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真的打起来,就算人多也可能真的不是对手,刚来一中他也不想那么快就结仇,尽管再看不惯这位晒个太阳都矫情的傻大个,心里气性也只有无奈消减为零了。
小李再看看陆云蘅和盛梧清的小臂。
……吃一拳头可能真的就爬不起来了。
“……不打了,哥,”小李说服了自己,做人嘛,还是要能屈能伸,“……我,我真心对不起,早上找你麻烦也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跟着小李来的人也大概看懂了局势,纷纷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不用说那么多对不起,口头上的东西最不管用了,你把你这一周分内的事做好就行。听懂了就点点头。”
小李喉结滚了滚,点头。
盛梧清看事情已经处理完,扭头就走,陆云蘅说了声行,又叮嘱鄂子墨说安抚安抚小朋友幼小的心灵,随即转头去追盛梧清。
“走那么快干什么,都说了要一起走。”陆云蘅拉住他。
盛梧清被他拉住手腕,过电一般想要甩开,谁知陆云蘅死命不松手,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盛梧清妥协。
回到学校后门,两人路过一个推车卖水果的,推车上的青桔看起来很新鲜,勾着陆云蘅的眼睛挪不开了,他拉拉盛梧清:“……嗳,你吃青桔不,买一袋回去呗。”
盛梧清止步,没说想吃:“要买就快点。”
陆云蘅怕他跑了,拿咯吱窝夹着他手的去挑水果,一边挑还一边说:“我记得盛诗音喜欢吃酸甜的,多买点回去吧,到时候给盛诗音几只,再分一半给你,就当今天没给你澄清侧芽抑制的补偿了,不过你喜欢吃吗?”
盛梧清没回答,但动了动被他夹在胳肢窝下的手。
“干嘛?哑巴啦。”陆云蘅狐疑地转头,只见盛梧清身边站着一个十分眼熟的老头儿。
……教导主任。
陆云蘅:“……”
哑巴变成了他。
“说说,出去干什么?”老头儿推了推眼镜,严肃审问。
陆云蘅和盛梧清排排站,互相用手肘推对方,教导主任厉声道:“陆云蘅!你说!”
陆云蘅被他吼得缩了一下脖子,他抿唇、觑盛梧清,再沉默了几秒,一套撒谎前的流程三年不变:“……您不就都看见了么,我和他出去买青桔。”
说着,他还把口袋打开,摸了个青桔出来递给老头,“您尝一个?很新鲜的。”
“我问的是买青桔之前。”教导主任瞪着他。
陆云蘅默默把青桔放在他办公桌上,收手垂眸。
盛梧清无奈开了口:“有人找麻烦,约架,所以我和他出去了一趟,不过没打,好好商量了一番就回来了。是有人找您告状吧,高二的同学?”
陆云蘅心中豁然开朗,想起了早上罚站时那个一直都没吭声的高二生,不过长什么样已经没有印象了。
“你管是高几的同学,我告诉你啊,不可以去报私仇,不然全都给我滚回家去!”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转头又叼陆云蘅:“你看看盛梧清,再看看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他这不也是我先试探了您以后,您追问,他才知道有人告密了的嘛,没我哪来他显摆。”陆云蘅不服气。
教导主任啧了一声,开始密集地拍桌且变换出苦口婆心的皮套说:“……高三了高三了,你们高三了知不知道啊!还那么不学无术!你们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更进一步,以后考大学也稳当一点啊!”
被教导主任撅了三年的两个人已经学会了不顶嘴,这样教导主任的嘴炮输出就会大大打折,两个小时的教育十分钟就能完成。
但这次教导主任越说越气,意料之外的拍板定案:“回去每个人写两千字检讨!最迟下周五交给我,我检查合格了就上台演讲检讨!不合格就继续改!改到合格了为止!”
陆云蘅傻眼:“?”
盛梧清也愣了:“?”
“不,不是,两千字?”陆云蘅比出个二,“我手都要写断啊老刘。”
教导主任沉着脸道:“老什么刘老刘?谁是你老刘,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我现在是沃尔玛购物袋!是奥利奥小饼干!别叫我!自觉点给我滚回去写检讨!”
盛梧清点点头:“……好的老师。”
陆云蘅却还十分抵触:“……不,我……两千字我真写不了,一千八?”
老刘横了他一眼,敲着桌子:“那他两千,你两千五?”
