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蘅彻底安静了，他呆呆地看着盛梧清。
不知道是傻了，还是在想什么。
“刚才那件事，不是意外。你看见就看见了，我不会杀人灭口，所以不用放在心上，”盛梧清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陆云蘅，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想再反反复复的说不清楚。我确实是，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曾经说过的那个暗恋的人，是你，不过那个时候还有点朦胧，我也有点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没有轻举妄动，想要看看之后会怎么发展。”
“后来等我发现这份喜欢真的沿着我所预料的方向延伸了出去，我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依旧没有吭声。我不知道你平时对我看法是什么样的，当然现在我也不在乎你怎么想了。决定在现在那么草率的说出这些话，就证明……陆云蘅，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盛梧清面上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真的当不认识。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家里，就当陌生人好了。等以后上了大学，反正就在今年下半年，我会搬出去住，无论是住学校，还是在学校周围租一个房子住。我不会打扰你，也尽量不会回这个家，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困扰。我保证。”
盛梧清始终看着陆云蘅的双眸，眼中掀不起一丝波澜，好似他决定说出这件事，是他酝酿过很久的：“当然，这件事我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我妈或者陆叔叔，在我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以后，我会亲口告诉他们。”
陆云蘅茫然地躺着，在盛梧清说话期间，他全程都没吭声，等盛梧清彻底说完了，好几秒都没有下文了，他才轻轻扭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现还是扭不开，低声缓语地开口：“……你…你就……这么…定下了……？”
盛梧清沉眸，思忖了两秒，说：“你也可以提要求，就当我，赔你精神损失。”
陆云蘅差点咬到舌头，“精，那，有没有可能……”
陆云蘅喉咙滑了一下，仿佛咽下了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我对你也不是很清白。”
盛梧清的凤眼微微圆了些。
“我……”陆云蘅欲说还休，视线也带着些许平静的不自在：“……我是说，我也喜欢你来着。就是，真、真心的。”
他这辈子就没那么怂劲儿和娇羞过，少年初表爱意，生涩又紧张，难堪又心悸，尽管面皮上如平静的海面，但内心真的已经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盛梧清的呼吸放轻了很多，听到他说这番话，硬是半天没有反应。
陆云蘅感觉自己身体都要被难堪的劲儿烧到烫了，可盛梧清就是不回答他，令他怒从心中起，什么也不管了，双手一挣，一把搂住盛梧清的脖子，抬起下巴猛地亲住他的唇。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但这次是他们清醒的情况下、互通了心意以后的第一次接吻。
只是浅吻即分，主要陆云蘅也不敢多做点什么。
盛梧清终于有了反应，他双手肘撑在陆云蘅两旁，双唇的麻木和刚才那一触即分的柔软触觉打通了他堵塞的思绪：“……你，你说什么？”
他轻轻捧住陆云蘅的脸颊。
陆云蘅被他所触及的地方都在发烫，头一次知道自己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颠覆他自我认知的同时，又因为听见盛梧清说喜欢他这令人震惊不知道多少倍的事而觉得其实不过如此。
陆云蘅埋下脑袋躲他的视线。
盛梧清强硬地掰着他的下巴，心脏像是被棒槌敲着，捧着他重新吻下。
“唔……”陆云蘅抓紧了他的衣服。
这次不是浅浅亲一下就分开的吻，盛梧清撬开了他的唇，用舌尖舔舐他的软舌贝齿，动作虽不熟稔，但第一次感受到的这种特异触感实在是让陆云蘅脸红心跳，整个人都软成一摊水。
