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法可以,”教导主任瞬间借坡下驴,“桑嘉木同学同意吗?”
“我没有作弊,我也不需要以此来证明自己。”季青临淡然的目光盯着教导主任,气的对方都想要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了。
“噗哈哈哈哈……”8888在季青临识海当中笑的打滚,“宿主,你不愿意是不是因为你不会呀?”
虽然他家宿主记忆力超群又聪明,可却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对于考试什么的这些东西是没有丝毫接触的。
如果猝不及防之下去考试,说不定还真的会做出一张不及格的卷子来。
“宿主~宿主~”8888一边滚一边笑,“要不要我把答案告诉你呀?我可以侵入你班主任的电脑拿到答案哟。”
“不必,”季青临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8888而产生变化,“我有别的法子。”
“那你究竟要怎样?”教导主任的脸色在一瞬间沉了下来,他满是怒容的盯着季青临,低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说是被诬陷了的是你,给了你办法让你自证清白不愿意的也是你。”
“你究竟有没有作弊?!给我说清楚!”
“主任何必如此着急呢?”季青临莞尔一笑,幽幽的开口,“既然这纸条上的字迹不是我的,那势必是有人故意写了来诬陷于我,不如让两位同学将这纸条上所写的内容重新腾抄一遍如何?”
话音落下的瞬间,平头男生身体猛然一阵剧烈的颤抖,他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满是渴求的望着季青临。
对方就安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眼睛清清冷冷,透露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凉意。
平头男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素日里沉默寡言,除了钟思源以外和谁都不会说话的同学,今天竟然会这样的巧言善辩。
梁霄明明告诉过自己,只要自己放心大胆的去做,桑嘉木根本不会为自己辩驳的,他完全不用担心事情出现批漏。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季青临心下了然,看来这纸条就是平头男生所写的了,梁霄既然都想到了要破坏教室里的监控,那自然是不会自己亲手写下这么一张能够牵连到他的纸条。
他只会将任务颁布给平头男生和中分男生,让他们自行去完成。
“我……我不写……”平头男生后退了两步,后背死死的抵在墙壁上,声音颤抖的厉害,“我才不要写。”
一但他写了,只要稍微对照一下字迹,他一个污蔑同学的罪名就跑不脱了。
见他这个态度,众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你简直……简直……”教导主任气的都快说不出来话了,他万万没想到一番作弊风波竟然真的只是个诬陷。
如果他们之前真的相信了平头男生的话,不给季青临辩解的机会,他们岂不是就要彻底的失去这么一个好苗子了?
而且他们几个大人,竟然被两个十六岁的少年耍的团团转。
简直是太丢人了!
“做事要讲究证据,我不会让你无缘无故的背负罪名,”教导主任铁青着一张脸,他强硬地把纸笔塞进平头男生的手里,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给我写!”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平头男生只能硬着头皮把纸条上的公式抄了一遍,可即便他故意将那个字写的怪模怪样,可习惯性的笔触和停顿之处还是与纸条上的字迹完全相同。
教导主任拿着他写的东西恼怒道,“长本事了啊?!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竟然注意写纸条诬陷同学作弊。”
“现在立马给我打电话,叫家长!”
对于还处在学校的学生而言,或许叫家长是一件非常令他们恐惧的事情了。
平头男生听到这话再也抑制不住害怕的哭出了声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打电话,不要叫家长,我求求你了。”
但教导主任对他的苦苦哀求充耳不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每个人都要为他犯下的错误负责。”
“哇……”平头男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是故意要陷害桑嘉木的,一切全部都是梁霄让我们做的,他让我们给桑嘉木一点教训,要不然我们和桑嘉木无怨无仇的,干嘛要陷害他啊?”
“而且就凭我们两个,也根本没有办法偷到卷子的答案,答案是梁霄给我们……”
“住嘴!”平头男生的一席话没有说完,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没有出声的校长却突然开了口,“谁允许你们这么胡说八道?污蔑了一个同学不够,还要污蔑另外一个吗?”