陆云蘅:“……”
“两千就两千,”陆云蘅乖乖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两千算什么,我最会写检讨了。”
离开了老刘的办公室,两个人如丧考批地回到教室,本来还有点小小说话声的角落瞬间鸦雀无声。
纪律委员光荣退位。
晚自习结束后大家收拾着准备回家,盛诗音夹在两位哥哥中间总觉得气氛很怪,忍不住问:“……你们今天晚上回教室那么晚是因为什么啊?”
“没事。”盛梧清说。
“老刘找。”陆云蘅说。
盛诗音:“……”
“能统一口供吗?”
陆云蘅说:“没事。”
盛梧清说:“老刘找。”
一时间三人的氛围都变怪了:“……”
“好吧,那就是教导主任找你们。他找你们干什么呢?”
盛梧清说:“随便聊聊。”
陆云蘅说:“让写检讨。”
第三次同时异口异声。
这次的气氛就彻底很尴尬了,陆云蘅咳嗽了声,从书包里摸出青桔:“吃个青桔,挺好吃的。”
盛诗音接过,说了声谢谢,转头凝视着盛梧清,若有所思:“……哥哥。”
盛梧清:“嗯?”
“检讨几千字?”
“两……”盛梧清打了个哑炮,闭了嘴:“……”
“噗。”陆云蘅嘲笑,无视了盛梧清的眼神警告,大胆地搅浑水:“你看,你哥就是干什么都瞒着你,还怪你爱跟我玩儿,这不是他活该呢么。他就是不懂,做朋友,要真心~才能换~真~心~”
“要我说啊,现在咱们算是一家人,我能又比你们都大,照理说我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弟弟妹妹的,可是盛梧清他不听话,也不认我这哥哥……所以实在是没办法,如何和妹妹打交道这一课程是无法教授给他了。”
盛梧清不稀罕地别开脸去。
盛诗音问:“所以你两千他两千?”
“对啊,不就是翻墙出去玩儿了一趟么,老刘今天肯定心情不好。我就没写过那么多字的检讨……”
盛诗音灵光一闪,主动请缨:“那我帮你写吧!就当你周末给我补课的报酬了?”
陆云蘅微愣,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这个交易很是可以。但秉持着矜持人设,他还是别别扭扭地问了下:“……真的?”
盛诗音真诚地摸着胸口肯定:“比真金还真。”
陆云蘅不合时宜地看了眼盛梧清,这一举动落进了盛诗音眼里,做妹妹的也连忙挽住她哥,主打一个天秤端平:“我也帮哥哥你写,你从小到大对我那么好,我回报你是应该的。”
盛梧清轻轻拍了拍她挽在他手肘上的手背,说:“不用,你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我不喜欢自己的事假手于人。”
被说假手于人的陆云蘅不爽地刮了他一眼:“嘁。”
周末学钢琴的时间定在了周六下午,盛诗音过来学琴,盛梧清收到舅舅让他看着点盛诗音的委托,于是下午他也在琴房待着。
盛楠觉得这三个孩子在一起画面非常的美好,美滋滋的偷偷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纪念,殊不知这样的日子才没过两周就维持不下去了。
那天盛楠有事不在家,陆缇也去了公司,家里只有三个小孩儿,盛诗音在弹琴的时候无意提到了她的父亲强行扭改她的兴趣爱好一事,其实早就有苗头,大概刚上初中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想要她去接触音乐之类的东西,当时家里人都支持她爸,就只有盛楠支持她,还在初三那会儿为了庆祝她长跑第一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盛诗音是一边看谱一边聊天,说话就没怎么过脑,并没有深思往后会带出什么回忆,直到说到吃完那一顿令她感动的晚餐后,这才回过神。
她见盛梧清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忙不迭转移了话题:“……舅妈真的很喜欢我,就算我妥协了,答应爸爸学习他想让我学习的东西,舅妈也依然会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减轻我的压力。”
但转折太生硬,陆云蘅自然而然地抓住了别扭的地方,问:“晚饭后怎么了?”
盛诗音欲言又止:“呃……晚饭后,就,回家了。”
陆云蘅皱眉,看出来了她在撒谎,调笑道:“你还会瞒我呢?”
盛诗音还要说点什么,盛梧清开口打断他们的交流:“音儿,专心看谱。”
陆云蘅瞅瞅两人,察觉微妙:“……这个是你们之间的秘密?”
