有可能会看不清对方的神情,进去就会彻底的迷失方向。
后面追进来的人,绝对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而等到他们穿越瘴气林,就可以进入到大楚的地界,那里已经有三万兵马等候着。
一但他们双方汇合在一起,到时候就算季青临追出来了,他们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去。
青奴肩上扛着已经昏迷的巫月,步履匆匆,“是,少主说的有道理,都给我加快脚步。”
但就在他们即将要进入瘴气林的一瞬间,一个人影忽然轻轻飘飘从天而降。
深邃的瞳孔缓缓落在了岑爻的身上,季青临勾着唇瓣,语调清浅,“你们这是要带着我的小徒弟去哪里?”
第137章
所有人都没想到, 谋划了百年有余的大长老,竟然这么不中用,如此迅速的就被季青临给处理了。
全盛时期的大祭司究竟有多厉害他们没有一个人清楚, 但他们却知道, 对方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灭了大楚的五万兵马。
这究竟是何其的恐怖。
本以为对方成了拔了牙的老虎,他们这些猴子终于可以占山为王,却不曾想人家只是打了个盹罢了。
如今苏醒过来, 他们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三长老的眼神微微黯然,咬紧牙关, 微微上前一步,试图打感情牌, “大祭司, 我知道,我试图夺权是不对,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性命的。”
“如今我手下的人都死伤大半, 也不剩几个了,而且你已经苏醒,重新掌握了祭司圣殿, ”三长老的嘴唇还泛着些许的白,努力挤出一抹苦涩的笑,“你就当我死了,好不好?”
“我这辈子,为了圣殿始终是孤单一人,我真的受够了这种孤独, 如今我已有了自己心爱的夫君,我不求其他, 唯愿后半生能够与他相处。”
“啧。”季青临忍不住轻叹一声,没想到三长老竟还是个恋爱脑。
她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放过了她,她就可以和青奴双宿双飞了吗?
真是天真。
季青临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青奴,随后,慢条斯理地询问三长老,“所以……你想要怎么样?”
三长老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紧张忐忑,说话的嗓音当中带着丝丝的哀求,“我把秘卫们体内的傀儡蛊解了,把圣女殿下还给你,你饶过我和青奴好不好……”
“求你……”
“这倒是个挺不错的主意,”季青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在三长老满目的欣喜当中,又轻轻的问了一声,“青奴,你以为如何?”
青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指节都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对着三长老所说的什么爱她的话,全部都是假的,而且他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喜欢的女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和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女人在一起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长生蛊的炼制方法,巫月也被他们控制在了手中,而那个八字都属阴的纯阴之体,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只要穿过几步之遥的瘴气林,他这五年的细作任务就可以完美的结束。
可偏偏出现了季青临这么一个拦路虎……
“不能信他的话,”青奴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决定暂时先稳住三长老,“娘子,他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等到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一举将我们全部都给拿下。”
“我们只有逃出苗疆才会永远的安全,只要你一日还是圣殿的长老,你就绝对不可能拥有自己的爱情!”
青奴瞪大了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三长老,一席话说的斩钉截铁,气愤填膺,“为了我们此后的幸福,必须在这里和他做一个了断。”
三长老神情微怔,“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青奴打断她的话,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还是说娘子,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我一起离开?”
三长老猛然间抬头,厉声反驳,“怎么可能?!”
青奴满是怨恨的眼神落在一旁,“那娘子就应该为我们的未来扫清一切的障碍。”
三长老下意识的问了句,“那我该怎么做?”
青奴心口的大石头落了地,他一点一点诱惑着三长老,“你先带着亲卫和秘卫们挡住大祭司,只要我进入瘴气林,就会彻底的安全,我会在进去以后给你留下线索的,到时候你跟过来好不好?”
“我们只有分开逃跑,才有机会逃出去,要不然,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青奴抓着三长老的手,深情款款,“娘子,拜托。”
“为了我们的将来,一定要撑住。”
三长老咬牙,“好,你先走。”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和这些中了傀儡蛊的秘卫能够挡得住季青临,但能挡一阵是一阵,最起码可以替青奴争取一些时间。
霎时,三长老带着手下的人将季青临给半包围了起来,“大祭司,我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破坏到我的幸福的。”
三长老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但因为修习蛊术的原因,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此时忽然展颜一笑,如同海棠花般灿烂。
但那双含笑的眼眸里面,却夹杂着无尽的幽怨和扭曲,像是一只濒死的小兽,在做着垂死般的挣扎,孤注一掷,拼尽全力。
同一时间,青奴一手扛着昏迷的巫月,另一只手拽着岑爻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转身冲进了瘴气林。
季青临的眸光显得越发的冷淡,“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你当真以为这个男人待你是真心实意的吗?”
