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88:……
咱就是说,如果宿主进娱乐圈演戏的话,高低能把那演技方面的奖项给拿个大满贯。
季青临不知道8888的吐槽,只继续翻动着桑国富的手机查看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虽然这次任务世界的大致背景和季青临所在的原世界大差不差,但因为作者在构建小说时,只是披了一个悬疑的壳子来描写攻受之间的爱情,所以这个世界的很多法律条款都是十分模糊的。
否则在上学时期诬陷同学作弊导致其退学,最终毁了一辈子的梁霄也不可能通过政审,当上警察。
毕竟在原本的小说里,梁霄身为主角攻因为吃醋而打击一个路人炮灰什么的,还成了他的高光时刻,引得粉丝们嗷嗷尖叫呢,只觉得他为爱吃醋这一行为简直是太帅了。
对此季青临只想表示:……
大致了解了一下社会的背景,警笛声便也传入到了季青临的耳朵里。
他迅速扔下手机,一手捂住桑国富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另一只手重重的按在了他的内关穴上,顺带还替他把掰骨折的手腕又给按了回去。
片刻之后,桑国富幽幽转醒,浑身上下所有伤口处传来的疼痛都在这一瞬间齐齐涌上了他的大脑皮层,让他控制不住的嘶喊了出来。
但因为季青临牢牢的捂住了他的嘴,桑国富终究也只是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呜咽。
见他清醒,季青临松开手转身就跑。
桑国富此时也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任打任骂的儿子,竟然会把自己给打昏了过去!
一瞬间怒火涌上头皮,他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凶狠的冲着季青临逼近。
“你个白眼狼,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还敢打老子?!”
季青临努力瑟缩着自己的身体,躲在桌子底下,害怕的不停抖动,嘴里还在苦苦的哀求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平日里无论桑国富打桑嘉木打的多狠,桑嘉木都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独自一个人忍受着痛苦。
即便手下发了狠,桑国富总也觉得不够尽兴。
可如今季青临惊恐万分的嗓音落在桑国富的耳朵里,就宛若是一只大肥羊突兀的出现在了一头饿的快要昏过去的狼的面前,让他整个人激动不已。
桑国富一步一步逼近,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跳,通红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的狰狞,“想让老子不打你?想的倒是美!”
凌厉的掌风迅猛的挥洒而下,直直的对准了季青临略微苍白的左脸。
那双幽深漆黑的瞳孔深处透露出明晃晃的嘲讽,季青临双手抱头向后躲去,随即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我真的错了,求你别打我了!”
属于少年人独特的嗓音中透露出了几分无助,几分惶恐,更多的则是对于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的害怕。
如此声音让桑国富越发的兴奋了起来,满是脏污的胡须抖动,他嘴角咧开,露出里面发黄的牙齿。
但与之伴随着的,是桑国富更加用力的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桑国富的巴掌即将就要落下的时候,房子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一哄而入,“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
几名见多识广的警察看到屋子里的这一幕,都忍不住有些唏嘘。
逼仄的屋子里凌乱不堪,满地都是碎裂的酒瓶,中央那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更是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男人身上血迹斑斑,鼻子下面还凝结了一大块血痂。
可更为触目惊心的则是,那一名瘦骨嶙峋的少年。
他整个人茫然又无措的躲在桌子下面,裸露在外面的四肢上到处都是伤痕,肩膀处的衣裳更是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
和少年那惊恐万分的神情相比,男人凶狠的脸色和爬满红血丝的双眼显得他像是地狱中的魔鬼。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亲眼看见男人在打那名少年!
“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警面露鄙夷的神色,他最见不得这种无能的,只能拿老婆小孩撒气的男人了。
在给桑国富戴手铐的时候故意下了狠手,桑国富刚刚被掰断过的手腕遭受如此重击,疼的他立马呲牙咧嘴的叫唤了起来。
此时,从邻居大妈那里了解了基本情况的女警也进到了屋子里,桑国富的痛呼只换来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么点疼痛你就受不了了?你想过你儿子被你打成那个样子,他究竟有多疼吗?”
“不是……”此时的桑国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的这几个警察好像是要把他给带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啊?”桑国富用力的挣脱着手铐,即便他再过于愚蠢也知道,被带到警察局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女警气的都想给他两拳了,“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情节严重的话是要判刑的。”
桑国富立马就不干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打我自己的儿子犯什么罪?你问问周围这么多人,哪个小的时候没有挨过父母的打?”
“真是反了天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说过打儿子还要去蹲大狱的。”
“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法律,”桑国富一脸的豪横,完全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态度,“你信不信我到领导那里举报你去?”
不过是一个女人,竟然还想要给他判刑,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女人了,一个个的只知道钱钱钱,根本看不见他的内在。
桑国富冷哼,“你少在那吓唬我。”
“随便你举报,”女警斜着眼睛撇了他一眼,咬牙的开口道,“但你这个牢是要坐定了我给你讲!”