“这次我真的没有……”平头男生还试图解释,却已经被教导主任捂着嘴巴给拉出去了。
“桑嘉木同学是吧?”校长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装做和蔼可亲的模样,“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诬陷你的同学已经被抓住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说好不好?”
季青临心下了然,果然官大一头压死人,就连校长也忌惮梁父警察局长的身份。
不过……对方现在确实能随随便便把他摁死,他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好,”季青临很是乖巧的点头应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行,走吧走吧,”校长依旧面容和蔼,“这件事情啊,学校会给予你补偿的,还希望桑嘉木同学回去以后继续努力学习。”
原主是在物理考试刚刚开始十分钟的时候被带到办公室的,如今事情被解决后距离考试结束也没过太久,因为第二天是周末要放假,所以教室里还有许多同学在整理着书包。
钟思源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虽然他的书包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但他却没有选择回家,而是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同桌。
这次考试的座位是按学号分的,他没有和同桌分到一个考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说好像是因为同桌作弊被抓了。
他那么厉害的同桌,怎么可能会考试作弊呢?
他不信,所以他等在这里,想要得到一个答复。
季青临从门口一路走到自己的座位,耳边全是窃窃私语,似乎是因为他“考试作弊”的事情已经被大肆宣扬了出来,同学们看到他以后讨论的全都是有关于此。
“怪不得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原来都是靠作弊来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他平常也不和别人说话,还以为只是社恐,谁知道人家心里其实憋着这么大的事。”
“你们有点过分了吧?老师都还没有说桑嘉木究竟是不是作弊了你们就开始贷款骂人了?桑嘉木的平时作业完成的怎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我也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听风就是雨,具体情况如何还是等班主任来宣布吧。”
教室里有诋毁的声音,也有帮忙说话的声音,但季青临却好像全然都没有听到一样,只自顾自地将所有的课本都装进了书包里。
毕竟原主是自闭症患者,他最好还是少说话为妙。
之前在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还可以解释说是因为被逼急了,才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但如果其余的时候也和刚才一样的话,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轰动了。
更何况,季青临觉得自己也没有和这些同班同学说话的必要,原主的愿望其中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够参加高考,像正常人一样念大学。
他从来没有上过学,对课本上的东西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可以将这些知识点融会贯通,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两个半月,他的时间其实挺赶的。
将自己需要的东西装好,季青临便打算回家了。
“同桌!?”
钟思源忽然拉住了季青临的校服下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的神情,“你为什么不理我?”
明明最近一段时间他和同桌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同桌看到他还会笑,怎么突然考了一场试回来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呢?
季青临低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摆的手,冷冷的吐露出两个字来,“松开。”
“什么?”钟思源满脸茫然,他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眼睛里的光芒在一瞬间暗淡了许多,“同桌,你变了。”
季青临实在是不想和钟思源继续纠缠,但见对方当然一副听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的样子,便也只能动手了。
他伸手捏在了钟思源的手腕上,钟思源吃痛,立马将手给缩了回去。
季青临趁机转身离开。
钟思源揉着酸痛的手腕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好不容易才稍稍软化了的人,怎么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冰坨坨?
“同桌……我好疼……”钟思源试图撒娇,可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季青临早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
“桑嘉木!你太过分了!”钟思源生气地喊了一声,撅着嘴巴,满脸不开心的走向了高二的教学楼。
因为高二年级最后一门考试考的是文理综,时间要比他们高一的多半个小时,此时考试还未曾结束,离放学还需要一段时间。
钟思源背着书包委屈巴巴的等在了梁霄的教室门口。
喜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他冷若冰霜,他现在实在是太难过了,他必须要找梁霄倾诉一下才行。
桑国富的钱被小三卷走后他们就从市中心的大平层般到了城中村里来住,这里鱼龙混杂。
老旧的城区,因为前两天才下过雨,地面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季青临踩过一地的泥泞,寻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了一处完全不能称之为家的房子门口。
门上没有挂锁,应该是桑国富已经回来了。
季青临推开门,一只脚还没有迈进去,一个用空了的易拉罐便冲着季青临的门面重重的砸了过来。
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愤怒又暴虐的男音,“你个小兔崽子,也不看看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你是不是想要饿死老子?!”
