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了,再等一下。”季青临的一双眼眸平静至极,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当中。
为了防止计划出批漏,所以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除了季青临和裴鹿野以外,无论是江听白,江柠也好,还是裴家带来的其他的弟子们也罢,全部都和别的门派的弟子们一样,被阵法给控制了。
裴鹿野听到这话,也只能够继续继续装作被阵法控制了一样,一动不动。
其实在祝望开始准备阵法的时候,季青临就已然发现了这件事情,之所以等到现在,也不过是想要等到祝望和商时胥撕破脸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们而已。
季青临他们来到崇州的第二天,天二十就已经告诉了季青临七杀阁的总部的所在地。
恐怕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七杀阁,总部竟然就建在武林盟主所居住的府邸的下方。
淮水之上的小洲里,上方高大的建筑是武林盟主所在的无涯门的位置,而就在无涯门的地下,建了一座秘密的宫殿。
这里面有着从全天下搜罗而来的孤儿,有着最为残忍的斗猎场,有着最为凶残的,毫无人性的刺杀机器。
当天二十是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饶是季青临也被震撼了,他原本猜想过,七杀阁或许就建在盟主府所在的崇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它竟然就坐落在盟主府的地下。
七杀阁的总部杀手众多,且各个地方都随时有人巡逻,想要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力,探查到所有的秘密,武功一般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季青临治好了祝澈——前任的武林盟主,整个江湖武功最高的人。
祝澈只不过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将祝望和商时胥的所有的秘密都打听了个清清楚楚,而且他也知道了自己之所以武功被废,并不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而是被他的亲弟弟给下了蛊。
如果祝望仅仅是害了他一个人的话,祝澈或许会选择原谅他,毕竟他是自己的亲弟弟。
可祝望所求的并不是这么简单,他要拿天下所有的武林人士来成就自己的大业,那么多条人命,祝澈是不可能不管的。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听从季青临的吩咐,按计划躲藏在了地下,只等着季青临发射信号,他就直接动手。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天一已然将祝望给打败了。
祝望满脸是血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天一身形冷硬的站在他身边,手里的长剑直指着他的脖子,如若祝望还试图反抗,他就可以在顷刻之间要了他的性命。
商时胥勾着唇瓣走了过来,“啧啧啧,祝望啊祝望,你还是一样的废物,你觉得如果不是祝澈那个傻子心甘情愿的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给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吗?”
就在他说话的这个功夫,七杀阁的杀手们又将祝衍之给控制了起来。
“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商时胥勾着唇浅笑着,略微有些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指向祝衍之,“你要是再不把阵眼所在的位置告诉我,我就让他们直接活剮了你儿子!”
“商时胥!” 祝望大喊了一声,那双素来狂妄的眸子里面终于染上了一抹害怕的神情,他的身形颤抖着,“你有本事冲我来,你抓我儿子干什么?你放了他!”
