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看得都好笑?。
若是去掉那?个“暴君”的名头，撇掉“叛徒”的传闻，就是过去的那?个“艾维”再怎么?板着脸，大概也?是个总是无?奈地被?那?些一眼看穿他柔软心肠的小孩所围绕的，有些许笨拙地逗他们开心的人罢了。
真是众口铄金。
一个或许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就此成了别人口中的渣滓。
艾维脸上的那?抹笑?容转瞬即逝。
他余光一瞥，南希倒还没有来，但不知是哪个不信邪的家伙自顾自来了。他刚刚用巧劲将脚下这个蛮力?十足、不听人说话的家伙给?压住了，但被?撞到的手?臂估计都已经青了，疼得厉害。现在这个新来的家伙可不会再这样对付了。
正?好，试一下精神遮蔽的新方法。
新来的这个冒失的家伙是初出茅庐的高阶魔法师，因?为出众的天赋对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太看得上。此时，这从未碰过壁的小少爷贸贸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跑了出来，拦都拦不住。
他当然?知道艾维，就算是不学无?术的魔法师都该在教材里面看到过那?张让人见之难忘的面容。
但是他没有因?此而退缩。艾维是当年的天才，而他是如今的天才。天才和天才来比，他说不定还比艾维更天才呢！
等他打败了艾维，就可以?一举成名。根本不用像他的那?些长辈老师一样，要中规中矩地过很久很久，才能有一点名声。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心，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成名已久，可以?随时夺走他性命的魔法师，而是一个美好无?比的垫脚石。
艾维当然?看出来了他的跃跃欲试：“我对欺负小孩子没有兴趣。”
但是小少爷显然?不会放弃：“你不会是不敢吧？！怕我这个新生的天才压过你？哈，胆小鬼，本少爷把你牙都打掉！然?后当新的宠物牵出去！”
艾维脸上最后一点残留的温和也?消散了，他冷漠地看了看跋扈的小少爷。
这漠然?的眼神彻底惹恼了自长大以?后就从未有人敢这样看他的小少爷：“我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和尖利叫声一起袭来的是约有手?腕粗的冰锥，那?些折射出阳光色彩的寒冷冰锥须臾之间就准确地刺向艾维所站的位置。但下一瞬间，艾维就消失在原地，继而出现在一米之外的地方，仍旧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淡然?地看着他。
这是无?声的嘲讽。
冰锥穿过空无?一人的空间，击打在地面，发出脆响，破碎的冰渣溅往四处。
魔法攻击精准，曾被?夸奖过无?数次的小少爷有些不敢置信，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怒火。
是空间魔法？！小少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艾维对空间出神入化的掌控。
没错了！他利用空间，直接逃到了冰锥打不到的地方。
如果继续让他这样轻轻巧巧地避开他的攻击的话，那?结局只会是他因?为过度使用魔法而虚脱，而艾维甚至连衣摆都沾不上冰屑。
这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结局，小少爷当然?不接受。但他仍旧冲了上去，眼底藏着一抹狠厉，动作却像是被?激怒而毫无?章法。
在继续徒劳地用了几发冰锥，却对艾维毫无?影响之后，小少爷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冲了上去，动作却好像有些踉跄。
这一次，似乎是因?为对他的轻视，艾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的时间慢上了片刻，他们的距离第一次缩小到了五米内。
“哈哈，你中计了！”小少爷眼睛一亮，一个金色的怀表被?抛了出来。艾维看着那?块刻着金色纹路的精致怀表，一动不动，似乎因?为那?块表而无?法动弹。
青年的身影彻底地被?迅速蔓延的冰层给?包裹，然?后完全地被?冻在了冰柱中，如同一块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像被?封在琥珀中的历史。
“哈哈哈哈哈哈！”小少爷笑?了起来，表情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狰狞，“这可是神明的物品，我花了好大功夫弄到的。这种?可以?凝滞空间的魔法道具专门就是用来针对你的！”
“真当我没有脑子，毫无?准备就来找你吗？”小少爷肥胖的脸上满是算计。“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早在当初星学会有人看到你的踪迹开始，我就在到处收购这种?物品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这下我可就一举成名了！”小少爷眼睛亮闪闪的，“把你卖给?他们做珍贵的实验品的话，肯定能把我花出去的赚回来，而且还有的多！”
