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祝澈完好无损的出现了,所以此次武林大会也没有了继续举办的必要,祝澈又重新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在他的带领下,这个在江湖上面横行霸道,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的七杀阁,终于被彻底的湮灭了。
但是,虽然商时胥就是七杀阁的阁主云寒邪,但他却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当今的四皇子。
江湖武林是没有那个资格来处理他的,于是季青临直接提议,将他还给朝廷好了。
商时胥在解了毒以后,身体本就病弱,又那般猝不及防的掉进了密道当中,当他被人挖出来的时候,就剩下半口气了。
为了防止这个世界彻底的崩塌掉,季青临很好心的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但是,商时胥摔断的腿,却再也没有了恢复的机会。
如此一来,那个曾经野心勃勃,想要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四殿下,不仅变成了一个见风就倒的病秧子,还成了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残废。
皇帝虽然痛恨中原武林,担心这些武林人士聚集到一起,夺取他屁股底下的龙椅,但他更恨的,还是已经做了准备要他屁股底下龙椅的人。
当得知了商时胥所做的一切,皇帝气的恨不得直接就把商时胥给砍了去。
可这到底是他的儿子,而且历史上也没有哪个皇帝真正下旨杀了他的儿子。
皇帝十分厌恶的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商时胥,询问身旁的太监,“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他是十岁的时候被林贵妃从安和宫接出来的吧?”
林贵妃就是商时胥的母族在确认他体内的毒无法解除的时候,又重新送入宫的另外一个女儿,林贵妃入宫一年就又生下了九皇子,且因为长相美丽,人也能说会道,很快就独得盛宠,在生下九皇子后直接晋升到了贵妃的位置。
那时林贵妃看商时胥可怜,就给他找了祝望当他的武师父,把他从如同冷宫一样的安和宫里接了出来。
太监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是,陛下没有记错。”
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就打哪来回哪去,送他回安和宫吧,真是浪费了林贵妃的一番好心。”
太监当着皇帝的面恭恭敬敬,“是。”
但转头就直接吩咐了几个小太监把商时胥给扔进了安和宫里去。
因为双腿残疾,商时胥根本没有办法站立,他整个人无助地趴在地面上,看起来可怜无比。
断腿处传来的疼痛让他苍白的额头上面布满了因为忍耐而流出的冷汗,他万般吃力的睁开眼睛,用双手抓住一旁的栏杆,耗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终于让自己坐了起来。
看着他已经离开十年的荒废院落,商时胥痴痴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笑着,笑着笑着,眼角就沁出了泪,紧接着笑容收敛,满脸的狰狞扭曲。
他耗费了十多年的光阴,一点一点的发掘自己的势力,在暗中筹谋了这么多,就在即将要成功的时候,功亏一溃。
真是太可笑了……
他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这个所有人都能踩他一脚,这个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这个他活的还不如路边的乞丐的冷宫里!
商时胥不知道自己靠在柱子上究竟坐了多久,安和宫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了来,随后走过来一个小太监,像是喂狗一样扔给他一个馒头,“快吃吧,吃完本公公好回去交差。”
即便他沦落到冷宫,可他终究也是一个皇子,一个没有了根的太监,竟然敢这么对他?!
“你……”商时胥恨得咬牙切齿,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遭受到这般的侮辱了,他抬起头来血丝遍布的双眼里面闪烁着狰狞的目光,“你再说一遍?!”
那太监撇了撇嘴,抬脚就踹在了商时胥废了的双腿上,还又用力在上面碾了碾,“一个残废而已,你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四殿下呢?!我呸!”
自此以后,这样的场景在这个无人涉足的小院里面常常上演,直到多年时光逝去,商时胥恍恍惚惚之间听到了一阵钟响。
高大的宫墙外面,是几个太监的絮絮叨叨,“如今,是咱们九殿下登上了皇位,以后咱们的好日子,也要到来了。”
晨光从天边慢慢燃起,缓缓地染遍了远山,长长的官道上面,一辆马车正在慢悠悠的前行着。
江听白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脚踩在车椽上,不紧不慢地挥动着马鞭,“师父,七杀阁已经被铲除了,接下来咱们去哪里呀?”