第25章
季青临眼疾手快的躲过直冲他面门而来的易拉罐, 罐子“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便是椅子拖拉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喝的醉气熏熏, 人高马大的男人晃晃悠悠的冲着季青临所在的方向而来。
他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 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洗过,种种污渍粘在上面,使得完全看不清楚衣裳原本的颜色。
头发乱蓬蓬的像鸡窝一样顶在头上,里面甚至还有几只苍蝇飞来飞去, 满脸胡子拉碴,比那无处可去, 不得不睡在桥洞里的流浪汉还要邋遢上几分。
他一边拖着椅子往季青临的方向走,口中还不断地输出了一连串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
“你个小贱货,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倒不如跟你那个嫌贫爱富的娘一块死在外面算了, 还回来干什么?”
“老子饿了,你不知道吗?!”
“老子打你你还敢躲你,简直是长本事了, 念了几天的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看老子他娘的不打死你!”
男人见自己刚才扔过来的易拉罐没有砸中季青临,整个人变得越发的愤怒,直接站起身拖着自己身下的那把木制椅子砸了过来。
椅子被男人抡起在半空中, 响起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如此暴躁,满嘴污言秽语,极尽恶毒的诅咒着季青临的人,竟然就是原主桑嘉木的亲生父亲桑国富。
他本人自私又天真,曾经无数次的以为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愿意跟着他一个糟老头子是因为看上了他这个人,结果到头来不仅被骗走了所有的钱, 就连疼爱有加的小儿子也不是自己亲生的。
不仅如此,他还懦弱又无能, 小三卷着钱跑了他不敢去找,工地发不起工资,工人们来找他闹,他躲着不敢出门,该他的责任承担不起来,整日里只知道嗜酒打牌,还妄想在牌桌上把被骗走的钱给赢回来。
在外人面前畏畏缩缩,怂的一批,却将满腔的怒火和不甘全部发泄到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的亲生儿子身上。
欺软怕硬这个词的含义,简直被他运用到了极致。
倘若桑国富手里的这把椅子当真砸在了季青临的身上,恐怕他不死也要受重伤。
剧情里,桑嘉木就是这样活生生的被桑国富砸断了尾椎骨,导致了下半身的瘫痪。
十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老子打死你!”
就在桑国富怒骂着即将要把椅子砸到季青临头上的一瞬间,他迅速的弯腰闪身躲过,随后一把扯下背在背上的书包带子,勾起椅子腿,将椅子给甩了回去。
“啊——”
男人痛苦的哀嚎声骤然间响起,桑国富整个人仰躺在地,宽大的椅子面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头顶,又在落下来的时候磕到了鼻子。
剧烈的疼痛当中,深红色的液体糊了桑国富满脸,渗进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刮过的胡须里,变成令人作呕的黑褐色。
桑国富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脑子也在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好几重。
他努力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强烈的眩晕感却让他爬了一半后又重重的栽了下去。
本就被撞到的鼻子再一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眨眼间血流如注。
桑国富简直都要气疯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任由打骂,从不还嘴也从不还口,宛如哑巴一样的儿子,竟然会有一天如此剧烈的反抗自己。
或许是被季青临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刺激到了,也或许是桑嘉木的弱小和沉默深入桑国富的内心,让他觉得季青临并不会有那个胆子继续反抗下去。
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汹涌不断的鼻血,桑国富再一次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因为长久的熬夜打牌使得他的瞳仁中出现了无数的红血丝,使得他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猩红的眼眸里充斥着狠戾和阴鸷。