他感觉盛梧清的嘴唇很软，比果冻还要软，温温热热的，气息间还交织着难舍难分的沐浴露香味。
盛梧清的呼吸逐渐加重，最后在陆云蘅的唇角轻轻咬了一口才和他分离，紧贴交织的唇瓣刹那分开，短细的一根不明银丝也跟着蓦然断裂。
陆云蘅喘着气，目噙水汽，都是惊讶。
他被亲懵了。
“…好舒服。”陆云蘅看着他说，好像开启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他拉住盛梧清，邀请道：“再、再来一次。”
盛梧清顿了顿，闹不懂眼前的人到底是个易羞的还是厚颜无耻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两个元素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明明上一秒还一副耳根子红得要滴血的样子，下一秒就能直言不讳脱口而出些直球的言语。
“……再来一次？”盛梧清摸了摸他红艳艳的嘴唇，轻掰软肉露出他白皙的下齿。
陆云蘅点头，期待状道：“……再来一次。”
盛梧清俯身，再次亲吻他。
这次陆云蘅捧住他的脸，就像刚才盛梧清亲他那样，一下一下的亲啄他的唇缝，又轻轻柔柔地翘舔他的唇齿软舌。
最后他也在盛梧清的嘴角处落了一口才不舍地分开。
陆云蘅脱力躺在床上，脑袋瞬时放空。
——太爽了。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身上热热的，心里酥酥的，每每触碰到不一样的地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让他感觉上头。
盛梧清给他把本该有颗扣子位置拉了拉，再次俯身压着他一阵亲。
短短十几分钟，他们断断续续的接吻，就像是怎么都亲不够，好容易亲到个满足了，陆云蘅一点力气都没了，就像是被盛梧清吸走了精气体力，瘫软在他的床上，气喘吁吁，怎么说都不愿意走了。
“……我要在这里睡。”陆云蘅横躺在他的床上，耍赖地闭上眼睛。
“小猫在你的房间。”盛梧清坐在他的身边。
陆云蘅睁眼，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又紧闭双眼：“那拜托你去把它接回来……”
盛梧清沉默地摸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说：“可是今晚我不太好把你留下。”
陆云蘅闻声奇怪地抬眸，正要问什么，在看到盛梧清的脸那一刻，突然地莫名清楚了什么，然后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哦。”
静了片刻，他又说：“……我都没那反应，你倒是，血气方刚。”
盛梧清突然被他逗笑。
“回去睡就回去睡……”陆云蘅嘀咕：“光是接吻都感觉快要亲死我……”
盛梧清抿唇：“……别说了。”
陆云蘅穿上自己的拖鞋，却没急着走。
他在盛梧清床边坐了一会儿，像想说点什么，盛梧清静静地等着，片刻，陆云蘅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脸颊，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说：“晚安。”
盛梧清眉目柔和，温声回：“晚安。”
陆云蘅的心跳一直没慢下来过，今天晚上实在是太魔幻了，他绷紧神经，手飞快往下滑去，轻轻拍了拍盛梧清下身鼓囊囊的某处，接道：“宝贝也晚安。”
盛梧清呼吸一滞：“……”
陆云蘅见机脚底抹油溜走：“明天见。”
周日清早，陆云蘅拎着猫闯进盛梧清的房间，见盛梧清还在睡，二话不说就爬上了床，压着盛梧清把他弄醒。
“你昨晚又没锁门啊，我记得以前你不是会锁门的吗？怎么，被我传染了？下次再不锁门我可要进来骚扰你了，就像现在这样。别睡了，来迎接你睡觉不锁门的报应。”陆云蘅坐在盛梧清身上，盛梧清迷迷糊糊的，从梦中剥离，仰躺着缓了缓。
他昨晚睡得晚，怎么都睡不着，硬是坐在窗前坐到了半夜三点半，非常想半夜出门买包烟，最后还是忍住了。
“忘了。”盛梧清的声音有些哑，低沉磁性，左手轻轻搭上他的腰：“……你真的要大早上就这样坐在我身上吗？”
陆云蘅愣了一下：“我很重吗？”
盛梧清泰然：“……要坐的话坐上面点。不重，禁得住。”
陆云蘅又愣了一下，蓦然炸起，翻身从盛梧清身上下去，耳根子又变得红透，严厉指责：“……耍什么流氓啊！”
盛梧清侧躺，把被子掀开，说：“躺这里，我抱抱。”
陆云蘅咬了咬嘴唇，有点不适应盛梧清对他那么温柔，手指头揪着衣角搅来搅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躺在了盛梧清的身边，然后由盛梧清给他盖上被子。
和盛梧清凑的那么近，还同床共枕，实在是有点让他觉得陌生，鼻尖周身都是盛梧清身上的薄荷奶香味，带着人体的温度，闻起来很舒服。