车帘被一只小巧白皙的手掀开,江柠笑意盈盈的开口,“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她回头看向靠在车窗旁边,一身青衣白发随意飘散的青年,“师父,我说的对不对?”
抬起素白如玉的修长右手,季青临低笑一声,“这是自然。”
江听白恍然,反正现在江湖上面也没有了危机,他们师徒三人走到哪里,自然也就义诊到哪里,天下之大,又何必局限于一城一池之间呢?
有关杀手头头的小番外——
天二十回到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彻底的失去了人性的地下斗猎场,这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到处都充斥着一股阴森冷寂的气息。
看着墙壁上那道道斑驳的血痕,回想着曾经死去的那些儿时的伙伴,天二十伸出手指摸上了那粗糙的墙面,指腹下的触感和记忆当中一样的冰冷刺骨,但心里面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种抵触之感。
因为他知道,这里再也不会有杀戮,再也不会有丛林法则,适者生存。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拿出钥匙打开了巨大的铁门,随着“吱呀”一道沉重的声响,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型囚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每一个囚笼里面都蜷缩着一个孩子,这些孩子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最小的甚至只有三四岁,他们缩在囚笼的角落里,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试图给自己些许的安全感。
但当那个玄铁制作的大门被人打开的时候,恐惧就在刹那间弥散了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道门每打开一次,他们就需要进行一次杀戮,能够活着回到这些囚笼里的同伴们,不到一半之数。
即便身体颤抖的控制不住,可他们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害怕,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一个个孩子都在努力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在心里面默默的祈求着,这次被拉出去进行杀戮的人不是自己。
天二十目光扫过这些瑟瑟发抖的孩童,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他自己,一时之间,天二十心里面五味杂陈,曾经的他也和这些孩子们一样,缩在角落里,怀揣着恐惧和害怕,渴望有那么一天能够有人把他救走。
可是没有,和他同时来到这里的上百个孩子,到最后只活下来了他一个。
血腥,残暴,杀戮,仿佛才是这些孩童们该有的生活。
但是现在……
天二十想要带给他们不一样的童年。
他抬起步伐走到了其中一个囚笼的前面,那小孩看到他以后吓得眼球都快从眼眶里面凸出来了,双手紧紧的攥着笼子,指节都因为太过于用力而发生了扭曲变形,可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用那一双惊恐万分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二十,眼底流露出几分无声的祈求和绝望。
天二十叹了一口气,“乖,不要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一边说着这话,他一边打开了笼子,还伸出手试图去摸摸那小孩的脑袋,就在他即将要触碰到小孩的发丝的一瞬间,他被那小孩眼里的深深的绝望给震惊到了。
伸到一半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天二十心里默默叹了一声,他又将手掌收了回来,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对小孩说道,“你暂时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说完这话,天二十站起了身体,随后将那些囚笼一一打开了来,将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孩都放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商时胥觉得七杀阁的最终任务已经完成了,也不需要再培养那么多的杀手,所以这里的孩子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二十四个。
一群小孩各自占据一方,谁也不敢信任谁,即便是被从笼子里面放出来了,他们也依旧恐惧。
天二十知道,这些孩子们的心理创伤是没有办法在一朝一夕之间得到彻底的解决的,但是没关系,他愿意用余生来赎罪。
他曾经期待着能有个人能够救他于水火之间,但是他没有等到,不过现在,他可以做这些孩子的英雄。
天二十蹲下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七杀阁已经覆灭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自由了,如果你们谁还有亲人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将你们送回去,如果想要自己生活也可以,现在就可以离开,要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存活下去,想要跟着我,那就站到我身边来。”