盛诗音不尴不尬地笑了下:“……对,别问了陆哥。”
陆云蘅作罢,埋下好奇心,专心的指导盛诗音把这首曲子练完,等盛诗音走了,他才盛梧清问:“那顿饭吃完以后怎么了?”
妹妹任务完成了盛梧清也没有必要再待在琴房,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陆云蘅哪会善罢甘休,追上去势必要问个清楚:“不开心的事吗?哪种不开心的事?像上次你来我房间道歉后自闭时的那种不——”
盛梧清猛地停下脚步,转头,陆云蘅差点撞上,急刹车和他对视。
盛梧清冷冰冰地盯着他,眉眼之中带有些反感意味,话也硬邦邦的:“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陆云蘅想当然地说:“同住一个屋檐下,我爸要我好好和你相处,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我可以开解你啊。”
盛梧清表情又冷了几分:“完全用不着。”
“好吧,你那么抵触我就不问这个了。那我问个关于我的——你上回来我房间道歉是什么意思?”
盛梧清闻声,表情更加沉重,嘴也像是被黏上了,一副抵牾状。
“你和我打过那么多次,怎么就那次给我道歉?当然,我知道那次我俩下手都确实比较狠,但时隔三个月你才来道歉,真的很奇怪你不觉得吗。”
“关你什么事?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关系了吗?”盛梧清带着一碰就见血的刺儿,顶得陆云蘅一愣
陆云蘅反问:“难道你认为不是吗?盛梧清,合着当初约法三章是我逼着你约的?那会儿说那些不就是冲着友好相处去的吗?而且什么关我什么事,你差点掐死我,然后来给我道歉,不关我的事吗?你以为你掐的是什么?路上随便一只小猫小狗?死了没人管的流浪牲畜?”
盛梧清眉头皱成一团毛线,“那只是约法互不相干,并不代表我们就真的友好相处了,陆云蘅,你不要总是干什么都那么想当然行吗?我跟你没那么多话可以说,你问的一些问题,我也有权利不告诉你!你越界了!”
陆云蘅顿觉荒谬,“……什么有权利?你权利也太大了吧?你擅闯我房间,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然后说有权利不告诉我是因为什么?我是当事人吧,我不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来跟我道歉?换位思考我要是有一天莫名其妙去你房间莫名其妙跟你打一架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会什么都不好奇吗?你既然打扰我了,那给我个解释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两个人一句我一句吵得胶着。
“那我就是不想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又要跟我打一架?”盛梧清问。
陆云蘅气笑了,和他针锋相对:“我陆云蘅不做那些违背承诺的事,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问别人?盛诗音我可以问吧,盛阿姨我可以问吧?你觉得呢?”
盛梧清沉眸:“……陆云蘅。”
陆云蘅眯眼:“……怎样?不爽,那你杀我灭口啊。”
他仰起脖颈,白皙的颈子暴露在盛梧清面前,语气极为挑衅:“掐?”
盛梧清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喉结,和陆云蘅对峙了很久,双眼慢慢变红,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是疯子。”盛梧清森然地落下这么四个字,语气仿佛在说你去死,然后决然回了房间,把房门给锁死了。
陆云蘅被他这四个字砸懵了,脑海里回忆着盛梧清双目赤红的样子,久久没能回神。
“小清呢?”陆缇回来见餐桌上只有盛楠一人,奇怪孩子怎么都没下来。
盛楠叹气道:“云蘅也不下来呢,问他们发生什么了,云蘅就说没有事,但我估计是下午闹不愉快了。我刚问诗音下午发生什么了,她却说她走之前两个哥哥都还好好的。”
陆缇冷哼,解开西装扣子道:“肯定是陆云蘅那小子欺负人,小时候溺爱,霸道惯了!等会我上去收拾他!”
盛楠皱眉:“哎呀!你又来!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呢就都是你儿子的错,他是你亲儿子,你都不向着他,他就没有最亲的人了!”
陆缇道:“他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他啥性子啊?他一身毛病,随我脾气大,还随他亲妈脾气倔,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出一身要命的毛病!你们刚来的时候他就看不惯小清了。小清多乖啊,又听话又不顶嘴,不像陆云蘅,天天惹是生非!”
“行了。你以为我儿子就是啥三好学生了?是人总有缺点,你就是和你儿子相处太久了,只看到了他的缺点。你别说了,你先吃饭吧,我上去看看孩子们。”盛楠无奈,拉着陆缇坐下,只身上了楼去。
这是盛楠第三次敲响陆云蘅的房门,陆云蘅的声音闷闷传来:“我不吃饭,盛阿姨你们吃吧。”
“云蘅,可以开门我们聊聊吗?”