实验？！艾维眼神一凝。
“不过……”小少爷搓了搓手?，“我说话算话，说要你当我的狗，当然?要先试一试牵你上街的感觉啦哈哈哈哈！”
小少爷笑?着摸上冰块，却发现本该封住艾维的冰柱中空无?一人。他的表情猛的僵住了，紧接着露出一种?因?为过于?震惊和带着一丝恐惧而格外扭曲的神情。
背后传来语气轻松的话语：“嗯？”
小少爷看着手?中光芒不减，很明显并没有被?损坏的怀表，瞳孔剧烈地颤动起来：“怎么?可能？！！这可是从神明遗址流出来的好东西！！！”
“呵。”
“不好意思，你刚刚的话我没听清楚。”
“谁……要当狗呀？”轻柔似情人的耳语近在咫尺，却又如同蟒蛇将他吞入腹中。
一息间，地位倒转，铺天盖地的恐惧彻底将他淹没。
小少爷达米安眼角依稀可以?瞥见闪着寒光的东西抵在喉间。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死亡离他这样近。
冷汗难遇控制地冒了出来。
恐惧在他的大脑中飞速膨胀。
但?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带着一种天然的莽夫劲。
即便是?死亡危机近在咫尺，他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可是?小少爷达米安仍旧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是?他能距离一个?空间法师最近的时刻。
选择拼一把, 还是?狼狈求饶？
不甘心、不甘心！
他不明?白为什么连神明?的怀表都可以?失效，这是?一件一旦细想就会叫人背后?发寒的事情。
然而?达米安选择不去想。
或许只是?因为那是?个?假冒品？他故意忽略思考这背后?的意义。
在忽略这些细小事情背后?的可怕之处后?, 膨胀的不甘挤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距离一夜成名的机会那样近, 虽然带来的惊吓让他身体都僵住了?, 但?是?仍旧让他的大脑出奇的活跃和疯狂。
他要?得到那一切！
他不允许快要?握在手中的东西自顾自的溜走。
身体极速转动，匕首划过喉咙，留下?浅浅的血痕。
与?之同时凝聚的，是?一柄长且细，由于?接触面积变小, 锋利程度急剧增加的冰刀。
它以?所有人都难以?反应的速度插入了?艾维的腹中。
血液从达米安的喉咙流出, 带着微凉的触感, 他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这样近的距离, 艾维根本没有机会反应过来重新拉开距离。
“赢家是?我！”他快乐的，如同已经?见到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般，叫了?出来。
但?重物倒地?的声音有些小，并不像是?近在咫尺的人倒下?时应该发出的声音。
达米安有些疑惑地?放下?视线, 本该被冰刀贯穿身体, 失去行动能力的艾维并不在原地?，而?被抛出的冰刀出于?惯性，狠狠地?扎入了?刚刚从星学会中出来, 准备进行调停的管理层。
干瘦的男人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腹部, 鲜血从那里留了?出来。
达米安的脑子一瞬间变成了?空白，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似乎一瞬间不认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了?。
艾维仍旧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表情惬意，好像在观赏着什么有趣的电影一样。
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那样漠然，不带任何嘲讽，但?达米安在燥意之后?，身体却难以?克制地?一阵一阵发冷。
先是?神明?的怀表失效，对方毫发无损地?挣脱了?空间凝滞效果，针对的手段毫无作用。
紧接着，他殊死一搏，对方却竟然仍旧可以?在那样近的距离，那样快的速度离开。
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那样吗？
达米安想到星学会中曾经?从艾维手中逃出来的那些高阶魔法师，无一不是?充满了?畏惧。
达米安过去不能理解这种恐惧，但?是?他现在好像理解了?。
当实力差距大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的时候，就如同人看到了?巨人，本能的恐惧就如同缠绕而?上的蟒蛇，一圈一圈收紧，夺走被困者的呼吸。
怎么可能……
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甚至借他之手重创了?星学会的管理层，直接给他增加了?和星学会的矛盾。
达米安嘴唇颤抖，脖颈间细嫩的皮肤还在不停的渗出鲜血，失血和混乱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艾维此时也已经?将他和兰登所给出的高阶魔法师的资料中的一人对上了?号。
【达米安·亚历山大，15岁，冰系高阶魔法师。家族为亚历山大家族，贵族身份，在读于?克林大魔法学院。】