话音落下以后,整个地下斗猎场陷入到了一股死一般的寂静当中,静的就连众人的呼吸都快要听不见了。
这些小孩子们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早就没有亲人了,如果能够活得下去,也不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心甘情愿的来到这里。
一群小孩都开始犹豫。
他们曾经以为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人是心地善良的,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的,可到头来他们却发现,或许流落在外,乞讨度日尚且有活着的可能,但在这里却只有一个死。
他们不敢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害怕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进入到又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当中去。
天二十也不着急,他就静静的看着这些小孩,等待着他们的选择。
过了许久,久到天二十蹲的双腿都有些麻木了,被他第一个打开笼子的那个小孩忽然踌躇着迈开了步伐。
小孩身上脏兮兮的,裤子都短了半截,裸露在外的脚腕上全部都是伤痕,他瘦瘦小小,踩在地上的脚丫子仿佛是烧焦了的鸡爪子一样。
但小孩的眼神却不似之前那般的绝望,那里面多出了一道名为“希望”的光芒。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带着满心的希望,走向一个新生,他的每一个步子都走的格外的认真,就如同他在犹豫当中做出的这一次选择一样。
伤痕累累的手,轻轻的搭上了天二十的膝盖,小孩张了张口,嗓音中带着一股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沙哑,“我想相信你一次。”
刹那之间,这个曾经视人命如草芥的男子,身受重伤,差点死去都没有红过眼眶的男子,却在转瞬间泪如雨下。
天二十颤抖着双手将小孩搂在了怀里,像是拥抱着这世间少有的珍宝一样,紧紧的拥抱着他,“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一次,谢谢你让我知道,在这世间,我终究还是值得信任的。
那小孩思索了一瞬,犹豫着抬起了双手,回搂住了天二十的腰。
当感受到还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臂的时候,天二十再也抑制不住的放声哭嚎了起来。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生命当中就只有血腥和杀戮,只有冰冷的兵器在不断的收割着人的性命,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半分的善意和温暖。
可是现在……
一双手轻轻地抱住了他,那双手上面伤痕累累,还在流着血,可却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背,那双手的主人还在温柔的安哄他,“你别哭呀……”
天二十终于如愿,他苦苦追寻了几十年的温暖,在这一刻,由一个陌生的小孩,毫不犹豫的给予了他。
有一就有二,在天二十缓和了自己的情绪以后,其他小孩们也慢慢地聚集在了他的身边。
因为他们相信,如此一个容易就流眼泪的人,应该不会再做出那种穷凶极恶的事情来。
作为天字辈的杀手,每执行一次任务得到的奖励还是挺多的,天二十将自己准备的棺材本全部都拿出来,在崇州稍微偏僻一点的城南买下了一个大院子,然后将那二十四个小孩全部都接了过去。
他应聘成为了一个员外家里的护院,白日里在那个员外的家里面当值,回来后就教这些小孩习武,偶尔也将自己偷学来的几个字教给他们。
有了在地下斗猎场的经历,这些小孩们一个个都学得非常认真,而且他们也都很聪明,他们不忍心让天二十独自养育他们这么多人。
所以在天二十出门当值的时候,他们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会接了旁人家仆从的衣服拿来浆洗,赚取一些微薄的铜板。
即便生活很苦,但小孩们都很开心,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不用受冻,不用挨饿,而且,他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随时就会没了命。
这一天,天二十当值回来,然后就看到小孩们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准备着什么东西,这群小鬼一个个人小鬼大,只要不做什么烧杀抢掠的事情,他都是不会去管的。
因此只是疑惑了一瞬,天二十就直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他从屋子里出来,却发现一群小孩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站在队列的最尾端的一个小孩手里端着一碗长寿面,歪着脑袋冲他笑得格外的甜。
“义父,生辰快乐。”
天二十眨了眨眼睛。
真是奇怪,明明没有下雨,为什么他脸上却落满了水?