“不用了阿姨,真没事,我就是不想吃饭,不用担心我的,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饿死么。”
盛楠也无法:“好吧,那你好好休息,饿了下来吃东西。”
“知道了。”
盛楠转战自己儿子那边,敲响门,里面鸦雀无声。
“小清,妈妈有话跟你说。”
不知过了多久,盛梧清把门打开了,屋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盛楠见怪不怪,进屋带上门,在他的床沿坐下。
盛梧清刚才应该是躺在床上的,现在他坐在了窗边的软沙发上,声音嘶哑:“……你说吧。”
“我知道今天下午云蘅跟你闹别扭了,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小清……”盛楠知道盛梧清每次搞这种自闭茧房多半都是因为那件事:“……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事?”
盛梧清没说话。
“云蘅怎么会突然提你父亲呢?你跟他说了?”盛楠柔声问。
盛梧清在黑暗中摇摇头,盛楠只能大致看到他的模糊轮廓,猜测:“……那就是诗音说的吧。”
盛梧清还是摇头:“……他没提那个男人。”
盛楠奇怪,“没提?那是因为其他的事情你们闹别扭了?”
盛楠担心的站起身,靠近他,摸了摸他的脸颊,询问:“……清儿,你们没打架吧?”
盛梧清摇头,说:“……没有。”
盛楠皱眉问:“那是因为什么闹成这样了?”
盛梧清独自安静了很久才轻轻开口:“……妈。”
“怎么?”
“……我怕。”
盛楠心中一酸,抱住他:“……怕什么?清儿不怕。”
盛梧清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他那样,妈你就和我断绝关系吧。”
盛楠不解他为什么这样说,“怎么会呢?我的小清不会那样的。”
“我是他的儿子,我有他的基因……保不齐我会变成他那样丑陋的人。妈,我受不了我变成他那样,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可以这样说自己,小清。小清……是发生什么了?云蘅跟你吵架的时候说到什么了?”
盛梧清淡淡答:“他没说什么。”
盛楠无声叹气。
盛梧清拉住盛楠的手:“妈,如果陆云蘅问你那个男人的事,你不要说。”
盛楠蹙眉:“……你不打算让他知道吗?”
盛梧清说:“我和他,除了你和陆叔叔结婚后法律意义上的兄弟关系,就只是同学,这件事他没必要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小清,你很不喜欢云蘅?”
盛梧清欲言又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妈知道了。妈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你再亲口告诉他……你们的事妈也不多过问,不过再怎么你们都住在同一屋檐下,云蘅那个孩子是个气性不大的人,也会讲道理,你也就不要多跟他计较,真有什么事儿,要说出来,你和云蘅性格不合,你不爱表达,他就会误会,”盛楠摸摸盛梧清的脑袋:“你不吭声的话,别人是很难猜到你在想什么的,我知道改正这一点比较难,一点一点来吧,也不急的。妈真的希望你可以有一个敞开心扉交往的好朋友。”
盛梧清拥抱了一下盛楠,低声答:“……我知道了,妈妈。”
周一,改了三遍的检讨终于过关,经老刘点头后,选择了陆云蘅的那一篇也就是盛诗音写的检讨,让盛梧清和陆云蘅上台一人一段的演讲悔过。
陆云蘅有些不太自在,这个主席台除了高一的时候他上来领过奖,还真就没有过那么正式的上来了过了。
再加上周末的时候和盛梧清吵了一架,陆云蘅虽然已经不气了但并不想服软、不想先跟盛梧清讲话,两个人从周末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待会儿上台演讲,非得一人一段,还真保不齐陆云蘅到时候会觉得滑稽而笑出声。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咬肌,看了眼手里的稿,深呼吸,确保自己待会儿不给自己添麻烦。
等到主持人cue到他们上台,陆云蘅和盛梧清齐齐走上去,陆云蘅不近视,看得清楚前排的每一个人的表情,一下就有点憋不住,转眼看到盛梧清一脸泰然,陆云蘅立马从兜里摸出集合时脑子里冒出先见之明而薅走的盛梧清的眼镜。
——犹如打开戒指盒那样打开了他的眼镜盒。
盛梧清懵了:“?”
