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被毙了。”池牧烟言简意赅。
段炎不甘心道:“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机会的。不是还有两次彩排吗?只要我的歌能压缩一下,能够契合布置好的舞美,导演说了,只要节目效果好,他允许我换歌。”
“你原来那首不能再改下吗?”池牧烟问。
“改不了,”段炎一脸凝重,“原来那首已经减过时间了,不能再减了。”
池牧烟不明白了,说:“一般春晚时间不够,不都是从语言类节目上压缩时间吗,怎么从你这减?”
段炎靠在餐椅上笑得云淡风轻:“我后面就是闻老的小品。老爷子的节目准备了有大半年,我看过他们的彩排,节目效果特别好,那些好玩的桥段要是被删了,别说闻老了,我看着都心疼。我一个演员,上去唱歌就是凑数的,删了就删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段炎叹了口气,说:“这的确有难度。下周一就第三次彩排了,我想的是,就算换首歌,也要配合现在已经布置好的舞美,省得他们再重新调度布景了。”
“彩排视频有吗?我看下舞台风格。”池牧烟问。
段炎犹豫片刻,把手机拿在手里给池牧烟看:“只能这样给你看一下,不能外传。”
池牧烟凝神看视频,没有回应。
一首两分三十秒的歌曲,歌曲的完整度已经遭到严重破坏,的确不能再删减了。
池牧烟问道:“导演给你的时间是多少?”
段炎抿紧嘴唇:“一分二十秒。”
池牧烟眼皮一抬,眸光里满是诧异:“这么短的时间,走个过场啊。”
段炎忿忿道:“你以为我想啊,不然就要删闻老的小品了。整整七十秒啊,七十秒的小品,你知道里面有多少笑点吗?大过年的,我也想让观众笑得开心点。”
池牧烟沉思片刻,问道:“这歌你什么时候要?”
段炎掐指算了算:“下周一就要第三次彩排了,你最迟得这周天给我,我得提前练一下。”
池牧烟应道:“好的,我明天早上给你。”
段炎愣了,强调道:“我说的是这周天。”
“你没听错,”池牧烟弯起唇角,浅浅笑了下,“我说的是明天早上。”
说完池牧烟竖起两根手指,表情严肃:“加急费这个数。”
这有点多啊,段炎拧眉问道:“两百万?”
“二十万,不过作曲费三百万。”池牧烟低头咬颗米粒,眉眼冷淡,“要填词吧?”
“当然要!你不会词还要另外收钱吧!!!趁火打劫啊你!”段炎咬紧牙关,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你知道宋兴遥吧,俞辩年的御用作曲人,人家作词作曲连带编曲,打包卖给俞辩年也才两百多万!”
“我也一样。”池牧烟波澜不惊,“我作词作曲连带编曲,打包三百万。”
“……”段炎哭笑不得,“这不还是比人多吗?”
池牧烟冷淡道:“一分钱一分货,要不你去找他?”
“那还是算了,”段炎定定看着他,笑道,“我还是更想让你赚这个钱。”
吃完饭临走时,段炎小声叮嘱道:“太累了的话不要勉强自己,早点睡。”
池牧烟冷冷瞥他一眼:“我耳朵不聋。”
段炎温和笑着,自己的眼底下却隐隐蒙上一层乌青。
池牧烟拿出手机,语气平淡道:“加个微信,有事好联系,我帮你喂猫。”
池牧烟拉上窗帘,隔壁的人看不到屋里的场景。
他打开电脑,看着满屋子的乐器,回想舞台场景红灯笼和鲜花,长长叹口气。
今天晚上,怕是又不能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池牧烟拿着写好的乐谱站在段炎门口,摁下门铃。
段炎迷迷糊糊被吵醒,打开房门刚想骂两句,看到门口站的是池牧烟,顿时哑火了。
“你写完了?”他不可思议地问。
“记得打钱。”池牧烟眉宇间都是困倦,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走路都有点打晃。
偏偏这个时候许慕诚还给他打电话:“你起了吗?要去片场找刘导,把曲子给他。”
“知道了。”池牧烟困得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语调没有丝毫感情。
段炎问:“是许慕诚吗?”昨天说要今天去找刘导的。
池牧烟点头,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那正好,你先进屋,吃完早饭我们一起过去。”
“嗯,”池牧烟应一声,困倦之中被段炎拉进屋。对方给他煮了碗白水面条。
池牧烟坐在餐桌上吃两口,脑袋一歪,差点磕在桌子上睡着了。
段炎吓得半死,还以为对方寄了,赶忙手扶在池牧烟肩上摇两下:“你没事吧?”