“啧,”商时胥轻叹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乖啊。”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右手在空中微微晃了晃,紧随其后就是一道白光闪过,祝衍之身上刹那之间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里面涌出来,转瞬间就染红了祝衍之的白衣。
“你放开他!”祝望在在一瞬间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在看到祝衍之被伤害的时候,祝望的心肝肺都在随之颤抖,他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是压上了一座大山,灵魂都被禁锢了起来,那种沉重到极致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对比起儿子的安危,什么大业,什么皇位,对祝望来说通通都成了狗屁。
他渴望权利,他渴望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渴望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但这所有的一切,却都比不上儿子来的重要。
眼睛侧过去,看了看自己方才所坐的那把椅子,祝望颤抖着开口,“阵眼就在那里。”
商时胥对此是非常相信的,没有半分的怀疑,因为按照自己对于祝望的了解,他知道祝衍之在祝望的心里面究竟会是有多么的重要。
没有半点的犹豫,商时胥走了过去,那就在他坐在椅子上的一瞬间,那椅子忽然翻了个个,椅子下方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甬道,商时胥径直掉了进去。
“主子!”那些杀手们下意识的全部都冲向了那个甬道。
天一愣了一瞬间,就在这个时候,祝望一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砍在了天一的手臂上,随之捅穿了他的心脏。
紧随其后的,那些杀手们也在这一瞬间被限制住了行动,一个个和那些前往这里参加武林大会的武林人士们一样,全部都被拖到了阵法当中去。
祝望扔掉长刀,拍了拍手,眼神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商时胥掉落下去的方向,“我呸!还敢跟我争,也不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这些杀手们也被阵法控制住,他才没有耐心和商时胥演了这么久的戏呢。
祝望仰天大笑了一声,随后走到了阵眼真正所在的位置,静静的等候着那些生命力和内力都传到自己的身上。
于是,随着阵法的启动,所有人的五官都在一瞬间变得扭曲变形了起来,他们体内的内力在各个经脉之间不停地流动,甚至因为流动的速度过于快,从而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条条鼓鼓囊囊的脉络,就好像是有毒蛇在他们的皮肤下面钻来钻去,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内力不断的从他们的体内涌出,然后在地上形成了一片交织错杂的大网,这些网格掀起劲风,一缕一缕被送入了祝望的身体。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那么多人的身体就仿佛是皮球一般慢慢的的瘪了下去,失去了内力和生命力的他们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只剩下一张皱皱巴巴的老皮包裹着骨头,无数绝望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最中间祝望。
凄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悲戚,在这个不大的广场上响彻云霄,“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你……”祝衍之发指眦裂,“为什么?”
他不懂,从小祝望教育他的,便是要好好守护无涯门,要维护武林的和谐和安危,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可是现在,祝望却要用这么多人的命,来完成自己的野心!
他真的不理解。
祝衍之不顾身体的疼痛冲到祝望身边,他想要把他从阵眼上给拉下来,可祝望的身体却好像是被牢牢的钉在了上面一样,无论他如何的用力,祝望始终都是纹丝不动。
看着祝望逐渐变得年轻的脸庞,祝衍之心里一阵悲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同一时间,季青临微微垂眸,幽深的眸子当中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到时间了。”
在祝望脚下的地宫里,一只胖乎乎的小虫子停在祝澈的肩膀上,然后对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
祝澈一把将那只小虫子抓在手里,看着小虫子胖乎乎的样子,祝澈无可奈何地眨了眨眼,“知道了。”
这只小虫子,就是季青临从祝澈身体里面取出来的那只蛊虫,原本是一个害人的东西,在喝了季青临一口血以后,竟然直接变成了乖乖巧巧的好宝宝。
蛊虫表示:只要有香香甜甜的血可以喝,让蛊虫做什么都可以ing.
“救救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这武林人士虽然被阵法控制住了身体,但是他们却依旧可以看得到,听得见,因此,在祝望和商时胥的对话里面,他们也几乎探查到了完整的事实真相。
只可惜,即便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挽救了。
他们想要挣扎,想要反抗,可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动作行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阵法吸干所有的生命力和内力,到最后变成一具干瘪的干尸。
绝望在这一瞬间弥散在了整个广场,所有人都沉浸在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惊骇氛围里。
却突然,一股森然的杀气猝然间爆发,从地底直冲云天。
一名男子手中倒提着一把长剑,如江如海般的剑气轰然间溢散出来,将整个广场炸成了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处在阵眼中央,正做着春秋大梦的祝望,也在一瞬间被轰飞了出去。
第63章
季青临之所以会等到阵法开始运行, 祝望吸收了在场的那些武林人士体内的内力和生机以后才开始给祝澈发送信号,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想要彻底的破坏掉这个阵法, 就必须要从阵眼入手。