陆云蘅说:“戴上,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想笑。”
这是他们这两天冷战后交流的第一句话。
等陆云蘅说完了,盛梧清才注意到他们面前昂首挺胸兢兢业业干着收音工作的话筒,基本上是脑子没转,直接抬手压下了已经把陆云蘅说的所有的话都收了音的打工机器。
当然,这个动作属实是有点多此一举且为时已晚。
陆云蘅:“……”
话筒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音。
台下一阵爆笑。
盛梧清无语,接过眼镜,戴上,把话筒重新抬起来,不过多废话,低声提醒:“说。”
陆云蘅清清嗓,念起了检讨上的第一段:“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早上好,我是高三一班的陆云蘅……”
陆云蘅说完没听见盛梧清的声音,于是望了他一眼,盛梧清察觉他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低声莫名道:“……你的趴啊。”
陆云蘅皱眉嘀咕:“……这你的自我介绍。”
盛梧清沉默,貌似是被说服了,开口接上:“……我是高三一班的盛梧清。”
陆云蘅继续:“请由我们站在这里为我们私自出校的违纪行为进行深刻的反思和诚挚的道歉,希望我们能让各位同学引以为戒。”
盛梧清道:“我们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以及十二万分的懊悔写下这份检讨书。我们深知自己已经是高三学生,却因为自己一时贪玩和同学的怂恿而在上上周高一下午放学时从学校后门翻墙出行,无视学校的校规和老师们的再三警告,也把自己的学习……”
第二段劈劈啪啦道了一堆的歉,大多都是为了凑字数。
陆云蘅道:“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我们迟到了,在校门口罚站的时候被四位高一的小朋、小同学挑衅,由于我们过于意气用事,跟还没有长个的高一学生斤斤计较,导致双方出现口角。”
这里陆云蘅改口了,那句“还没有长个的高一学生”是他自己编纂的,属实是因为他想着那四个小不点挑衅自己的样子,就算咬碎牙了都当不了温和学长。
“由对方先行约架,我们下午准时赴约,到场后并没有打架斗殴,也没有寻衅滋事,我们已经冷静下来,并且友好的解决了早上的矛盾……”
这里又噼里啪啦添了很多废话。
“回校的路上,我们被教导主任刘老师抓获归案,”盛梧清在陆云蘅演讲的时候发呆去了,轮到他的时候有点急促,脑子跟不上嘴,脱口而出抓获归案后听台下发笑,愣了愣改口:“当场抓获。那时我们正在后门的水果摊上买水果,被抓后我们跟随刘老师回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陆云蘅试图用青桔收买老师但无果……”
台下又一阵哗然。
陆云蘅看着凭空出现的青桔收买,给了盛梧清一个小蜜蜂肘击,但也没有否认这件事确实出现过:“……什么叫收买。”
盛梧清捂着自己的肋间,装作没听见,继续念。
为了不耽误同学们的时间,两个人轮流着越念越快,很快就念到了最后的整改措施。
陆云蘅和盛梧清表情严肃,在国旗下郑重宣誓:“在深刻的自我反思之后,我们决定有如下个人整改措施!”
盛梧清:“一,按照要求上交内容深刻的检讨书一份,并认清其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
陆云蘅:“二,我们思想觉悟不高,对重要事项重视严重不足。需要改正,各位老师同学可以认真监督。”
盛梧清:“三,我们会尊师重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与老师顶嘴。”
这份检讨陆云蘅并没有看过,想来是盛诗音认为他们当时顶了嘴。
陆云蘅嘀咕:“我们本来就没顶嘴……”
盛梧清瞥了他一眼,轻声问:“你是真的不知道话筒就在你嘴边吗?”
陆云蘅:“……”
“我们会提高认识,狠抓落实,大力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陆云蘅装傻充愣。
盛梧清:“五,我们会狠抓落实。我们会以翻墙出逃事件作为一面镜子时时检讨自己,批评和教育自己,自觉接受监督。并希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念到这里,只剩下最后一段了,就在两个都要一起松口一气的时候,盛梧清忽然看见台下的老刘举着双臂指挥:“手!牵!”
盛梧清:“?”
陆云蘅顺着盛梧清的视线看过去,狐疑歪头,审视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老刘的意思。
两人一起分析了两秒,盛梧清虽说不明白也不确信,但还是默默地、听话地、迟疑地把右手摊开,而陆云蘅就直来直往很多了,他直接问盛梧清:“……他要我们牵手?”
盛梧清沉默。
陆云蘅震惊。
死对头牵手改正自我?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