池牧烟推推眼镜,瞳孔涣散,有气无力:“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晚上十点之前必须上床了吧?生物钟真的很难改!”
他困到声音都委屈了。
段炎抿了下嘴唇,他还从来没见过池牧烟这副模样。
有点可爱。
他走进卫生间,拿了条干净毛巾,用清水打湿后拧干,拿过来简单给池牧烟擦把脸。
对方的眼镜被放在桌上,相对娇小的头颅微微抬起,漂亮的杏眼眯成一条线。
湿毛巾擦过嘴唇时突然顿住了。
池牧烟嘴唇很红,隔着毛巾,段炎都能感觉到指尖触碰到的柔软和温度。
喉结不经意间滚了下,段炎有片刻恍神。
他盯着池牧烟的嘴唇,想……
想个屁!
段炎赶紧摇头,把脑子里那些肮脏的东西甩出去。
开车把人带到片场,池牧烟睡了一路,在车上补了两小时觉,勉强让他支撑着,不会当着刘驰骋的面睡过去。
早上七点多在片场见到段炎,刘驰骋都有些诧异:“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段炎的戏明明在中午。
段炎打起精神,笑道:“过来听听我们电影的主题曲。”
刘驰骋没多说什么,调低音量,确保化妆间外的人听不见,然后把歌曲点成外放。
歌曲第一个音节响起时,所有人的心神都随之颤抖。
谁都没想到,歌曲的第一秒,竟然以高昂的唢呐声开场!
仿佛置身于悬崖峭壁间,不见生路,没有归途,只有绝望孤独的唢呐声在悬崖边呐喊。
十几秒的唢呐声结束后,是一段平静缓和的人声演唱:
“上学的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下班的人们挤在地铁上,退休的老人在公园里散步,两岁的孩童指着枝头的喜鹊,问爸爸妈妈,它在说什么话……”
“生活平静无波,吵吵闹闹……”
“忽然一支箭,划破光,砸在地球上……万物倾灭,无家可归……”
“战斗!谁说低等文明活该被践踏……哪怕撕破光,站立着,坚守为人的尊严……”
歌曲唱到高潮处,又是一段激昂愤慨的唢呐声,一股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任人宰割、为人奴仆的坚毅与坚守之气跃然跳上人的心尖。
尘埃落定后,地球化为一片废墟,然而一颗蒲公英种子却从废墟中长出嫩芽。
这代表着希望,人类仍有希望。
歌曲结尾在平静的琵琶小曲里,曲调与开头那段平静的人声相似,仿佛一切回到最初,人类的家园会恢复本来模样。
一曲听完,屋里的几个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首歌曲写的好,词填的好,唱歌的人声音也好,开头婉婉道来的歌声与明显苏州评弹风格的琵琶曲相得益彰,高潮处的嘶吼呐喊甚至不输唢呐的音调。
所有人都震惊了,除了池牧烟。
他到底还是没坚持住,趴在化妆台上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刘驰骋把歌又放一遍,细细品味,池牧烟这才抬起头,烦躁地揉揉眼睛:
“不是,一首破歌,你们还没听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无脑爽文,现代架空,关于春晚的部分纯属胡诌,请勿带入现实哦,感谢
许慕诚吓得半死,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池牧烟目光一冷,皱着眉头把许慕诚的手拿开,眼中满是困倦。
“孩子累了,我带他去车上睡会,剩下的你们慢慢谈。”段炎走过去,右手伸到池牧烟腋窝底下,左手伸到他膝弯,一用力,把池牧烟抱在怀里。
还是公主抱。
池牧烟费力地抬起眼皮,白他一眼:“你才是小孩。”
段炎笑而不语,就这样把人抱到外面车上。
池牧烟一上车,直接倒在后座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许慕诚拍拍他的肩膀:“牧烟,我们要回家了。”
外面天色昏黄,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他困得太厉害,居然一觉从早上睡到下午,连午饭都没吃。
许慕诚道:“我给你买了面包,你先吃点垫着,等回去再吃饭。”
池牧烟点头,在许慕诚的指引下走下段炎的车,往前走几步坐上许慕诚的车,从后座上拿起那个面包,撕开包装咬两口。
许慕诚开车送他回去。
池牧烟吃几口面包,仍然很困,需要再补一觉。
他头靠在前面副驾椅背上小憩,耳边许慕诚冷不丁地问:“你现在跟段炎,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池牧烟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许慕诚面色凝重:“什么都没有,他为什么抱你?”