而在场的这么多人, 除了祝望以外,没有人知道阵法的阵眼究竟在哪里。
祝望以为自己设计了商时胥,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成为天下第一,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力量, 直接逼宫夺下皇位。
但他却不知道,他视若蝼蚁一般, 只能成为他坐上那个位置的养料们的武林中人,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反抗之力。
一方面遭受了前任武林盟主祝澈的攻击, 另一方面又受到了阵法的反噬, 祝望整个人宛若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从阵眼处轰飞了出去。
半空当中鲜血洒落,祝望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不断的从嘴巴里面呕出内脏的碎片和鲜血, 不知道被打碎了多少根骨头,他整个人直接撞穿了演武台后方的墙壁,最后直直落入到了滔滔的淮水当中去。
飞溅的浪花在晨光的照射下映出七彩的颜色, 而祝望却完全不知是死是活了。
祝衍之眼角一颤,他扔下手里的长剑,就要跳入淮水当中去寻找祝望。
却突然被林纾晚一把给拉住了胳膊,她脸上盈满了泪水,脸色苍白的宛若白纸一般,她拼命的摇着脑袋, 苦苦哀求,“不要……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师父将我逐出了师门, 商大哥误会我颇深,裴大哥也被关起来了,我现在无处可去,我只有你了,我求求你,你不要抛下我……”
祝衍之身形一顿,之前商时胥满带着嘲讽的话语又回荡在他耳边,虽然对方没有直说林纾晚竟做了什么事情,但是祝衍之也能够猜个大差不差了。
他转过了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子,说话的嗓音里面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柔,“晚晚,商时胥当真只是误会了你吗?”
林纾晚身体猛然间颤抖了一下,一抹极度的恐慌从她的心中爬起,渐渐的弥散开来,顷刻间便宛如惊雷一般席卷了她整个心田。
——他,全部都知道了!
林纾晚死死的抓着祝衍之的手臂,试图从他身上获取一点点力量,却发现,即使她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勒进了祝衍之的皮/肉里,那抹恐慌依旧在她心底升了根。
感受到林纾晚陷入无尽惊恐当中的祝衍之垂下眼帘,带着冷意的眼眸只匆匆看了林纾晚一眼,便直接一把挥开她的手臂,跃入到了滔滔的江水当中。
作为一个把行侠仗义,侠肝义胆刻入到了骨子里的人,祝衍之对于这种背叛亲人,背叛朋友的人是深恶痛疾的。
而现在,林纾晚背叛了他们的友谊,祝望背叛了江湖的道义,让祝衍之的精神世界遭受了重创。
可无论如何,祝望都是他的父亲,为人子女不能不孝,无论祝望是死是活,他的内心都在逼迫着他把人给找回来。
因此,他才没有任何犹豫的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跳入江水当中去。
祝衍之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滔滔的江水中,林纾晚呆呆傻傻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茫然又无助。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明明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是神医谷唯一的弟子,神医小哥哥无比的宠爱她,几乎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而且她走到哪里都是备受推崇,还有江湖上最为年轻,最为优秀的三名男子为她鞍前马后,将她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明明她开局就是人生赢家,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人厌狗烦的样子?
林纾晚不理解,她整个人几乎都快要崩溃了,但此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关注着她。
来到这里,参加武林大会的所有江湖人士的目光都落在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的身上。
这人身姿挺拔,一身浓厚的内力几乎都快要化为了实质,导致他周边的空气都扭曲了几分。
他穿着一袭玄色的布衣,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两鬓微霜,眉宇间带着几分历尽世事的沧桑。
众人在看清楚这名男子的面容的一瞬间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低声呢喃着,“祝……祝澈?!”
虽然他们在刚才祝望和商时胥两个人的争吵当中,依稀探查到了当年祝澈走火入魔,武功全废的事情可能会另有隐情,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能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这功力比以前还更厉害了。
祝澈持剑而立,整个人淡定无比,就仿佛破坏掉阵法,击飞了祝望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的气势很盛,宛若大日煌煌,一时之间,竟压的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多年前,他就能够力压一众武林人士,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如今功力更胜从前,原本还信誓旦旦的想要夺得武林盟主这个位置的人们都在一瞬间卸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没有了想要与之争斗的毅力。
整个小洲都仿佛在这一瞬间成为了祝澈的主场。
却突然,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随后,众人就看到方才还仿佛那长虹贯日的前任武林盟主,在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气势,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祝澈双手抱拳,弯了弯腰,“江神医。”
这时,众人才发现了那名鹤发童颜的青年,看着这一头标志的白发以及联系到祝澈方才所说的三个字,他们赫然间明白,这名看上去俊秀无比的青年,竟然就是那个在百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神医谷的江唯卿!
