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内心掀起了惊涛巨浪。
有人害怕了,声音都破了音:“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蚯蚓人可以和顾于漠一问一答,十分自?然。
言语交流之间完全没有障碍,甚至知道?污染度这些名词存在。
根本不像他们所?以为的那样?,是个?单纯的污染物。
这句崩溃的问话一出来,蚯蚓人就再次低下头?,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这些人,情愿相信是污染物进化出了智慧,也不愿意承认他是人类。
难不成长?出这幅样?子是他能选择的吗。
就在蚯蚓人又要再次陷入绝望之际,他再次听到了那道?格外干净的嗓音,宛若久逢干旱的一场春雨。
季言:“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李大金脸色涨红。
自?从成为了A级进化者又追随了余邵后,他很少被人这么直白怼过了,更别说?是个?“普通人”。
可是季言的表情非常真诚,看不出来讽刺,仿佛真的是单纯疑惑。
有种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那人只能恨恨地闭上嘴。
“这是人类,只是因为污染长?得和你们不一样?。”
这么浅显的道?理?,这群人类怎么理?解不了呢。
季言撇了下嘴。
顾于漠:“他说?得没错,这个?人身上污染度还没有突破临界点。”
只有突破了临界点的人类,才会彻底失去理?智沦为污染物。
但是靠近了那个?点,就会因为污染发生一些变化。
顾于漠的红眸便是其?中?标志性?代表之一。
但是一般这样?的污染变化都只会在小范围,有时候也许只是指甲盖变了个?颜色,或是身上某部分皮肤、器官发生可接受的畸变。
这句话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说?都没有可信度。
偏偏是从能操纵以及感知污染度的顾于漠口中?说?出。
他们可以质疑一切,唯独不能质疑强者。
这是进化者骨子里对强者的臣服性?。
蚯蚓人猛地抬起头?,看向顾于漠。
只有他注意到了,刚刚这个?男人说?的是“这个?人”。
他也认可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阿妈,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你们说?得那么糟糕。
余邵神经质地咬了下指甲:“为什么长?成这样?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蚯蚓人虽然从来没有和这么多陌生幸存者打过交道?,但也能一眼看出顾于漠在这里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
得到了他的认可后,蚯蚓人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减少了许多。
他再次开口时语气平稳许多:“我是住在附近的幸存者。”
“你说?你住在深渊附近?”余邵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抬头?笑了起来,嘴角拉得很开,将一张原本还算是不错的脸变得扭曲。
下一秒眼神猛地变得恐怖,一字一顿的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用着口型朝着蚯蚓人作出。
他在试图激怒他。
这样?的激将法对蚯蚓人并?不管用,他口齿清晰地回答:“我就住在这附近,已经住了二十年了。”
顾于漠眼底闪过一丝深思:“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其?他人也住在这附近吧?”
站在余邵身边的李大金又忍不住了,脖子粗粗地开口:“这样?的怪物还不止一个??”
物体砸中?肉的声音突然传来,所?有人愣了一下。
“啊!”只有李大金发出痛叫。
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头?,那里没有出血,却疼痛得异常难忍。
季言再次捡起地上的石头?,放在手心上抛了抛,他皱了皱小鼻子露出一个?有些不满的表情:“你废话好多哦。”
顾于漠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小心别砸到自?己?。”
他伸出手把季言手里的石头?接过,丢得远了一些。
溺爱得毫不掩饰。
李大金捂着自?己?的头?持续发出呻.吟,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到底是谁在干坏事啊!
怎么像是成了他的问题。
头?上被砸的地方痛得像是有人在拿电钻钻自?己?头?骨,李大金一身冷汗看向余邵。
打狗也要看主人,难不成他被白打了?