“可能因为,我答应帮他养猫了吧。”池牧烟声音懒懒的,越来越小。
“你还帮他养猫了?”许慕诚忍不住放大声音,“你们还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车内一片安静,没人回应。
后座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许慕诚看眼车内后视镜,池牧烟再次倒在后座上睡着了。
行吧,许慕诚想,等池牧烟彻底醒了,他再问问什么情况。
当晚九点,池牧烟终于清醒,只是精神依旧没恢复过来,整个人从里到外透露着疲倦。
池牧烟从沙发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意识朦胧间,是许慕诚把他扶到沙发上,还帮他脱鞋,盖好被子。
许慕诚甚至还给他点了一份外卖——一份清淡的素粥,省得他大晚上再做饭了。
一向不是那么负责的经纪人许慕诚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扬起下巴看他:“说吧,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池牧烟打开外卖盒,粥还热着。他喝了口粥,抬眸看许慕诚:“你还关心这些?”
许慕诚严肃道:“我是你的经纪人,有必要把握你全部的情感动向!尤其是恋情,我不干扰你谈恋爱,但如果你谈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提前准备公关。”
池牧烟沉思片刻,问:“你以前也这样关注我吗?”
“……”许慕诚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以前你不太会来事,赚不到钱。”
对于一位演员来说,演技、机遇都必不可少。
原身的演技的确很不错,但仅仅只是不错,算不上有多惊艳,无法像段炎那样,随便演个乞丐都能入木三分,让人印象深刻。更无法一炮而红。
再加上原身本来的温吞性格,就算许慕诚好不容易给他接到一个当红综艺,原身都因为不会来事,在节目中存在感极低,也就吸不到粉,被观众遗忘。
池牧烟听明白了,回道:“我跟段炎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许慕诚不太信,重复问道:“真的?”
池牧烟点头:“是真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卢艳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段炎刚回到酒店,就接到卢艳的电话:“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吧?说说吧,什么情况,你为什么公主抱人家?”
段炎点开微信里卢艳给他发的照片,痴痴笑出声:“这是谁拍的,还挺好看。”
照片里,段炎抱着池牧烟往车上走,低头看池牧烟的时候,目光格外温柔。
卢艳不高兴道:“还能是谁,蹲在片场外面的狗仔呗,他们主动发给我的,我花点小钱,把照片拦下来了。说吧,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也没什么情况,”段炎把那张照片放大仔细看看,保存到手机相册里,回道,“我找他写歌,他累着了,我抱他到车上休息。”
“你骗鬼呢,”卢艳翻个白眼,“你仔细看看,你低头看人家的时候,眼神清白吗?眼神都快拉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拍偶像剧呢!”
段炎不好意思地摸下鼻子,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电话那头安静好几秒,卢艳才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卢艳语气十分严肃。
段炎先是一愣,继而歪倒在沙发上揉揉眉心,心不在焉道:“当然没有,都是邻居,互相帮忙而已。”
双方签好合同,电影主题曲定下池牧烟写的这首,然而找谁唱,却成了新一个难题。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俞辩年啊。”段炎力挺好兄弟,推荐俞辩年。
自从收到这首主题曲,池牧烟在刘驰骋心里的形象上升了好几层,他已经确定池牧烟的确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当即问道:“牧烟,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一下。”
“梁安颜。”池牧烟回道。
“谁?”段炎问道,他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刘驰骋脸上也露出疑惑。
池牧烟解释道:“他是我们公司的新人,前不久唱了一首俏皮古风曲,在歌圈新人里小有名气。”
这首古风曲就是之前他免费送给梁安颜的。歌曲发行后,在视频网站里小火了一把,经常被用为各大同人cp视频的背景音乐。
池牧烟补充道:“上次录的demo,就是他唱的。”
一听这话,刘驰骋明白了,上次那首demo的人声唱歌部分,的确很惊艳。
但是对方只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新人,刘驰骋仍有顾虑:“你确定他能唱好?正式录音和唱小样可不一样。”
池牧烟淡淡道:“在梁安颜心里,只要进了录音棚,拿到话筒,无论是唱正式版还是小样,他都会认真对待,绝不敷衍。”
刘驰骋仍有些疑虑:“有这么好吗?跟俞辩年相比呢?”