“嗯,”季青临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辛苦了。”
毕竟原主的这个身子是没有办法习武的,如果没有祝澈的话,即便季青临发现了阵眼的所在,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够把阵法给破解掉。
“江神医折煞祝某了,”祝澈可担不起季青临的这一句辛苦了,他又抬起双手拱了拱,“若不是江神医解了祝某人体内的毒,祝某又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况且……”祝澈微笑着面向众人开口道,“虽然破坏掉这个阵法的人是我,但做出这一系列计划,让诸位都能够安然无恙的人,应当是江神医才对。”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当中,祝澈将季青临来到崇州给他治伤,又发现危害江湖武林的七杀阁的总部就建立在无涯门下,以及得知了祝望和商时胥野望的事情后做出的一系列的应对,全部都说了出来。
众人一一上前感谢季青临,毕竟如果不是他提前发现了祝望和商时胥的谋划,恐怕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在一片彩虹屁当中,一名女子的尖叫声格外的明显,“祝大哥……祝……祝伯父这到底是怎么了?!”
众人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然后就看到祝衍之已经将祝望从淮水当中捞了上来。
祝望浑身上下全是鲜血,在阵法的反噬下,他全身几乎都没有了一块好肉,数不尽的鲜血从那一条条的伤口中流出来,最终化为一块块黑褐色的小块,紧紧的贴在那血肉之上,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而在鲜血不断凝结的同时,还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伤口中冒出来,继续堆积在那黑褐色的血块上,整个画面都充斥着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就是在这样极度恐怖的状况下,众人发现祝望冰冷的瞳孔隔着好大一片的血雾深深地望向了祝澈。
那是一种决绝的,带着滔天怨气与无边痛恨的眼神。
他又怎么可能不怨恨祝澈呢?
因为祝望并没有听到刚才祝澈的解释,所以在他的视野当中,是祝澈的突然出现破坏掉了阵法,让他遭到了反噬。
如果不是祝澈,他早已经神功大成,已经拥有了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权利!
可是现在什么也没了……
祝望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他的经脉全断了,五脏六腑也都碎的不成样子,甚至有好多碎肉都被他夹杂着鲜血给吐了出来,他快要死了。
死在他即将成功的前一刻。
这又怎么能够让他不怨恨呢?!
祝澈叹了一口气,他走过去看着奄奄一息的祝望,眼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悲伤,“二弟,你何苦呢?”
“一家人安安稳稳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苦苦的执着于那些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祝望几乎都是翻白眼了,他真的很想骂娘。
他想说你坐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上,高高在上,你当然不在乎权利!
他想说你从小到大就受尽父母的偏爱和赞扬,所以你自然不懂得平凡普通的他究竟是有多么的憋屈!
可他说不出口,他的喉咙里面已经灌满了鲜血,而且还在接连不断的涌出来,他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所以,他只能用痛恨的目光死死的瞪着祝澈,渴望用自己的死给予他沉痛一击。
祝澈有些心痛,这终究是他的弟弟!
咬了咬牙,祝澈扭头看向季青临,说话的嗓音中带上了一抹哀求,“江神医,听说你能活死人,药白骨,你能不能……救救我弟弟?”
祝澈此人,为人善良,由他来担任这个随时都充斥着杀戮的江湖的盟主,却是是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厮杀。
但是同时,他也太过于优柔寡断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对于祝望毫不设防,或许江湖武林根本就不会遭此劫难。
而如今,他竟然还妄图留祝望一命。
季青临冷笑了一声,十分坦然地和他对视,只不过这笑容却宛若未出鞘的剑锋一般,内敛中深藏着凛冽,“如果我救了他,那么因他而死的那些人命,又有谁能来救?”