眼看着女警的态度如此的强硬,桑国富心中也带上了隐隐的不安。
他该不会真的犯了法吧?
毕竟警察都已经来到他面前了,而且靠在他手腕上的这一双手铐也做不得假。
但就在桑国富心中有些担忧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转变。
“别胡说八道,”男警走过来碰了碰女警的肩膀,虽然他很能理解女警现在的心情,但是他们作为公职人员不能如此的恐吓嫌疑人,“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到医院去做个鉴定才行。”
听闻此言,桑国富又呵呵的笑了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就说,女人家的话哪能当真去听,你当什么警察啊,就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多好。”
女警:……
我非得搜集证据让你去坐牢才行!
“身上多处打击伤,多处肌肉组织遭到破坏,长期营养不良,有贫血的现象,胃部也有毛病……”
随着医生一条一条的列举出季青临身上的伤势,女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她一拳重重的砸在医院的墙壁上,满脸的愤恨,“简直就是畜牲!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
她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虐待自己亲生孩子的父亲,他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坐牢!必须要让他坐牢!”女警义愤填膺的开口,“像他这种人绝对是屡教不改的,这次如果不给他一个沉痛的处罚,他绝对吸取不到教训,桑嘉木以后说不定还会受到更加粗暴的虐待。”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默不出声,任由医生给自己上药的桑嘉木,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心疼,“这一次是桑嘉木幸运拿到手机报了警,那如果下一次没有这份幸运了呢?”
“他如果被桑国富打死了怎么办?”
“他才十六岁,还有那么好的年华。”女警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少年逐渐变得绝望。
她真的是十分愤恨国家的法律,为什么不能把家暴纳入死刑,难道一定要等到事情到了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的时候才去伸张正义吗?
迟到的正义跟死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屁用!
“你先别急,”男警拍了拍女警的肩膀安抚道,“身为人民警察,咱们不能这么感情用事。”
他略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女警拉到了病房外面,小声的说道,“我们已经调查了桑嘉木的家庭背景了,如果桑国富被判了刑,你让桑嘉木该怎么办?”
“他不上学了,去孤儿院吗?还是说你有那个能力承担他高中三年乃至大学的学费?”
“就算你能够承担得起桑嘉木所有的费用,如果后续又遇到了这样的孩子呢?你要为他们所有的人都负责吗?”
女警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也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才入了警队的女孩,在学校时她抱着极高的热情,觉得她一定会为人民伸张正义,为所有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可真正做了警察以后她才发现,讨公道真的太难太难了。
很多事情,既便是他们警察也是身不由己。
一时之间,女警忍不住蹲在墙角掩面小声抽泣了起来,她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男警见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拍了拍她的背。
他当年刚出校门的时候也如女警一般眼里揉不得沙子,可随着接触的事件越来越多,他终于发现,在某些现实面前,他们终究是无能为力的。
“宿主,桑国富好像判不了刑诶,”8888通过走廊门口的监视器,将两名警察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季青临听,“这也太可惜了,宿主,你刚才流了那么多的血。”
“为什么要判刑?”季青临越发的觉得自家小系统有些不大聪明,他很是疑惑的开口,“桑嘉木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8888如实回答,“不要被冤枉作弊,成功考上大学,脱离原生家庭,抓住杀害了许多流浪汉的那个变态杀手。”
“可是……”虽然重复了一遍桑嘉木的愿望,但8888依旧不懂,“桑嘉木的愿望和桑国富要不要坐牢有什么关系呢?”
季青临:……
真想挖开小系统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如果桑国富坐了牢,我还怎么当警察?”季青临无可奈何的反问道。
“哦——”8888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少看点小人书,”季青临合理建议,“有那时间去看看法律条令吧。”
8888:堵住耳朵.jpg
假装没听见ing.
季青临:……
算了,随他去吧,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
等医生给季青临的伤口上都上完药以后,女警也整理好了情绪走了进来。
季青临乖乖巧巧的躺在病床上,身上还裹着纱布,无比的惹人心疼。
女警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似乎是有些担心惊扰了他休息,连说话的声音都放温柔了许多,“感觉怎么样?”
“嗯。”季青临没有说话,只是学着原主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道轻哼。
多乖的孩子啊!
女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季青临的脑袋,试图安慰他,“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你爸他……以后不会再打你了。”
只不过,这一句话说到后面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彻底的听不清楚了。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茫然无措的看着她,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真的吗?”