新世界——
青山脚下,荒僻的树林里面安静极了,空荡的树影摇晃,一片凄凉。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打在干燥的土地上,落下片片斑驳的阴影。
一连串猩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了满地,在血迹的尽头,一个男人瘫倒在地面上,他的左边肩胛骨的地方洇出了一大片鲜血,一个匕首形状的竖条状伤口格外显眼。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宽大的衣袖当中伸了出来,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灰白之色。
在配合上落了满地的鲜血,俨然一副杀人抛尸的现场。
第64章
斜下的夕阳宛若是那将熟未熟之时被捅破的蛋黄, 汹涌的橙黄色流淌而出,在转瞬之间铺满了整片天空。
昏黄的光芒底下,在稀碎的树影之间, 依稀能够看清楚趴在地上的青年的侧脸。
青年眉目如画, 高鼻薄唇,带着一股如水墨画般的清隽写意,但此刻,那宛若鸦羽般卷翘纤长的睫毛上面, 却沾满了灰尘,脸色也泛着一股不正常的惨白, 在这城郊的荒林里面,显出几分格外的诡异。
远处, 一排排高楼大厦在夕阳当中悠悠矗立, 晚霞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扯得悠长悠长。
近处的青石板小道上,每隔几米就竖立着一个路灯, 即便还没到天黑的时候,但那些路灯已经散发出了淡淡浅色的光芒。
很显然,这是一个经济正在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
然而, 青年的衣着打扮却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身上穿着一袭复古的宽袖道袍,道袍的用料很朴素,就是十分简单的棉布,看上面的花纹却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工厂里量产的机械无法绣出来的那种。
而且他还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满头的青丝宛若绸缎一样顺滑, 十分简朴的用一根青色的布带系了起来,披散在脑后。
只不过如今青年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糟糕, 身上的道袍沾染了些许的血污,就连那满头的青丝也略显的凌乱,几缕调皮的发丝从布条里钻出来,在清风的吹拂之下,肆意的遮盖住了青年的半边脸庞。
他宛若是一个穿越到这里的古人,和周边的景物格格不入。
滴落在草丛里面的血滴已然干涸,凝固,由鲜艳的血红色变为了混合着泥土的黑褐色,而青年那无比惨白的脸色,也逐渐的开始往灰白的方向扩散而去,俨然即将成为一具尸体。
却突然,青年紧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纤长的睫毛眨了眨,抖落了些许的尘埃,他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四肢,过了半晌,才终于站起了身子。
几百米开外的高速路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伴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之声,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尘世的喧嚣。
但此时的荒林里面却是格外的寂静。
青年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独自一人,面无表情,如料峭的山雪,冰冷刺骨,让人望而退却。
忽然,青年抬眼向着四周望了望,然后选择了一条小路离开。
哒哒哒哒……
寂静无人的青石板小路上,只有青年轻快的脚步声不断的响起,他行走的速度很快,宽大的道袍遮住了他的双脚,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个游荡的幽灵一般。
“宿……宿主,你……”8888有些害怕,他跟着自家宿主走过五个世界了,也在一起相处了好几百年的时光,可却从来没有在宿主身上看到过这般令人惊悚的神情来。
自家宿主一言不发,一个劲的往前走着,在配合上这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8888只感觉自己身后凉嗖嗖的。
他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宿主,你还好吗?”
季青临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微微上挑的眼眸眯了眯,只勾唇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我好得很。”
话虽这样说,但无论是季青临说话的语调,还是他脸上的神情,都给人一种极其的怪异之感。
8888瞬间蔫了。
怎么办?
他感觉宿主下一秒就想要把他抓出来给一把掐死了。
心慌慌……
飘逸的道袍在在矮小的灌木丛中不断的前行,季青林的面容之上,冷漠之意依旧,他的眸光清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
8888:瑟瑟发抖ing.
季青临觉得自己此时好极了,自从他开始做任务以来,都从来没有这般的好过。
毕竟他可是穿越成了一具尸体,又怎么可能不好呢?
季青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主的身体早就已经凉了,这具身体死去已经有了好几个小时,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骨骼和肌肉都僵硬的不成样子,甚至是因为原主是向下趴着的,胸前以及腰腹处都已经形成了尸斑。
如果季青临再晚来几个小时,原主的尸体恐怕都要臭了。
即便季青临的神魂来到了这具身体当中,可身体确确实实已经死去,即使他能够驾驭这具身体,做一些正常人的行为,但身体的本能也好,温度也罢,都随着原主灵魂的离开而彻底的失去了。
8888之所以觉得冷,除了季青临面无表情以外,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现在这具身体就是一具尸体啊喂!