余邵看了他一眼,果然开口了。
只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带着股怒意。
“闭嘴,只是被砸了一下,别让我丢脸。”
余邵不知道?自?己?的心腹怎么会被个?普通人砸一下就发出这么没出息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又在顾于漠和他的人面前丢脸了,怒意让他忽略了李大金的异样?。
李大金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他看着一脸无辜的季言,第?一次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感觉。
不知道顾于漠是如何跟其他人解释的, 他就这样带着蚯蚓人回了队伍里。
蚯蚓人一直低着头,走在人群中却又浑身发冷,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太?复杂了。
他不敢直视这些人, 只能拼命洗脑自己忽略。
到了临时驻扎的帐篷里, 他看起来才放松了点。
顾于漠:“你应该有父母,还有同伴在附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位置。”
蚯蚓人:“在那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鼓起勇气, 尽管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顾于漠挑眉:“可以。”
没想到看起来漠然的人, 居然会这么好讲话。
蚯蚓人:“你们是从基地来的吗?”
连基地都知道, 顾于漠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果然是有群体性?行为的, 不然以他的实力很难在深渊附近存活这么久,还能得知这么多消息。
如果他上报的年龄信息没有错误,那么他所在的群体是甚至还在末世后进行了繁衍行为。
才能诞生出二十岁的他。
顾于漠:“对,我们都是进化者。”
在刚刚的对话中, 他可以肯定这个蚯蚓人是知道觉醒异能这回事的。
甚至他自己都是有些特?殊异能的。
蚯蚓人声音变得急切:“你们来深渊是什么目的?”
顾于漠没回答这个问题,眼眸沉沉看着他。
带着上位者难以忽略的审判感?。
蚯蚓人有些流汗, 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着急了。
并且对方只答应了回答一个, 他差点忘了自己还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气氛随着话题的深入而变得严肃之时, 帐篷内突然出现了窸窸窣窣塑料袋摩擦的声音。
蚯蚓人不敢分?心, 他低头接受顾于漠的思?量。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扩大?。
他们当做没听到。
一个是无声纵容,一个是不敢往那看。
顾于漠:“你……”
他刚发出第一个字,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被一声砰取代, 伴随着几十片黄色不明物体炸开, 散了周围一地。
有一块还掉在了蚯蚓人头上。
“……”
在几秒的沉默中, 两个人一起看向了罪魁祸首。
季言维持着暴力扯开袋子的姿势一动?不动?,眨眨眼无辜回望。
那袋薯片是林峰送给他的新品, 是一家土豆加工厂效仿以前零食做出来的。
顾于漠站起来:“脏了,别吃。”
季言低头看着到处乱飞的薯片,撇了撇嘴:“哦。”
这么说着,黑雾已经偷偷跑出来了。
吞噬掉就不算浪费了。
蚯蚓人感?受到来自等?级的压制,浑身僵硬不敢动?。
直到黑雾将?最?后一片薯片吞噬干净,又如同潮水般退回。
顾于漠去给他开了个水果糖水罐头。
季言一下子就被哄好了,捧着个罐头坐在旁边吃。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他们又回到刚刚谈论的正事上。
可是帐篷里的氛围明显有了微妙的变化,缓和?了不少?。
蚯蚓人注意到了顾于漠对季言的特?殊,他偷偷看了看两个人之间良好的氛围。
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点羡慕。
到底还是年轻,蚯蚓人在发觉顾于漠对自己确实没有杀意后,就不再那么紧绷了。
顾于漠提出了合作条件:“我们确实是有任务,你如果是一直居住在深渊附近,应该知道最?近的深渊很不对劲。”
蚯蚓人:“嗯。”
那张有些诡异的人脸露出了愁眉苦脸的表情?,居然显现出几分?可怜。
顾于漠:“深渊里的污染物越来越躁动?,再过段时间也许会从深渊里出来,到时候对于你们或者是基地都是一场灭顶之灾,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我愿意接纳你们成为基地的幸存者。”
蚯蚓人顿了下,脸上很快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抬起自己的上半身,第一次直直和?他对视而上,注视着他的脸,试图要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这个男人是认真?的。
他无疑是上位者,蚯蚓人想起刚刚自己听到了别人对他的称呼。
是顾首席。
原本沉寂了很久的心,突然浮现了一丝希望。
万一他是认真?的呢……他和?他的家人们真?的还能被人类社会重新接纳吗。
这个决定很冒险。
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人类是无法接受早已畸变的同类。
哪怕他们的思?想、本能都没有发生改变。
外表不一样了,就成了异类。
毕竟谁会接受怪物一样的同伴和?自己生活在同一片区域。
蚯蚓人一直劝服自己要接受,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心里还是有不甘,有着对这种从一出生便要躲藏,失去身份生活的怨恨。
他明明是人类,他怎么会是怪物!