女警回答不出来。
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会的。”
随后往季青临的手里塞了一部手机,“这个你拿着,里面我存了我自己的私人号码,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就打给我。”
季青临低头看向手心,这部手机有些旧,外面的壳子上漆都掉了,可对于桑嘉木而言,却是根本无法获得的奢侈品。
他轻轻勾唇笑了笑,知道这已经是女警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谢谢你。”
女警的脸有些红,是羞的。
她觉得她没有办法把桑国富送去蹲大牢,也没有办法将这个瘦弱的少年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她真的很愧疚。
她无法承受少年人如此真情实感的谢意。
“不客气。”匆匆说了一声,女警就手脚慌乱地离开了。
因为桑国富也受了一些小伤,所以也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星期天的下午,父子两人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前的男警再次出现将他带到了警察局。
只不过,这件事情最终的处理结果,也仅仅是进行了一番口头教育,让桑国富写了一纸保证书而已。
警察开车把桑国富和季青临送回了家,临走前女警还特意叮嘱了桑国富一番,“我警告你,虽然这次没有给予你很严厉的惩罚,但是如果你后面还对桑嘉木同学动手的话,我一定会把你送到监狱里面去蹲一蹲的。”
桑国富点头哈腰,连连应下,“请警察同志放心,我这保证书都写了,我还能说话不算数吗?”
女警撇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然而,就在警车消失在视野当中的一瞬间,桑国富也立马变了脸色。
他关上房门猛的一转身,放大的瞳孔中充斥着无尽的暴戾,“胆子肥了啊你,竟然还敢报警?”
“你是不是觉得有警察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桑国富这下可算是明白,之前那个女警说的什么要让他坐牢的事情全部都是故意唬他的。
只要他不打死人,普通的家暴根本不会被判刑。
不过虽然如此,季青临试图报警抓他的事情还是彻底的惹恼了桑国富。
反手解下腰间的皮带,桑国富就挥舞着冲季青临抽了过去。
季青临劈手拦住桑国富,顺手抓着皮带的一端将桑国富的双臂都反剪在了后面,随即用皮带打了个死,然后一脚踹在桑国富的腿窝处,他就膝盖一软直愣愣的跪了下去。
地面上的玻璃渣子还没有打扫,桑国富如此一跪,无数的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疼的他面容扭曲,不停的哭喊。
“给你脸了,是不是?”季青临将桑国富推倒在地,右脚踩在了他的侧脸上,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你既然知道家暴不会被判刑,那你就更应该知道,我才十六岁还没有成年,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被枪毙。”
如此大费周章的报警,季青临最终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让桑国富被警告一番,他知道桑国富不可能去坐牢的,但让桑国富知道家暴不会被判刑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为这个不判刑,对于桑国富受用,对于季青临自己而言,也是非常受用的。
季青临脚下发了狠,重重的撵着桑国富的脸,他的侧脸砸在一堆玻璃渣子中间,被扎的鲜血横流。
刚才还一脸凶相的桑国富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他惊恐万分的眸子里倒映出季青临平静的身影。
“家暴不会被判刑,所以,你不要叫了可以吗?”季青临幽幽的叹了一声,随即双手死死地掐住了桑国富的脖子,“你有点吵诶。”
桑国富惊恐万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个瘦弱不堪的儿子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随着季青临手下逐渐用力,桑国富鼻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的变得稀薄了起来,他拼了命的张大嘴巴想要去呼吸,可却根本无法汲取到任何的氧气,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空虚从鼻腔处渐渐蔓延到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他的身体叫嚣着,嘶吼着,想要足够多的氧气活下去。
可论他怎样的挣扎,都始终无法摆脱季青临的手。
他整张脸涨的通红,一条条爆裂的青筋从脖颈一直爬上了眼尾,眼球瞪的像灯泡一样,从眼眶中凸出来,鲜红的纹路涨满了整个眼球。
桑国富终于害怕,他发现他的这个儿子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但季青临的神情十分淡然,仿佛是记忆娴熟的猎人,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恐惧在一瞬间弥漫,桑国富眼角涌出了泪来。
这哪里是那个他可以随意打骂的哑巴儿子啊?
明明就是从地狱里爬上来,专门找他报仇的魔鬼!!!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该再继续招惹季青临的。
明明在两天之前他已经被打了一次了,怎么能够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他真的错了……
可是,时间似乎是已经有些晚了,桑国富的瞳孔放大了些许,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
恐惧和害怕在这一瞬间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脑海当中闪过一抹另他无比惊骇的想法——他真的要被季青临掐死了。
眼看着桑国富真的马上就要窒息了,季青临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
“咳!咳!咳!”
鼻腔中骤然间涌入大批量的空气让桑国富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桑国富的咳嗽声还没有停歇,季青临幽幽的看了过去,“你还要咳多久?”
桑国富身体条件反射般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又狠狠地颤抖了起来,仿佛是得了帕金森一样。
他努力加压下喉咙处的痒意,“我……我不咳了。”
随后桑国富又挣扎着将上半身从地上抬起,膝盖却还是跪在了那一大堆的玻璃渣子里。
在季青临疑惑的眼神中,桑国富哆哆嗦嗦的开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爹,我当你儿子。”
桑国富是真的害怕啊,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
第26章
胡子拉碴, 满脸鲜血的男人跪在地上卑微的祈求,看不出半分方才的凶神恶煞,“爹, 你是我亲爹, 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爹!”