池牧烟沉吟几秒,认真道:“我认为,只要稍加雕琢,他的唱功绝不低于俞辩年!”
接到试歌通知,正推门进来的俞辩年,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谢邀,拒绝拉踩!
俞辩年面不改色,走到刘驰骋旁边:“刘导,小样再放我听一下。”
刘驰骋依言打开电脑,把歌放一遍。
“这句气息不对,我看下词。”俞辩年走到电脑旁坐下,操纵鼠标点开那句词,清清嗓子,顺着节奏唱一遍,“战斗!谁说低等文明活该被践踏!”
俞辩年声音洪亮坚定,震撼人心,裹挟着愤怒之情扑面而来。
平心而论,俞辩年唱的的确比梁安颜好,梁安颜唱这句歌时,只顾着输出愤怒和勇敢,缺少一股人类必然会胜利的信念感和自豪感。
要对自己的文明有自信,而不是无脑往前冲。
而且光论唱功,俞辩年也比梁安颜要稳很多。
说白了,梁安颜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
俞辩年只唱了一句歌词,这首歌到底由谁来唱,已经不言而喻。
于是这首名为《不屈》的电影主题曲将由俞辩年演唱,作词作曲以及编曲都是池牧烟,版权则属于电影制片方。
《不屈》的小样都做好了,但是还没有编曲。一首歌好听与否,其实主要取决于编曲,对池牧烟来说,这也是最费时间的一个环节,比他一口气写三首歌还要累。
除了池牧烟,俞辩年跟段炎和刘驰骋都是熟人,聊完正事,几人开始闲聊寒暄,倒显得池牧烟他们有点格格不入。
到底是段炎细心,给池牧烟倒了杯水,问刘驰骋:“去片场吗?”
池牧烟他们来得早,现在刚过早上八点。
刘驰骋点头,收拾东西准备去片场。
池牧烟突然说:“编曲得年后给你。”
他年前还有事。
刘驰骋点头:“可以。”
“好,那我先回去了。”池牧烟抬腿就走,身后俞辩年坐在沙发扶手上,突然叫住他。
“等一下,”俞辩年语气懒洋洋的,漫不经心道,“那个梁什么的小孩,电话发我一下吧,谢谢。”
池牧烟没有回别墅,而是直接坐许慕诚的车去分公司,做他年前,准确来说是今天晚上必须要做完的事——给他写给段炎的那首歌《祝你》做编曲。
本来他跟段炎说好了,他只负责作词作曲,编曲交给专业编曲人来做,价钱可以再降一点,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结果段炎听到编好的曲子后,不是很满意,再次跟池牧烟沟通。
“这曲子还得你来编。我想好了,要真上不了舞台,节目被毙掉就毙掉吧,但是绝对不能敷衍,不能把一首我听着都不太好听的歌搬上舞台。”段炎又叮嘱道,“实在来不及编曲就别编了,别累着自己,我也不是那么想上春晚。”
“看出来了,”池牧烟调侃道,“要不然也不会愿意把自己的节目砍到一分二十秒。”
段炎“嘶”一声,笑道:“你啊,这张嘴真是不饶人。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去拍戏了,千万记住了,别再熬夜了。”
电话里的段炎郑重万分:“你睡得好比我上舞台要重要的多。”
池牧烟“嗯”一声,没当回事。
回忆转回现在,他忙活一下午,终于把《祝你》的编曲也做好,发给段炎。
对方忙着拍戏,直到晚上才给他发了个赞。
临近年关,池牧烟的作息终于调了回来。他白天给《不屈》编曲,晚上十点前准时上床睡觉。
那边段炎的剧组也终于放了假,全剧组回家过年,节后再回来。
离开剧组,段炎便马不停蹄坐飞机赶往B市,正好赶上春晚第三次彩排。
彩排通过的当天晚上,段炎给他打电话,此时池牧烟正蹲在他家餐桌旁,给煤煤喂饭。
几天不见,煤煤好像瘦了一点。
段炎咧嘴笑:“你还真能帮它减下来。”
“嗯,减肥得慢慢来,不能急。”细白的手指推一下碗边,帮煤煤挪一下碗的位置,方便煤煤吃饭。
段炎盯着那几根又细又白的手指看一会儿,问道:“你过年准备怎么过啊?”
池牧烟简短道:“看书,弹琴。”
段炎静了两秒,问:“不出去走走吗?”