【性格骄傲自大，会欺凌同学，曾将班中的同学当狗牵回家，该同学次日自杀。是?被克林大魔法学院放任的贵族学生之一。】
艾维眯起了?眼睛。
克林大魔法学院这种作风就是?星学会所引以?为荣的规则。
“听说你?们这些克林大魔法学院的学生都很认可弱肉强食？”
冰冷的锁链带起伤口的疼痛，令被束缚者的身体引起一阵战栗。
“我……”骄傲惯了?的小少爷连求饶都说不利索。
“你?想让我作为你?的宠物被牵出去，但?你?失败了?。”艾维的口吻平和，毫无火气，但?是?达米安的身体已经?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我没有那样冒犯您的意思！”他试图徒劳地?辩解。
艾维看他一眼，竟然笑?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说服我，用你?的规则来说服我。”
“告诉我，你?以?什么的规则让你?的同学一个?一个?失去尊严，成为你?随手可玩的宠物的？”
刚刚还尝试说出什么来拖延时间的达米安猛的停住了?张合的嘴巴，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艾维：“你?怎么知道的？！我……”
他还想说什么，想说他们的身份有云泥之别，想说他这样的天才的价值远高于?那种天赋平平无奇的家伙，结果对方还不识趣总是?扫兴。
但?是?他想不出能够说服艾维放过自己的会是?什么理由。
他在学校中常提起的那句“弱肉强食”，此时却好像成了?他的催命牌。
达米安的喉咙里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说不出来没有关系。”艾维的声音堪称温柔，“我帮你?说。”
“你?来之后?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
“既然你?想用武力让我成为你?的宠物给别人欣赏，那如今技不如人，我用你?的逻辑还以?颜色，也很正常，对吧？”
“不！”达米安徒劳地?抗议着。喉咙间本该戴在狗脖子上的锁链紧紧地?束缚着他。
他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整个?冻住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错乱的、无序而?疯狂的。
在光怪陆离的大脑中，他过去愉悦的笑?声中，或许有无数张面孔，也与?他此时的愤恨、痛苦、屈辱和无力一样，眼中露出死寂的光彩，然后?成为他茶余饭后?取笑?的谈资。
无数只苍白的手似乎从地?底伸出，将他拽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艾维看着面前眼神呆滞，精神渐渐崩溃为空白的家伙，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一点?冰化作的水珠。
这一次，他的精神遮蔽影响了?这片区域的每一个?人的认知。能力上的强化带来了?格外恐怖的效果。
这是?一场由他决定的幻象。
那么，作为幻象本身，当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本就没有使用空间魔法，更遑论会被限制能力。
他从未靠近这个?不速之客，对方看到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想让他看到的那个?“他”。
并非真实的虚假，只要?其创造者存在，就永远不会被任何事物摧毁。
在他所控制的领域——
剧本，由他书写。
星学会门前一片狼藉。
艾维身上不染尘埃, 但一转眼神就迫得看?向这里的人纷纷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杀神一般。
王城卫队的人已经?远远地赶了过来，艾维重新看?了一眼仍旧不敢有人走出的星学会, 身影消散于门前。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一次就可以见到南希。
明摆着是来踢馆子的，南希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也该是不会出来的。
他?这一次只?有一个目的——
告诉所有人, 那个暴君回来了。
虽说为着这个目的, 闹出来的动静越大越好, 但是艾维并不想在那种?人流量不少的地方同卫队交锋。和一两个人过过手就算了，要?是真和王城卫队大范围打起来，那里的路人十有八九都?得遭殃。
然而艾维并不想殃及无辜，只?用一些其他?的手段稍稍弥补影响，不要?让别人将消息压下就足够了。
表面上, 艾维好像在卫队到来之?前用空间能力, 直接将自?己?转移到了所有人都?不清楚的地方。但事实上, 艾维只?是用了精神遮蔽，蒙蔽了所有在场人的认知, 将自?己?的身影隐藏了起来，实际上本人还?在原地。
他?没管赶到的王城卫队，而是抬起了头，那里是星学会的这座建筑的某个房间。被拉起厚重窗帘的缝隙中, 弹幕飘了出来。
有人在那里看?？
艾维略一沉思?, 抬起腿，从无数吵嚷害怕的声音中穿过，就好像一个幽灵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过旋转的楼梯, 楼下的嘈杂声音就好像远去了一般, 环境变得安静了下来。
艾维辨认了一下，估计刚才冒出弹幕的房间是走廊尽头的那一间, 便试着压了压那门上的手柄。