待在尸体旁边,能不冷吗?
“呜呜呜……宿主,你说句话吧,我害怕。”8888颤抖着声音,无比的可怜,感觉自家宿主再这么面无表情的走下去,恐怕要连灵魂都给冻住了。
季青临终于有了些许的表情,他挑了挑眉毛,黑白分明的眼眸当中染上了一抹说不出意味的笑,“你要让我说什么?夸你吗?”
8888:……
“我不是故意的呀。”
因为自家宿主连续五个任务的评级都是s等级,8888一下子就飘了,骄傲了,觉得自家宿主无所不能了,所以在看到主系统发放出来的一个特殊任务的积分,比平常任务的积分高出三倍的时候,8888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这个任务给抢了下来。
原本他是想着多多赚取积分,宿主就可以早一点休息了,结果没想到这个任务开局就是王炸,宿主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早就死掉了。
现在倒好,自家宿主除了做任务以外,又多出来了另外一个任务。
——那就是寻找方法,保持肉身不腐。
因为现在是夏天,天气非常的炎热,不出三天的时间,这具身体就会发生腐烂,会彻底的臭掉。
“呜呜呜……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敢了。”8888卑微的祈求着,整个统瑟瑟发抖。
“行了,别哭了。”在8888的哭哭啼啼之下,季青临已然从荒林里面走到了外面的道路上。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再去抱怨也没有什么用,他目前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的找到方法让这具尸体不要再腐烂下去。
季青临驻足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里是通往高速的一个岔路口,虽然可以停车,但是来往的车辆却非常的少,而且基本都是私家车通过这里,想要打到出租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理来说,如此一个现代社会,即便原主的穿着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道袍,也应该有着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
但季青临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然后就发现原主除了身上的这一套衣服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的东西。
微微叹了一口气,季青临一把将缩在角落里面的8888给薅了出来,“在平台上给我叫个网约车,地址就填原主的家里。”
“好的,好的,马上!”8888一下子来了干劲,迅速黑进了一个网约车的平台,幸好他还是有点作用的,不然他真的怕宿主在生气的时候直接一把把他给掐死了。
叫完车以后,8888瞄了一眼自家面无表情的宿主,试探着开口,“这个地方有点太偏远了,最快的网约车也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够到达,宿主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季青临摇了摇头,“没事。”
这身体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在等车的功夫里,季青临将这个世界的剧情细细的梳理了一遍。
二十年前,季青临身处的这座荒山还不是这般的荒凉,因为这座山就在城郊,从市中心开车过来也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山里的景色也十分的秀美,小桥流水,瀑布成群,深受当地游客们的喜爱。
而且那个时候的山顶上面还有一座道观,虽然道观里面只有一个老道长在打理,但因为山里面的游客居多,道观里的香火也很是旺盛。
一日傍晚,老道长在游客们散去以后,提着桶去后山的湖边打水,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
老道长扔下水桶,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然后就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船里面找到了哭喊的声嘶力竭的原主。
原主瘦瘦小小,身上的襁褓也很是破旧,他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哭喊的都快要背过气去了。
老道长将原主捡了回去,他没有上过什么学,但是会背几首诗,因为原主是在一个破旧的小船舱里面被发现的,所以老道长根据自己会背的那句“野渡无人舟自横”给原主起名叫周自桁。
因为周自桁身体太过于瘦弱了,瘦的完全不正常,于是老道长就拿着攒下来的香火钱带原主去了城里面的医院检查,结果检查出来原主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不做手术的话,恐怕活不到成年。
可手术的费用太贵了,老道长也拿不出来,他只能带着周自桁回去。
看着可怜的婴儿,老道长也舍不得这么一条生命就这般逝去,于是他拿出了曾经将老道长捡回来的师父的留下来的一些玄学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