“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儿还敢还手!反了天了你了?!”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嘴里咒骂的话语越发的狠毒,桑国富从自己喝过的酒瓶子里挑出来一只,又试图对季青临下手。
季青临眉头微微皱了皱,看来桑国富刚才是还不够疼,否则也不会没有吸取到教训。
他整个身体迅速的窜上前去,一只苍白而又带着些许伤痕的手掌宛若闪电般按在了桑国富的手腕上。
在桑国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拉着他的手腕往下用力一掰。
伴随着一道十分清脆的“咔嚓”声响,桑国富的整只手腕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道一样,软塌塌的耷拉了下来。
于此同时,他拿来想要砸季青临的酒瓶子也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手腕活生生被掰断的痛苦使得桑国富再次放声哀嚎了起来,可那一声急促的尖叫还未来得及完全从喉咙处发出,他被掰断的手腕就被季青临捏在手里用力的往后扯了一下。
桑国富身体下意识的往前踉跄了两步,季青临紧随其后曲腿一膝盖重重的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喝了太多酒的肚子圆圆的鼓起,在如此用力的撞击下,桑国富忍不住一阵反胃,被装在肚子里的酒也随之涌了上来,被他吐出了一大半。
季青临很是嫌弃的退开,毕竟这一幕实在是太过于辣眼睛了。
但是在退开之前,季青临右腿抬起,在桑国富弓着腰呕吐之时用力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于是丝毫没有意外的,桑国富摔了下去。
地面上不仅有他刚才的呕吐物,还有之前被摔碎的酒瓶子,玻璃碎片在桑国富摔下去的时候穿透衣服扎进了他身上的皮肤,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又和满地的污秽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难闻味道。
桑国富悄无声息的躺在一堆脏污当中,鲜血在酒水的作用下迅速扩散,便显得他躺的那一片都是血红的颜色,景象看起来惨烈极了。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犯杀了人以后的凶案现场。
“啊啊啊啊啊啊——”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猝不及防,等8888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的时候,桑国富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完全失去意识了。
他大叫了一声,语调中全是恐惧,“宿主你在干什么啊?”
“这是现代社会,是有法律的存在的,杀了人是要坐牢的呀,怎么办啊,呜呜呜……”
他尚且还在为自家宿主上个世界拿了S级评分的事情沾沾自喜,结果转眼间,他家宿主就要把自己给搞到局子里去。
而且这个世界的桑嘉木还指望着宿主能够成为人民警察,把那个杀害了好几名流浪汉的变态杀手给抓出来呢。
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一想到这里,8888就是一阵难过。
季青临:……
你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行了,别哭了,桑国富还没死呢。”季青临笑眯眯的安抚了一句,一双眸子弯弯,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啊?!”8888惊喜的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便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幸好,幸好,吓死我了……”
他还以为这家宿主在上个古代世界待久了,开始变得杀人如麻,草菅人命,赶尽杀绝……(bushi)
“啊呸,”8888急忙摇了摇头将这些恐怖的想法甩出了脑海,“但是宿主,桑国富虽然现在暂时昏过去了,可等他醒来,他还是会继续发脾气,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住啊?”
季青临将自己的校服口袋翻过来,露出空空如也的内里,“换哪里住?睡大马路吗?”
“阿这……”8888迟疑了一瞬,随即又兴奋道,“这世界有网络呀,我可以判断出哪个股票的涨势最好,只要宿主有能够买得起一只股票的钱,我就可以让宿主大赚特赚!”