他知道池牧烟是个孤儿,以前只有一个收养他的奶奶,奶奶去世后,池牧烟就没有亲人了。
但是也不至于一个人过年吧,朋友总该有的吧?
听出他言外之意,池牧烟淡淡道:“我没有朋友。”
原身以前倒是有一个朋友,但被疯了之后的原身作没了。
段炎又沉默两秒,接着岔开话题,提高音量:“快看猫!它跳厨房台上了!赶紧抱下来!!!”
就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煤煤一溜烟跳到厨房做饭的台子上,此时正趴在高压锅里蹲着。
猫太胖,大半个身体都挂在锅外面。
池牧烟站起身,走过去。
这猫也不怕他,两只前爪扒在锅边上,冲他喵一声。
于是池牧烟很顺利地把这只十八斤的大肥猫抱在怀里,在段炎的注视下,把猫摁在地上,举起右手,对准猫咪的屁股狠狠拍下去。
猫咪竟然没有发脾气,只是略带委屈地对池牧烟叫一声,然后撒娇似的蹲在池牧烟脚边蹭他的脚踝。
段炎都看傻了,笑道:“这小畜生,我之前喂它的时候,它可从来没这么乖过。”
池牧烟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不忘损段炎:“什么人养什么猫。”
段炎笑笑,没跟他计较,挂掉电话后却打开手机订票页面,查询春节当天,从B市到S市最早的一趟航班是几点。
新年将至,街上早已洋溢过年的喜庆气氛,就连小区里的常青树上都挂上了红灯笼。
相比之下,池牧烟自己家里冷清了许多,只有门口玄关处放着一对今天新买的对联,打算等过年的时候贴在门上。
许慕诚早就回家了,肯定不会过来陪他,梁安颜此刻也在老家陪爸爸妈妈过年。
偌大的别墅只有池牧烟一个人,哦,还有一只猫。
还好他一个人独处惯了,不然还真受不住。
只是即便在他那个世界,平日里他再怎么单独待着,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家,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年。
池牧烟目光低垂,心想他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爸妈过得好不好。
他揉揉煤煤的后脖颈,力道轻柔极了。
这几天小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几只发情的野母猫,勾引得煤煤都发情了,在地上乱尿。
池牧烟把煤煤放进航空箱,开车前往提前预约好的宠物医院,语气温柔得简直不像话。
“乖,新年新气象,新的一年,从噶蛋开始吧。”
到达宠物医院门口,池牧烟再次给段炎发微信确认:确定要绝育吗?
「确定确定。」这次段炎回复很快,毕竟再不割,他家那六位数的真皮沙发也要保不住了。
池牧烟关掉手机,把煤煤抱进宠物医院。
两个小时后,池牧烟提着航空箱把做完绝育手术的煤公公提到车上。
麻药已经全部消了,煤公公蹲在航空箱里活蹦乱跳,他手伸进去,煤公公还会探头去蹭他的手,精神非常好。
除夕夜,池牧烟抱着煤煤坐在沙发前看电视。
为方便照顾绝育的煤煤,他这两天直接住在段炎家里。
当然,他提前跟段炎打过招呼了。
池牧烟没有看春晚的习惯,今天却例外,打开了电视机。
手边只有一杯热水。
困意逐渐袭来,他拿起手机看一眼,已经九点二十了。
他站起身去洗澡,洗完澡却又返回电视机前,抱着煤煤看电视。
指针很快指向十点,池牧烟却没有关电视的打算。
段炎的节目经过调整,变成零点前的倒数第二个节目,倒数第一个是群星合唱,唱完主持人就会全部上台,跟大家一起数新年倒计时。
刚过十一点,池牧烟就已经抱着煤煤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当然也就没等到段炎的独唱。
至于零点时,段炎准时给他发的新年快乐和一个666的红包自然也都没看见。
最早的一趟航班在七点,得九点多才能下飞机,中午才能到家。
不放心池牧烟一个人过年,段炎上飞机前给孙悦玲打个电话,让她过去看看。
于是早上六点钟,孙悦玲开着微信视频,先到段炎家,一开门就看到池牧烟抱着煤煤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长腿缩在沙发上,身上连条毛毯都没有,还好屋里空调开着,不然非得冻死。
沙发正对的电视机还亮着,很明显开了一夜。
他昨天晚上熬到十一点,困得不行,一向警觉的人竟然连孙悦玲进来都没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