盛梧清抱着他，闭上眼睛貌似又想睡觉，陆云蘅也紧张兮兮地伸出手想去抱抱盛梧清，但是又不好意思，动作慢吞吞的，里面全是羞怯意味。
盛梧清不睁眼睛都感觉到了。
“……你真的好容易害羞。”盛梧清说。
陆云蘅僵住：“……你好烦。别说话！”
盛梧清笑了声，闭嘴不言了。
“……你怎么又睡啊，快要九点了。你作业写完了？”
盛梧清嗯了声，轻声说：“写完了，昨晚失眠的时候写到两点。”
“你失眠了？两点才睡？原来你也有失眠的困扰啊。”陆云蘅拍了拍他，安慰似的：“我那有褪黑素，莓果味的，下次你要是失眠可以去我那吃颗。”
“三点半才睡。没有失眠的困扰，偶尔会失眠，正常频率……”盛梧清低下头，在陆云蘅的脖颈胸口蹭了蹭，像糖球还是小猫崽的时候：“褪黑素少吃，睡不着就来我这里，我哄你睡。”
陆云蘅被他撩得脸红心跳，憋了半天，把话扯回了刚才那个话题：“……那你为什么睡不着啊。”
“应该是很高兴，所以睡不着了。”
“……很开心？”陆云蘅的心跳重重的，盛梧清埋在他身上听得一清二楚。
“嗯，昨晚想了很多事……思绪万千，难静下心……直到现在，也会有一种是个梦或者错觉的，感觉。”盛梧清说话的时候，呼吸喷洒在陆云蘅的领口上，热热潮潮的。
陆云蘅摸了摸他的后腰，吞咽道：“……我，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所以，所以可能在这段关系里会做得不是那么好，但既然，是……”
是选择和你在一起了，我就会努力做到最好。
陆云蘅吐不出来在一起了那几个字。
或者说“我喜欢你”，他也说不出口。
“你再说一遍吧，”盛梧清抬起头：“你再说一次喜欢我吧。不对……你昨晚没有说你喜欢我。”
昨晚陆云蘅只说了自己对他想法并不清白，具体不清白什么，他没说。
陆云蘅咬紧嘴唇内壁的软肉，说：“……你清楚不就好了。”
“我清楚和你亲口说出来不一样，”盛梧清把他抱得很紧，身体紧紧贴着，陆云蘅被他搂得面红耳热就快喘不上气，眼神一个劲儿躲闪，偏盛梧清还问：“哥哥喜欢我吗？”
陆云蘅的嗓子就像是被灌了水泥，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他扬了扬脖子，下意识地想要喘口气，但哪知自己这样就把弱点给暴露了出去，盛梧清的眼神落到陆云蘅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上，双眸暗沉，突然张口将它含住。
“嗯！”陆云蘅一个哆嗦，吓得丢盔卸甲，但盛梧清桎梏着他，他用劲儿躲也没能躲开，硬是被盛梧清搂着轻轻咬了一口才得以活下来。
陆云蘅狠喘着气，CPU都烧了，震惊之余有些羞赧，他看着盛梧清，气得结巴：“……你，你。”
“喜欢我吗？”
盛梧清的手从他的睡衣下摆伸进去，指腹划过他腰间细腻如美瓷的皮肤，陆云蘅浑身过电，缩身躲他：“……你、你别摸我……痒啊，喂！不行，盛梧清！”
盛梧清的手停在他的胸口，捉弄悬空，陆云蘅梗着脖子，和他僵持着，一个等着说话，一个憋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盛梧清平静地看着他，眼眸中已经没了刚才那么浓烈的困意，陆云蘅突然有一种如果自己还不说就绝对逃不了的直觉：“我……”
“我、我……”
可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我喜欢你什么的，真的很肉麻，要是情到深处，他或许能说出来，但现在大白天的，他真的说不出口。陆云蘅有点急又有点无奈：“你…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
“……不行我说不出来…我……”陆云蘅苦着脸，软着嗓子想要用撒娇蒙混过去，哪知自己刚要开口求他放自己一马，盛梧清眉头一挑，刚才停下的捉弄立即就接上了。
陆云蘅短促地哼了声：“啊！喂？！”
他委实是受不了盛梧清的流氓行为，在他的慢捻下，陆云蘅攥紧了拳头，挣扎道：“盛梧清、盛，梧……嗳你，啧嗯，松手！”
盛梧清却当作没听见。
“别哎，别、啧。我求你，求……好！好好好！我马上就说……！我马上就说！”
他嘴里虽急切切地说着，手头却没有用蛮力去推盛梧清，就跟猫儿玩闹时挠人一样，有点威力但又不痛。
盛梧清突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嗯，你这会儿的声音挺好听。”
陆云蘅脑袋里有很多气球泡泡，随着盛梧清说一句话或者做个什么动作就炸一个，现在爆得差不多了，再正经的一个人也要上头了。
他抓着盛梧清的手腕，终于强烈抵制住他胡来的行为：“你，你还睡不睡了！”
盛梧清再次停手：“我还没有听到你说你喜欢我。我不睡。”
陆云蘅嘴角绷直，实属理亏，又泄了气：“……晚上，晚上说行不行？”
“为什么要晚上呢？”
陆云蘅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这大白天的，他说不出口那么肉麻的话。