他也想有一天?光明正大?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人群中。
执念的种子早在他小时候便埋下,以至于他现在心跳猛地加速,脑海中全都回放着刚刚所有人对待顾于漠的态度。
那些人对他毕恭毕敬,这个人许下的承诺绝对占有分?量。
按理说他本不该那么轻易动?摇,可是看到了季言,他想到了刚刚对方坚持他是人类的那一幕幕。
内心的暖意突然变成了一股强烈的躁动?。
是有人会接纳他们的。
季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许是阿妈他们错了,他们从一开始被人类放弃后就从未想过再去寻求救助,一直在深渊附近苟延残喘延续至今。
但谁知道现在的人类接受度是否提高了呢。
只要他一个点头,命运的转折点就掌握在他身上。
蚯蚓人呼吸变得沉重许多,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愿意带顾于漠去寻找自己的家人们,帮助他们完成任务。
与?帐篷内和?睦的气氛不同,余邵势力那方的气氛愈发古怪。
李大?金在被季言砸了头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头痛,他面色惨白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其他人以为他只是担心被余邵继续责怪,没有人怀疑他是真?的痛。
李大?金捂着没有伤口的额头,越思?索越觉得不对,身为雇佣兵,他知道这样的疼痛绝对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可以引起的。
也许是那叫季言的少?年在上面附着了异能。
也就代表他并不是表面上的花瓶!
他们都被耍了。
想到这里,李大?金迫不及待就去把自己的推论告诉给了余邵。
余邵居高临下看着他,脚下是好几只污染物尸体。
李大?金有些害怕这位性?格阴暗的会长,只能假装没看到。
余邵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上的脏污,眼神和?毒蛇没有区别:“哦?凡事要讲究证据。”
“石头,那块石头上一定有残留的异能!”李大?金忙不迭开口。
余邵虽然已经认定季言只是个普通人,但他生性?多疑,闻言便阴下了脸:“那你就去把它找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废物。”
余邵连看都不看他,阴沉着?脸走远。
额头上的剧痛随着?时?间延长开始减少,最开始那渗透入脑髓般的疼痛依旧让他感到心有余悸。
李大金很快就?找到了季言刚刚丢自己的石头。
他欣喜若狂地捡起, 目光一寸寸在上面检索着?。
可惜他并不知道, 那块石头上确实被?季言坏心眼的动了手脚, 但是早就?被?顾于漠抹除掉了痕迹。
所以现在捡到的,就?是一块普通到极点的石头。
痛在他自己身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其中有没有被?动手脚。
哪怕在石头上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李大金也坚信一定是隐藏得比较好。
他看?不出来,会长难道会看?不出来。
结局自然是不理想的。
余邵露出了明显的厌烦表情?。
李大金怕了, 他没想到那块石头确实只是普通石头, 而他这么荒唐的举动,差点就?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如?果被?顾于漠那边的人得知他对季言有过多的关注,立马就?会联想到余邵身上。
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李大金被?异能压制得只能跪下?,但他不敢有任何怨言, 只能流着?鼻涕抬起头,一脸悔恨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求求您, 再给我一次机会。”
余邵眼底的杀意?一顿, 嘴角勾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是如?果你没有办好……”
后半句被?隐藏在风中, 李大金脸色发白,他见?识过余邵这个人的狠厉手段, 所以才会如?此惧怕。
闻言立马感激涕零:“我一定可以为您解忧!”
余邵压低了声音, 用只有他们能听?清的音量。
李大金凑近听?着?, 眼睛越瞪越大, 手心开始猛地冒汗。
可一对上那毒蛇一样的视线,最终还?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缓缓点了点头。
车队重新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继续开始赶路。
这一次由蚯蚓人带路,他和季言他们一起坐在负责开路的车里。
有了蚯蚓人的存在,季言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变回?原型窝在顾于漠身上睡觉了,显得有些无聊,干脆牵着?他的手把玩。
顾于漠任由他把自己的左手当做玩具,右手单只熟练翻阅今天早上的报告。
蚯蚓人频繁地往他们的方向看?去,眼里有止不住的羡慕。
他特别小声地问季言:“你们是一对的吗?”