没有锁。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面很黑，除了那道窗帘中的缝隙，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艾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前，怔怔地顺着窗帘间隙向外看?的女人。
她有着淡粉色的头发，发丝都?一丝不苟地优雅梳起，蓝宝石耳坠挂在她的耳垂，点缀着她岁月不损的容貌。
她在往外看?，弹幕也一条一条地从她身边冒出，几乎明晃晃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将她的身份抖了个干净——
【南希和她丈夫瑟维的画面好奇怪，她和丈夫该不会是就因为青梅竹马结的婚吧？有爱情吗？】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啊？】
【南希当初推动了星学会和反抗军的联合，我始终没办法觉得她是坏人，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原来的朋友啊？！】
【感觉她丈夫一直在推她动手，感觉有猫腻。】
果然……
艾维也没有想到，见到这个“旧友”的经?历，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得多。
艾维看?着她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楼下闹剧的身影，竟没有开口的欲望。
他?应该很想问才对?，问当年发生了什么，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的角色，是什么事情让本来义无反顾和他?们一起去打击组织的她选择对?原本的朋友下手……
但艾维此刻并不想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散去了身上的伪装，就站在她身后。
过了许久许久，南希才收回视线。她疲惫地依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身形有些消瘦，目光茫然。
但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她肩膀一紧，猛然回头，瞳孔震颤。
黑暗之?中本该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但是此刻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毫无顾忌地站在她身后。
他?身形挺拔，姿态放松，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此刻开口喊人，将他?围困在这里。
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南希明白，他?有这个资本。
就算所有人都?真的到这个小小的房间中将艾维围住，他?也仍旧可以取走她的性命，然后全身而退。
他?有这个能力。
南希脸上的震惊慢慢地消退，表情重新变得平静了下来，甚至比之?前艾维静静旁观的时候看?起来要?更自?在一些。
“你回来了。来杀我吗？”
她声音还?是听起来温温柔柔的：“可我是个牧师，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只?要?被我拖够时间，你最终还?是要?离开的。”
“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
艾维却没有被她激怒，他?想起关于南希丈夫的弹幕，突然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南希一愣，表情竟然有几分茫然：“你竟会原谅我吗？”
“不。”南希的神态很快镇定下来，“我们永远无法相互原谅，我也不需要?原谅。”
“很快就会结束了……要?结束了。”
“我不需要?原谅。”
“杀了我。”
“或者我杀了你。”她抬眼。
艾维看?着她，碧绿色的眼睛那样安静，安静地让人生出一点泪意。
南希像受不了这目光似的，她移开了眼神：“不要?那样看?我。”
“你为什么不恨我？”她喃喃，她惊讶于自?己?竟没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恨意。
她需要?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恨意。
太过柔软的眼神，会让她生出软弱。
她不可以软弱。
“我为什么要?恨你，因为你让所有人认为我是叛徒？”艾维一针见血。南希和“艾维”的反目，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和“艾维”紧密相关的消息——星学会前任会长死于“艾维”之?手。
但这里的逻辑关系似乎是颠倒的。
被杀死父亲，应该南希恨艾维才对?。
那么，南希指的是她散播的谣言？是她让“艾维”被冠以“叛徒”之?名被追杀？
真的很奇怪。
南希的反应太奇怪了。
一个人见到自?己?的杀父仇人，除了恨意，还?会产生这样犹豫徘徊甚至迷茫的表情吗？