大概是黑暗给人勇气吧。
“……反正就晚上。”陆云蘅腮帮子鼓了一下，逗得盛梧清心软发笑。
盛梧清埋头：“那我睡会儿。你别跑。”
陆云蘅抗议：“我还没吃早饭呢。”
“等我睡饱了就吃。”盛梧清说。
“你睡饱了我都被饿扁了。”
“十点。我定了个十点的闹钟，响了就起床，好不好。”盛梧清开始打瞌睡。
陆云蘅憋了憋。
……自己的对象当然只有自己宠。
“……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睡一个小时吧。”
今天的盛楠觉得陆云蘅心情很好，已经不下五次无意间看到他嘴角带笑。
这是平常不会见到的，在家里，陆云蘅只有和她或者盛梧清打闹的时候才会露出明媚的那一面，平时表情都淡淡的。
晚上吃完饭，盛梧清陪着盛楠在客厅看电视，陆云蘅也鲜少的挤过来一起看，还专门坐在盛梧清身边。
“云蘅今天也要陪我追剧啦？”盛楠笑眯眯的问。
陆云蘅正襟危坐，道：“听说这部古装剧最近挺火的，我也跟着看看。”
“好呀。今天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盛楠问。
陆云蘅愣怔：“……啊？没，没有吧。”
“感觉你今天非常开心呢，总是笑。”
盛梧清顺势看了陆云蘅一眼，陆云蘅余光注意到他的目光，磕巴了一下，说：“……就，就，没有吧？”
“哈哈好吧，还以为今天遇到开心的事了，你是不知道，阿姨每次看到你笑都会觉得特别幸福，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总之云蘅笑起来特别可爱，对不对小清？”盛楠用肩膀碰了一下盛梧清。
盛梧清滞了滞，点头：“……嗯。”
陆云蘅耳根又红了，喃喃：“……是吗。”
“对啊，很乖很乖，像日照春雪。”
陆云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道：“……是么，那盛梧清像什么？”
盛楠看向自己的儿子，说：“他啊，他是个大冰坨子，大到暴雪，偶尔笑一次……大概就是，雪停了吧。”
盛梧清不置可否，只说：“反正你最可爱就对了。”
“就他这样呀，不知道吓走多少人，就算脸蛋长得再好看，人家小姑娘都不敢近他身，”盛楠拍了拍盛梧清的手背：“就看……什么时候来一个喜欢俊冷模样的人看上他吧。”
盛梧清语气淡淡的，说：“总会有的。”
“自恋。”盛楠说。
“自知之明。”盛梧清回答。
电视剧播到重头戏了，盛楠立马聚精会神看电视，陆云蘅靠在沙发上，静静地陪同观影。
突然盛梧清伸出右手，放在他们之间的凹陷处，手心朝上，五指微张，在陆云蘅的注视下手指蜷了蜷，像是在招呼他来。
陆云蘅看着他目不斜视看电视的脸，又看看盛梧清被盛楠慈爱地盖在手中的左手，最后目光落在他们之间，盛梧清那只等待着什么的右手上。
陆云蘅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能猜出来，但盛梧清没说，他也就不好意思轻举妄动。
盛梧清等了会儿，陆云蘅不动作，便戳了戳陆云蘅的腿，又蜷曲手指，招呼他。
陆云蘅忍不住咽口水，更不好意思了。
盛梧清终于转头，视线降落在陆云蘅身上。
陆云蘅心脏狂跳，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不要那么怂啊陆云蘅！牵就牵！牵！
“不愿意牵我么。”盛梧清声音又低又轻，问话的时候像再给陆云蘅下蛊。
陆云蘅的手指尖有点哆嗦地去勾盛梧清的手，一寸一寸的挪，挪到盛梧清手心里，盛梧清立马一把就给他手指缝全都插嵌上，扣着他不准他抽。
陆云蘅吸了口气。
他感受着盛梧清手掌的温度，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是很陌生很久远的感觉。
是很安稳很温暖的感觉。
是飘荡了很久，终于围绕着陆云蘅转了一圈准备落地的那个……好像是爱。
两个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到了九点半，母子仨就一起上楼洗漱睡觉。
走廊外面一阵寂静，盛梧清洗漱完后正要上床，却听房门被轻轻敲响，估计是陆云蘅来了：“进来吧。门没锁。”
果不然门一开，探进来的就是陆云蘅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盛梧清抖了一下床上的被子：“进来啊。”
陆云蘅把门轻轻给他带上，小步挪到盛梧清的床尾，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整理床铺。
“要和我睡？”盛梧清把被子掀开一个角，上了床。
陆云蘅双手背在身后搅动手指，忸怩地说：“……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我失眠的话，能来你这里……”