季言原本是不打算理会这个问题的,但是他感觉到了在蚯蚓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顾于漠的肌肉绷紧了一瞬,很快又放松回?平常的状态。
但是他正握着?玩他的手指,一下?子就?感觉到这点异样。
在感情?方面上他并不是完全?空白的,他了解过人类是会拥有爱人的,尽管还?对此有些懵懂。
只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一些名词,对于蚯蚓人这个问法,他并不知道这里默认问的是伴侣。
第?一反应便点了点头。
顾于漠红眸深了片刻,右手慢慢攥紧手上的报告。
季言:“我们是一对的,对吧?”
他看?向顾于漠。
顾于漠恢复了理智,他知道季言还?没弄懂这个问题。
车内安静了一会后,响起两个稍显冷漠的字。
“不是。”
蚯蚓人诧异地看?向顾于漠,又被?他这幅克制着?什?么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收回?视线,开始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顾于漠不想在不清不白中占季言便宜,这个问题回?答只能是这样。
但只是暂时?的。
季言脸上的疑惑扩大了几分,但那张小脸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猫猫垮脸.jpg。
他觉得顾于漠都是属于他的,他们怎么会不是一对呢。
季言越想越气,忍不住抓起顾于漠的手一口嗷呜咬了下?去。
这是他原型时?的习惯,一生气就?咬他的手。
之前克制着?,现在掉了马,更加肆无忌惮了。
顾于漠视线沉沉地看?着?他,任由他撒气。
手背上传来一点刺痛感,不用看?也知道这上面一定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圆圆牙印。
不是惩罚,是奖励。
一点危险的气息外泄,很快又被?顾于漠收起,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露出异样。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
蚯蚓人彻底后悔自己要提起这个话茬,他不安地看?向窗外,眼睛突然一亮:“到了,就?是这里!”
顾于漠降下?了和司机的挡板,示意?他停下?。
蚯蚓人:“你答应过我的,先?不叫其他人跟着?。”
顾于漠颔首,他看?向了司机,司机立马会意?。
借着?一颗巨大变异桦树的遮挡,他们下?了车,司机会通知其他人原地等待。
而他们则是跟着?蚯蚓人往更深处走。
“再往下?就?是深渊了。”
顾于漠看?着?蚯蚓人所往的地方,不轻不重地开口。
蚯蚓人:“放心吧,我们一直是住在这里的。”
这一点顾于漠可以肯定他没说谎,它所要往的那条路尽管有故意?隐藏痕迹,可只要是有上过专业跟踪和反跟踪课的都知道。
这里平常定经常有生物进进出出,土壤的状态和其他地方有着?微妙的不同。
像是有人经常去寻找新的沙子来掩盖这处的印记,可是总是有些不足的地方。
顾于漠没有特意?提出来,他牵起季言跟在蚯蚓人身后。
季言还?在生气,但是牵手还?是要的。
他乖乖被?牵着?,只是每次男人看?过来的时?候,他都会将脸别过去,情?愿看?脚下?土黄的小疙瘩块也不看?他。
顾于漠感到有些棘手,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季言解释,关于蚯蚓人刚刚那个问题的真实含义。
以幼崽的好奇程度,这个问题必然要牵扯出更多。
很多事情?还?没有解决,乱世并不是合适表白的时?候。
他还?需要再谋划一下?。
混乱的思绪很快回?笼,顾于漠看?着?蚯蚓人带他们走的路,有些诧异地挑眉。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深渊的另外一面还?能有这样的一条隐藏得很深的小阶梯。
季言看?着?越来越近的红雾,内心有些激动。
他回?来了。
当初孕育他的深渊,如?今变得躁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深渊里的污染度浓度似乎变得比以前要低一些。
不等季言再进行仔细感受,蚯蚓人就?用尾部拉开了一簇变异苔藓,露出了一个在深渊红雾之上的山洞。
红雾之下?才是真正的深渊。
这里最多只能算是接近深渊。
难怪蚯蚓人会那么笃定没事。
季言有些克制不住的好奇,同时?内心还?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冲动,这是靠近深渊后引起的——他想要变成原型!