三长老本能的想要反驳,却被季青临冰冷刺骨的如同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鬼使神差般的,她心口涌出了一股几乎快要窒息的感觉,宛如一整片的汪洋裹挟住了她整个身体,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我……”三长老张了张口,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青临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打算,只是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摊在她的面前,“他如果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应该让这些亲卫秘卫们挡住我,带着你一起跑开。”
“可你看看现在留在现场的人,他难道就毫不担心我会在气愤之下直接把你杀了吗?”
“更何况,”季青临微微顿了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算他想要逃命,为什么要把巫月带走?”
“活了这么多年,一点脑子都不长?”
听到这话,三长老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她带着满目的不可置信抬起了头来,拼命的去寻找着巫月的身影。
可即便她把这一圈的人都盯出了一个洞来,却始终没有找到巫月的存在。
那一瞬间,三长老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揪住了,只是稍微动弹一下,便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三长老扬着脑袋,眼眶中积蓄的泪水就这样滚落了下来,“原来他爱的人是圣女殿下……”
季青临:……
就离谱!
她究竟是怎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
合着他说了半天全部都白说了呗?
季青临真的很想拆开三长老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季青临很是无奈的开口道,“你的脑子是一点都不转是吧?”
三长老一脸的茫然,“啊?我猜错了?”
“那他喜欢的是谁……?”
忽然,三长老骤然一惊,满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该不会是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吧?!”
要不然为什么在祭司圣殿的时候就护着岑爻,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依旧要把岑爻给带走。
三长老顿时伤心欲绝。
她要是输给巫月这样一个正值年华的女孩也就罢了,可到头来竟是输给了一个男人?!
这让她如何甘心?!
季青临:……
这就是恋爱脑的脑回路吗?
果然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
三长老这宛如神来之笔一般的想法让季青临很是无语,他略微顿了顿,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还真是……奇思妙想的可以。”
“青奴的身份有问题,或许可以说,在五年之前青奴就已经不是青奴了,一直陪在你身边,哄骗着你的情感的人,是大楚派过来的细作。”
季青临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解释着,唯恐三长老听不懂,“他们是为了长生蛊而来,如今已经从巫月那里获取了长生谷的炼制方法,再将巫月这个会练蛊的人绑走,他们的目的已然达成,自是不需要再来获取你的信任。”
之所以让三长老留在这里拦住他,恐怕也就是物尽其用罢了。
三长老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是难过到了极致,满腔的悲戚萦绕在她的嗓音当中,“你……你的意思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
“这五年的时间,只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得到长生蛊的方法?”
季青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厌恶和讥讽,“不然你以为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长老身体猛然一个颤抖,双腿一软就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在这一瞬间涌进了无数的沉闷和酸涩,密密麻麻席卷而来,根本无从承受。
太可笑了……
她本习惯了无欲无求,甚至也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是青奴突然的闯进了她的生活,带给了她极致的情/欲,填补了她空荡的内心,和她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让她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渴求。
她以为老天对她不薄,所以才在她年过五十之后又给了一个真心爱慕着她的男人。
可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骗子的话,怎能当得了真?
可她却偏偏信了,甚至还在对方的怂恿之下,背叛了大祭司。
三长老用力的捏着手指,试图从当中找出半分的力气,可无论她如何的努力,都终究只是徒劳,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人给抽空了,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啊?!!!”
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整个人绝望无比。
愤怒,嫉妒,憎恨……
种种情绪在三长老的心田之间交织盘旋,到最后化为了一抹充斥着怨毒的焰火。
那火焰熊熊燃烧,不停的炙烤着她自己,还有不断烧向别人的趋势。
她仿佛是疯了。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这个“他”字从三长老的嘴里面吐露出来,仿佛是淬着毒的匕首在这一瞬间被掷出,泛着幽幽的冷。
“当然可以,”季青临淡然地注视着这个如风似魔的女人,“但是……你现在还找得到他吗?”
三长老本能的受到了冒犯,她紧紧地簇着眉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然找得到!”
她和他交合已久,两个人身上都互相感染了对方的气息,虽然这股气息一般人是没有办法闻得出来,可她的蛊虫却可以闻得出这种味道。
“那就走吧,”季青临上前一步,拽着三长老的胳膊将她给拉了起来,“欺骗你的人都还活的好好的,你难不成就要这样放他离开?”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三长老喃喃地念着这句话,眼神当中的怨恨似乎是更深了一些。
“再不追过去,等他们穿过瘴气林,进入大楚的地界,那可就是天高任鸟飞,彻底的逃离了你去。”季青临沟通一下嘴唇缓缓吐露出这句话,却仿佛是刀刃一般,插在了三长老的身上。
胸腔里面时时刻刻啃食着心脏的焰火,在这一瞬间彻底的烧毁了三长老的理智,浓烈的不甘和怨愤一并爆发了出来,“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三长老凄厉的叫了一声,整个人登时发了狂,一个箭步就直接冲进来瘴气林里去。
指腹轻轻的揉搓着七彩的小蜘蛛,季青临欣慰的笑了一声,轻轻飘飘的开口道,“诺,这不就替你省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