上个世界对于任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8888积极努力的推销自己。
系统也是有考核的,如果他能够在宿主做任务的时候尽可能多的给予宿主帮助的话,他也可以有额外的积分奖励。
然而,季青临终究还是拒绝了,“不用。”
桑嘉木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下场,究其原因,还是他没有所谓的主角攻受那样的金手指。
他要完成桑嘉木的愿望不错,但若是想要获得高分评价,势必不能成为钟思源和梁霄那种依靠金手指为所欲为的人。
他需得用桑嘉木本身所具有的东西去实现他的愿望才行。
“好的叭……”8888哀叹了一声。
8888缩回识海当中去看小人书,季青临开始思索起能够一劳永抑制服桑国富的办法。
他慢条斯理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在看到桌子上桑国富的手机的时候忽然眼睛一亮。
季青临唇边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他动手将桑国富喝过的所有的酒瓶子全部都摔碎在了地上,然后把家里的桌椅板凳也全部都推倒,使得本就脏乱不堪的屋子变得宛若一个猪窝一样。
满地的玻璃碎片当中,季青临眉眼含笑站立着,无数的碎片拼凑出一张略微有些模糊的脸,但他那双眼睛却外的透亮,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凌凌的冷光。
站了一会,季青临将自己身上的校服换下来折叠整齐装进了柜子里,毕竟这是他唯一一套没有破,能够称得上体面的衣服了。
桑嘉木的衣柜空荡的可怜,里面放着的几件衣服不是袖子短就是裤腿短,而且每一件上面都还有各种撕裂的痕迹。
就连穿在身上的衣服都能够被打烂,可想而知桑国富在打桑嘉木的时候究竟下了多么重的手。
季青临挑挑拣拣,选择了一件破的最为离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的个子很高,短了半截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很是滑稽,但任何一个人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恐怕都无法笑出来。
实在是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的伤痕太过于触目惊心了。
瘦骨嶙峋的四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即便如此,上面的伤痕也是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
如此多的伤,全部都是桑嘉木的亲生父亲桑国富动的手。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桑嘉木没有黑化成一个变态杀人犯,已经很了不起了。
季青临带着这样一身的伤痕来到了卫生间里唯一一面镜子前,他沉默着,抓起一块玻璃碎片划向了自己的肩膀。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满是青紫痕迹的皮/肉在他的手底下一寸一寸的绽开,斑驳的血迹流淌而下,滴在破破烂烂的衬衫上。
季青临从头到尾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他的眼神漠然而冰冷,沉静的有些恐怖。
8888缩在识海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本想要劝解的话也在看到季青临那冷漠的眼神以后,被他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做完这一切,季青临幽幽一叹,将那块玻璃碎片扔到桑国富身边,然后拿过桑国富的手机按下了110。
“喂?是警察叔叔吗……”他的声音低落而绝望,充斥着无比的惊恐,像是濒临死亡的小兽发出最后的哀求,“救救我……”
刺耳的警笛声在傍晚响彻了嘈杂凌乱的城中村。
不少人打开房门四处观望,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青临旁边的屋子大门被打开,一名烫着卷发的中年大妈探出了脑袋,当她看到警车停在自家院子门口的时候,顿时一双眼睛睁得溜圆,惊恐万分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该不会是隔壁那个小孩被他爸给打死了吧?”
刚刚下车的女警听到中年大妈的话连忙叫住了她,“你刚才说什么?”
“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大妈怕摊上事儿,连连摇头。
女警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作为人民群众,你是有义务向警察汇报你所知道的情况的,若是因为你的隐瞒妨碍了我们的公务,我可是可以把你抓起来拘留的哦~”
女警的话吓到了大妈,她神情讪讪的开口道,“其实也就那么点子事儿,隔壁那男的听说是养了个小三,然后小三卷着钱跑了,他啊,就天天喝酒,一喝醉了就打他儿子,他那儿子被打的惨的哟……”
说到这里,大妈忍不住摇了摇头,很是唏嘘,“那半大的小子,都快瘦成了一根竹竿了。”
“好,谢谢,”女警把大妈的话记在心里,“如果后面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再找你。”
“别再找我了,能说的我都说了。”妈对于穿着制服的警察终归还是有些惧怕的,再说完这些话之后就立马把门给关了起来。
毕竟看热闹是次要的,万一要是因为看热闹而被带到警察局去,可就不好了。
这一边,在打完报警电话以后季青临便立刻恢复了原本的神态。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惧怕,就好像刚才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