桑国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又和从伤口中涌出来的鲜血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季青临:……
倒也不必如此。
让人不忍直视的一幕令季青临忍不住抬腿轻轻踹了桑国富一脚,“行了, 起来吧。”
桑国富忍着腿上的剧痛,依旧跪在玻璃茬子上,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起来, 除非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打我了, 要不然我就长跪不起。”
“好家伙,”8888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这人怎么能够这么不要脸呢?“宿主, 你可千万不要答应他,他这是在道德绑架你呢!”
“嗯,”季青临点了点头, “我知道。”
桑国富欺软怕硬惯了,在季青临如此强势的情况下,心中自然是有些害怕的,只不过他如果试图用这种方法让季青临放弃打他的话,那只能说他是在青天白日的做大梦了。
桑嘉木身上那么多的伤,桑国富这两天所受的才哪儿到哪儿啊?
只能说桑国富想的倒挺美的。
“你威胁我?”季青临缓缓弯下了腰, 目光直直地盯着桑国富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的弯起, 里面带着浅浅的笑意。
桑国富被吓得一个激灵,刚才他的好大儿可就是这样微笑着,差点把他直接给掐死了阿喂!
他现在实在是见不得季青临露出这样的笑,只觉得在这明媚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更大的恶意。
桑国富一个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点头哈腰的开口,“我起来了,我起来了,我怎么敢威胁你?”
“你就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个屁,把它放了就完了。”
桑国富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试图在季青临面前表现得温和一些。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脸上到处都是血痕,还有几块玻璃碎片扎在肉里面,再配上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和一绺一绺打了结的胡须,格外的令人作呕。
季青临不想再继续让自己的眼睛受到重创,便抬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你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去,太脏了。”
“哎,哎,好咧!”桑国富此时就完全像是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提线木偶,季青临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乖巧的不得了。
终于不用看到桑国富那张辣眼睛的脸了,季青临转身回到了原主的房间。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城中村的屋子满共只有不到五十平米,除去客厅和厨房以外,根本就没剩下多少空间了,因此,桑嘉木的房间格外的狭小。
除了一张用来睡觉的单人床,和一个破破烂烂的既用作衣柜,又用作书桌的柜子以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落脚的地方。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十分狭窄的窗户,还是面朝北的,根本接收不到半点阳光。
季青临看着这样一间屋子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是打算进来把周末两天的作业做完的,毕竟明天星期一要上学,不交作业可不行。
可在这种环境里学习,终归对眼睛有些不太好,他可不想变成近视戴眼镜。
于是,在桑国富正在一点一点的挑出脸上的玻璃渣子的时候,季青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爸?”
“啪——”
桑国富被吓得身体一抖,手里的镊子陡然间掉在了地上,脸上也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他急忙弯腰把地上的镊子捡了起来,十分艰难的开口道,“我……是不是用的时间有些长了?”
“没有,”季青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怅惘,“我只是觉得我的房间好像有点太暗了,看书比较费眼睛。”
桑国富立刻恍然,“你住我那屋,我现在就把屋子腾出来!”
丝毫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只要季青临不再打他,桑国富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平日里懒的不能再懒,吃了饭连将碗端到厨房都不愿意做的男人,此刻却变得异常勤快了起来。
他手脚麻利的把自己那乱糟糟的床铺全部都搬到了外面,又给季青临换上了才洗干净的还带着些许阳光味道的床单。
屋子里的酒瓶烟蒂也被他清扫了出去,就连黑乎乎的地板砖都被他洗出了原本的色彩。
掉了漆的木头桌子被他擦干净,还找了一块印着小花的桌布铺了上去,把桌子上的坑坑洼洼全部填平。
窗帘被拉开,捆扎在窗户两旁,傍晚的日光映射进屋子,带着一股明亮的暖意。
桑国富努力压下不断喘着粗气的胸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的这具身体太虚了,长久的抽烟喝酒,使得他才做了这么一点家务就已经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可桑国富丝毫不敢停下脚步,拿着帕子匆匆忙忙跑到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季青临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把屋子收拾干净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嗯。”季青临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脚走向了那间桑嘉木从未踏进过一步的房间。
这间屋子宽敞,明亮,丝毫不显得逼仄,倒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
“还行,”在桑国富忐忑不安的眼神当中季青临点了点头,“我要做作业了,你出去吧。”
“好,好,”桑国富弓着背,一脸的恭敬,“饿不饿?我等一下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你想要吃什么?”
“都可以,”季青临不挑食,但在桑国富即将要转身的时候,季青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