同一时间,那些差点因为这个阵法而被吸食掉了所有的生命力和内力的武林人士也开始斥责起了祝澈来。
“祝兄,我敬佩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命,如果不是你破了阵法,我们恐怕也活不下来,但是,祝望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你若是要想让江神医救他的命,你就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我也一样!今日我在此放下话来,谁若是妄图救祝望一命,他就是我们整个武林的公敌!”
“祝望死不足惜!他就应该以命赔罪!”
“祝望该死!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面对着一双双斥责的眼神,以及大家深恶痛疾的话语,祝澈心神一凛,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该怎么说?
难不成他弟弟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说不出口。
祝澈的脑袋在一瞬间低垂了下去,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颓废,他声音闷闷的,细听之下,还可以察觉到里面一闪而过的绝望,“是我唐突了,抱歉……”
是他的弟弟做错了事情,是他的弟弟要害那么多人的性命,他弟弟活该被阵法反噬,活该死去。
“嗬——嗬——”祝望原本是绝望了的,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却没想到季青临竟然可以救他的性命,他拼尽了全力的发出了一点低沉的声音,企图引起季青临的注意。
祝望很成功,季青临低头看向了他。
但是,季青临说出来的话,却将祝望推入了更加绝望的深渊,“我能救你,但却绝对不会救你。”
明明名字里面有一个“望”字,祝望却再也看不到生的希望。
他奋力的挣扎,丝丝缕缕的痛苦不断的传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他的面容因为痛苦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无论他如何的努力挣扎着,想要活下去,都始终是在做着无用功。
湿冷黏腻的血液裹满了他全身,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一点一点的消逝,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凉,变僵硬。
可他却别无他法。
在季青临淡然的目光下,他的气息慢慢的淡了下去,脖子上暴露的青筋消散,蜷缩的手指张开了来,眼神当中的神采也彻底的消失了。
祝望,死了。
祝衍之紧紧的抱着他的尸体,却没有落下一滴泪。
祝澈万般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悲伤,缓缓的对祝衍之说道,“衍儿,你爹已经去世了,你把他放下来吧,就让他入土为安。”
祝衍之摇了摇头,清俊的面容上染上了一股决绝之色,“他不配。”
他清楚的知道,按照他的父亲做下来的那些事情,连入土为安都不配。
祝澈心下一颤,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慌涌上了心头,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祝衍之的肩膀,“你想要做什么?”
祝衍之惨然一笑,“我会带着我爹的那份,向世人赎罪的。”
“阿衍,做错事情的不是你,”祝衡之见自己的父亲说不动祝衍之,走过来站在他身前,“二叔已经付出了他应有的代价,你不必要如此自责。”
祝衍之却摇了摇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他根本无法忍受祝望所做的事情,可祝望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们血脉一体,他父亲死了,并不代表着他曾经犯下的错误也就随之消散了。
他必须要带着祝望的那一份,赎罪。
不顾众人的阻拦,祝衍之就这样抱着祝望的尸体,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想……他应该把祝望的尸体烧成灰烬,然后将骨灰洒在这滚滚流逝的淮水当中去。
这辈子从父亲那里学到的道理就是要行侠仗义,他记得最深的一句话是,他手中握着的剑,是用来保护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他将穷其一生,来践行他心中的正义,同时,也为祝望赎罪。
林纾晚跪在地上悲痛欲绝,想要让祝衍之带她一起,但祝衍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头一次的,没有伪装,没有算计,林纾晚真诚的落下了悔恨的泪水,但却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她孤孤单单的来到这个世上,原本拥有着最好的师父,可到头来,这一切都被她弄丢了,她终究又变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所有事情的缘由都已经清楚,接下来就到了彻底的处理七杀阁剩余的杀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