她该露出她的獠牙，凶狠地上来“撕咬”自?己?的仇人，又?或者是沉静地周旋，为自?己?争取引来其他?的人来帮忙保护的时间，而不是像这样……
像在说服自?己?似的。
说服自?己?什么？
说服自?己?放弃过去的情分？
南希笑了：“你果然知道了。”
“是了，你一直都?这样聪明的，肯定会知道的。”
她一点都?没有掩盖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的意思?，显得十分坦荡：“很理所当然不是吗？”
“你做了那样的事情，我要?报复回去也很正常。”
南希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复杂而带着痛恨：“是你毁掉了我的家。是你杀了我的父亲。我当然要?报复。”
“所以我们不需要?互相原谅，只?要?互相痛恨就够了！”
“我真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如果没有带你回来，一切都?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爸爸还?是好好的星学会会长，我也还?是那个可以肆意地玩耍的那个女孩。”
“真没想到，你竟没有死吗？”南希又?哭又?笑。
“不，我已经?死了。”艾维看?着她，突然道。
这一句话?让南希震住了。
“过去的艾维已经?死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艾维目光平静。
南希有些迷惑地看?了他?，然后了然：“是这样吗？”
她抬眼，表情又?变得那样迷茫，就好像在漂亮的水蓝眼睛里藏了一片终年不散的雾气，浮着惶然的水汽。
“但你回来了。”她突然道，话?语直指核心，“你既然回来了，那你是否是原来那个‘艾维’就都?无所谓了。”
“因为，你一定是为了过去而来。”南希看?着他?，看?着这个平静的自?地狱归来的幽灵，她目光澄澈，好像明白了艾维的目的。
“杀了我。”她眨眼，“或者我杀了你。”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南希的话?像淬了冰，寒凉坚硬，“我不会让你去做的。”
艾维勾了一下嘴角：“我拭目以待。”
紧接着，本来在房内的身影消散无踪，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南希看?着艾维刚刚站立的地方，目光怅然，呆愣愣地握住了脖颈间的天鹅项链，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艾维则是终于完全确定了南希这条逻辑链：
“艾维”在当初因反复阻碍实验组织行动，被组织追杀，同为人族的南希选择将他?带回星学会。
后来发生了什么，“艾维”杀死南希的父亲，两人结仇，南希给“艾维”带上了人族叛徒的帽子，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艾维”在无家可归的情况下死去，但没想到“艾维”在不为人族接受的情况下，竟然借此加入了魔族，以实力得到了君主的位置。于是后来她又?和魔族、反抗军联合进行了针对?“艾维”的深渊围杀。
只?是，南希面对?一个杀父仇人的时候，态度太过犹豫不定了。
他?们过去少年时的小队友情，当真能束缚她这么多年，让她到如今仍旧要?说服自?己?才可以下手吗？
艾维略一思?考，想到最后南希似乎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坚决表态的一幕。
他?将怀中的怀表打开，灿金指针缓慢地走动，安迪那边的行动应该也开始了。
艾维收回了怀表。
他?好像有些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了。
能让南希态度重新坚定下来的事情，十有八九和他?父亲有关系。
他?准备做的，当然有让当年真相重新浮现，将“艾维”并非人族叛徒的事实揭开。这件事情本不该让南希反应这样激烈的，甚至直言生死，除非……
当年“艾维”杀死南希父亲诺维奇的原因涉及诺维奇的负面消息！
而南希为了维护父亲和复仇，对?曾经?的朋友下手。在明明知道朋友做得没有错的情况下，仍旧因为杀父之?仇横刀相向。
这才是她需要?反复说服自?己?的原因！
王城的巨大钟楼敲响的时候, 安迪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和飘过的云朵。
这是一个很好的天气?，他们所做的一切也会和这天气一样好的！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王室准备和魔族联姻的事情，也已经获得了琳达公主的友谊, 今天他们要谈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安迪推开门，茱莉娅跟着他走进这僻静的居所。房子逼仄狭窄, 但也因此非常隐蔽, 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其中一个稍矮一些的人放下了自己的兜帽, 浅金色的头?发不听话的支楞着，如果这一幕出现在漫画中，那?读者肯定要激动地喊呆毛，可?惜这里还没有在漫画中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