盛梧清愣了下，拿起手机亮屏，看着手机显示的“22：02”，张口无言，随后轻轻扬了下左边的眉梢，非笑似笑：“……这个点，你平时睡了吗？”
陆云蘅立马咬住自己的嘴唇，眼帘耷拉着，理不直气也壮：“……反正你哄不哄吧就说。”
盛梧清登时笑出声，笑得毫不收敛，陆云蘅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平时的厚脸皮硬是被盛梧清笑得有点臊，当即作势生气，要走：“……小骗子。”
盛梧清忙不迭下床，一手把他拉住：“没没。”
陆云蘅根本就是装模作样，轻轻一拉，一米八八的猛男就随着他的劲儿扑进他的怀里。
盛梧清抱着他，一边劝一边把他往床边带：“不骗你，说要哄就会哄，来，来躺下。”
陆云蘅被他放倒在床上，然后被盛梧清用被子盖住了身体，灯一关，两个人躺在一块儿，盛梧清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像小时候奶奶哄他睡觉那样轻轻拍打他的背。
大概，盛梧清还小的时候，盛楠也是这样哄他睡觉的。
陆云蘅想。
“想听故事还是想聊聊天。”盛梧清问。
陆云蘅埋下头，顾涌着凑近盛梧清，紧紧地抱着他，照理说他是不适应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的，但今早九点到十点那一个小时，他真的从来没有仅用一个小时就睡得那么香过：“……随便你。”
“那讲故事吧，”盛梧清声音放得很轻，拍打着陆云蘅后背的手也没有停下，一直是缓柔的频率，“让我想想……有什么适合现在的你可以听的睡前故事……”
陆云蘅在他下巴底下蹭了蹭，说：“……那要不还是聊天吧。”
对于陆云蘅的临时变卦，盛梧清也能立马应场：“怎么，有想要聊的话题？”
陆云蘅安静了几秒，点点头。
“那你说。”
陆云蘅纠结着，半天没说出话，盛梧清静静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陆云蘅突然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他：“……你应该知道…男…男的和男的那个什么，要分个上下吧？”
盛梧清怔着，不确信地问：“……说这个？现在，你确定？”
“说，说说而已，又不是现在要做个什么……”陆云蘅放下犹犹豫豫的姿态，直接道：“我就是想说，不是，就是想问一下，你能做下面那个吗？”
盛梧清沉吟：“……不知道。不是很想。你必须要做上面哪个？”
陆云蘅哑然：“……也不是，就是不是很想做下面那个。”
盛梧清哼出一声笑：“……到时候看吧，为爱做零应该，挺常见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到底有没有人为爱做下面那个，他只是对这个群体了解一部分，并不是全都了解。
陆云蘅则比他更白，担心体验感：“算了，要不还是我做下面那个……下面那个会很痛吧？我抗造，不怕痛。”
盛梧清说：“才怪。崴个脚都要人抱上抱下。”
陆云蘅苍白地辩解：“我是说，我，我可以忍。让你痛的话……”
有点舍不得。
“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做点心理准备……在，在我心理准备准备好之前……”
盛梧清听得心里又发痒又好笑：“……好了好了，不用弄得那么像要上断头台的样子。你没查过资料？”
陆云蘅声音压得很低：“……查倒是查过，但是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应该都很很痛吧，那玩意儿本来就不是入口。再怎么说，我做哥哥的……”
“别，”盛梧清的笑声很低沉，震得陆云蘅心里酥软，“扯什么哥哥弟弟，本来我们就不是亲生的，还要为这个继兄弟付出自己，你真的，兄长大义。”
陆云蘅搂紧他：“……好吧，那到时候再说。啧，我还是怕你痛，我痛可以，你不要痛。”
盛梧清呼噜他的后背，心里欢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在乎我？装的还是真的？在此之前装得真的挺好？”
陆云蘅拍了盛梧清一下：“……你闭嘴！”
“好了，”盛梧清轻音说：“……不逗了。痛不痛我也不知道，但我查过很多资料，都说前戏要是做得好，应该是没有多大感觉的，”他越说越小声，陆云蘅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后面会越来越舒服，具体怎么个感觉，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要痛，我肯定不要你做下面那个位置。”
陆云蘅唇角微微弯了弯，嘴唇贴上盛梧清的身体，亲了亲盛梧清的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