可是顾于漠还?在这里,虽然掉了一大半的马,但他还?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和深渊之间有羁绊。
人类不喜欢深渊,甚至是痛恨。
可是他其实……觉得深渊很亲切。
季言只是在心里想想, 没有将自己的渴望表达出来。
跟在男人的身后走,明显能感觉到这个洞穴越来越潮湿,脚下的路越来越宽了?一些?。
起初这个洞口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 后来变成了?可以并排走。
季言:“你的家人也?和?你长?得一样吗?你们都是蚯蚓人吗?”
少年的问话显得直白, 却因为其中不作伪的天真?娇憨而并不让人感动冒犯。
蚯蚓人在前?面带路, 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不是,等到了?以后你自?己看?吧。”
在这段简短的对话结束没多久后,他?们?就看?到了?前?方亮起了?微弱的光, 又是一个新的洞口, 从?里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女声。
“文哥你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 蚯蚓人脸上明显露出了?激动的表情, 可是余光看?到顾于漠,突然有紧张了?起来。
他?担心自?己的小青梅看?到这两个人会吓到。
但是除了?直接将人带进来以外,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提前?通知他?们?,只能在她声音靠近的时候大喊:“你先等一下!”
在末世?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 女孩的警惕心一直从?未放下,她立马停下了?脚步, 声音中充满了?担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出去找水受伤了??”
“哥哥受伤了??”
“哥哥你怎么了??”
“我?想过去找哥哥!”
一下子几道七嘴八舌的声音跟着一起响起, 蚯蚓人脸色一变:“你把丹丹他?们?带过来了??”
“他?们?非常想跟我?一起来接你, 我?是经过其他?人同意的。”女孩还是很焦急, “先别?管这个了?,你到底怎么了??”
蚯蚓人:“淼淼你放心, 我?没事, 只是带了?两个人回来。”
“你是在开玩笑吗?”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了?。
显然她并不相信蚯蚓人所说的。
顾于漠适时的出声:“你好?。”
低沉的嗓音在地洞里听得一清二楚。
是绝对仿造不出来的声线。
对面一下子沉默了?。
几秒后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变得急促。
“文远!”淼淼从?洞里跑出来, 不可置信地发出尖叫看?着他?们?。
在见到真?的是两个货真?价实的人类站在这里后,她第一反应便是捂住自?己的脸:“是人类!?”
尽管她的动作速度很快, 季言还是捕捉到了?她的脸。
从?外形上看?来,这个叫淼淼的畸变人比起几乎和?一条大蚯蚓没有区别?的文远要正常许多。
她看?起来就是人类普通女孩该有的形态,皮肤和?头发都像是患了?白血病一样白,没有一点杂色的白。
最大的问题出在她那张脸上。
那张也?就巴掌大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大小眼睛。
每只眼睛都会眨动,瞳孔在里面乱转着,看?起来渗人又诡异。
尽管用手捂住了?脸,但是手背上还有两颗眼睛,原本是紧闭着看?起来像是一条线,现在因为好?奇而忍不住张开了?,一直盯着顾于漠和?季言看?。
“真?的是人,真?的像我?妈妈画的那样,不对,比画的还要好?看?。”
淼淼惊讶的声音根本挡不住。
一开始还带着害怕,可是看?到他?们?毫无恶意的样子后,淼淼一点点将手放下了?,露出了?那没有鼻子但是长?满了?眼睛的脸。
发现他?们?没有因此露出异样后,淼淼才?敢一点点靠近。
季言:“你身上有股好?香的味道。”
顾于漠淡淡地开口:“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嘴上是训斥,实际上却有股醋意藏在里面。
淼淼的所有眼睛都在乱转,一会看?季言一会看?顾于漠,闻言动作比大脑思考更快一步,拿出了?绑在自?己腰间的半块蝴蝶翅膀,语气直冲冲开口:“这是我?的午餐,给你吃。”